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月亮出是什麼時候
23
公婆對中醫的診斷深信不疑，其實，我也相信。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婆婆待我的態度這麼快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之前雖然說不上多好，但飯菜上至少照顧我的口味，現在的飯桌上，頓頓
藜蒿炒臘腸、冬筍乾燒肉
，而且加了重辣，壓根不管我吃不吃得下。
我犯嘔，跟婆婆說：
“媽，這兩道菜我聞不得，燒點其他菜吧。“
“其他什麼菜，媽做不來，天天要照顧家裡每個人的口味，做飯難做死嘍，要不你下了班買菜自己做好了。“
“我下了班回來很晚了，怎麼做飯？“不禁懊惱。
婆婆臉色繃緊：
”我跟你爸回老家，你不照樣自己做飯。“
”我那時沒懷孕，現在不一樣。“
”是，可你是雲南人，媽這輩子沒出過江西，拿不準外地人的口味，燒了你不愛吃不就浪費了嘛。“
我一聽，明白了，她懶得做我的飯。
我忍住不發火，再槓下去，她一定會說我欺負她，搞不好找個藉口收拾包袱又跑回老家。
24
我氣得只得給沈慶打電話：
“你媽什麼意思？懷了女兒就不給我做菜了是吧。“
”怎麼不給你做菜，你想吃什麼，跟媽說就是。“
”說了，她說不會，讓我自己做。“
”那她是真不會，再說
媽也弄不過來，
現在天天要照顧爸和諾諾的口味，你又單獨開小灶，你想吃什麼就自己做唄。
“
得，跟沈慶白說，他
也變了，懷女兒的女人待遇就大不同嘛，心底一片蒼白的涼。
”好，以後你媽都不用做我的飯。“我硬氣答她兒子。
25
第二天下班，我特地繞去單位附近的菜場買了土豆、番茄，打算晚飯做清炒土豆絲、番茄炒蛋兩個菜。
挑好菜，經過肉攤，想著再燉個豬心湯吧，老中醫說的沒錯，我本就氣虛，懷孕後，身體更加了一層負擔，經常喘不過氣起來。
拎著三個菜，走去公交站等車，市區到郊區的公交不多，一個小時一趟，末班車是六點。
原本我四點半下班，從單位走過來十分鐘，等個五六分鐘，車就來了。
今個買了菜，時間不受控，往常那班車早開走了，買菜花了半個鐘頭左右，這麼一來，起碼再等半個鐘頭，我估摸著只剩末班車，心焦起來。
翹首以盼站在公交車站邊緣看著前方駛來的車輛，盯著車頭紅色的數字看，深怕錯過最後一躺公交。
一輛又一輛公交停下，揚起塵土，伴著尾氣直噴到站牌下等車人身上，毫無尊嚴。
上上下下的乘客，
步履匆匆，
一臉麻木。
車廂擁擠，小人物的悲慼，生存如螻蟻。
我何嘗不是，一個上班買菜趕車被唾棄的孕婦，
眾多螻蟻中的一員，
不知這種生活什麼時候到頭。
有一刻我望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萬念俱灰，但又怎麼辦，還得苟活下去。
26
換乘三趟公交狼狽到家。
開了門，客廳傳來歡笑聲，公婆帶著諾諾在客廳看電視，轉頭望我和手裡拎著的塑膠袋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我走到廚房，餐桌空的，他們吃完了。
開啟電飯煲，也是空的。
哼，說不做我飯就真不做。
我放下菜，先淘米，洗菜切菜忍住難受起油鍋。
兩個菜炒完，燉盅裡的豬心湯還沒好，起碼要燉兩個鐘頭，只能當夜宵。
諾諾跳過來。
”媽媽，你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媽媽的晚飯啊。“
”我也想吃。“
我夾了一口番茄炒蛋放她嘴裡，諾諾吧唧吧唧嚼得香。
孩子挨我旁邊坐下，公婆關了電視，一聲不吭進臥室鎖門。
“媽媽，奶奶說晚上我跟你睡。“
我一愣，現在連女兒都推給我。
”媽媽，你吃好飯給我洗澡。“
”奶奶今天沒給你洗澡嗎？”
“沒有，我要媽媽洗。”
”好，知道了。”
27
吃好飯，洗好碗，給諾諾洗好澡出來，房門口，聽到公婆房間傳出聲音：
“我剛去看了，燉的豬心湯，懷的是女孩，反正不要，她吃這麼補有什麼用。”
我都自己做了，她還說風涼話，敢情我懷了女兒餓死算了。
“咳！讓她補吧，那中醫說了，底子差不好生兒子，睡覺。“
”睡睡睡，慶都三十二了，你不著急。“
”急有用嗎，肚子在她身上。“
這就是我的公婆，虧我以為自己遠嫁，尊重他們如尊重親生父母，他們就是這樣對我的。
悲憤在心，若不是孩子在邊上，當即想衝進去撕爛婆婆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