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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作者:由 禮義春秋 發表于 俗語日期:2021-08-28

嚇唬人哩什麼意思

小時候,如果有一個強烈願望、念想,到你長大,甚至老去,它都存在,甚至肉體都不再這個世界,但是它還會延續,這就是願力,超越一切的存在。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那個場景,彷彿還在昨日。

“阿鋒!到哪玩去了,大家都找你,急死個人咧!”父親急呼呼地衝向堂弟,似乎忘記我的存在。而阿鋒,就是堂弟的名字。那時他七歲,而我十三歲。

堂弟也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又犯了錯誤,呆若木雞,手裡還拎著一串被繩子綁著大腿的螃蟹。

定了神兒,父親才拉我到一邊,悄悄地告訴道:“你三娘不行了,想見阿鋒最後一眼。你把他又領哪玩去了,一頓好找啊!”

三娘就是阿鋒的母親,她一直肺病住院,今天,三叔告訴堂弟,要接三娘回家。而堂弟似乎格外開心,自己好久沒見到母親了。

堂弟把這喜訊告訴我,我也替他開心。我們吃完午飯,快樂地去村外河裡抓螃蟹玩。一時興起,傍晚才回村。

等到大人把堂弟匆匆接到三娘身邊,已經遲了。我那時雖小,但是我卻有一種負罪感,那天,是我把堂弟領出去玩,阻隔了他們母子,最後一次見面說話的機會。雖然沒有人怪罪我,但是,卻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結下了一種無法釋然的,耿耿於懷。

痛苦,暫時會忘記,堂弟依舊和我在一起,形若不離。我們一如從前一樣,掏鳥窩,抓螃蟹,摸魚,在河裡游泳…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時光就這樣,靜靜的走著,我已經在外地工作好幾年了,堂弟也做了廚子。我們天涯相隔,漸漸地,愈行愈遠……

直到我辭去多年異地工作,回故里,也就是半年不到。也許是沒站穩腳跟,我每日忙著生計,和堂弟也疏於會面。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某日夜裡,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我的三娘,也就是堂弟的母親,忽然出現了,在我的夢裡,儘管音容依稀。

他笑吟吟地,和我商量道:“能不能把老家的,你住的那間屋子借給阿鋒用,因為娃要結婚了,我看你平日裡也不住,空著也是空著。”

我隨口道:“阿鋒結婚,天大的好事情,當然行呀。”

三娘高興的走了。夢裡,我那間西屋,忽然就湧出了好多魚,還有河蟹。它們似乎個頭都比從前見到的都要大,在屋子裡,或者是在空氣裡,快樂地遊走穿梭。那紅色的螃蟹,還有魚,忽然幻化出嬰兒的臉龐。堂弟阿鋒出現了,高興告訴我,這是他的孩子。

忽然,我的夢就醒了。我感到奇異,無緣無故的,怎麼就夢到這種事。回想自己雖然人回西安快半載,但是隻和阿鋒草草的見了一兩次面。也許是多年沒有交集,我和他,除了寒暄,就剩下童年的滿滿回憶。

第二日,上午十點,堂弟忽然打來電話。我有點驚訝。電話裡高興地告訴我,週日自己要舉辦婚禮,如果有空去坐坐。

那時候,母親正好在我租的房子,給我做幾天飯。那時,我早已結婚,但是還沒有孩子。

母親聽到堂弟的結婚邀請,心裡很大的不快,因為當年分家的事情,他們那一輩人,鬧得不可開交。後來又是生活中的瑣碎事情,就農村的那種雞鴨貓狗的,又鬧得不快。母親堅決不讓我回老家。

我也許是因為漸行漸遠,情感的生疏,還是母親的強烈堅持。在週末那天,竟然稀裡糊塗的,沒有赴約。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當日晚上,我睡著後,夢裡三娘忽然出現了,詰責我道:“娃結婚,這麼大的喜事,你咋沒去?!你倆從小一起玩,我一直託付你,照顧他,哎…”她嘆息一聲,走了。

次日,想起夢中景,我一陣內疚不已。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無情的了。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上午,工作也沒心勁,我忽然就莫名的偏頭痛,疼得很厲害。下午,我躺在床上,母親給我吃了緩解頭疼的感冒藥。但是依然無法入睡,那種疼,就像被唸了咒語一樣的難受。

傍晚,我把昨晚怪異的夢,訴說母親。母親卻是一陣氣惱。她旋即端來一碗清水,給水中投了,掰碎如指頭肚大的饃塊。拎起一把菜刀,嘴裡唸唸有詞,走了出去,不一會就回來了。

我問她:“你這是幹甚,裝神弄鬼的,嚇唬人哩。”她氣憤地說:“我們和他家(指和三叔家),兩不相欠,為何還來這般攪擾你?!”

我忽然很生氣,開始抱怨起母親,為何阻止我回家參加阿鋒的婚禮。那天,我非常的懊悔,和母親發了一通脾氣,開始自責自己的決意不堅定。

我嘆息連連,我知道阿鋒對我已經很失望了。我嘆息著,為何上一輩的恩怨,卻又無情的轉嫁給我們這一代頭上!

再也回不去,我的故鄉,我的童年,我喃喃自語,我精神恍惚。不知什麼時候,我居然睡著了。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第二日醒來,我的頭,那樣的輕鬆。那種經歷疼痛散盡後的快感,如劫後餘生一般。

陽光暖暖的投射進屋子,這架龐大的世間之機器,又開始了它,忙碌的運轉。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靜坐桌前,喝光母親端來的紅棗米粥,吃完她為我準備的,熱騰騰的鍋盔饃饃。匆匆地,趕往上班的路上。

堂弟——之願力無時空阻隔

農曆庚子,冬月十五,夜半三更,記於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