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烏之雌雄
混沌的俄烏戰局，迷亂了人們的視線。但經過4天鏖戰後，2月28日似乎是個重要節點，當地時間28日上午俄烏計劃在白俄羅斯與烏克蘭交界的普里皮亞季河畔展開對話，儘管雙方宣佈談判不設任何條件，但在俄羅斯總統普京的發言裡，這被解釋為“談判過程不會限制俄軍行動”，活脫脫的“邊談邊打，邊打邊談”。恰在此時，被明確的訊息顯示，烏克蘭第二大城市也是集中烏軍最多的哈爾科夫已到巷戰狀態，如本報之前所報道的，那裡的得失，不僅決定烏克蘭能否“續戰”，也影響著俄烏談判桌上的討價還價。
2月24日凌晨，堪稱俄羅斯“陸軍沙皇”的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透過俄烏陸上口岸霍普托夫卡，向烏克蘭哈爾科夫方向發起進攻。至當地時間9時，俄軍突入烏境內約30公里，進至哈爾科夫以北20公里處的傑爾加奇村。俄軍的先鋒是近衛紅旗坦克第4師的摩步第423團，該團建制內的坦克營裝備新改裝的T-80BVM坦克，最高時速可達80公里。樂觀的人判斷，最多兩三個小時，俄軍坦克就能開進哈爾科夫城，在行進間奪取這座烏克蘭最大的工業城市。出乎意料的是，俄軍在哈爾科夫方向進展很不順，至27日下午，只有個別分隊滲透進哈爾科夫市區。根據烏方在社交媒體上釋出的影片，俄軍一支偵察分隊的4輛虎式輕裝甲車被烏軍設防殲滅，從殘骸中繳獲火箭筒和機槍若干，還俘獲俄軍一名中士。和基輔方向上俄軍空降穿插，地空協同搶佔安東諾夫機場有聲有色的進展相比，俄軍在哈爾科夫的戰鬥顯得舉步維艱，乏善可陳。戰況焦灼令人回想起二戰期間蘇德圍繞哈爾科夫的四次爭奪戰，有人稱本次就算作“第五次哈爾科夫戰役”。
據觀察，哈爾科夫之戰對俄軍的最大挑戰，是如何在不傷害平民生命安全與不破壞民生設施的前提下拿下城市。俄方傳統機械化部隊在野戰條件下依託自身裝備效能高，機動作戰經驗豐富和道路基建條件好等有利因素，能夠做到快速運動，但當戰鬥發展到城市時，因缺乏察打一體無人機、巡飛彈等智慧化兵器，難以對付分散靈活的烏方守軍。烏軍利用熟悉地形和市內道路交通等優勢，透過平民手機直播等方式瞭解俄軍穿插縱隊動向與薄弱點，利用民車和地下管網機動，從俄軍難以防備的側翼和後方實施打擊。俄方為避免對民用設施造成不必要的破壞，坦克、重型噴火器和火箭排雷車等武器難以使用，在敘利亞學習到的強攻阿勒頗等城市作戰經驗因環境不同不能直接借鑑。
微妙的是，俄烏談判也對攻堅戰程序產生影響。2月25日俄烏表示準備進行雙邊談判，和平解決危機。為此普京一度暫緩進攻速度。作為防禦方的烏軍抓緊時間變更部署。哈爾科夫的守軍原為烏軍機步第30旅和兩個步兵營，外加500人規模的國民近衛軍基輔羅斯營，在26日得到外圍獨立機械化第92旅和獨立航空機動第81旅增援，這兩個旅的駐地雖然此前遭到俄軍導彈打擊，但他們從哈爾科夫既有軍火庫裡重新得到武器彈藥補給，戰鬥力得到明顯恢復。
不僅如此，烏方在作戰中難得地統一了軍民防禦體系。哈爾科夫州州長奧列格·斯涅格烏波夫是生於1983年的“80後”政治精英，擁有多家商業企業，是強硬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已被俄羅斯列入“新納粹”黑名單。他曾在烏克蘭波爾塔瓦州長任上政績“斐然”，於2021年12月被總統澤連斯基總統任命為哈爾科夫州長，這次戰爭爆發後直接出任該州軍事委員會主席，統一協調指揮軍民資源。斯涅格烏波夫擅長煽動人心，哈爾科夫方向烏方的主要輿論宣傳和民間情報收集主要是由他一手策劃和執行。
針對上述特點，俄方及時進行了調整。27日，普京總統就宣佈俄軍行動不受對烏談判的影像，這擺明是為哈爾科夫決一雌雄開放綠燈。俄媒已公開了更多從國內別爾哥羅德州開進烏克蘭的第二梯隊照片，且實時更新的作戰地圖也顯示到28日凌晨哈爾科夫已有四分之一的街區易手。種種跡象看，哈爾科夫城的決戰，有可能在28日見出分曉，也將決定烏克蘭是否有能量堅持有組織、有力量、有韌性的抵抗。
新民眼工作室
作者 | 記者 吳健 特約撰稿人 李鵬
編輯 | 趙菊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