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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東被送去養老院,80歲空巢老人,結局太心酸

作者:由 談情說愛的小豬 發表于 俗語日期:2023-01-16

鞭炮表情表示什麼意思

我的房東是一位80歲的空巢老太太,當過兵騎過馬也扛過槍。她性格倔強,冷漠自私,死生看淡,脾氣也不好。可相處半年後我才發現,她只不過是一位內心慈祥,外表剛毅,孤獨無助的老人。讓人可憐心疼。

我是農村人,貧窮的家境讓她勉強讀完了中學,從而不甘地去往大城市打工賺錢。95年的北京夏天非常熱,我穿著背心褲衩,跟隨著親戚走進了一家飯店。

親戚將我丟在飯店當服務員,之後他就消失了,在親戚眼裡,我是他的累贅。他的消失讓我很恐慌,茫茫都市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幸好,飯店裡的人都不錯,有很多和我一樣來自農村的青澀少年。在友好的工作氛圍裡,我恐慌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那時候的工資每個月只有260元,如果生意好的話,工資能達到300元。我將每一分錢省下,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找一份有前途的工作。

“前途”是什麼我並不是太懂,只聽同事經常說“有一個人”找了一份好工作,賺了大錢。

“有一個人”指的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任何一個運氣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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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後,我拿著1300元錢離開了飯店,並在人才市場找到了一份銷售工作。每天穿西服打領帶,工資不錯前途也大。唯一的不好就是不提供吃住,我需要自己解決這些問題。

單位不遠處是一片城中村,一條條衚衕裡住滿了外來的打工者。我揹著行囊走進一個個院子,可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空房子。

此時的北京已經進入寒冬,飄飄零零的雪花將世界渲染的斑白。如果找不到房子,只能露宿街頭了,或許地下通道是一個好去處。

突然有些後悔,我應該先找到房子在離開飯店的。

“衚衕最裡面那家有空房,房東是一位老太太,脾氣有些怪,沒人願意去她家住,你要能忍受可以過去看看。”

古怪的老太太?她還能吃了我不成?從小在農村長大,什麼樣的老人沒見過?

我道了一聲謝,走進衚衕深處。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露出半個腦袋,正見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太端坐在屋門中央,手中柺棍杵著地板,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你找誰啊?”聲音很平靜,不帶一絲感情,盡顯冷漠。

我嚥了咽口水回道:“我…我租房。”

“你怎麼知道我家有房子出租?”老太太直勾勾眼睛地看著我,聲音夾雜著冷漠的質問。

“我打聽來的。”在這位老太太面前,我感覺自己就是一位弱弱的乖乖男,說話都不敢大聲。

老太太指了指大門口一側的小房子,“門開著呢,自己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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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走進了院子,目光從老太太身上挪開,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古樸破敗的小四合院,給人一種年代感。

所有房屋的顏色應該是大紅色,不知有多少年沒有修繕過,紅色的底漆早已經看不清。東西房都上著鎖,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裡面傢俱的陳設,但都已經落了一層灰。

後來我知道,東房是她的養女居住的地方,自嫁人後就一直閒置無人居住,養女偶爾回來探望也是匆匆離別。老太太沒有動過房子裡的一切,盼望著養女哪天回來住的時候不鬧心。

西房裡擺著一個書架,密密麻麻的書籍大部分透著古樸的泛黃,一張桌子上還擺放著文房四寶。這是她老伴去世前的書房,一樣要鎖起來。

看得出來,老太太非常念舊,所有的裝飾與陳設保留在很多年以前的樣子。

她頭頂掛著的兩個燈籠已經由紅色變成了黃白色,門口臺階下的十幾個花盆裡沒有半點綠色,只有乾硬的黃土與僅存的一丁點枯杆。院子裡的地板縫隙裡冒出一撮撮枯萎的雜草,想來冬天到來之前長得很茂盛。

“看啥呢?不想租就走!”老太太說了一句,我急忙別過頭走進了出租屋。

房間很小,除了一張床板外只有一堆廢品,一個一平大小的鐵窗也生了鏽,關不嚴實,要多簡陋有多簡陋。

此時此刻,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很不錯了,我走出去問了價格。

“150,愛租不租。”老太太直接說道。

我只是問下價格而已,咋就這麼不友好呢?難怪有人說她怪。

我將錢遞給老太太,準備好好收拾一番,我剛轉身老太太把我喊住:“把身份證給我看看,萬一哪天偷了我的東西,我好讓派出所的人抓你。”

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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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掃帚打掃衛生,生活用品擺放在窗臺,然後將玻璃擦得乾乾淨淨,又將所有的廢品整理好放在門口外。可能是聲音鬧得大,老太太的柺棍狠狠地戳著地板。

“小傢伙還挺能幹,一個人住有啥可倒騰的。輕點折騰,別吵著我。”

老太太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彷彿是世界上最冰冷嚴肅的臉,嚴肅的不敢反駁她一句。

運氣真不好,怎麼會遇見這樣的人!

“這些廢品怎麼處理?”我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愛咋弄咋弄。”老太太說道。

說來也奇怪,她如此這般的語氣我竟然瞬間習慣了,而且有那麼一瞬間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奶奶曾經的身影。

我奶奶老的時候就喜歡杵著柺棍坐在門口,對任何人說話都是冷冰冰的,彷彿跟所有人都合不來。但我知道,奶奶的冰冷是因為心裡難過,她難過自己生活不能自理,難過老伴去世的早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她不想表現得傷心哭泣,才換上一副要強冰冷的態度,掩蓋心裡的淡漠與淒涼。

又或許心裡的淡漠與對老伴的思念,讓她對生活無所謂,得過且過淡漠一切。

眼前這位老太太與我那已經過世的奶奶是那麼的相似,難道她也有那樣的心境,得過且過無畏一切?

我奶奶一直有家人陪著,但這位老太太是一個人生活。

老太太似乎是累了,杵著柺棍回到了屋子裡,我往她屋子裡望了望,裡面顯得很冷清。她坐在火爐子一旁烤著雙手。

“也不怕煤氣中毒嗎?”爐子上沒有排煙的煙囪,這很危險。記得村子裡有人一睡不起,長輩就說是爐子沒有安裝煙囪的緣故。

“爐子該裝個煙囪的,不然很危險。”我隨口說了一句,老太太隨口回了一句:“老不死地走了,誰給裝!”

我沒有說話,拎起門口的一堆廢品出了院子。記得不遠處有一家收廢品的,處理掉後順便去買一點日用品。

廢品一共賣了7塊錢,發現了一根淘汰下來的鐵皮煙囪,用這7塊錢買了回去,因為不夠長,又挑了一根塑膠管。

老太太雖然脾氣比較怪,可誰讓她像我奶奶呢。既然發現了威脅她生命的隱患,能幫一下就幫一下,或許我的善意能換來她的態度轉變。

回到院子後,老太太的房門緊緊地關上了,想去敲門又覺得太唐突,只好將煙囪材料放在院子裡。

第二天清晨我接上熱水正在洗漱,就聽老太太的柺棍咚咚的杵地聲。

“我那廢品你給弄哪去了?”

聽到聲音,我走出洗手間。她直勾勾的看著我,滿臉的質問。

“我賣了。”我回道。

老太太一怔:“我還要呢,你憑啥給我賣掉啊?賣的錢呢?給我拿出來!”

她邁著小碎步往我這邊走了走,眼神變得犀利了許多,像是我不把錢交出來,她就給我大刑伺候。

“老來精啊,幾塊錢還惦記著。”我暗緋一句說道:

“賣了七塊錢,不過我買了這個,一會我抽空我給你裝上。”

老太太愣了一下,沉默了一瞬後說道:“80多歲的人了還在乎這個?”她隱晦的目光裡藏著一絲對生命的不在乎,又或者說是生無可戀。

她轉身回到房子裡,嘴裡唸唸有詞,“死了好,不用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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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早飯有人送,送飯的是一位老阿姨,年紀也就70歲左右。後來我知道,這是養女花錢請她幫忙照顧而已。

老太太吃了幾口飯,柺棍又一次咚咚的敲打地板。

“煙囪還裝不裝了?要不裝趕緊把錢給我,我一個太太的便宜可不能讓你佔。”

我躲在屋子裡猛吃了幾口飯,擦了擦嘴拿著煙囪就進了正房。這個時候我才徹底看清房間裡的擺設。

一張床,一張桌,一個沙發,一個爐子,一臺電視機,水杯茶碗。其餘什麼都沒有,給人一股冷清感。

牆上掛著幾張照片,其中有兩張是一位女軍人騎馬的黑白照片。照片裡她笑的很燦爛,眉宇間透著英姿颯爽。

“別東張西望的,瞎看什麼,裝完了趕緊走。”

我哦了一聲,開始忙活起來。

“年紀不大,你倒什麼都會。農村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老太太清冷的說道。

“這不難!”我想說一說村子裡有人煤氣中毒的事情,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

老太冷笑一聲:“呵,是不難,可就是沒人給我裝,有人巴不得我早走呢。”

我聽懂了她想表達的意思,但我不知該怎麼回覆她。或許只有她的親人才有資格站出來,開導她,安慰她,指責她。

裝煙囪我花了20分鐘,接著匆匆的跑去了上班的地方。之後工作一直忙,早起晚歸的日子裡,就再也沒有和老太太說上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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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乾的是銷售工作,需要帶著產品滿街推銷,因為工作需要還我買了一個BB機,以便於在老闆統籌排程以及客戶交流。

BB機那時候很火,只要有人呼叫,螢幕上就會顯示號碼,然後找一個電話亭撥打螢幕上的號碼。

外來務工人員太多太多了,每一個電話亭除了深夜以外,都會排起常常的隊伍。

老太太的房子裡有一臺座機,但它從來沒有響過,她也不曾往外撥打過,就像是一個擺設。

“你的電話能用嗎?”

在一次休息的時候單位同事呼叫,傳達第二天的地推銷售地點。討厭排隊的我看向了坐在門口閉目養神的老太太。

“隨便,給錢就行。”

這是應該的,當我通完電話放下五毛錢的時候,她說道:“兩塊。”

我一愣:“我打了一分鐘,咋是兩塊呢?”

她沒好氣道:“打長途不得是兩塊啊?”

“可我打的是市內。”

“你說市內就市內啊?兩塊,趕緊拿來。”

無奈,只能給她兩塊錢,心理嘀咕著下次不用了。可電話亭排隊真的很煩人,而她又不依不饒,弄的我非常惱火。

下一次撥號的時候我讓她看著。

“你看啊,我撥的是市內電話,這回可以給五毛了吧?”

“兩塊,一分錢都不能少。”

“憑啥!你也看到了,我撥打的明明是市區內的電話。”

“我不認識號碼,你用就得給兩塊,愛用不用。”老太太倔強的寸步不讓。

自此以後,每次我用電話的時候都只能扔下兩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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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很冷,老太太一個冬天沒有踏出過自己的院子,每天悠閒就是在門口端坐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遠方天際,也不知道看什麼。其餘的時候她就呆在屋子裡,守著爐子躺著。

我老家距離很遠,做綠皮車需要一天的時間,第一次出遠門不知道什麼是春運,以至於年29去買票的時候買不到,只能留下過年。

春節前夕整個城中村都很熱鬧,每一個衚衕裡都張燈結綵,貼對子,剪紙畫。但我的院子裡依舊冷冷清清。

圖個喜慶,我買了四個燈籠,買了對聯,還買了一塊肉,幾樣蔬菜,還有二斤麵粉。

我把老太太屋門上的燈籠換成了新的,另外兩個掛在了院門外,再貼上對聯。這樣一來,多少有一點過年的氣氛。

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老太太都看在眼裡,她還是坐在門前,時不時的敲一敲柺棍。

“過個破年,不過是又老了一歲,瞎折騰什麼呀。”

我笑了笑,經過長時間的瞭解,深刻的知道了她的脾氣,她是那種嘴上與心裡不一樣的人。她處處表達著對所有事情的不屑一顧,但心裡卻在乎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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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知道她姓王,稱呼她為王奶奶,她知道我姓張,但每次都稱呼我為“小傢伙”

除夕那天,我將早已經落滿灰塵的廚房打掃的乾乾淨淨,洗了鍋,刷了碗,準備包餃子。

“小傢伙,你幹嘛呢,又瞎搗鼓啥?”王奶奶的聲音與敲打地板的聲音同時傳來,我從窗戶露出腦袋大聲回道:“我收拾下廚房,一會包餃子。”

“你還真能…記得交煤氣費,去年灌的,我自己還沒用過呢。”王奶奶扔下一句話就安靜了,就像特意提醒交煤氣費的事一樣。

“等用完了我給你灌滿就行了。”

下午三點鐘左右,院子裡來了一位婦女,大約50歲左右。她穿的很洋氣,手裡提著大兜小兜的禮品。她走進院子後喊了一聲“媽…”

來人是王奶奶的養女。

閉門不出的王奶奶打開了門,冰冷的臉上如萬年冰山融化,第一次露出笑容。

兩人在屋子裡呆了一個小時,結束了談話。養女走出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王奶奶拄著柺棍,顫顫巍巍的走出院子,走出衚衕,目送養女離開。

王奶奶在衚衕口站了很久…

這是她第一次走出這個小小的院子。她回來的時候表情很失落,很失落…

記得我奶奶在世的時候,每次我遠行上學,她也會站在路口,目送我離去,那不捨的樣子讓我心疼。

王奶奶現在的樣子,心裡一定是失落與不捨。養女一年來不了兩趟,匆匆而來,匆匆而走。盼女心切的王奶奶,又怎會不失落。

如此剩下一個人生活在空蕩蕩的院子,身邊沒有親人沒有孩子,也難怪她總是表現出一副生無可戀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想著餃子熟了給王奶奶送一盤,她一個人太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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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天空響起了煙花爆竹聲,還有柺棍杵地板的聲音。我這才發現,王奶奶走進了廚房,站在了我的身後。她手裡拿著一個開啟的飯盒,裡面有菜,還有幾個餃子。她應該是沒胃口,隨手放在了一邊,然後看著我說道:“你還真會包餃子啊。”

我乾笑一聲,“我跟我媽學過。你回屋子裡等著,一會做好了我給你端一盤,你幫我品嚐品嚐。”

王奶奶一愣:“還給我嚐嚐?不會是打算毒死我,你好當家做主吧?”

我滿臉大寫的尷尬。

“呵呵…那我一會兒嚐嚐。”王奶奶拽過來一個凳子坐下,看樣子不打算回屋。

“我得在這裡盯著你,萬一真的給我下藥怎麼辦?”

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知道她是太無聊,專門來我看包餃子打發時間。又或者說,她想找個人說說話。

因為在這個院子裡,我是唯一能和她說話的人。

果然,接下來她問了我很多,就像查戶口一樣。如此一來,我也打開了話茬,問了很多。

王奶奶說話很隨性,她說太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騎過馬,扛過槍。她的老伴也是當兵時認識的。兩人結婚後無兒無女,在孤兒院抱養了一個女孩,也算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說起以前的事,王奶奶的臉上洋溢著幸福。隨之又嘆了口氣,感慨現在的淒涼與孤獨。

她說養女很有出息,上過大學,之後在市中心一家企業工作,接著又嫁了人有了孩子,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很少回來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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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女出嫁,王奶奶只能和老伴一起生活,可老伴身體不好,不到70歲就離世了。孤零零的王奶奶只能一個人生活,無依無靠。

最初的時候,衚衕裡還有一些老街坊說說話,但近幾年都搬走了,走出家門轉一轉都是一些生面孔。

王奶奶的語氣裡充滿了難過與惆悵,就像被生活拋棄了一樣,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聽她說話,我心理有一點難受,原來她冰冷的外表下,有著這麼多的心事。

包好餃子下鍋煮,王奶奶在旁邊指揮。

“該加水了,你會不會煮?”

“都爛了,趕緊撈出來。”

她就像在指導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孩子一樣,繃著臉皺著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我給你放屋子裡。”我前腳進屋,她後腳跟來,坐在沙發上用柺棍敲打著地面,“筷子呢?醋呢?怎麼也不扒蒜呀?”

當我把這些都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說:“給我開啟電視,好久沒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

我照做了,將節目調到了春晚上。畫面中載歌載舞很吸引人。

“想看吶?那就進屋一塊吃吧。一會我要是吃餃子噎死了,也好把我送醫院去。”

我滿臉黑線,第一次見這麼詛咒自己的老太太。

我房間只有幾本書打發時間,既然王奶奶准許我看電視,我是求之不得。

我包的餃子味道並不好,有點淡,也有點肉腥味。可王奶奶沒有挑毛病,一口一個吃了十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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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爐子換了煤球,幫她燒了一壺水,我們一言不發一起看電視。待她打了幾個哈氣之後我起身說道:“太晚了,你早點睡。”

王奶奶點點頭,“你電視也看了,還喝我半壺水,明早起來給我拜個年吧。”

“行。”

大年初一,天不亮就被鞭炮聲吵醒,我揉揉眼睛看向窗外,發現王奶奶的房間亮著燈,開著門。她如白天一樣坐在屋門口,看著天空的煙花綻放一動不動。

我起身去衛生間,順便好奇道:“怎麼醒這麼早?”

王奶奶看著我,沒好氣的說道:“你聽不見鞭炮聲啊?這麼吵我睡得著嗎?”

被懟了一句,我悻悻的回了房間。

再次醒來大約是清晨七點鐘,王奶奶依舊坐在門口。

“不給我拜年吶?”

她聽到我房間發出的動靜,嗓門扯的很高。

我急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看著她那張冷冰冰的面孔笑說道:“新年好。”

王奶奶道:“你給你爹媽也是這麼拜年的嗎?拜年不會嗎?”

她的樣子很認真,似是責怪我太敷衍。

我乾笑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按照老家的禮儀給了行了一個跪拜禮。

咚咚咚!

她柺棍猛戳地板喊道,“磕仨頭!”

我照做了,這似乎是北京的拜年禮。

王奶奶的表情緩和了一下,她扭了扭頭指向身後屋子裡,“屋子裡有送來的餃子,你吃吧。”

每天清晨,老鄰居按時送飯,可每次送飯的時候我都在睡覺。

我猶豫了,不知該同意還是拒絕。

“愣著幹什麼,還想還給我這個老太太要紅包啊?”

在她面前,我就是一個戰戰慄慄的小孩,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午飯我炒的菜,王奶奶蹭了一頓,晚飯炒的菜,她又蹭了一頓。

她將蹭飯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大過年的光自個吃,不給我這個老太太準備點啊?”

春節幾天裡的相處,我們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我買了水果會送給她幾個,她的老鄰居送來水果時也會讓我進屋去吃,還會讓我進屋子裡看電視。

我和她從房東租客的關係變成了友好的鄰居,似乎比鄰居還要近一些。

上班之後,我們說話的時候少了,每天早晨和她打招呼離開,晚上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閉門不出。偶爾週末休息的時候找她說說話,她冰冷的面孔上總會時不時的浮現笑容。

我知道,她太孤獨了,即便像我這樣不會說話的人,她也願意給我叨叨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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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下班後的天色已經不再是黑暗,天氣也開始變得暖和。我會在下班後打掃一下院子,將院子裡的花盆種上綠色植物,讓整個死寂的院子多了一些朝氣與色彩。

每次我在院子裡搗鼓的時候,王奶奶總是坐在門口冷漠的看著,時不時的批評我幾句。

“種這麼多花花草草,是想夏天讓蚊子咬死我嗎?”

我們已經很熟悉了,可她說話還是那麼多冷漠。

夏天很熱,王奶奶每天晚上會一手拿著扇子在院裡坐著。我也在院子裡坐著。

她偶爾露出一抹罕見的笑容,給我講一些只有她那個年代才會發生的事情。

她講的很多事情我都愛聽,是她忠誠的傾聽者,為了不打斷她的話,我都不敢上廁所。

有了我這位傾聽者不厭其煩的聽她說話,她的性格悄悄的發生了一些變化。她不在是整日冷冰冰的面孔,每天都會不知不覺的浮現一些笑容。

但夏天沒有過完,王奶奶的生活發生了大變化

某一天,半年未來的養女再次登門,我沒有聽見她說什麼,只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養老院”

養女離開後,房間裡沉寂了很久很久,她沒有再出來,一個人呆在房子裡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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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奶奶情緒很差,整個人像魔怔了一樣,有時候發呆,有時候掉眼淚,嘴裡還經常罵死去的老伴,責怪他走的太早。

我安慰她,給她泡了茶,削了水果。她繼續換上從前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良久之後她吐出一句話:“老了,不中用了,人家讓幹啥就幹啥吧。”

未來的十幾天裡,我沒有在見到她笑過,只有眼底一抹愁容掛在臉上。

五天後,我下班回去,王奶奶的屋門沒有了動靜。以往她會坐在門前發呆嘆氣,我好奇的過去敲了敲門,接著推門而入。

屋子裡沒人,空蕩蕩的。

她走了,如猜想過的一般,曾捕捉到的關鍵詞,或許是王奶奶現在的去處。

第二日清晨,一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小夥子敲響了我的房門。他說他是王奶奶的外孫子,請我從院子裡搬走。

他說話很客氣,告訴我一週內搬走就可以,另外他退了我一百多的房租錢。

“王奶奶去哪裡了?”我很想得到答案。

他說送去了20裡外的養老院。

聽到這個答案,我的心裡有些難過。這代表著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性格很要強,很倔強,說話處處帶刺,但我也感覺到了她柔情慈祥的一面。

眼前的小夥子誇誇其談,他說王奶奶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方便,年紀大了總要有人照顧才好。他相信王奶奶在養老院會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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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罵了他幾句,王奶奶未來過得好不好,他應該是不會在乎的。

另外我還捕捉到一個資訊,王奶奶之所以被送去養老院,是因為眼前這個外孫子要結婚了,而且婚後就住在這個小小的四合院裡。

小的結婚就可以把老人趕走了嗎?

外孫子臨走前,我要了養老院的準確地址,我覺得我該去看看她,相處了半年多的時光,也算是朋友了。

幾天後,我找到了新去處,因為工作節奏有了變化,一時間沒有抽出空閒時間。直到兩個月後我才有了時間。

這一天我買了一些她喜歡吃的水果,在門衛登記後走進了養老院。

養老院不算大,處處可見年邁的老人聚在一起聊天。我詢問了一位工作人員,試圖尋找王奶奶的所在地。

“叫什麼名字?”工作人員的問題難住了我。我說出了王奶奶原來的住址,到來這裡的時間,以及大概外貌,工作人員這才給我指了方向。

穿過陰暗潮溼的走廊,我推開了一間房門。

床榻上,王奶奶背對著我躺著,那根熟悉的柺棍就放在床邊。我輕聲喊了一聲“王奶奶。”她緩緩地轉過身,滿臉褶子的臉上露出意外與一絲神采。

“王奶奶,我看看看你。”我走到窗邊,等著她坐起身給我說話。可她動了動身子,卻怎麼也做不起來,彷彿身體沒有了力氣一般,非常的虛弱。

我特別震驚,這才多長時間,好好的一個人為何會突然頹然至此?

王奶奶的臉上擠出一副很怪異的表情,似是笑容又似是痛苦。她張張嘴,吐出幾個字,可這幾個字是那麼的含糊不清。

竟然說話也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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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前組織好的語言作廢了,拿來一個橘子扒好了放在了她枕頭邊。她緩緩地抓向我的手,然後緊緊的抓住。

她看著我,嘴巴依然在動,好像有很多話很多話想說。良久,她掉下來一滴眼淚。

當過兵,騎過馬,扛過槍,經常把生死掛在嘴邊的她,此時竟然在我這個外人面前掉眼淚了。

我心裡很難受,只能安慰她,什麼也幫不了她。

她直勾勾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直到工作人員走來的時候我才站起身。

工作人員告訴我,王奶奶住進來不久就生病了住院了,現在剛從醫院接回來不久。

自古心病最難治,王奶奶在四合院孤零零的生活了很多年。懷念著老伴的過去,盼望著養女能陪陪她。可到頭來沒有人在乎她,把她丟在了這裡。

離開了家,沒了任何念想,最後一點溫熱的心也就徹底涼了,身體也就垮了。

空巢老人的悲哀,有誰在意過呢?

我第二次去看望王奶奶的時候與第一次隔了一個月。這次我再次震驚了,因為王奶奶已經快不行了。她吃不下飯,每天只能喝一點流食,怕是用不了太久,她就會去尋找老伴了。

第三次探望她……沒有第三次了。

事情過去了很多年,王奶奶這個人一直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想起她拄著柺棍,坐在屋門口的樣子,每次喊我的時候總是敲一敲地板。

腦海中她的樣子,就一直定格在這裡。

空巢老人讓人心疼,子女們總是用忙碌去忽略她們的真實生活。不知道老人需要什麼,在意什麼。有吃有住不是孝順,只有陪伴才是真正的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