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考的意思是什麼
1、
我和邵文宇是在一場劇本殺中認識的。
他是玩家,我是兼職dm。
當天,他穿著一件很簡單的白色體恤,頭髮有些凌亂,鼻樑高挺,五官輪廓分明,身材高挑,可堪比某某流量小明星。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滄桑的神色,但說話聲音卻很平和,條理清晰,聲音很溫柔,能讓人聯想起冬日的熱摩卡。
我對他一見鍾情。
遊戲結束後,我添加了他的微信。
當晚,我們隔著手機螢幕從愛好到口味聊了個遍。
之後的一段時間,但逢我兼職,他總是會來到我的店裡。
即便不玩本,他也會陪我下棋看書。
如果我上晚班,他會等我下班後送我回學校。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自主創業小有成就,言行之間都流露出紳士風度和魅力。
戀愛後,他更是無微不至,從經期的紅糖水到我的各類愛好禁忌全然對答如流。
平時逛街,只要我稍露喜色,他就會毫不猶豫地付款。
即便當時我拒絕了,隔天我學校的快遞裡一定會出現同款衣服或者包包。
他耐心傳授給我他打拼多年的工作經驗,帶我一起與客戶會談應酬,帶我見世面,給眾人介紹時,皆稱我為妻子。
只不過,在眾人觥籌交錯,醉得踉蹌的時候,擺在我面前的,不是果汁就是牛奶。
他說,酒精傷胃,有他在,就輪不著我用健康去換人情。
他還把我介紹給了所有的家人和親戚朋友。
逢年過節,他會和我一起去到我的家鄉,下廚為我的家人做一整桌的飯菜。
他的手機也從不對我設鎖,屏保背景圖全是我的照片。
我原本以為,這些所有的所有,皆是愛我的表現。
不曾想,我也有被人視作“菀菀類卿”的一天。
是的,他對我所有的好,不過是對舒敏的一種補償罷了。
2、
戀愛兩年後,我畢業了,他帶著彩禮在我媽媽面前跪下,說會保護我一輩子。
那時的我,悄悄地紅了眼。
之後,我開始在某音、某博、某書上更新我們戀愛的日常,跟大家分享我的完美愛情。
每天會有很多的姐妹私信我,向我討要“完美伴侶”的真經。
可笑的是,我還自以為是的跟她們分享了我一個又一個心得:
“要足夠信任自己的伴侶,給足他空間。”
“要理解他,兩人多溝通。”
“生活中的任務,要兩人共同分擔。”
我自信又安全,從不看他手機,從不過問他去向,選擇無條件的信任。
結果就是我被他欺瞞了整整五年。
一週年結婚紀念日的前兩天,有品牌方聯絡到我們,希望我們開場直播,酬勞豐厚。
我拒絕了。
因為舒敏出現了。
3、
某天,我照常回復著粉絲的私信和評論,一隻貓咪頭像的網友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和他的賬號是共同運營的,一般互動密切的使用者頭像會排在最前面。
貓咪頭像就在最前面,一隻通體雪白的白貓,從額頭至下巴有一條黑毛。
而我曾在他手機相簿裡,看到過那隻貓。
他對動物毛髮過敏,所以我當時還問過他為何手機裡會存貓的照片。
他說:朋友發的,不小心存下來了。
我現在只覺得可笑罷了。
我點開貓咪頭像,卻沒有任何的聊天記錄。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正常。
後來,我翻閱了貓咪頭像的所有抖音,最終在一條她的自拍下,看到了一位女士的評論:身材真好,回來看看我們吧,阿姨想你了[/玫瑰]
那是邵文宇的媽媽。
邵文宇把我介紹給她的第一天,她就對我很冷漠。
邵文宇告訴我,他媽媽就是那樣的性格,她對誰都冷漠。
呵呵...也許吧。
貓咪頭像的id在成都,可她曾有幾個影片定位了重慶的位置。
我照著影片的時間找了我和邵文宇的聊天記錄。
果然,那幾天他天天都早出晚歸,甚至應酬到大半夜。
而我心疼他的身體,每天都給他變著法子燉湯。
現在想來,真是可惜了我苦練的手藝。
4、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持續視奸她。
直到五一長假後,她更新了影片:
幾張美美的自拍和一束滿天星,配文一句歌詞:你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滿天星上的卡片上,那龍飛鳳舞的字跡,不正是邵文宇的嗎?
“甘願做配角的愛。”
五一小長假,他臨時取消了我們訂了飛青島的機票。
說要去成都出差。
不錯,連著身體和大腦一起出差。
多麼諷刺啊。
我止不住地痛哭,渾身發抖,心臟隱隱作痛。
其實我的心裡還保留著一絲僥倖,認為或許有什麼誤會。
又能有什麼誤會呢?
估計現在連小學生都知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就不能和別的女孩子曖昧不清。
尤其是前任。
他回來以後,我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機翻了個底朝天。
整理了他和朋友、家人、以及與舒敏的通話記錄等,我大致理出了一個時間線。
17年6月9日,他與相戀了5年的舒敏分手,舒敏收拾行禮回了成都。
17年6月10日,他來店裡玩劇本殺,晚上一邊哭著懷念舒敏,一邊和我談天說地。
17年7月13日,邵文宇的媽媽把舒敏接回重慶,特意安排兩人吃了頓飯,但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17年7月14日,他向我告白,我們開始戀愛。
17年7月17日,他把頭像換成我的照片,向所有的親戚朋友介紹了我,並特意讓舒敏知道了我的存在。
17年8月20日,我生病住院,他沒來照顧我,說要去見客戶,其實是去見舒敏。
......(太多了不想贅述)
19年8月14日,婚前那晚,我躺在酒店裡幾乎一夜未眠,他也一夜未眠,我是因為滿心的期待,而他或許在糾結是否要逃婚吧。
那晚,他前任傷心過度身體不適,他輾轉忙活了一晚,幾乎遠端找了一切可能的辦法去照顧她。
如果不是因為異地,他可能就自己去了。
我原以為,對於婚禮,他也是期待的。
原來他那時心中只有擔憂和遺憾罷了。
擔憂她會出事。
遺憾新娘不是她。
20年5月5日,我用小號加了舒敏,隔天到達她的城市,和她見了一面。
5、
舒敏照片中的那家咖啡館內,她踏著一雙白色小高跟輕快地跑向我,長髮微卷,身材高挑,一舉一動都頗為優雅魅力。
不錯,是他一直喜歡的氣質型別。
“你好,我是程心。”
她淺淺一笑:“我叫舒敏。”
那天,她給我細數了兩人如何認識,邵文宇怎麼追了她一年,怎麼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兩人怎麼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養貓...
以及,如何談婚論嫁。
後來,舒敏的父親不看好這段感情,給舒敏安排了在成都本地的工作,加上兩人長期的爭吵,舒敏便賭氣離開了邵文宇。
邵文宇就賭氣找到了我。
兩人就這麼賭氣著賭氣著就真的散了。
而我最為當事人之一,居然誤打誤撞的成為了邵文宇的妻子。
多麼可笑啊。
在她的口中,邵文宇並非是我眼中的完美情人。
他會因為她穿短裙而吃醋,會因為她和男生多說了兩句話和她爭論不休,會因為吵架分手而默默地哭泣......
“他就是孩子心性...”舒敏說。
而這些熱戀男孩才會有的行為,他卻從未在我面前展現過。
我原以為是因為他久經商場,早已磨粗了戀愛那根神經。
其實是那根神經從來不為我敏感?
所以,我算什麼?
空窗期的替補品,寂寞夜晚的安定劑嗎?
真他媽可笑。
6、
從成都回去以後,我低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還記得舒敏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和我真像,如果沒有他,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
我沒勇氣揭穿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受,一個愛了我這麼久的人,其實只把我當作替身的事實。
我照常在影片前給大家扮演恩愛夫妻,照常照顧他的起居,假裝一切事情都沒發生。
他也一如既往地體貼入微。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到夜深人靜或者閒暇的瞬間,我的信念就會徹底崩塌。
“滿天星”、“毛髮過敏”、“出差加班”...
那些他曾撒過的謊,都在我的心中生根發芽。
我控制不住的腦補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瞬間,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
在無數個偷偷痛哭的深夜之後,我突然醒悟了。
突然累透了。
不想再演下去了。
不甘心再用美好的泡沫矇蔽自己了。
我要和他離婚。
7、
決定離婚後的那一瞬間,我似乎有種別樣的放鬆。
就像是終於決定把喉間滾燙的烙鐵嚥下。
一時痛苦,總好過一生痛苦。
我聯絡了寵物店,買了一隻小杜賓。
我從小就想養一隻狗狗,恢復單身,也就不用在意什麼所謂的毛髮過敏的藉口了。
當晚,我就牽著崽崽回到了家。
他看見狗狗後,皺了皺眉:“不是說家裡不養寵物的嗎?”
我面無表情:“你可以不養,我要養。”
大概是聽出我語氣不對,他坐在我身邊,柔聲道:
“不是老公不讓你養,是真的對動物毛髮過敏。”
呵,還是這一套。
我冷笑:“看來舒敏不愧叫舒敏,自帶抗敏功能。”
他震驚地看向我:“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要不然你怎麼養了那隻貓4、5年沒有過敏呢?”我禮貌微笑地看著他。
他沉默了幾分鐘,開口道:“誰告訴你的?”
我冷道:“你指什麼?舒敏還是貓?”
他似乎有點惱怒:“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我看向他:“那我不妨告訴你吧,我知道的不只是那隻貓,還有你無縫銜接把我當替身還像只哈巴狗一樣揹著我和她見面的所有事,我全都早就知道了。”
“邵文宇,我是眼瞎,但我不傻。”
“怪我眼瞎沒有看清事實,沒發現自己愛了多年的男人,始終愛著別人。”
他雙唇緊抿,臉色很難看,但始終沉默著。
我看向他:“我們離婚吧,離婚協議律師正在擬定,到時候我發給你確認。”
說完,我徑直走進房間,迅速收拾了幾件隨身物品。
出門時,他問道:“你去哪?”
我頭也沒回:“車子我開走了,既然你們那麼相愛,趁她未婚,別錯過了。”
“也別再這樣耽誤別人了。”
8、
大門一關,我便繃不住地哭了出來。
原來烙鐵卡在喉嚨疼,嚥下去更疼。
邵文宇的電話不停地響起,我哭到暈厥,旁邊的狗狗一直不停地舔我的淚。
我關掉了手機,將車開到城市中最邊緣的角落。
放聲大哭。
將這段時間的所有苦淚全部化成淚水傾瀉了出來。
我該如何跟爸媽交代?
我該如何跟粉絲們解釋?
我該如何面對大家的質疑與關心?
我該如何抽身面對今後的生活?
或許夜晚是最難保持理智的時刻吧,我的腦子裡一片漿糊。
痛苦又迷茫。
也許,成年人的世界裡容不得太多的軟弱與沉淪。
但就讓我軟弱一刻吧,讓我痛哭一刻吧...
因為我知道,此刻脆弱完後,明天天亮,還有很多事等著我。
我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9、
第二天,我頂著一張大花臉在車上醒來,頭疼欲裂。
車門開著,散落了一地的空酒瓶。
我頓時覺得,我命真大。
小杜賓看我醒來,興奮地跳到我身上來左聞右嗅。
或許不是因為我命大,而是有一條惡犬保護我的功勞。
我抱著它,打開了手機。
裡面閃動著邵文宇給我發的
99
+資訊。
微信、
、簡訊、支付寶、甚至連拼多多都發了。
哦?你以前怎麼沒有那麼殷勤?
我說離婚了,你就殷勤起來了?
我也懶得看,直接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王律,離婚協議擬好了嗎?可以發我郵件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我活了20多年,大半夜開車到無人的田間小路上喝得酩酊大醉又哭又鬧,連小命都置之度外的荒誕之事,我還只做過這麼一次。
自我懂事起,我就信奉一個觀點,不能為了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費生命。
所以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後悔,如果我再衝動一點,運氣再差一點,遇到壞人或者出了什麼意外,痛哭的就不只是我自己了。
還會有最愛我的家人朋友們。
邵文宇,沒有那麼重要。
打起精神,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10、
我開車到寵物店,託他們幫我照顧生生(小杜賓)。
寵物店店員看到我的造型頗為吃驚:“你剛從敘利亞回來嗎?”
安頓好狗狗,我找了個酒店梳妝打扮了一番。
律師已經將協議發到了我的郵箱,我確認了一遍後,直接發給了邵文宇:
“你看看有沒有問題,關於裡面的條款,不滿意的可以進一步商討。”
他秒回:“心心,不要這樣。”
“我和舒敏沒有什麼。”
“我只愛你。”
我打斷了他:“再說我就拉黑了。你直接看協議就好。”
良久,他回覆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思考了一下,回到:“我在護城河裡,你跳下來找我吧。”
說完,我把他訊息免擾,電話拉黑了後,直接聯絡了房屋中介。
我得快速找個能拎包入住的地方搬進去。
11、
看了一整天的房子,都沒有特別滿意的,而且帶著狗狗也不方便。
還好暫時找到了一家景區附近帶小院的民宿。
晚上,一陣門鈴聲響起。
開啟一看,竟是邵文宇。
他全身滴著水,滿眼的紅血絲,皺著眉,看上去十分憔悴。
我很詫異:“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看了一眼車子:“買車的時候,裝了個定位系統。”
我:“......”
“那你怎麼一身水啊?”
“你不是讓我去護城河裡找你嗎?”
我又好氣又好笑,生生聽見動靜,撲上去就要咬。
我把生生抱起,說道:“乖寶,這人沒消毒檢疫,吃不得。”
他走進屋,站在門口。
我瞥了他一眼:“先把衣服換了,別把房東家裡弄髒了。”
他收拾完後,我把生生留在屋內,和他坐在小院裡談話。
他說:“心心,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舒敏很早就分手了,她來找我,我如果不去見她,我怕她出事,我只是想跟她說清楚,僅此而已。”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我,剛才的和諧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所以你和她剛分手就天天來找我?拿我度過你的空窗期?”
“所以你和我確認關係後,你還經常和她見面並保持聯絡?”
“所以你隱瞞我她的存在,是想魚和熊掌一起兼得嗎?”
他接連沉默後,聽我說兼得,他迅速回道:“當然不是,我的老婆只有一個。”
“那你之前的問題都是默認了?”
他沉默了。
虧我還抱有一絲幻想,我站起身,打算走人。
他拉住我的手,聲音低沉:“你聽我說完,好嗎?”
“我和她確實戀愛了很久,我之前確實也很喜歡她。我創業前的低谷期,全身上下不到20塊,那段日子都是她陪我渡過的,後來我們的分歧越來越多,幾乎天天吵架,後面鬧得不可開交,她就走了。”
我心裡一陣酸澀。
“之後我遇見了你,你開朗活潑,的確讓我好受了很多,我承認,最開始我確實是覺得和你在一起能讓我忘記很多煩心事,但是慢慢地,我越來越喜歡你,我真的很想守你一輩子。”
我打斷了他:“跟我表白前一天,你跟她見面了?”
他點了點頭:“當時我媽媽想讓我們和好,瞞著我把她給約了出來,我很煩,就提前走了。”
“你繼續說。”
他眼睛看著桌面,輕嘆了一口氣:“後來她知道我們在一起,情緒很不好,經常給我媽打電話說要活不下去了,我媽很喜歡她,再加上那麼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她出事,所以我去見過她幾次。”
我苦笑:“包括我住院的時候?”
他再度沉默,說道:“我和她真的沒有感情了,不然我也不會跟你結婚,也不會現在來找你了。”
12、
我沉默了,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反駁。
對啊,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呢?
我從臉上勾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那你動物毛髮過敏嗎?”
他不回答。
“那你知道你私自聯絡前女友,我會不開心嗎?”
他不回答。
“婚前的那一夜,我滿心滿眼都是你,而你卻整晚在擔心你的前任會出事?”
他不回答。
“每一次但凡她來重慶,你都會揹著我和她見面?”
他仍然不回答。
我萬念俱灰,只覺心在滴血般疼痛,不知為何,我甚至覺得有一絲好笑。
我望著他的眼睛,心若寒霜:“上個五一,你送了她一束滿天星,你能不能告訴我,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
他徹底沉默了。
他做好一切準備來找我,卻可能都忽略了,自己曾對舒敏做過這麼多“深情”的事?
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選擇坦誠,我未必會計較兩人放在明面上的友情。
可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隱瞞。
證明他一早就知道,這樣是不對的。
許久之後,他才張口:“我是不會同意跟你離婚的。”
我下意識嗤笑了一聲。
“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13、
那晚他走了之後,我很久沒有和他聯絡。
我租了套房子,清算了一下這兩年的積蓄。
剛好夠我買一套新房。
房子歸他,存款各半,車子歸我。
這是我的想法。
畢竟這幾年他對我很好,我也不想趕盡殺絕。
我們的賬號裡每天都會有粉絲私信,問我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全都沒有回覆。
現在我和他還沒有理清楚,還不能給大家一個準確的交代。
正在我忙著置辦新房和新住所時,邵文宇媽媽的電話又把我拉回了漩渦中。
“程心啊,你叔叔明天過生日,明天中午來吃個飯吧。”
邵文宇親生父母早已離異,他媽媽又組建了新的家庭。
在和他家人相處不易的這幾年裡,這位叔叔對我頗為照顧。
我思考了一下,答應了她。
次日,邵文宇專程接我和他同去,我沒有拒絕,畢竟我沒有空餘的心情去應付這麼多人。
然而讓我不知道的是,美名曰生日宴,其實是為我而備的鴻門宴。
14、
一進門,邵文宇的阿姨舅舅舅媽等至親坐了一大桌,見我進來,她們的笑容似乎很不自然。
其實如果不是我被瞞在鼓裡,不知道舒敏仍然經常和他父母保持來往。
我應該早就會發現他們看我的眼神裡總是帶有一絲戲謔和一絲同情的。
當然啦,還有拿我與舒敏處處對比的樂趣。
我笑著給眾人打招呼,坐下桌。
席上,他們一杯接一杯地敬我酒。
我看向邵文宇,他雖面露擔憂之色,但卻未阻攔。
我的酒量遺傳我的爸爸,雖不說千杯不醉,但應付這種家宴還是綽綽有餘的。
幾輪酒下來,我自知不對勁,便假意到廁所吐了一番,佯醉。
這時,他媽媽緩緩開口:“程心啊,你知道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我笑道:“什麼呀?”
她笑說:“大度!”
眾人紛紛附和。
我總覺得她的話另有所指,並未回答。
這時,邵文宇舅媽攬住我的肩膀:“舅媽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畢竟你有錯在先,他們也沒發生什麼。”
我持續懵逼,他舅舅端起酒杯,一身正氣道:“我要是你,我大不了跟舒敏道個歉,就說‘欸,我對不起你,我們喝杯酒’又能怎麼樣?”
我看向邵文宇,他忙拉住他舅舅舅媽,似乎有點惱怒:“你們喝醉了嗎?說些胡話?”
我笑道:“什麼意思?我什麼對不起她?”
他媽癟嘴轉頭,冷哼了一聲:“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但是人家也沒有怪你把邵文宇搶了,對不對?你也不要趕盡殺絕,非要揪著人家不放,我也是說句公道話!”
我這時才算摸清楚了一點頭緒,原來他們以為當初是我插足搶走了紹文宇,現在又矯情的因為他們兩人的交集跟他鬧死鬧活?
我冷笑了一聲,氣得手抖,略微平息了幾秒,端起桌上的酒杯摔了個粉碎。
“人不管是長輩也好,晚輩也好,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們,我是不是太給你們臉了?”
15、
眾人全部驚住了。
我冷眼瞧著他們,說道:“第一,我是程家養大的,你們沒有養過我一天,對我沒有任何恩情,我對你們也沒有任何責任,大家全憑情分相處,現在你們不要臉在先,別怪我不客氣在後。”
邵文宇忙上來拉我,我一把甩開他:
“第二,我自和邵文宇戀愛以來一直到結婚,從來不認識什麼舒敏,更談不上對不起她。直到發現邵文宇一直揹著我和她來往,我才知道我不是最蠢的,最蠢的是包括你們在內的像狗一樣上趕著舔人家的人。”
“第三,我原本打算和邵文宇和平離婚,邵文宇現在很大一部分的收入來源全靠我的賬號,他出現不忠行為造成的損失我會一一跟他清算,既然你們要找我鬧,現在你們就等著看他吃西北風吧。”
說完,整個客廳安靜得彷彿針尖落下都能聽見聲音。
我掃了他們一眼,拿上手提包就往門外走。
邵文宇追上我,拉住我的手想留住我,我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說話,但死死攥住我不鬆手,我反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他的面部開始扭曲,眼眶中充滿淚水,說不出話。
畢竟之前,我從來沒有這樣暴怒過。
眾人呆坐著,見我動了手,他媽媽想上來拉架,被叔叔拉住了。
我冷眼望著他,語氣裡沒有一絲情緒:“還想再挨一巴掌嗎?”
他沉默了片刻,聲音嘶啞:“我送你下去。”
16、
濱河路寒風冷冽,吹的人心寒意冷。
邵文宇一言不發,我問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邵文宇低頭沉默著,我一巴掌甩了過去:“老子問你,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他抬起頭,拉著我的手:“你別激動...他們以為我和舒敏分手之前就和你好了,以為我背叛了舒敏。”
我失笑:“你說的?”
他搖搖頭,“舒敏說的,我和她分手那段時間她情緒很不好,跟我媽媽他們亂說了幾句。”
我頓時明白,為何他媽媽會對我冷言冷語,會不待見我,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把我當成一個魅惑她兒子的狐狸精。
我苦笑:“所以我一直是以一個小三上位的身份和你戀愛結婚?”
太荒唐了,可笑至極!
見他沉默,我平復了一下呼吸,問道:“他們今天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邵文宇低頭,眉頭深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估計是你找了舒敏,舒敏跟他們又亂說了什麼,所以今天我也很詫異。”
我頓時明瞭了,我正常戀愛結婚,原來一直都有一根刺插在我的喉嚨,只是我傻傻的一直都不知道。
我深呼吸了一下,言語中止不住的憤怒:“邵文宇,老子不欠你的。”
我不怪舒敏,我只怪自己蠢。
蠢到連自己枕邊人心猿意馬都不知道。
蠢到連婆家人對自己異樣的眼光都不曾察覺。
我的心徹徹底底冷了下來。
邵文宇明知舒敏一直橫在我們中間,甚至不惜敗壞我的名聲,惡意中傷我。
但他一直視而不見,甚至隱瞞我。
不知為何,此刻我的心比任何時候都平靜,我的頭腦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冷笑著把他趕下了車:“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滾啊!”
17、
有人說,女人情傷時會變得脆弱敏感,情傷治癒時,會變得粗神經。
其實還有一種,當女人被傷到徹底,會變得異常理智無情。
第二天,我面見律師,和他商討了離婚協議的修改事項。
主要是為了商討如何把邵文宇扒得乾乾淨淨,為我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我們很多的合約中有明確的條款要求,如果因為我或者邵文宇任意一方因過錯導致賬號形象受損,即為違約。
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需要什麼床照影片之類的證據了。
我早已把他們見面的記錄,已經和舒敏約見時的錄音存檔。
捶死邵文宇,完全足夠了。
律師卻道:“你們的新房和車都是婚前財產,雖然加了你的名字,但是付款全由他出賬,如果他要和你打官司,你很難佔到便宜。”
“並且他與前任約見,哪怕揹著你,你沒有他實質出軌的證據,就只停留在道德譴責的層面,沒有法律支撐。”
“你確實可以讓他面臨鉅額債務,讓他身敗名裂。但是你們一損俱損,你也很難爭取到更多的補償。”
“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協議離婚,利用他現在對你的愧疚,和他談判。”
我沉默了,他在社會打拼多年,和他談生意我可能佔不到便宜。
更何況我還把他和他最愛的家人罵得狗血淋頭。
呵呵,要跟這麼一個狗東西談判,真的有點為難我。
不料,邵文宇卻打了個電話過來:“程心,我們談談吧。”
18、
邵文宇把我約在了他朋友林剛開的一家小清吧內,白天清吧照常營業,但是現下店裡一個人也沒有。
說到林剛,不得不提起,這是邵文宇結識多年的好兄弟。
也是我曾經自以為肝膽相照的好朋友。
他的酒吧營業之前,我動用自己的關係和專業技能,給他免費當了幾個月的工人。
可笑的是,我從不知道他是一個八面玲瓏的假人。
他從不避諱與邵文宇的母親一起挑我的錯處,誇讚舒敏。
也擅長聽我訴說委屈時替我打抱不平地把邵文宇的祖宗十八代一起罵個遍。
千人千面,不去當演員也是可惜了。
我沒好氣地問道:“為什麼要來這裡?”
邵文宇頭髮亂糟糟的,連衣服也沒換,一身酒氣,桌上散落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空酒瓶:“這裡清淨。”
我冷眼看他:“說吧,談什麼?”
邵文宇低下頭,從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程心,我早就習慣了你在我身邊。”
我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