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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鵬論:讀《斐多篇》論靈魂(二十二)

作者:由 坤鵬論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2-10-17

相搏而不相悖是什麼意思

凡以追求他人對自己讚美為目的的人,必陷入精神困苦之中。

——坤鵬論

坤鵬論:讀《斐多篇》論靈魂(二十二)

——坤鵬論

在《

讀<斐多篇> 論靈魂(二十一)

》中,坤鵬論主要分享了:

在聽完西米亞斯和克貝的反駁和異議後,在場的人那本已被蘇格拉底的說法有力說服的心,一下子變得亂糟糟,很不好受起來。

特別是克貝那句“沒有誰有可能感知到這個死”,直接將他們“拋入沒有信靠的懷疑境地——認為沒準他們誰都沒有能力作為判斷,或者這些事情本身就不可信”。

這時候,柏拉圖將場景拉回到了斐多與厄刻克拉底的對話,安排厄刻克拉底對上面的對話進行了一番小結:

“我們的靈魂就是某種和聲,這個說法曾神奇地攫住我,就像你所說的東西提醒我,我自己直到現在都一直對這些靈魂不死的事情感到篤定。可是,我確實需要重新從頭尋找另外某個說法來說服自己相信:人死時靈魂並不一起死。”

接著,斐多又花了一些篇幅鋪墊蘇格拉底接下來要進行的重要論證。

比如:蘇格拉底從玩他的頭髮,引申到如果不能挽救靈魂不死的說法,蘇格拉底表示今天就要剃髮以示對這個說法的哀悼;用赫拉克勒斯殺死九頭水蛇的典故隱喻論證這個說法的任務雖然看上去“不可能完成”,但是最終一定可以斬殺成功……

一、前情回顧

可能是考慮到馬上要進行的論證既重要又困難,蘇格拉底並沒有急著開始,而是先給大家打了一劑預防針,他說:“不過,首先我們要提防一種危險。”

什麼危險?

“厭惡論證的危險,就像有人厭惡世人那樣;因為一個人最壞的毛病就是厭惡論證”,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大的惡了。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如果要過上美好的一生,得信靠某種關於人生的美好說法(或道理),如果什麼說法(或道理)都不信,生命就沒有依靠,失去了意義,對於一個人來說,那不是最大的惡(壞)還是什麼呢!

對於人生的意義,坤鵬論建議大家看我以前寫的《

人生沒有意義

》。

我們應該像加繆、尼采所倡導的那樣,在根本沒有意義的人生中,不要沉湎於過去,不要寄希望於未來,而是要窮盡現在,起舞於今朝,感受當下生命的每一個細節,看個人能為自己創造什麼。

坤鵬論:讀《斐多篇》論靈魂(二十二)

“厭惡世人的產生是由於缺乏識人的技藝,在不能充分認識的情況下,就盲目相信某人,認為這人是完全真實、可靠、可信的,後來卻發現他下流、虛偽。然後又對另外一個人得到同樣的認識,這樣久而久之,先是把某人看成推心置腹的朋友,然後是連續不斷的爭吵,於是對人人都發生厭惡,認為天底下的人都沒有真心。”

“那不是很出醜嗎?原因難道不是很清楚嗎?因為,這樣的人企圖,不憑藉識人的技藝在瞭解人之本性前,就與世人深交。”

“如果他有這種技藝,在跟人打交道的時候就會想到現實中好人壞人都很少,大多數人是中間狀態的,這才是實情。”

“你這是什麼意思?”斐多問。

“我的意思跟說大和小是一樣的,你有沒有想到,最困難的是找出很大的或很小的人、狗或其他動物,或者找到極快或極慢、奇醜或奇美、特白或特黑的。”

“難道你沒感覺到,所有這些東西中的那些極端之極的東西都難得,是少數,而居間的東西則豐足,是多數?”

“難道你不認為,如果讓拙劣之人比賽,那麼,在那裡顯出第一的也非常之少?”

也就是說,如果讓拙劣的人比賽拙劣,表現得極為拙劣的也是很少的。

這段話揭示了一個真相,那就是這個世界是由機率法則控制的,是各種可能性糾纏之下的中間的世界,是對立統一的世界,按複雜性科學的說法就是處於兩個極端相反中間的混沌邊緣,一旦走到任何一個極端,結果都是毀滅。

因此,不管是人,還是事,或是物,佔絕大多數的都是中間狀態的,就像我們每個人,你敢拍著胸口說自己從來沒幹過壞事、說過謊、騙過人嗎?亦或者,你從未有過私心雜念,不曾為了私利行事嗎?

絕大多數人其實就是這個樣子,不是完全的好,也不是完全的壞,懂得善(好)應該如何,也盡力向著善(好)的方向去做,但是,在實際生活又會為了自己幹一些並不那麼好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中間狀態。

在《理想國》第十卷,蘇格拉底還曾言道:“……而是始終懂得在諸如此類的東西中要為自己挑選居中的生活方式,躲開那些把人拋向極端的東西,不僅在這一生中儘可能如此,而且要在隨後的任何一個時期都這樣,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成為一個最幸福的人。”

也就是說,居中的生活方式才會讓人活得最幸福,也就是介於富豪僭主和貧民之間的生活方式。

在柏拉圖看來,一個人選擇居中,意味著他懂得自我節制,做事掌握分寸,這樣的人是神的朋友,所以,是最幸福的。

亞里士多德也曾闡述過,德性本質上處於中間的地位。

在稍稍有些延展離題後,蘇格拉底又將話題拉了回來:“但在這個方面,種種說法因人而異,我只是在討論中跟隨你的引導,可我指的是那個方面:即有人並沒有邏輯論證的技藝,卻相信某個說法是真實的,沒過多久,這說法在他看來又是虛假的,彷彿一會兒真實,一會兒又不真實。如此情形一再出現在一個又一個說法上,那些把日子用來爭辯的人尤其如此,你知道,他們到頭來都認為自己成了最智慧的人,唯有他們才透徹領悟到,無論實際的事情還是說法,都絕對既沒有健全的東西也沒有牢靠的東西,萬事萬物簡直就像歐黎波海峽裡的浪潮一樣,一上一下翻轉,無一刻不變動不居。”

前面蘇格拉底提到,厭惡論證和厭惡世人很類似,這個類似的關鍵原因就在於都沒有掌握相應的技藝,一個是識人的技藝,一個是邏輯論證的技藝。

“那些把日子用來爭辯的人”指的是喜歡智者派的爭辯技藝的人,要麼喜歡用一種說法來反駁另一種說法,要麼喜歡找某一說法的邏輯漏洞。但是,這種爭辯往往與問題的本質不相干,僅僅揪住純粹的言辭形式進行爭辯,據說,普羅泰戈拉還曾寫過一本名為《論爭辯技藝》的書。

歐黎波海峽是希臘東邊的一條狹窄海峽,水流方向不定,傳說白天七換,夜裡七換,它已經相當於一個俗語,形容變換不定和無休止的起伏動盪。

坤鵬論深深感到,這段話即使放到今天也依然是那麼地針砭時弊,一針見血,那些個所謂的專家學者,不就是如此嗎!

特別是經濟方面,基本就沒有一個既健全又牢靠可以解釋一切的理論,絕大多數屬於事後諸葛亮的總結,包括所謂的數學模型。

因此,專家的意見也像那歐黎波海峽,總是隨著事實不停地在不同的理論,甚至是完全相反的理論中翻轉,變幻莫測。

於是,我們看到的實際情況是,經濟預測跟算命的準確度半斤八兩,但是到了總結評論時又彷彿“我早就知道”般神準。

可笑的是,這些專家卻有著迷之自信,總是自己認為自己就是那可以掌握經濟脈搏的高人,他們的口頭禪是:“我曾在XXX預測過……”、“我早就說過……”等等,而且他們特別愛造名詞、拽名詞、給自己戴帽子、給別人扣帽子,偏偏就是不去碰觸那經濟的本質。

在坤鵬論看來,所有學科的目標只有一個:讓人善,這個善即為好的意思,或者說,所有學科的本質就該如此。

所謂讓人善(好),不是讓一人或少數人善(好),而是讓大多數人善(好)。

那麼,經濟學,就應該是從經濟的角度研究如何讓大多數人善(好),凡是與此脫離或是相悖的,不管再怎麼富麗堂皇,本質都是耍流氓。

坤鵬論:讀《斐多篇》論靈魂(二十二)

“斐多啊,如果的確存在某個既真實又牢靠的說法,而且人們能夠透徹領悟它,如果有人由於見到有些論證似乎有時正確有時錯誤,卻不責備自己,責備自己缺乏技能不學無術,一生氣就把責任乾脆歸咎給那些論證,從此厭倦它們,對它們罵罵咧咧地度過餘生,放棄認識實在真相的機會,這種遭遇豈不是很悲慘嗎?”

也就是說,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真理,而且人們能夠透過論證學習和認識它,但是,就因為個人之前在論證中遇到時對時錯的遭遇,並且不責備這是自己沒有邏輯論證的技藝造成的,反而將責任全部推卸給論證,從此厭惡並遠離論證,放棄認識真理的機會。

前面蘇格拉底就講了,厭惡論證是最大的惡,因為如果想一輩子活得美好,人必須要信靠一個關於人生的美好說法。而厭惡論證就是什麼說法也不信,那麼人生自然也就沒有了依靠,失去了意義,對於一個人來說,不知道為什麼活,就是最大的惡。

“所以,我們首先要謹防這種毛病,別讓自己心裡以為論證是根本不可靠的,我們應當反過承認自己還不可靠,必須果斷地努力使自己變成可靠的。”

就像久不運動的我們在突然運動後身體產生各種不適,然後就抱怨運動不好,從此再也不運動了,其實,我們的不適恰恰自己的身體不行,關人家運動何事!也不去想想,那麼多人天天堅持運動,天天樂在其中,如果運動真不好,他們何以幾年、十幾年如一日的運動呢!

坤鵬論看過的一篇文章中說,在運動中,很多在平日沒有被調動起來的肌肉在運動中被啟用,作為代償反應,被調動的肌肉為了強大自己會發生被撕裂—修復—重建的一個過程,因此,難受不適不舒服基本都是正常的,不這樣往往說明你的運動沒有太大效果。

“你們這些人要為自己的未來生活著想,我要為即將到來的死著想;因為我覺得,在涉及死這件事情上,我眼下恐怕不是在熱愛智慧,而是在熱愛勝利,就像那些完全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似的。”

“這些不學無術的人一旦就什麼事情爭論起來,他們並不關心其中的真實情況是什麼,只熱衷於使自己的看法在聽眾心目中有分量,顯得真實可靠。”

“我想,我現在跟他們的不同僅僅在於:我並不熱衷於使自己所說的話在聽眾心目中顯得真實,在我來說,那不過是次要的事,我主要是想讓我自己以為情形如此。”

“畢竟,親愛的朋友啊,我這態度多麼自私,我理性地計算的是:如果我的說法碰巧是真實的,我自己就會美美地被它說服,即便對於一個終了的人來說什麼都不會再有了,我也不會哭哭啼啼讓在場的人在我死之前的整個這段時間心情不快,我的這種愚鈍興許不會持續到底,畢竟,它是一種壞東西(惡),要不了多久它就會消滅啦,我已經準備好了。”

“西米亞斯和克貝,我就要這樣走向這個靈魂不死的說法。”

“當然,要是你們聽我勸,你們就少考慮我蘇格拉底,更多考慮真實,如果我讓你們覺得我說的是真實,你們就應該同意,如果覺得不是,你們就應該用種種說法扳回來。”

“不過,你們也得提防,我可不會熱衷於既欺騙自己又欺騙你們,像蜜蜂那樣留下一根刺便一走了之(注:蜜蜂蜇完人後就會死亡)”,言外之意,我會和你們辯論到底的。

以上這一大段落話中區分了大多數人中的三種靈魂型別:

單純好辯,並不追求確定的認知;

不信任任何說法,厭惡論辯;

沒受過教育、不學無術的人。

看上去這段有些離題,其實不然,蘇格拉底的意思是,潔淨、解脫的方式就是熱愛論證,這基於信賴有實實在在的東西存在,這段話出現在整個對話的中間,並且多次出現“健全/健康”這樣的詞語,意味著健全的生活離不開熱愛討論真實的東西,即熱愛智慧的生活。

靈魂的本質是什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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