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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作者:由 新銳散文 發表于 曲藝日期:2022-01-12

你坐是句子嗎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前幾天,宜春明月山下了點小雪,驅車去看雪的人不少。我想,除了明月山原本是一個國家級5A景區這個因素,更重要的是難得看到南方立冬不久就有雪飄下來。儘管,這只是一場小雪,而且是在山區。進入冬天,南方人大致都有一個願望:下一場像樣的雪。

在北方人眼裡司空見慣的雪,在南方人眼裡有著特殊的意義。我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長期生活在南方城市,沒有親身感受過下雪的北方。平時在讀一些文學作品時,常常對作品中描寫雪的片段極為關注,有些精彩的段落,甚至會摘抄一些到本子上,有時間讀上一段,也算是對充滿憧憬的雪有點感性上的認識。

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中,開篇就“下雪”:“一九七五年二三月間,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細雨濛濛的雨絲夾著一星半點的雪花,正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時令已快到驚蟄,雪當然再不會存留,往往還沒等落地,就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了。”這樣的雪,與南方的初雪很相似,星星點點飄散著,但飄著飄著,最後就沒了影兒,無論落在哪裡,充其量只是一些點綴。別說小時候,就是現在我這年紀,一旦下雪,就會跑到空曠地,有意讓這輕柔的“雪不點兒”落在發上、衣上,甚至捧在手心裡。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雪,往往被賦予各種意義。象徵的,生活的,自然的。比如純潔,雪是最好的參照物,象徵體;比如希望,暮雪過後,春天就不遠了,人們對春天的嚮往,總是充滿熱切的期望。不少文學作品中,對於雪之景,雪之情,雪之愛,從文字的流露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

“南國的雪,我們分離得太久了。在我少年的記憶裡,雪是帶著微甜的溼潤和讓人快活的冷氣,像彩色的夢幻,盤旋在屋簷上,飄落在天井裡。那時,沒有暖氣也沒有爐子的小屋,鐵一樣寒冷的硬被子,都無法阻擋我對雪的渴望。只要睜眼看見屋外白花花的光亮,心裡就象湧進一股暖流 激動不已。”這是名作家劉湛秋散文《雪》中的句子。南方的雪,冷的是外表,熱的是內心。這種別樣的“心熱”,恐怕只有手捧晶瑩的雪,或是躺在雪地裡才有的感覺。

賈平凹先生筆下的“雪”是這樣的:“吃過早飯,雪又下起來了。沒有風,雪落得很輕,很勻,很自由。在地上也不消融,虛虛地積起來,什麼都掩蓋了本質,連現象都模糊了。天和地之間,已經沒有了空間。”(賈平凹《雪還在下著》)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北方下雪的樣子,下雪的日子,也是很迷人的:“雪是北國的精靈,樹梢上的流連,山谷中的飛揚,全然是生命的舞姿。當雪靜臥於白山黑水間時,它又是另一派卓爾不群的安靜祥和。”黑龍江漠河出生的遲子建對於雪情有獨鍾,她筆下的雪是有靈性的,或冷傲殘酷。著名作家遲子建堪稱寫雪的高手,她土生土長的地方就是“雪城”,所以在她的筆端,雪似乎是一種特別的存在:“遲子建的小說凝結著作者對‘白雪’一網情深又非同一般的情感投入。‘雪’的抒寫成為遲子建持守不變的情結,‘白雪’展示著她生命的靈動。細讀遲子建的小說文字,一股融合脈脈溫情、迴歸自然、積澱歷史的靈韻,緩緩流淌。”這是研究者對遲子建作品中關於“雪”的學術性研究闡述。的確,在遲子建的很多小說作品中,“雪”的出現帶給讀者很多意象,細細讀來,心裡不免被感動、被融化,被洗滌……

“我真希望你們能來烏回鎮看看,雖然見不到胡達老人了,但他的墳還在,也能看到魚紋。當然,如果這些人物都意外錯過的話,雪是絕對不會拒絕你們的。因為漫長的冬天還未結束,雪三天兩頭就來一場,你們來看雪吧。只是如果你們也被雪意外圍在冰城,胡達老人再也不能趕著雪爬犁接你們去了。”這是遲子建小說《朋友們來看雪吧》中的片段。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山巒在雪中看上去模模糊糊的,而堤壩下的河流,也已隱遁了蹤跡,被厚厚的冰雪覆蓋了。河岸的柳樹和青楊,在飛雪中看上去影影綽綽的,天與地顯得如此的蒼茫,又如此的親切。”這是遲子建《我的世界下雪了》中的獨特心境。

無論是“讀雪”還是“寫雪”,在南方人心裡,這是揮之不去的一道“影”,這道“影”在我心中駐足了很久,很久。這些年,在我生活的南方小城,盼望一場雪是有些糾結的,於是常常想起小時候生活在鄉村,那些下雪的日子發生的一些事。

在我10多歲的時候,冬天下雪是常有的事。下雪天,對於生活在鄉村的小孩,最樸素的歡喜是可以不去勞作,比如砍柴、打豬草之類的事。大人們也不管你幹什麼,都躲在家裡,守著火盆,嘮著家常,過著閒暇的時光。小孩子就閒不住,只要是雪天,就會或三五成群跑到雪地裡,打雪仗,堆雪人,想著法子玩雪、親雪、戀雪。

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我和小夥伴踩著厚厚的雪,來到家附近的一片林子裡。雪太厚,我們每走一步都很吃力。越往林子裡走,好奇心就越強烈。心想,這樣的大雪天,林子裡會不會有跑不動的野兔子?會不會有凍傷了掉在雪地裡的鳥兒?會不會有……腦子裡冒出很多奇怪的想法。

大概走了二三百米遠,一個同伴叫起來,說前面好像有什麼動物在掙扎。一聽招呼,大家趕緊圍過去。走近一看,發現是一隻小野雞,羽翼快豐滿了。如果是山高林密,看見野雞並不稀奇。可在這鄰近村莊的林子裡,看到野雞的影子,卻是有些奇怪了。大家興奮著,七嘴八舌討論著怎麼辦。有同伴說,抓回去吃,大人們肯定高興。我們誰也沒有附和,覺得小野雞很可憐,也很可愛。我說不可以吃,先抓回去,看大人們怎辦。說話間,我一把抓起小野雞就往回走,小夥伴們跟在後面,追著、叫著要抱抱小野雞。我年長兩歲,走得快些,一直把小野雞抱回了家。到家後,大人們很快找來籠子,找來吃食,讓小野雞住進“安樂窩”。好幾天,我家成了小夥伴們聚集的地方,他們圍著籠子,小心地看著小野雞,久久不願離去。屋外,雪在開始融化,太陽的微光依稀可見。等雪化了,小野雞就可以回到林子裡,回到它溫暖的家……

這些天,我所生活的這座南方小城連著幾天陽光燦爛,心情固然很好,但心裡還是盼望著下場雪。有時候,問遠方的朋友:“你那裡下雪了嗎?”朋友也問:“你那裡下雪了嗎?”問多了,那首唱了很久的歌就流出來了:

你那裡下雪了嗎

面對寒冷你怕不怕

可有爐火溫暖你的手

可有微笑填滿你的家

你那裡下雪了嗎

面對孤獨你怕不怕

想不想聽我說句貼心話

要不要我為你留下

一片雪花

踏雪尋梅

已成我夢中的童話

……

朋友,無論你在南方還是北方,我就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作為一個南方人,我想問一句:你那裡下雪了嗎

作者簡介:辛冬妹,1965年生於江西萬載,資深媒體人,高階編輯,江西省作協會員。著有詩集《光影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