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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33歲男子騎車被撞昏迷,六旬老母親花光積蓄打工救子

作者: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易卦日期:2023-01-19

廣州住院請護工多少錢一天

孩子眯著眼躺在床上,家長們逗著孩子,獨自說著話。然後孩子咿咿呀呀,嘴裡說著含含糊糊的字句,終於有一天蹦出了媽媽這兩個字的時候,全家喜得奔走相告。這樣帶孩子的場景,很多為人父母的人都經歷過。

最近也有一位母親,她也經歷過這樣的場景,當兒子喊出媽媽兩個字的那一刻,她喜極而泣。不過她的兒子小王並非呀呀學語的幼兒,而是33歲的成年人。為什麼33歲才開口叫媽媽?為了這一天,他媽媽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今天,小編給大家講一個溫暖卻很艱難的故事。

他的擋風玻璃不乾淨改變了別人的家庭

時間回到2019年6月22日。這天晚上,小王騎著單車從平沙到市區,給女朋友買結婚要用的東西。到了明珠路交梅華路一帶時,他騎著車獨行,卻見身後閃過來的燈光越來越強烈,大概有車快追上自己,於是趕緊往右靠邊。

珠海:33歲男子騎車被撞昏迷,六旬老母親花光積蓄打工救子

身後的小車司機在遠處沒看見小王,直到近到眼前時才發現前面有個人,趕緊也往右打方向,恰恰撞上了,小王被撞擊後頭部著地,當場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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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往中大五院ICU的時候,交警、保險業務員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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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身上找不到任何證件,無法確定身份,搶救需要錢。交警幫忙申請了社會救助基金。到了第二天下午,小王爸媽到兒子家中才發現,兒子一晚上沒回家,心知不妙,立刻報警。然後,他們很快被交警聯絡上,趕到了中大五院。

聽說兒子進了ICU,年近6旬的老夫妻頓時嚇得老淚縱橫,但他們很快就沒心思哭了。搶救,要錢,保險人員和交警馬上辦理了交強險手續,12萬也很快到位。不過,這也只能支援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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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父母都是外來務工人員,拿出10萬塊錢尚需東挪西借,無力支付費用。小王做了開顱手術後,依然昏迷。在ICU裡,時間每過一天,大概就要花掉5000塊。涉事的司機願意幫忙,但要啟用第三者商業險,就必須由交警部門出具責任認定書,認定對方司機的責任,然後才能使用。

司機所在的保險公司平安保險也承諾,只要拿到責任認定書,證實對方司機有責任,將以最快速度賠付到位。交警必須搶在小王的醫療資金鍊“熔斷”之前把案件辦出來,才有可能爭取一個好的結果。負責辦案的香洲交警心急火燎地投入辦理過程中,卻發現有個巨大的難題,小王處於昏迷中,無法做筆錄。

在事故一方筆錄缺失的情況下,有可能丟掉重要細節,有可能使涉事一方的權益無法得到全面保護。過了幾天,香洲交警梁警官趕到醫院時,小王被送回了外科病房,眼睛睜開了,手指偶爾會動一動,但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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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期盼的梁警官決定,還是再等幾天,等到他能開口,案子可以辦得更順利紮實,於是暫停認定。時間一天天過去了。一週後,小王還是沒有絲毫能開口的跡象。香洲交警當機立斷,重啟責任認定。他們要在沒有一方筆錄的情況下,把案子完整地辦出來。

好在近幾年來,交警部門不斷加大了路面見警率,儘管事故發生在深夜,但發生時,恰好有交警在附近巡邏,一接到報警,兩分鐘就趕到了,所以拿到了事故現場的完整痕跡。也有不利因素,事故現場夜間視線不佳,影片監控遠離中心現場,取證比較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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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洲交警結合司機的筆錄和影片、痕跡,反覆論證、試驗。時間一天天過去,錢已經快沒了。交警部門跑到中大五院協商,說明警方正在加緊辦案。

又是一週過去了,香洲交警利用碰撞試驗結果、影片、痕跡和司機筆錄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條。責任認定為小車司機負主要責任。一天中午,拿出這個結果時,已經連續奮戰N天的梁警官在休息室直接躺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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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車司機之所以在遠處沒看到小王,除了夜間視線不如白天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車輛擋風玻璃很髒,他沒有及時清洗,白天視線尚能滿足需要,到了晚上,車燈一照,前面的行人、非機動車很容易看不清。

珠海保險業第一次啟用直升飛機

有了責任認定,平安保險公司開始履約,按照雙方協商,負主責方承擔80%的費用,他的第三者險買了100萬,錢很快分批到來,但小王就是不見好轉,他依然只能偶爾睜開眼睛,手指微微抖動,身體動彈不得。

在ICU的時候,因為家屬不能陪同,只能請護工,護工費一天300塊,一個月9000塊。到了普通病房,家屬可以陪同了,小王爸媽開始學著護工的樣子將食物碾爛後透過鼻飼管,一點點從鼻孔喂進去。因為身體不能動,必須每兩個小時翻一次身,不然屁股這些部位會生褥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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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解決,因為自主性不夠,有時候大便艱難,小王媽得用手伸進兒子肛門把大便摳乾淨。要促進恢復,每天還要把人扶起來,做拍拍打打的康復動作。護工的錢是省下來了,兩口子從早忙到晚,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時間在推移,住院賬單的長度成米地增加,小王不見好轉。私下裡也有護士好心勸小王媽,阿姨,把兒子接回去保守療養吧,不要人財兩空呀。小王媽不甘心,到處打聽,住院部有病友說,你實在想試試,不如去廣州碰碰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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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媽跟醫生提出轉院。醫生評估了小王的情況認為,可以轉院,但是因為路程遠,小王開顱手術後,顱骨已經取掉一部分,腦袋像抽了氣的籃球,凹進去一大塊,加上身體極度虛弱,操作不慎還有可能產生感染,因此在搬動過程中有風險,路上搞不好人可能就沒了。如果家屬執意轉院,得自行承擔風險。

小王媽抹著眼淚,猶豫不決。是回家保守療養,還是轉院搏一搏。這個選擇很艱難。關鍵時刻,珠海交警和平安保險的一個舉措幫小王媽下了決心。

自從小王入院後,因為涉及到後續的保險理賠,平安保險業務員基本上每週都會來醫院看望,一方面瞭解病情,一方面處理理賠事宜。保險業務員和小王媽聊天時,聽她說想轉院,但路上路程太長,怕出意外的擔憂後,想著交警部門有綠波帶服務,於是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珠海交警,希望廣州珠海警方合作開一個城際綠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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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公司和醫院就此事進行了專門的討論,醫生提出即便有綠波帶,時間也很長,路上有風險。保險公司情急之下,啟用了直升機救助服務,對傷者進行轉運。這是珠海第一次有保險公司啟用直升機轉運理賠傷員,小王媽抬筆在風險告知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廣州醫院的降落地點很快選定,就在醫院旁邊的一個大操場,但珠海中大五院附近不具備起飛場條件。保險公司和交警部門協商先用救護車將人送至位於吉大的直升飛機場,然後直飛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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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救援影片▼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珠海交警微信公眾號也專門將此事做了推文。《男子夜騎共享單車被撞顱腦重傷昏迷!保險公司調直升機救他!珠海第一宗!》

她聽到一聲媽媽,淚如雨下

到了廣州,得找住的地方。平安保險廣州公司全盤接過這項理賠業務,並安排了一個特別熟悉醫院周邊環境的業務員,帶著小王媽到附近城中村尋找房子。最終小王媽以月租2000多元的價格租下了一個不到10平方米的房間。

來到廣州前,小王媽已經辭掉了工作,老公辦了退休。為了給兒子治病,兩人每天伙食費就吃10多塊錢。擠出來的錢全部用來給兒子治病,白蛋白一瓶就500多,每天花幾十塊買排骨熬骨頭湯喂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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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孤注一擲的決定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無盡的煎熬。每天身心俱疲,老兩口收入微薄,一個還辭了工作,花錢每天像流水一樣,兒子能不能好,誰也說不清。

況且,在廣州醫院,小王媽沒聽說過多少好訊息。同在住院部,也有很多和小王情況類似的病友。其中一名男子,也是出了顱腦損傷事故,在病房床上已經躺了5年,醫療費花得不計其數。另一位是一名幹部,也躺了三年。

最初的那段時間,小王媽不知道怎麼堅持下來的。她說,很多次走在醫院高高的樓道上都不敢往下看,一看就想著能不能跳下去算了。很多人的一生,都碰到一段生活讓你覺得活下來都很費力。能不能活下來也往往就是一個念頭。

珠海:33歲男子騎車被撞昏迷,六旬老母親花光積蓄打工救子

夫妻倆不是沒談過這事,私下裡也商量,萬一花了錢人還好不了怎麼辦。小王媽最後咬著牙說,把口袋裡最後一毛錢花完,人要是還好不了,咱們就回家。小王媽說,那段時間她每天都堅持在兒子面前說話、拍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兒子能開口叫媽媽。

醫生也鼓勵她,你只要堅持下來,說不定母愛就能喚醒奇蹟。大概過了三個多月。有一天早上,小王媽照例拍打時,小王忽然喉嚨裡喊出了媽媽,後面還含含糊糊地說出了幾個字聽不太清,但媽媽兩個字卻異常清晰。

小王媽忍不住撫著兒子哭得渾身打顫。

她要花完最後5萬塊錢

兒子會叫媽媽了,說完媽媽後面總是連著一串話。起初聽不清,後來說話越來越利索,總算聽懂了,他說的是,媽媽,不要治了。

兒子知道花了媽媽很多錢,知道家裡已經承擔不起費用。小王媽哭著對兒子說,只要有媽媽一口氣,就會有你一口氣。你要堅持下去,一定可以好起來。

因為小王醒了過來,醫院決定補上顱骨。手術前一天,小王媽心中掠過一絲寬慰,這麼天的堅持總算沒有白費。走在廣州的路上,吹著冬季的絲絲涼風都覺得特別溫暖。那晚她竟然一連睡了4個多小時。

顱骨手術成功了。第三天卻迎來意外,小王突然發燒,立刻被送進ICU,檢查顯示肺部被感染,情況急轉直下,醫生用了呼吸機都穩不住局勢,要切開喉嚨插管了。能不能保住命,誰都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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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媽站在醫院外,哭了一夜。但她很快就沒有精力去哭了。第三者商業險100萬花光了。珠海交警和保險公司主持了事故調解。商業險用完了,再要付錢,就得司機自己掏。雙方經過協商,肇事司機最後掏了20多萬。小王媽把能借的親戚都借了,湊了20多萬元,大兒子也送來10萬。

廣州醫生在ICU奮戰了10天,小王的命保住了。而且眼見著一天天好起來,兩個手臂也可以動了。醫生都對小王媽說,這麼快能說話,是母愛的奇蹟啊。

兩個月後,錢還是花完了。也有醫護人員給小王媽建議,可以先出院,在家療養,這樣節約點錢。小王媽問,我兒子喉嚨被切開插了管,傷口還沒有完全好,這個在醫院會不會好一點?醫護人員答覆,能在醫院讓傷口再恢復一段時間當然更好,但是……

小王媽沉默半晌,說了句,我還有5萬塊,20年前存的,拿出來,花完這5萬我們再走!

永遠說不完的教訓

又過了兩個月,小王出院了。回到平沙租的房子裡。沒多久,小王會自己翻動了,不需要媽媽幫著兩個小時翻一次身。從那時起,小王媽才能睡囫圇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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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平安保險的業務員帶著小編來到小王家。他已經能坐起身來,說話還不太連貫,歪著腦袋、斜著眼睛,手指總算比較靈活,可以拿著手機滑動螢幕。小王媽抹著眼淚說,我現在就盼著他能自己走路。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其他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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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媽長嘆一聲說,出事前幾天,他吵著要回老家,到了出事那天他又不回去了。那天他是給女朋友買東西,就準備結婚了,我大兒子在深圳已經成家,小兒子準備成家,我準備辦退休,和老伴在家抱孫子,本來好好的一個家……

現在呢?現在他們在租的房子裡,用盡了所有存款,兒子剛剛能坐起來,為了養兒子,已經退休的小王媽跑回龍豐銅管公司打工。小王女朋友也沒了,今後能自己走路已經是萬幸。他被鑑定為四級傷殘,沒有工作。今後得靠60多歲的老母親養到何時?

珠海:33歲男子騎車被撞昏迷,六旬老母親花光積蓄打工救子

而這,已經是最好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也是珠海交警、平安保險費盡心思,小王媽拼掉半條命換來的。小王的醫療費前前後後花掉了150萬,這裡不包括平安保險公司自行承擔的動用直升飛機的錢、不包括小王媽因為給兒子治病損失的收入、到廣州租房的支出,更不包括那無窮無盡沉重母愛的付出。

珠海:33歲男子騎車被撞昏迷,六旬老母親花光積蓄打工救子

這麼多的付出,依然遠遠沒有扭轉小王的人生軌跡。

回來的路上,小編止不住地想,如果是我,會怎麼做?我多半也會像小王那樣跟媽媽說,媽,別治了吧。

在路上,真的要好好保重,不光為自己,也為媽媽。一旦有事,母愛付得出,你都受不起;

在路上,真的要好好小心,你的人生,一秒就可能轉向。交通事故的終止不是交警定責的那一刻,不是保險理賠的那一刻,小王的事大家看到了,這事故的影響壓根就沒有終點……

部分圖片來源: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