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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作者:由 勳衣草讀書會 發表于 俗語日期:2022-08-07

蔣勳一生有幾個老婆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意識到孤獨的存在

生命真的有意義嗎?

有一部戲劇是貝克特的《等待戈多》,兩個人坐在荒原上,等待著一個叫做Godot(中文譯為戈多,Godot是從God演變而來,意指救世主)的人,等著等著,到戲劇結束都沒有等到。

生命就是在荒蕪之中度過,神不會來,救世主不會來,生命的意義與價值也沒有來。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文學裡常常會呈現一個無意義的人,但是他活著。卡夫卡的《變形記》用一個變成甲蟲的人,反問我們:如果有一天我們變成一隻昆蟲,或是如魯迅《狂人日記》所說,人就是昆蟲,那麼這個生命有沒有意義?

儒家文化一定強調生命是有意義的,從小到大,我們都以為生命是有意義的。

父母、老師等所有的大人都在告訴我們這件事,包括我自己在當了老師之後,都必須傳遞這個資訊,我不能反問學生說:“如果生命沒有意義,值得活嗎?”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但我相信,我如果這麼問,我和這個學生的關係就不會是師生,而是朋友,我們會有很多話可以講。

如果你問我:“生命沒有意義,你還要活嗎?”我不敢回答。

我想,有沒有可能生命的意義就是在尋找意義的過程,你以為找到了,卻反而失去意義。

當你開始尋找時,那個狀態才是意義。

陳凱歌的《黃士地》裡,那群生活在一個荒涼的土地上,像土一樣,甚至一輩子連名字都沒有的人,他們努力地活著,努力地相信活著是有意義的,或許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意義。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然而不管生命的意義為何。如果強把自己的意義加在別人身上,那是非常恐怖的事。

我相信,意義一定要自己去尋找。

如果嬰兒出世後,尚未接觸到母親前,就被注射一支針,結束了生命,那麼,他的生命有意義嗎?

存在主義的小說家加繆有過同樣的疑惑,他在小說裡提出,如果嬰兒立刻死掉,他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他問的是生命非常底層的問題。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群體文化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因為會很痛,你看到所有的報道都是那麼荒謬,是誰惡意為之的嗎?

不是,所以群體文化無法討論“荒謬”這個問題,而存在主義則把它視為重要的命題。

存在主義說“存在先於本質”,必須先意識到存在的孤獨感,才能找到生命的本質。

拋開結局的束縛

加繆的《局外人》(L‘Étranger)中,講述的是在法國發生的真實事件。L’Étranger這個詞中文譯為“局外人”, 其實就是孤獨者的意思。

故事敘述一法國青年對一個阿拉伯人開了六槍,被當成謀殺犯送進監牢,但所有的審判都與他開這六槍無關。

而是舉證他在為母親守喪時沒有掉淚,在母親的喪禮後,他未依禮俗反而打了一個花哨的領帶,以及在母親喪禮後,他便帶女朋友到海邊度假,併發生性關係。諸此種種便成為他獲判死刑的罪證。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行刑前,神父來了,告訴他要做最後的禱告和懺悔,靈魂還有機會上天堂。

這個青年罵了一句粗話,說:“我就是開了這六槍,不要說那麼多了!”

如果大家有機會再去翻這本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小說,就會發現最後一章寫得真是漂亮。

青年的囚車在黎明時出發,他看見天上的星辰,他說他從未感覺到生命是如此飽滿,他忽然變成整部小說歌頌的英雄。

從儒家和群體文化的角度來看,實在很難去認同殺人犯變成英雄的故事。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這部小說在西方會得獎,但若是在以儒家思想主導的東方,可能直至今日都無法獲得肯定,因為它的內容違背世俗的標準。

小說的好或壞,不是結局的問題,而是生命形式的問題。這個形式裡的孤獨感、所有特立獨行的部分,會讓人性感到驚恐,應該有個小說家用文字去呈現他生命裡的點點滴滴。

先有結局,就不會有思考、推論的過程。

當我自己在寫小說時,我便得對抗自己從小訓練出來“先有結局”的觀念,而是假設自己就是小說裡的人物。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這是往後我寫作的一條道路,我也希望不只是我個人,而是整個社會在經歷這麼多事件後,足以成熟地讓人民思考,而不是用結局決定一切。

個體的獨立性應該表現在敢於跳脫大眾的語言、說出懷疑和不同的思考方式,而不是結局或結論。

我相信,我們的社會需要更多的孤獨者,更多的叛逆者,勇於說出不一樣的話,但要注意的是,這不是結局。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如果你認為這是結局,就會以為“他只是在作怪”,當你拋開結局的想法時,才能理解對方是在提出不同的想法。

邏輯(logic)一詞源於希臘文logos,就是“不同”的意思。你從正面,我從反面,以後才能“合”,才有思考可言。而如果只有一面倒的意見,思考便無由產生。

孤獨是生命圓滿的開始

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寫詩給自己,與自己對話,在一個空間裡安靜下來,聆聽自己的心跳與呼吸,我相信,這個生命走出去時不會慌張。

相反地,一個在外面如無頭蒼蠅亂闖的生命,最怕孤獨。

70年代,我在法國時讀到一篇報道,社會心理學家發現巴黎的上班族一回到家就開啟電視、開啟收音機,什麼也不看也不聽,只是要有個聲音、影像在旁邊。

這篇報導在探試都市化後的孤獨感,指出在工商社會里的人們不敢面對自己。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我們也可以自我檢視一下, 在沒有聲音的狀態下,你可以安靜多久?

沒有電話、傳真,沒有電視、收音機,沒有計算機、沒有網路的環境中,你可以怡然自得嗎?

後來我再回到法國去,發現法國人使用電腦的情況不如我們的普遍,我想那篇報道及早提醒了人與自己、與他人相處的重要性。

所以現在你到巴黎去,會覺得很驚訝,他們家裡沒有電視,很少人會一天24小時帶著手機。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有時候你會發現,速度與深遠似乎是衝突的,當你可以和自己對話,慢慢地儲蓄一種情感、 醞釀一種情感時,你便不再孤獨。

而當你不能這麼做時,永遠都在孤獨的狀態,你跑得愈快,孤獨追得愈緊,你將不斷找尋柏拉圖寓言中的另外一半,卻總是覺得不對;即使最後終於找到“對的”另外一半,也失去耐心,匆匆就走了。

“對的”另外一半需要時間相處,匆匆來去無法辨認出另外一半的真正面目。

我們往往會列出一堆條件來尋找符合的人,身高、體重、工作、薪水。。。網路交友尤其明顯,只要輸入交友條件,便會跑出一長串的名單,可是感覺都不對。

蔣勳:生命裡第一個愛戀的物件,應該是自己

所有你認為可以簡化的東西,其實都很難簡化,反而需要更多時間與空間。

與自己對話,使這些外在的東西慢慢沉澱,你將會發現,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你的另外一半。

因為你會從他們身上找到一部分與生命另外一半相符合的東西,那時候你將更不孤獨,覺得生命更富有、更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