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羔子什麼意思
文圖|劉秋蘭 編輯|燕子
剛來這個家，怎麼看婆婆也是個奶奶，62歲，比我奶奶小不多少。二十幾年前她還方巾對摺包頭，小放腳，還纏腿。
家庭的重擔壓得她又很顯蒼老，確實很像個老太太。
第一印象，她比娘大的多，可以和奶奶做同齡人，總認為婆婆應該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所以娘一直沒有叫出口，到現在，都不記得叫過幾次娘。
剛結婚那幾年，也很少住婆婆家，感覺不習慣。所以管婆婆叫孃的機會也少，再後來，就自然而然地叫不出口了。
那年春天，我生大兒子剛從醫院回來，常找我玩的一個鄰居媳婦無意間的幾句話，讓我改變了以往的看法。
她說：“那天早飯後來找你玩，屋門開著，聽到你屋裡有說話聲，以為你和你婆婆在屋裡拉呱呢，就進來了，原來是你婆婆和你公公在給你粘窗戶縫，說你去生孩子了……”。
我隨著她的話音看了看窗戶，原來窗戶縫隙處都用一條條的報紙摸糨糊給粘上了。以前的窗戶不像現在的鋁合金窗戶這麼密封，牆和窗戶框有縫隙，玻璃和窗戶框也有縫隙，好像連膩子粉都沒有抹，只有冬天才能感覺到“嗖嗖”的鑽風，春天應該沒事的，但她們還是怕我坐月子受到風寒。
第一次感覺到，婆婆也和娘一樣疼我。
有孩子了，才慢慢適應著住婆婆家，老公繼續他的打工生涯，我在家帶孩子。
我每頓飯在堂屋吃，婆婆公公在廚屋吃，我說都在這屋吃吧，婆婆說不用不用，我們圍著鍋臺吃飯習慣了。我也知道她是怕年輕人嫌棄他們老人髒，婆婆是個有意思的人。
因為抱著孩子，每次吃飯都是婆婆把湯碗、菜碗還有饃給我端到堂屋，不讓我進廚屋。每次剛喝完一碗湯，婆婆又進來給添上了，好像她能算出我什麼時候喝完似的。吃完飯了，婆婆會給我搶著收拾碗筷，理由是我要照顧好小孩。當時沒什麼感覺，現在想來內心好感動好感動。
一天，我吃著飯孩子睡了，把孩子放床上，自己去廚房添湯，無意間看到他們吃的是一碗醬豆子，一碗花櫻子，鍋臺裡面放著大半碗和我吃的一樣的豆腐炒白菜。婆婆看我進來添湯，急忙說：“你叫我啊，我給你送過去就行。”我笑笑說孩子睡了，這頓飯我把碗裡的豆腐都挑吃了，剩了半碗白菜。
下一頓，剛想吃飯，孩子小手亂舞碰掉了我的筷子，只好去廚屋再拿雙乾淨的，進廚屋看到的讓我吃驚：鍋臺上依然有那碗醬豆子，那碗花櫻子，又多了我吃剩的那半碗白菜。原來婆婆給我送的是中午她們沒捨得吃的那大半碗豆腐白菜。
二十幾年前，豆腐白菜算好菜了，婆婆把炒的菜只給我自己吃，她們每頓都是花櫻子和醬豆子，偶爾吃點我剩的炒菜。這時才想起婆婆不讓我進廚房，是怕我發現“秘密”。
再一次，婆婆無言的舉動感動著我。
老二小時，老公在家呆過兩年，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難免有些磕磕碰碰，偶爾也會生氣。我生氣不敢大吵大鬧，怕別人聽到笑話，關上門在屋裡吵，吵完了才出去，家裡來人了，兩人沒事似的和人搭訕。
我認為婆婆不會知道我倆生氣，其實不然。
有一次我們為一點小事又生氣，我這人生氣就只會哭，恰巧婆婆進來了，我就急忙擦乾眼淚，可眼是紅紅的。婆婆看看我，看看他，指著他頭皮訓開了：“你個彪兒羔子，不下地幹活去，卻在家和小孩家娘生氣，拿我當聾子啊，生氣我能看不出來嗎，就是看小孩家娘跟沒事似的，我也就不說開了，只要生氣都怪你，十次十次怪你……”。
聽她老人家一罵，竟差點破涕為笑，還真訓，可給我出氣了，聽著還順耳，氣消了一大半。婆婆的通情達理，善解人意，一直影響著我，使我後來懂事了好多，不再為一點小事而生氣，並學會了謙讓。
婆婆的勤儉節約，讓我懂了：“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婆婆的德是我家最好的風水，以致“風水寶地”養出的兒媳婦也不太差。
婆婆也是娘，和孃家娘一樣親的娘，沒有叫出口，卻在心裡叫著“娘，娘，年輕時你出力受累，沒過上好日子，老了我們會讓你晚年幸福的”。
作者：劉秋蘭，鄆城縣楊莊集鎮紅門廠村
壹點號心夢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