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伍因革,通變之數也什麼意思
魏晉南北朝是我國曆史上有名的亂世,人民生活苦不堪言,不少有關女性文學的作品在這一時期問世。
古代女性文學的研究始終處在邊緣化的狀態,研究成果大都集中於唐宋與明清,經過近百年的時間,才得到進一步發展。
亂世之下,人們的話語權受到限制,“不敢說、怕說錯”的生存準則大家心照不宣,此時把情感寄託於物,含蓄表達實為保守途徑。
且該時期還是文學自覺的時代,出現了諸如謝道韞這樣一批女性作家,人們也因此對女性逐漸有了關注度。
不少詩作折射出來的類似“色”“藝”俱佳的女性觀、各類藝術審美體現均給後人無限啟發,這也為女性主題詩歌拓寬了市場,一場關於女性主題詩歌的盛宴由此拉開帷幕。
一、文章興廢,系乎時序——女性主題詩歌的生成背景
1.
亂世文人的情感寄託
我國古代,戰爭頻繁,尤以魏晉南北朝為代表,此類情況下,敏感的文人群體更能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人生的悲慘、命運的無常以及個人內心的無能為力。
現實世界的沉重感、痛苦感和焦灼感令當時的文人群體心驚膽戰,情感急需得到釋放。
因此創作便成為文人發洩內心情感的保守途徑,也幾乎是其唯一有效途徑,詩歌順勢成為之一,而其中屬女性主題詩歌情感最為細膩。
這類作品同時也彌補了史書多記載戰爭勝負而忽略了個體家庭,尤其是當時作為犧牲品的女性命運部分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為女性主題詩歌起到推動作用。
2.
儒學衰微與重情思潮的影響
儒學的興盛與漢武帝實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文教政策有著直接聯絡,隨著時間推移,至東漢末年,天下大亂,群雄角逐,此時強大的思想武器顯得極其重要。
儒家思想顯然已不適應當時的社會環境和政治環境。在這一大環境下衝破傳統儒家思想的束縛,追尋新的精神武器迫在眉睫。
除卻受到群雄角逐政權的危機,儒學自身的弊端亦是其失去人心的原因之一,即“虛偽、荒誕和繁瑣”。人們逐漸感知到儒學並不能救世救人,對於儒家思想的堅定信仰變得搖搖欲墜。
儒學衰微引起了人們思想觀念上的一系列轉變,尤其在經歷一次次社會動盪以後,魏晉士人的心靈已然破碎,文人群體更是如履薄冰。
並且此時玄學盛行,“崇自然,重性情”一時成為魏晉士人爭相角逐的審美趣味,這一轉變體現在文學作品中,即包括關注個體、憂生離怨的生命意識。
還有尊重女性、忠於伴侶的女性意識
。魏晉南北朝儒學的衰微以及重情思潮的興起將不少文人的關注點轉向女性群體,女性的地位得到明顯提高。
在這樣一個新的社會思潮的洗禮下,文學政教的功能逐漸減弱,女性主題詩歌順勢成為人們抒發內心情緒的最佳選擇,與此同時也成就了魏晉南北朝女性主題詩歌的繁榮局面。
3.
女性意識的覺醒
魏晉南北朝是一個“人的自覺”的時期,也是一個文學自覺的時期,女性的覺醒也是其中的組成部分。在當時男性越來越能夠敞開胸懷接納女性群體,對女子的關注程度已明顯高於前代。
在這樣心素驗一個瀰漫著“覺醒”的時代弄潮裡,社白越映會對女性的束縛越來越少,也相對包容和妥協女性出現的種種變化,
女性群體的獨立和自由得到了張揚與釋放,有關女性題材的詩歌創作歷遞自然也會受到此風氣的薰陶。
這一時期湧現出諸如謝道韞、鮑令暉等一系列出色的女作家,她們文采斐然,才華橫溢。
雖然其時覺醒的“女性意識”並非徹底的、完全的,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男性允許與縱容的結果,但是女性的地位以及女性意識的覺醒總歸是得到了提升,這點進步毋庸置疑。
也正是在這等社會風氣的積極暈染下,魏晉南北朝女性主題詩歌在歷史的舞臺上發光發熱。
二、聊用興思,染翰作歌——女性主題詩歌的內容書寫
1.
離守婦女主題
魏晉南北朝時我國曆史上比較特殊的一個時期,儒學思潮對人們的行為約束逐漸減弱,加之此時戰爭的頻發使得百姓家破人亡,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因此出現大量婦女留守甚至被棄。
對於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思婦詩歌來講,內容豐富、情感真摯
。
這類主題的詩作最顯著的共性就是一個“遠”字,男女之間時間與空間意義的“遠”,二人無法時時“共話巴山夜雨”。
在魏晉南北朝女性主題詩歌中也不乏有對婚姻生活的描寫以及對女性婚後生活的刻畫,
“棄婦”這一群像便生髮出來。
古代,女子地位低下,依附於男子,無法做到現代女性的獨立、自強,因此在其年老色衰或者是遇到品性不端的男性以後,被移情別戀也成為家常便飯。
魏晉南北朝發生大規模戰爭500餘次,不僅平民男性戰死,就連統治者也無法獨善其身。
如此動盪的年代便湧現出一大批捐軀赴國難的將士,亡夫相類似的情況不勝列舉,寡婦群像應運而生。
古時不比現在能隨意改嫁,追求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即使魏晉南北朝儒學衰微,根基有所動搖,但並不徹底,我國幾千年的封建禮法餘威仍在。
2.
神女佳人主題
神女佳人類詩歌多為作者表明情志、寄託心跡的作品。這類詩歌中的女子多是“色”“藝”俱佳之輩,她們是詩人心中的白月光,是其美好理想的化身。
她們或有著姣好的容顏,或精通音律,或智慧過人,是具有美好人格化的象徵。
首先是神女的綺媚多儀之態。詩歌中多以“神女”“宓妃”作為寄託感情的物件,成為後世之文學典故,當然,也是對女神所體現出來的人格的認同。
其次是佳人的美好婉約之姿。此類詩歌中的佳人大多清麗可人,純真善良。
3.
婢妾女妓主題
婢妾女妓的滿腹仇怨是社會環境使然。
女性的從屬地位決定了她們生活的不盡人意,無論是富貴的婢妾,還是普通平凡的女妓,都無法逃脫命運的鞭笞。
魏晉南北朝階段由於戰亂,人們大多顛沛流離,兩性之間的道德觀念較於以前相對鬆弛。
在一些比如江南一類的大都市,經濟的發展使得眾人更多在意的是追逐貨殖之利,安定的家庭倫理之樂難以享受到,“蓄妓之風”逐漸盛行,在文學作品中自然也得以呈現。
三、物以貌求,心以理應——女性主題詩歌的藝術呈現
1.
寄情達意的審美意象
搗衣成為古代女子的日常勞作之一,這類題材的詩歌也應運而生。
“搗衣”始於漢,直至唐代,“搗衣”意象從原本的只是女子家庭勞作的一種習俗與女紅逐漸轉化為寄託文人審美感受的載體,如“夜夢還京北,鄉心恨搗衣。”
在古時,深閨淺出的女性常用閨中之物作為自己傳遞情感的媒介或載體,扇子便是其中之一,如“秋扇見捐”即包含女子被棄之意。
扇子在使用發展過程中,又和詩賦、文學、書畫、歌舞等互動影響,形成了豐富且獨具特色的器物文化——中國扇文化,構成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文明寶庫。
2.
憂鬱感傷的情感基調
男女詩人在創作作品時內心的情感豐富多彩,或感傷,或幽怨,或痛苦,或無奈……憂鬱感傷自然成為諸多作品的感情基調。
當然並不否認,其中也有部分作者作品的情感基調偏於激情昂揚、充滿能量,只是“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
在魏晉南北朝“亂世”的偌大背景之下,在社會現實與個人情感相背離的境況面前,前者必然是主旋律。
3.
剛柔並濟的表達方式
魏晉南北朝女性題材詩歌語言近似白描,大多通俗且生活化,體現出“直尋”的藝術特色,這些質樸易懂的語言不事雕琢,卻情深義重。
曹丕《燕歌行》中“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何為淹留寄他方?……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這是心中所想,牽出思婦的懷人之情。
若語言上的直尋為“剛”,那麼情感的委婉則為“柔”。
文人所作女性題材詩歌,天然的就是為了表情達意,時而傷春悲秋,時而感時傷懷,時而壯志難酬……含蓄蘊藉,言簡義豐,言近而旨遠。
四、援筆抒情,訴斯詩兮——女性主題詩歌折射的女性觀
1.
“色”“藝”俱佳的追求
魏晉蓄妓之風盛行,觀之女性題材詩歌,對於女性的審美一致傾向色藝俱佳,作品中刻畫的女性形象大多美麗動人且多才多藝。在當時,‘色’和‘藝’並存的女性常常會更容易獲得男性群體的青睞。
色藝俱佳的女性被物化,屬於迎合、娛悅有著較高身份、地位的貴族男性的純客觀審美客體和審美物件,她們用以滿足廣大男性的追求與慾望。;
同時,此類女性形象的出現也印證了魏晉南北朝人喜好縱情享樂主義的現象。
2.
“貞”“賢”並舉的禮讚
幾千年的封建社會里,是否“貞潔”“賢惠”成為判斷一個女性好與壞的首要標準。至於魏晉,由於社會大環境的變化,此風氣有所減弱,但此類觀念早已深深烙印進人們心裡。
曹丕所作《釣竿行》一詩,便有強調女性需貞靜守節之意:“東越河濟水,遙望大海涯。……行路之好者,芳餌欲何為?”詩歌透過描寫釣魚行為來類比男性的求偶,讚揚女子不為眼前小利所誘惑的高尚貞節。
3.
“覺醒”“抗爭”共進的認同
封建社會的女性雖整體處於男尊女卑的社會地位,但魏晉南北朝思想領域相對開放,社會氛圍比之前朝較為寬鬆,此時被封建禮教枷鎖束縛的女性也有較為開放、活躍的一面。
她們或不拘禮法,大膽社交:“帝在城東馬射,敕京師婦女悉赴觀。”;或主持門戶,幹練精明:“健婦持門戶,勝一大丈夫。”
她們用這種行為來抗爭男尊女卑的世俗,即便這種抗爭的力量在魏晉南北朝這樣罹亂的大環境下顯得些許渺小,但至少向女性的生存空間吹進了舒緩之風,哪怕能蕩起一絲漣漪也是可喜的進步。
五、參伍因革,通變之數——女性主題詩歌的文學影響
1.
促進七言詩的發展
魏晉南北朝時期,五言詩已經發展成熟,相較之,七言詩還在不斷探索與發展。
張衡、曹丕後,七言詩有所回春,但仍然相對冷清,直至南北朝,經過鮑照等詩人有意識地繼承與發展,七言詩逐漸開啟新局面。
在此境況下,女性題材詩歌的繁榮又為七言詩增添不少彌足珍貴的養分,尤其是對形式美、格律美的追求,使得七言詩在一定程度上大放異彩。
2.
影響了唐詩意象和主題
“思想開放,言行舉止大膽”是唐朝的知名標籤,唐詩中有不少題目直接
沿用
魏晉南北朝女性題材詩的意象。如季節意象:王維《山居秋暝》、張九齡《春江晚景》。
另,促進了唐代邊塞詩的發展。魏晉南北朝女性主題詩歌有不少是關於閨中思婦的描寫。
受戰亂的影響,此類女性群體所思念之人大多奔赴荒涼邊塞,殺敵衛國。因此,閨中思婦與駐紮邊塞的鐵漢之間的綿綿情誼常常成為詩人筆下的寵兒。
六、結語
總之,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女性主題詩歌上承先秦詩騷之傳統,下啟唐代女冠詩人創作之風,及至宋朝,諸如朱淑真、顧太清、李清照等眾多才女,也均受到魏晉南北朝時期女性詩人‘林下之風’的啟迪。
其時人多神情散朗,矯矯脫俗,無脂粉氣,其作品更是展現獨立意識、抒盡真性情。
儘管魏晉南北朝女性主題詩歌的成就眾人褒貶不一,但是憑藉它特殊的存在,也為中國的古代文壇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滋養出我國文學史這棵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