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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撞見——人們總喜歡欲蓋彌彰,這份感情或深或淺

作者:由 佛家滄淵 發表于 俗語日期:2022-08-12

或深或淺是什麼意思

月光撞見——人們總喜歡欲蓋彌彰,這份感情或深或淺

而此刻,梧桐樹下的少年少女,把當年的一幕,如時光倒流那般,再次掀起了一場盛夏的熱風裡。

韓代弋站在三千的前面,從左心臟上的衣兜裡,掏出一枚珍珠髮卡,握在手心裡,遞到三千眼前。

三千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一個小男孩的面孔,他說:我可以跟你換嗎?

三千輕輕的搖了搖頭,心理暗示自己,這世上,絕對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即使有,自己也遇不見。

人們總喜歡欲蓋彌彰,這份感情或深或淺。

三千伸手接過少年手中的珍珠髮夾,失而復得,如獲珍寶。

她將手中那張被自己揉得皺巴巴的紙條遞給少年,上面寫著:5:20分,梧桐街道,梧桐樹下,不見不散,署名是:你會一見鍾情的周小瑤。

韓察嘴角不經意的笑了笑,看著手裡皺巴巴的紙條,心想,這是被捏了多久,他將紙條折成四方形,放進衣兜裡,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三千的身邊,沒有解釋,也沒有問,而是說:梧桐樹像會說話的啞巴,只是我們都不懂。

三千愣愣的看著他,欲言又止,因為這句話,她也在心裡偷偷的念著:梧桐樹像會說話的啞巴,只是我們都不懂。

而這句原話的後面,還有一句是:而我們又不問。

5:20分,梧桐街道,梧桐樹下,不見不散,署名是:你會一見鍾情的周小瑤。

梧桐街道,梧桐樹下,周小瑤站了許久,盼了許久,暖風過意,撲過緋紅的臉頰,百褶裙像畫成的蝴蝶,靜謐的與空氣挨在一起,她時而靠在路邊的梧桐樹上,時而雙腳踩踏著地面,或者是抬頭仰望天空下,靜靜的聽梧桐葉們,喃喃自語。等一場梧桐花雨,等一個人,終是撲了一場空。

她並沒有生氣,往常都是男孩子追著她跑,這次,她倒是覺得新鮮。她周小瑤想要的人,還沒有追不到手的。

於是她打著口哨,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一輪紅月從東邊爬起,深褐色的雲拖著她的底。

遠遠的望去,像是掛在樹梢上,樹枝橫穿紅月,像是中間被鑿出一條深溝,黑嗡嗡的看不見光明。

三千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趴在陽臺上,痴迷地沉淪在自己的想象中。

夜涼了,回屋吧。阿婆抱著一條厚厚的毯子,輕輕的披在三千的身上,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在夜色中,聲音溫柔,流淌著一股暖意。

三千回過頭,看著滿臉溫柔慈祥的阿婆,大腦中,又是那一副又一副的畫面,這次,她鼓足了勇氣,直了直身體,將自己身上的毯子拉開,披一半在一旁阿婆的身上,試探著問:阿婆,可有見過這般紅月。

阿婆只是笑笑,盯著遠在天邊的那一輪紅月,眼眸中,看不出悲喜。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三千情緒有些低落,癟了癟嘴,雙手趴在陽臺上,下巴緊緊的貼著小臂,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眨巴著眼睛,望著遙遠的東邊。

紅月年年有,小的時候,你只知道抓天上的星星,哪能顧得上東邊孤獨的紅月亮。阿婆語氣輕鬆,像是故意調侃三千。

可是那麼努力的抓了十幾年,你看,現在依舊是兩手空空。三千將空空的雙手伸到阿婆眼前,嘟囔著嘴,變得撒嬌起來。

我的小千就是天上的星星。說話的同時,阿婆用手撫摸著她的頭,溫柔的像一陣風,手掌的暖意貼在她的頭皮上。

阿婆說的話,小千越來越聽不懂。三千鼻孔裡冷哼了一下。

因為你照亮了別人的黑夜,成了阿婆生命中的一抹光。阿婆目光依舊那麼溫柔,笑容淺淺,彷彿,即使狂風暴雨,她也能保持如現在這般的優雅。

阿婆才是小千的拯救者。比起光,阿婆才是我的全世界。

她們從來不會吝嗇讚賞對方,這一老一少,就如朋友那樣。

他們視彼此如自己的生命那般珍貴,所以小心翼翼的活著,將自己的健康,看得重之又重,可偏偏上天不會隨了每個人的心願,生命與生命之間,就是一個追逐的輪迴,總會有人先走一步,也總會有人念念不忘。

小千要學會自己長大,阿婆才不是你的全世界,你的全世界,只有這浩瀚的宇宙,和你。阿婆的語氣越來越輕,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繞過崎嶇的山路,到小千的耳朵裡時,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阿婆又開始說胡話了。小千將披在阿婆身上的半邊毯子拉了拉。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依偎著彼此,看著天邊的紅月慢慢升起,慢慢的褪色,一輪皎潔的月光掛在空中,星星們圍著她眨著眼睛,順著亙古不變的軌跡,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清幽的月光中,那點點的黑影,不知為何,顯得格外刺眼。

三千將目光轉向阿婆,看著她映在月色下的臉,很是蒼白,白色的月光映在她的眼裡,彎彎的月牙眼裡,一片水汪汪。

阿婆,我有一個秘密想和你分享。三千溫柔的看著阿婆的側臉,聽到她說話,阿婆轉過臉,輕輕的點頭。

近日,我認識一個人,他說,他認識我的名字。阿婆沒有說話,三千接著說道:其實,我也認識他的名字。

韓察。阿婆輕輕的喚著。

三千輕輕的點頭。

月色下,遙遠的天邊,一層厚厚的霧籠罩著山巔,若隱若現,一眼望去,那陷入深黑色的山底,像魔鬼的裙邊,煽起層層的黑霧,慾望吞噬著天邊的一點點光明。

因為阿婆認識一個人……

三千靜靜的聽著,想聽阿婆繼續往下說,可是,她停住了。或許悲傷的記憶珍惜席捲著她,又或許她在努力的找著回憶。

叫韓察。三千替她說道。

韓察。阿婆依舊只是輕輕的喚著。

不知是她不想說,還是依舊記不起他與那個人的點點滴滴。

記憶的輪廓,邊角已經模糊不清。

一陣風過時,一陣風又起。

在某一個角落,偷偷的潮溼了一片,被關上的大門,又怎麼能輕易開啟。

三千想替阿婆留住她的回憶,她覺得,她的名字,或是他的名字,一定會像一根堅韌的絲,鑽進白茫茫的一片,勾住某種東西,她想要的,一定會回來。

她想一個人,是不想忘記過去的,人活一生,到頭來,如果你往回想,所有的地方都是模糊一片,那這一生,所走的路,所愛的人,所受過的傷,被愛過的歲月,都消失殆盡,豈不是白白走了一遭。

畢竟人,活一生,到最後,留下的,僅僅也只有記憶罷了。

如果連昨天都記不住,今天所有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今天拼命地奔跑,是奔向未來,而不是為了逃離昨天。

阿婆在得到與失去之間,選擇了一條最輕鬆的路,忘記所有,不奔赴,不念想,選擇只有今天的日子。可即使她忘記所有,那個名字,依舊能讓她掀起驚濤駭浪。

阿婆還記得那個人嗎?

韓察。

對。

阿婆只是搖頭,又點頭。

記憶陷入那灰濛濛的暮色裡。

窗外梧桐樹下,一抹身影定定的站住,茂盛的樹葉遮擋住大部分的光,落在地上的,像金絲線條那樣細長,落在身上的,像一道道光芒。往下一百米處,是一個潛水槽,兩個水龍頭,裡面正嘩啦啦的流著水,同學們提著小桶,圍繞在水槽的旁邊打水。太陽落在水槽裡,反射出光芒,水波紋扭動,太陽被扭成了一條線,在水槽裡面晃動。

同學們你推我擠,水桶在手裡晃來晃去,乾淨的水灑了一地,像一條長形的尾巴,跟在他們的身後,分出無數個岔口,彎彎曲曲。

校工正在給小草坪澆水,綠油油的一片,落在上面的水珠,像珍珠那樣,六邊形的星芒相互照應,形成一片星星海洋,高高聳立的梧桐樹,沾著小草的光,也在一陣風起時,相互點頭,示意問好。

校工牽動著手裡的水管,長長的膠管在操場上移動,顯得很笨重,而牽在這頭,接著的水龍頭,也跟著輕輕晃動。

代弋,下來幫我。手裡提著掃帚,站在梧桐樹下發呆的代弋,聽到有人叫喚,眼珠轉動,望向水槽處。韓察一隻手提著兩個空桶,另一隻手提著一把溼噠噠的拖把,站在陽光下,笑眯眯的看著梧桐樹下的人。

其實,他早就可以回家,只是當他望向窗外,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像吸石一樣吸引著他的目光,透過玻璃窗,總感覺她的身上,被加持著某種光芒,即使她身邊有來來往往的人經過,目光唯獨,只見她。

站在二樓玻璃窗前的韓察,順著代弋的目光,穿過操場,目光落在校工的身上,水花四濺,他腳下的小草像是在跳舞,婀娜多姿,輕輕的搖動身體,梧桐葉在一陣風裡吟唱著某種旋律,伴隨著流水聲,伴隨著陽光下的小彩虹,為這個校園的一角,平添了幾分姿色。

韓察的目光,順著那條長長的膠管,落在了水槽處的第二個水龍頭上,嘴角一動,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看了看手裡的抹布,心想覺得不妥。突然,一個男生長大一口氣,嘴裡嘟囔著:做個女生真好,不用拿重物。韓察靈機一動,大步流星,將抹布遞到男孩的手中,接過他手中的水桶和拖把,滿面笑容,只聽見走廊裡有腳步聲的迴盪,然後消失不見,片刻,教學樓的拐角處,出現了他的身影。

他故意將水桶扔在地上,弄出了很大的動靜,可是看得出神的代弋,並未將目光轉向他。直到他將拖把沖洗乾淨,放在一旁,又試圖叫了站在上面的人:代弋同學,幫我一下。

代弋這才緩過神,看著站在水槽邊的韓察,一隻手提著一個水桶,旁邊還放著一把拖把,收回目光,踱著步子下去。

幫我扶一下。韓察將手裡的空桶遞到水龍頭下,另一隻手提著滿滿的一桶水,晃晃蕩蕩。代弋將手裡的掃帚放在一邊,伸手去扶,剛彎下腰,韓察手裡的桶倒了下去,剛巧不巧,晃晃蕩蕩的水桶,與另一個水龍頭擦肩而過,站在水槽上的腳一崴,整個身體失去重心,手裡的水桶滾到一邊,由於想要自我救贖,伸手便抓住了那條長長的水管,接在上面的水管被扯下,水龍頭裡的水咕嘟咕嘟往上冒,驚慌失措,韓察伸手去關,踩在水槽裡的一隻腳又沒站穩,開關被他扯了下來。

韓察。只聽代弋抱怨地叫喚著他。

我不是故意的。

水花四濺。

代弋抬頭望了一眼草坪上的校工,他放下手中的水管,彎下腰,正修剪著一株小樹。再看看整個人蹲在水槽裡的韓察,手忙腳亂的拿起空桶,一手一個,一個擋在自己的頭上,另一個擋在韓察的頭上,嘴裡不停的催促:你快一點,不要每次闖禍都帶上我。目光看看韓察,又轉向不遠處的草坪上,焦急萬分。

韓察,好了沒有。

水滴在眼睛裡,我看不見。韓察抬起頭,眯著一隻眼,代弋手上的桶完美地錯開他。

你好煩。說著跨進水槽,蹲下身體,靠近韓察,將空桶舉在他的頭上。

你到底行不行。代弋催促著。韓察依舊是手忙腳亂,嘴角抿著一抹笑容,得意揚揚。

揚起的水花濺在他們身上,落在每一寸肌膚上,彷彿都能挑起一陣心跳。白色的桶高高懸在空中,偏斜的陽光照在上面,桶的顏色變得更白,水珠從上面滴下來,緩慢的,一滴接著一滴,有的,順著代弋的手掌,滾進她的衣袖,溼了一片。

韓察回過頭,將眼睛在代弋的肩膀上蹭了蹭,笑著說:馬上就好。

他看著那張乾淨純潔的臉,碎髮貼在額頭上,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滾,胸前的衣服,溼了一大片,緊緊的貼在面板上。

臭小子,幹嘛呢。韓察剛想開口說:可以了。被校工的一聲臭罵,嚇得一哆嗦,水龍頭落在了地上,代弋一機靈,將舉在頭上的水桶迅速的蓋在了噴灑著的水龍頭上,瞬間,濺起的水花收了回去,只聽見桶裡發來轟隆隆的聲音。

兩人像犯錯的孩子,恭恭敬敬的站在水槽裡,緩緩的低下頭,這才發現,水槽裡的水已經淹到了小腿處。

代弋咬著下嘴唇,抬起腳,使勁地踩了韓察一腳。韓察疼得呲牙裂嘴,清澈的水底,水隨著腳動而展開,水面浮起層層浪花,由於陽光穿透,影子又印在了水底,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像是發著金光,扭動著線條。

身後爆開的水龍頭,在白色的桶裡發出某種呼喚,水順著桶面往下流,形成了一面圓形的瀑布。

校工看著溼淋淋的兩個人,韓察忽然轉身,站在代弋的身前,擋住了校工的目光。代弋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胸口,白襯衫已經溼了,一件鵝黃色的運動內衣邊角若隱若現。

趕緊走。校工擺弄著手,目光四處遊蕩,無法聚集在一個地方,看著眼前的畫面,連責備都免了,或許,他那雙懷舊的目光中,也曾為某個人放肆過吧。

韓察牽起代弋的手,依舊擋住校工的目光,朝太陽光下奔跑。校工只是搖搖頭,微微的笑著,許久,抬頭望向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嘴角輕輕扭動,喃喃自語道:小兔崽子,真會挑地方,也會挑時候。說著抬頭望了一眼太陽,萬里晴空,陽光熱烈。

哇,晴空萬里,陽光普照,你倆是如何將自己變成落湯雞的。周木正在洗黑板,看了兩人,還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驚訝的張著嘴。

韓察大步的跑回座位,彎下腰看抽屜,塞得滿滿當當的抽屜裡,唯獨沒有校服。

木周,你帶校服外套了沒有。無措地望著站在講臺上的木周,又看了一眼站在他下面的代弋。

這時,木周身上的白襯衣已被他脫下,披在代弋的胸前,嘴裡嘟囔著:記得明天洗乾淨給我帶來啊。說著轉過身,繼續擦洗黑板,瘦瘦的身體上,只穿著一件黑色的汗褂,上面還有一串一串的墨,那是代弋乾的好事。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彼此不認識,代弋坐在木周的後面,剛發完新書,代弋迫不及待的想要簽上自己的大名,手裡的鋼筆卻不爭氣,於是她就甩甩甩,猛一抬頭時,木周的背上,那件白襯衣上,兩串大大的黑墨。

她驚訝的瞪大雙孔,半張著嘴,手裡握著鋼筆,一動不動,她在尋思,該怎樣賠禮道歉。許久,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可是不通知對方一聲也不太好,於是他就用鋼筆的筆尖,輕輕的戳了戳木周的後背。

木週迴過頭,“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轉過頭,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衛生紙,遞到代弋面前,小聲的說:你真像我家的小花貓。

就這樣,他們成了朋友,一生一世。

木周只能自己默默的去提桶,他知道,學校後面的兩個水龍頭,一個是供全校師生打掃衛生用的,另一個則是供校工澆花草樹木用的,如果不是人為,第二個水龍頭是不會輕易灑出水的。

誰又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巧合是人為,有多少緣分是捏造。

但如果都只是冷冷的看著,又怎麼會有一段接著一段的青春,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中,創造了那些一生一世。

無論是巧合還是人為,只要結局是好的,誰又在乎最初的怪行為,得到想要得到的,只要達到目的地,不擇手段也是一種能力。

叛逆對於青春中的叛逆者來說是一種光環,而代弋卻將這種隱形的光環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