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日出生屬什麼
前言
“砍死你,我要砍死你!”
2020年1月20日,北京朝陽區醫院眼科門診部,
一名男子手持著菜刀闖進703診室內,
對著一名當時正在看診的男醫生就砍去。
一時間,周圍的患者和醫護人員們有紛紛往外躲避的,
也有上前阻攔的,但都無法阻止已進入瘋狂狀態的行兇者,
導致另兩名醫護人員和一名病患家屬都被砍傷。
被砍傷以後,受害醫生趁機拖著已經流血的身體往外逃,
行兇者又揮舞著手裡的刀在後面窮追不捨。
醫院數名保安將行兇者制服時,受害醫生已經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隨後,他被緊急送入手術室,行兇者也被警方帶走。
手術室外,除了受害醫生的家屬和同事,
還有他的許多病患和病患家屬,都坐立不安地祈禱他能夠渡過難關。
經過長達7個小時的搶救,受害醫生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
整整兩週時間,他才脫離生命危險。
他醒後才知道,自己身上除了多處骨折外,
還中了數刀,刀刀致命,卻又是不幸中的萬幸。
頭部三刀,其中一刀險些砍碎枕骨,
枕骨一旦碎裂,腦漿流出,後果不堪設想。
頸部兩刀,其中一刀僅差半公分傷及脊髓,若損傷將高位截癱;
另一刀則差一公分傷到頸動脈,一旦破裂,出血速度足以短時間致死。
最後兩刀不足致命,卻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兩刀砍在了他的左手臂上,導致神經、肌肉、血管全部斷裂。
對於一名醫生來說,雙手是比生命還重要的部分,
一旦受損,也許無法再拿起手術刀,
這意味著他前半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此時,他除了頭部被固定無法動彈外,左手也沒有任何知覺。
回憶起昏迷前的經歷,他感覺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可躺在病床上的感受和圍在病床邊的家人、同事們痛惜的眼神又那麼地真實。
此時此刻,他的心比身上每一處傷口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因為他深知自己可能再也無法用自己的雙手去拯救那些飽受眼疾之痛的病患。
而外面那些還等著接受他醫治的病患,
也在為他這“最後一根稻草”而擔心得痛哭流涕;
他們紛紛對行兇者嗤之以鼻,
因為他這一刀斷送的不僅僅是這位醫生的前途,
也是醫學界的未來,更是千千萬萬眼疾患者的希望。
這位眼科醫生是誰,能力究竟有多強才能讓他成為病患唯一的希望?
持刀男子又是誰,與這位醫生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和糾紛,
以至於如此殘忍地向醫生揮刀亂砍?
最終受害醫生是否能夠恢復,重新站上手術檯?
行兇者又將面臨什麼樣的後果呢?
為患者的光明成醫
受害醫生名叫陶勇,1980年出生在江西省撫州市南城縣。
他7歲時,陪著飽受沙眼折磨的母親去看醫生,
親眼看到醫生用細針從母親眼裡挑出20幾顆白色結石,疼痛才得以緩解。
這一幕牢牢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因為那一刻他明白了醫生存在的價值,
立志要做一名眼科醫生,為更多的人解決眼疾之痛。
從那以後,他開始發憤圖強,努力考上最好的大學學醫。
1997年,陶勇收到北大的錄取通知書,進入醫學部。
在眾多眼科醫學生中,他似乎是最刻苦的那一個,
每一堂課都會用筆記下重點;
課後,其他同學都用空閒的時間來放鬆自己,
他卻還在廢寢忘食地學習。
實習期間,他常常在手術室裡一待就是一天,根本沒時間喝水、吃飯;
一天下來雖然疲憊不堪,但為了完成畢業論文、發表SCI,
他還要繼續挑燈夜戰,查資料、寫論文。
有時查資料,為了省車票錢,
他會頂著烈日騎上腳踏車,跑遍北京城所有圖書館;
僅僅是為了在一本泛黃的書籍上找一小段文字。
實驗室的豬飼料用完,他甚至會到食堂的泔水桶裡撈泔水。
但這一切並沒有讓他覺得苦,因為所收穫的知識令他像喝到清泉一樣甘甜
。
2002年7月,陶勇作為最優秀的醫學生從北大畢業,
順利保研,三年之後又繼續攻讀博士。
在深造階段,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眼科的冷門領域——葡萄膜炎,
這是一種可致盲的疾病。
該領域並不受大部分醫生的關注,因為葡萄膜炎病因複雜,
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葡萄膜炎至今都沒有明顯病因可查,
多屬於自身免疫力低下而引發的疾病;
例如做過骨髓移植的白血病患者,或是糖尿病、艾滋病等患者,
都較容易引起該併發症。
最年輕的一流眼科醫生
可即便再複雜,陶勇也選擇迎難而上,因為他想讓更多的眼盲患者重見光明。
經過多年的研究學習,陶勇豐收碩果,成為國內同齡段水平最高的眼科醫生。
他27歲於北大人民醫院獲得醫學博士,擔任眼科主治醫師;
28歲赴德做為期一年的眼科訪問學者;
29歲回國加入“健康列車”公益醫療隊,擔任手術醫生;
35歲被北大人民醫院破格提升為主任醫師;
36歲調到北京朝陽醫院擔任眼科主任醫師,以及最年輕的博士生導師、教授。
被稱之為發一篇“恨不得剝一層皮”的SCI(科學引文索引)論文,
他不聲不響便發表了98篇,在中文核心期刊也發表了26篇論文。
他主持過國家級、國際多項科研基金,
還榮獲省部級成果獎勵三項,國家專利三項。
雖然擁有著許多光輝的成就,成為世界一流的眼科醫生,
但他並沒有以此來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拒絕了國內外許多私立醫院給他發出的百萬高薪任職邀請,
兢兢業業地在祖國的公立醫院裡做一個讓同胞患者重見明亮的“魔術師”。
而使得他始終堅守於此的,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他從小的志向,
也是因為他的病患都給他帶來了太多不凡的影響。
2009年,陶勇參加公益醫療隊啟程前,老師對他千叮嚀萬囑咐,
不要冒險嘗試複雜的病例,
因為一旦失敗,
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將對他的職業生涯產生巨大影響。
他連連答應,卻還是做了“冒險小子”。
在第一站江西站,他遇到了一名患有白內障的王奶奶,
由於病因複雜,許多給她看過病的資深醫生都不敢給她動刀。
起初陶勇也不敢妄動,但聽了王奶奶的故事後,開始有些動搖。
王奶奶時年九旬,兒子和丈夫都已相繼去世,只剩她一人獨自生活。
如今深知自己時日不多,王奶奶唯一的心願就是親手給自己縫製壽衣。
她說,人死後只有穿上壽衣才能在陰世與已故的親人團聚。
只是,王奶奶的白內障嚴重程度已經影響到她的日常生活,
更別說做這種費神又費眼的針線活。
可如果不做,這將是她一輩子最大的遺憾。
為了完成王奶奶的心願,陶勇選擇冒險給她做手術,
最終成功將她的視力恢復到0.6。
手術一週後,王奶奶如願做好了自己的壽衣,生命也到了油盡燈枯時。
那天,她託人給陶勇送去一封信後,便穿上壽衣,
體面地躺在床上,安詳地與世長辭。
看著王奶奶顫顫巍巍寫下的字句,陶勇突然覺得,
為王奶奶冒的險,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因為此時他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醫生對於病人的重要性,
哪怕不能挽救他們的生命,也能夠做到讓他們不留遺憾。
從此以後,在漫長的行醫生涯中,陶勇更加盡心竭力,
對每一位病患都像對待自己的親友一樣“較真”,
甚至對那些身患傳染病的病患也不會用差別的態度去對待。
為了能幫助更多的眼疾病患,他每天不限號,接診到晚上10點;
遇到經濟困難的患者,他會盡可能地幫他們省錢,
甚至還會在緊迫關頭給患者墊付醫藥費。
正因如此,他也成為高級別的醫生中最窮的一個,
一直和妻女同岳母擠在一間60平米的出租屋裡。
為了省錢,他連頭髮都要自己剪,
因為技術拙劣,每次都弄得跟狗抓過似的。
醫術精湛、厚德懷仁,陶勇成為了病患們心中最好的醫生;
痊癒的患者們為他送來一幅又一幅錦旗,使他聞名四海,
引來越來越多的新病患,把他當做是“最後一根稻草”來求治。
可這樣一位備受愛戴的好醫生,卻以仁心養出了“狼病患”。
仁醫遇狼患
2019年10月,陶勇接診到一位名叫崔振國的患者,
是北京一名普通農民,病情十分複雜。
在這之前,崔振國已經做過多次手術,
但都未見好轉,而且併發症非常嚴重;
因此,他之後輾轉到多家醫院都拒絕為他治療。
當時他雙目近乎失明,將赫赫有名的陶醫生視為唯一的救命稻草。
起初陶勇也有些猶豫,因為給崔振國做手術就相當於,
將兩張黏連的薄紙完好無損地分開,挑戰度極大;
而且當時陶勇腰傷復發,無法長時間站立,
所以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順利完成這場手術。
可當崔振國用被病痛折磨得赤紅的雙眼望著自己,並百般哀求時,
陶勇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再次決定為病患的光明冒險。
在確定手術前,陶勇明確地告訴崔振國,
手術無法完全恢復他的視力,只能得到有限改善。
崔振國表示能夠接受,並簽字同意手術。
考慮他的經濟條件差,陶勇儘可能地降低治療費用。
雖然手術過程十分艱難,讓陶勇一度想要放棄,
但最後還是成功完成,讓崔振國的部分視力得到恢復。
只是面對這樣的結果,崔振國並不知足,一口咬定手術是失敗的;
他先是到醫院社工投訴陶勇,索要鉅額賠償,
被拒絕後,又到眼科去糾纏陶勇。
陶勇可憐他的處境,便破例免費給他做一次鐳射治療,
卻沒想到崔振國會是個貪心不足的毒蛇。
他變本加厲地日日到醫院胡攪蠻纏,
最後竟發展到舉刀喊殺,造成了令人悲憤的慘劇。
整整熬了兩週,滿身傷痕的陶勇才度過危險期。
見守在一旁的妻子淚如雨下,他扯起蒼白的嘴角笑著寬慰道:
“還好被砍的人是我,我年輕跑得快,要是其他醫生,恐怕就沒這麼幸運了。”
為了不讓親友、同事們擔心,他總是表現得很樂觀,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摘下面具,在黑暗中偷偷抹淚。
此刻,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左手功能可以恢復如初。
所以接下來,陶勇要面對的是痛苦而又漫長的康復訓練。
為刺激他的手部神經恢復,使用電錘進行電擊是不可或缺的一項。
電擊的感覺讓陶勇彷彿掉進冰窟裡,
接著就是時不時被一隻手鑽進去揪肉一樣的疼,
每回他都咬緊牙根忍耐,甚至憋出了眼淚;
而這樣的訓練,他不知道還要做到什麼時候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有了這次慘痛的經歷,大家都認為陶勇即便身體康復,
在心理上也會受到巨大影響,就如他的同門師妹梁醫生一樣。
梁醫生博士畢業後,也在人民醫院工作了一年。
那年,她親眼目睹耳鼻喉科老師被患者割喉,
血淋淋的場面導致她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
此後再也無法面對人潮擁擠的候診廳;
留美五年後回國,只選擇在高階的私人診所工作。
她說,到那裡來看病的都是有錢人,
患者惜命又要面子,不會做那些打打殺殺的事。
因此,她也勸師兄陶勇和她一樣另闢蹊徑,
而這樣的建議也得到了陶勇的同事們的支援。
畢竟這樣血腥的暴力事件連目擊者都會產生心理陰影,更何況是受害者。
然而陶勇的選擇,卻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重返崗位
2020年5月13日,北京朝陽醫院傳出一則喜訊,
眼科部被砍傷的陶醫生恢復出診,依舊坐在那間熟悉的703診室。
遭受如此巨大傷害,卻還是堅持迴歸崗位,
這讓許多同行震驚,更讓病患們驚喜不已,
因為他們又再次看到了重見光明的希望。
然而,在得知陶醫生的手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連被燙傷都毫無知覺時,
那些患有疑難眼疾的病患又瞬間跌落谷底,絕望地痛哭流涕。
“如果陶醫生沒有治好他,就不會被他砍了。”
這件事傳至網上後,許多網友都感到十分痛心。
有人說,中國一共僅有3萬名合格的眼科醫生,
能做白內障的幾千名,還能做眼底手術的再少一半,
主任級的醫生一年能做幾千臺手術,其中還經常有免費的扶貧手術;
一人失明,就需要另一人來照顧,
一家兩人都沒有勞動能力,就會因此致貧;
一臺眼科手術也許就能幫助一個家庭擺脫困境,
但這一刀下去,讓多少個家庭跟著受難?
不過在陶勇看來,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雖然我失去了拿手術刀的能力,但腦子裡的東西還沒有丟失,
可以傳授給更多優秀的醫生,幫助更多的病患脫離苦海。”
此後,他每天都保持接診20個病患,並開始帶學生、做科研,
將自己的臨床經驗和技術發揚至全國各地,
讓更多的醫生學會處理各種疑難的眼疾,也重燃了患者們的希望。
2021年2月2日上午,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崔振國死刑,
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但至此,崔振國都沒有對錶現出悔過的態度,對陶勇道一句欠。
接受採訪時,當被問到是否後悔接診崔振國時,
陶勇不假思索地答道:“後悔。”
他表示能夠理解崔振國的行為,但不能寬恕,
因為他的身後還站著千千萬萬名醫生。
至於崔振國受到怎樣的刑罰,他並不在意;
因為無論如何,他殘疾的結局都無法改變,
“我只能選擇想開這件事,畢竟如果把自己陷入仇恨之中,
甚至去報復他人和社會,那我就變成了第二個他,那就是傳染病。
作為一名醫生,我不該有這樣的心態。”
陶醫生的仁心、善心,是許多醫生都無法超越的,
也是醫生們需要學習的榜樣。
不過,整個事件不只有慘痛的傷害,也有令他感動的時刻。
事發當時,如果沒有那名女病患家屬和兩名女護士為他擋刀,
他也許都沒有機會再睜開雙眼。
在他心裡,她們是他的恩人,也是令人欽佩的女中豪傑。
在病患和病患家屬心中,陶醫生是他們的親人、朋友,
所以即便經濟再拮据,也要爭先恐後地要給他捐錢治病。
由此可見,陶勇是何等的好醫生,才會讓病患與病患家屬如此摯愛;
而崔振國的出現,是令他們想要千刀萬剮的存在。
從古至今,醫鬧一直都是醫生與患者之間難以避免又難以解決的問題,
因此使得許多醫學的傳承和發展受到極大程度的限制。
醫患本該同心,共同對抗疾病,
卻往往因為利益引發矛盾,釀成悲劇。
如果無法避免矛盾,雙方能夠多一些理解,
理智處理所有矛盾,那麼悲劇將不會發生。
希望每一位好醫生,都不會被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