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易卦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作者:由 萊恩說教育 發表于 易卦日期:2022-02-17

思想體系都有什麼

引言

從文藝復興的複雜的母體中產生了兩種不同的文化潮流,兩種不同的西方思想特有的對待人類生存的氣質或基本態度。一種在科學革命和啟蒙運動中顯露出來,強調理性、經驗的科學和懷疑宗教的世俗主義。另一種則是前者的正好相反的補充,在古典的希臘—羅馬文化和文藝復興(以及宗教改革)中具有共同的根基,但是往往體現那些為啟蒙運動壓倒一切的理性主義精神所抑制的各種人類經驗。

最早引人注目地出現在盧梭那裡,然後出現在歌德、席勒、赫爾德和德國浪漫主義那裡,

西方在這方面的感覺力在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充分地顯露出來了,以後便一發而不可收,終於成為西方文化和意識中的一股強有力的力量——從布萊克、華茲華斯、柯勒律治、荷爾德林、謝林、施萊爾馬赫、施萊格爾兄弟、德·斯塔爾夫人、雪萊、濟慈、拜倫、雨果、普希金、卡萊爾、愛默生、梭羅、惠特曼和其多種多樣的形式的發展,以及到我們這個時代的眾多後繼者,不管是反正統文化的還是別的什麼型別的人物。

確實,浪漫主義的氣質與其截然相反的啟蒙運動有許多共同點,兩者之間複雜的相互影響可以說構成了現代的感覺力。兩者往往都是“人文主義者”,因為他們都高度評價人類的力量並且關注人類關於世界的看法。兩者都把這個世界和自然看作是人類戲劇的舞臺佈景和人類活動的中心。

兩者都十分關注人類意識現象及其隱秘結構的本質。兩者都在古典文化中發現了思想見解和價值觀念的豐富源泉。

兩者都有著深深的普羅米修斯似的精神——在他們對壓迫的傳統的結構的反抗之中,在他們對個人的天才的頌揚之中,在他們對人類的自由不懈地追求之中,在他們對新生事物的執著和大膽探索之中。

但是,在所有的每一種共性中也存在著深刻的差異。與啟蒙運動的精神截然不同,浪漫主義的觀點把世界看作是統一的機體而不是原子的機械裝置,頌揚不可言喻的靈感而不是啟蒙的理性至上,肯定人生無窮無盡的戲劇性而不是靜態抽象的冷靜的可預言性。

啟蒙運動的氣質高度評價人類,是以人類無與倫比的理性智慧及其理解和探索自然規律的能力為基礎的,而浪漫主義的氣質高度評價人類,是因為其想像力和心靈的靈感、深深的情感、藝術的創造性以及個體自我表現和自我創造的能力。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啟蒙運動的氣質頌揚的天才是牛頓、富蘭克林或者愛因斯坦,而浪漫主義的氣質頌揚的天才則是歌德、貝多芬或者尼采

的天才則是歌德、貝多芬或者尼采

對於雙方而言,現代人類的自主的改造世界的意志和思想被神聖化了,產生了英雄崇拜、偉大人物及其傑出成就的歷史故事。實際上,西方的自我在許多方面同時獲得了內容和動力,無論是在法國大革命和拿破崙的強橫的獨斷專行、盧梭和拜倫的新的自我意識、拉瓦錫和拉普拉斯推進科學的明確性、沃斯通克拉夫特和喬治桑的早期爭取女權運動的自信之中,還是在歌德認識到的人類經驗和創造力的多才多藝的豐富多樣性之中。

但是對於這兩種氣質,亦即啟蒙運動的氣質和浪漫主義的氣質而言,那個自主的自我的特徵和目標是大相徑庭的。

。科學家的願望太急迫,以致不能洞察自然並且揭示其奧秘;但是這種洞察的方法和目標,以及這種揭示的特徵與浪漫主義的觀點不同。

在浪漫主義者看來,自然不是那種完全不同而要對它進行冷靜分析的物件,而是人類靈魂努力進入並且與之相融的物件,以克服生存的二元分化,而他所尋求的啟示不是機械論的規律而是精神的實質。科學家尋求可檢驗的和實實在在有效的真理,而浪漫主義者尋求精神上完美化的和崇高的真理。

培根的烏托邦不是布萊克的烏托邦。在啟蒙運動—科學的思想看來,自然乃是觀察和實驗、理論解釋和技術控制的物件,而相比之下,浪漫主義則認為自然是精神的鮮活的容器,是神秘的事物和啟示的清楚易懂的緣由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因此,華茲華斯認為自然是深入靈魂的,充滿精神意義和美,席勒也認為,科學的客觀的機械論是那些曾經為古人賦予自然以生命的古希臘諸神的拙劣的替代物。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兩者對人類意識的現象的看法的不同。啟蒙運動—科學對心靈的考察是經驗的和認識論的,逐漸集中於感性知覺、認知發展和量化的行為研究。相比之下,自盧梭的《懺悔錄》——現代浪漫主義對古代天主教奧古斯丁《懺悔錄》的續篇和迴應——開始,浪漫主義對人類意識的興趣受到一種全新的強烈的自我意識、一種對人類自我的複雜性質的關注的刺激,而且相對不那麼受科學觀點的限制。

情感和想像而不是理性和知覺,是至關重要的。浪漫主義關注的新的重點,不僅涉及人類靈魂中的尊貴和崇高,而且涉及其中的反面和陰暗,還涉及邪惡、死亡、魔鬼性和非理性。

這兩種現代的氣質,即科學的氣質和浪漫主義的氣質,都期待表現人類經驗和自然世界的實現,但是浪漫主義在這些領域探求和發現的東西反映了根本不同於科學家的那種世界

。由於浪漫主義,現代的注意力較以往更轉向內心,去分辨生存的陰影。

探索所有這些奧秘:內心、情緒和動機、愛情和慾望、恐懼和憂慮、內心的衝突和矛盾、記憶和夢幻,體驗極端和無法表達的意識狀態,從內心去理解頓悟的狂喜,洞察人類靈魂的深處,使無意識轉為意識,認識無限——這些都是浪漫主義的內省必須要做的事情。

在理性科學的樂觀的、明確的眼光中,這些主題普遍受到了忽視,現在卻給布萊克和諾瓦利斯、叔本華和克爾凱戈爾、霍桑和梅爾維爾、愛倫·坡和波德萊爾、陀思妥也夫斯基和尼采的著作以靈感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從不同觀點發現的真理比經驗科學大一統的、單義的設想更受到重視。在浪漫主義者看來,實在完全是由符號組成的共鳴音,因此基本上是多義的,是由多重意義甚至對立面組成的變化多端的綜合體。相反,在啟蒙運動—科學的思想看來,實在是具體的、如實的和單一的。

與科學家探索規定個別的客觀的實在的一般規律截然不同,浪漫主義者以影響其主觀意識的實在的無限多樣性,以呈現於其心靈的每一個物件、事件和經驗的難懂的獨特性而自豪。

從浪漫主義的觀點看,傳統的科學關於實在的觀點本質上是一種披著新衣的要求絕對忠實的“一神教”,不想在它面前還有其他神的存在。

與此觀點相反,浪漫主義者指出,甚至科學思想所構造和認為的實在實質上也是由符號組成的,但它是特別種類的專門的符號——機械論的、物質的、非人格的——而且被科學家解釋為唯一有效的。

探尋一種統一的秩序和意義乃是浪漫主義的核心,但是在執行這項使命的時候,人類知識的範圍被極大地擴大,超出了啟蒙運動所強加的那些內容,人類的諸多才能都被認為是獲得真正認識所必不可少的。想像力和情感,現在與感性、理性一起給予關於世界的深刻認識。

歌德在其形態學研究中,透過使客觀的知覺充滿他自己想像的內容,尋求體驗每一種植物和動物的範型的形式或本質。

現代科學思想的直寫主義是一種偶像崇拜——缺乏遠見地把一種難理解的物件當作唯一的實在加以崇拜,而不是將這種物件看作是一種奧秘、一種更深層次實在的容器。

歷史學家維柯和赫爾德非常注重比如充滿想像之類的認知方式,它們能夠告訴我們以前時代的意識,而且他們還認為,歷史學家的任務就是要透過一種感通的“歷史感”去親身深入感受以前時代的精神,以深有同感的這種想像的方式去加以理解。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謝林則公開表明,“對自然進行哲學家似地思考意味著去創造自然”,因為自然的真實意義只有從人的“理智的想像力”中才得以產生。

。柯勒律治寫道:“深刻的思想只有透過人類深深的情感才能夠獲得”,藝術家的“想像的融合力”賦予人的心靈一種把握事物整體的能力,從毫無關聯的因素中創造和形成協調的整體事物的能力。華茲華斯認識到,私生子的不可思議的看法具有一種比循規蹈矩的成年人愚鈍的、不抱幻想的觀點更加深刻的瞭解現實的洞察力。布萊克認為“想像力”是無限的神聖器皿,是受束縛的人的心靈的解放者,是永恆的實在據以被表達和意識的工具。

實際上,在許多浪漫主義者看來,想像力在某種程度上是存在的全部,存在的真正基礎,一切實在的媒介。

黑格爾用一種“合乎邏輯的熱情”在大量的歷史材料中分辨出了支配一切的理性的和精神的意義

在這裡,正是尼采透過獨一無二的力量將巨大的浪漫主義精神的激情同最徹底的啟蒙運動的懷疑論的傾向綜合起來,闡明瞭有關於意志與真理、知識的關係的一種正規化的浪漫主義的立場:理性的智慧不能獲得客觀的真理;脫離某種解釋也不能獲得任何觀點。

“對在現象面前止步不前的實證主義——‘只有事實是存在的’——我要說:不,事實就是沒有事實,只有解釋”。不僅道德問題如此,就是物理學問題也是如此,物理學只不過是為了適合特殊的需要和願望的特定的觀點和解釋而已。每一種看待世界的方式都是隱藏的衝動的產物。每一種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它既滲透在意識裡面,又構成了世界。就像想像力一樣,意志也被認為是人類獲取知識的一個必不可少的因素,是一種先於認識的以及自由地推動人與世界走向新層次的創造性和意識的力量。

哲學所揭示的不是非人格的思想體系,而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自白

結語

與長期以來主張只有一個反映真理的概念和信仰體系——不管是宗教的、科學的,還是哲學的——是唯一有效的,西方傳統不同,尼采提出了一種激進的遠近法學說:存在著世界據以可以得到解釋的多種多樣的觀點,不存在什麼可據以裁定一個體系比另外一個體系更為有效的權威的獨立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