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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節,他們的浪漫你想象不到

作者:由 揚子晚報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07-10

秋芙和蔣坦是青梅竹馬嗎

七夕節,是乞巧節,也有人說是中國的“情人節”。這一天,今人的浪漫,大概是送花、送禮物、吃大餐;那麼,古人呢?

他們的浪漫,或許你想象不到。

七夕節,他們的浪漫你想象不到

冒闢疆畫作

黃跳脫——

董小宛至死不脫的七夕信物

董小宛和冒闢疆的感情是在清兵荼毒江南後的逃難途中升溫的。

實事求是地說,在他們的關係中,董小宛更為主動些。她幾次提出要隨他歸裡,都因種種原因而終不協。連冒闢疆的朋友劉大行都看不下去,責怪他:“闢疆夙稱風義,固如負一女子耶?”後得錢謙益幫忙,為董小宛贖身、落籍,將其送至如皋,這段關係才最終落定。在冒家,董小宛“佐餘著書肥遁,佐餘婦精女紅,親操井臼”,“服勞承旨,較婢婦有加無已”。

清兵南下後,冒家開始了離家逃難的生活。冒闢疆一手扶著母親,一手拉著妻子,回頭對踉蹌而行的董小宛說:“汝速蹴步,則尾餘後,遲不及矣!”董小宛理解他。她告訴冒闢疆:當大難時,首急老母,次急荊人、兒子、幼弟為是。至於她自己,“顛連不及,死深箐中無憾也”。

逃難途中,冒闢疆病倒了,董小宛細心照拂,“僅卷一破席,橫陳榻邊,寒則擁抱,熱則披拂,痛則撫摸”,給他在苦難中身心上的最大安慰。順治三年,局勢稍定,冒闢疆攜家人迴歸如皋,又多次病倒,每次都是董小宛悉心照料。

也是在一次次照拂的過程中,冒闢疆感動之餘,發出“餘何以報姬於此生哉”的浩嘆。

順治五年的七夕,董小宛看見天上流霞耀彩,想要摹霞光之色做一隻黃跳脫,即金腕釧。她讓冒闢疆手書“乞巧”和“覆祥”鐫刻在這金腕釧上,但到第二年七月,這個金腕釧忽然斷掉,又重製了一副,這次冒闢疆手書“比翼”“連理”四字。

董小宛很是喜歡,即便臨終之時,從頭至腳,都不用一金珠紈綺,但獨留了這副金腕釧。

冒闢疆後來懊惱地說,他不應該手書“比翼”“連理”這四個字的。因為當年楊玉環與唐明皇在長生殿中起誓時,便用了“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但他們並沒有一個很好的結局。他甚至可能認為,正是當日輕率地寫下這四字,才最終重演了明皇的悲劇。

到82歲臨終前,冒闢疆還曾作絕句一首:

冰絲新飈藕羅裳,地當筵席一舉觴。

曾唱陽關灑離淚,蘇州寂寞當還鄉。

蘇州是董小宛的避難地。19歲時她拒絕權貴,避居於此。蘇州也是董小宛與冒闢疆愛情生髮地。正是在蘇州虎疁的一座河畔小樓上,昏黃的燈光下,她決定一生都要追隨他。

七夕節,他們的浪漫你想象不到

沈復畫水繪園

“願生生世世為夫婦”

——沈復七夕刻下兩枚圖章

董小宛的愛情是主動的,但也是卑微的。相比之下,蘇州媳婦陳芸的愛情才是平等的。

沈復是乾嘉之際一個蘇州無名文人,陳芸是他表姐,長他十月。兩人自幼兩小無猜,陳芸精於刺繡,漸通吟詠。1780年正月,兩人締結良緣。花燭之夕,比肩調笑,恍同密友重逢。

二人又曾請人繪月下老人圖,常焚香拜禱,以求來生仍結姻緣。有一年太湖神誕辰,沈復受邀前去賞玩,回來後說給陳芸聽,陳芸稱羨不已:“惜妾非男子,不能往。”沈復便讓陳芸女扮男裝,一同去觀賞。

1780年的七夕,陳芸設下香燭瓜果,與沈復同拜織女像。沈復又鐫“願生生世世為夫婦”圖章二方;一執朱文,一執白文,以為往來書信之用。

當夜,“月色頗佳,俯視河中,波光如練,輕羅小扇,並坐水窗,仰見一飛雲過天,變態萬狀”,陳芸說:“宇宙之大,同此一月,不知今日世間,亦有如我兩人之情興否?”沈復答:“納涼玩月,到處有之。若品論雲霞,或求之幽閨繡闥,慧心默證者固亦不少;若夫婦同觀,所品論者,恐不在此雲霞耳。”

情深偕守,今夕何夕。夫妻同心,共賞雲霞者,確也不多。

七夕節,他們的浪漫你想象不到

於非闇 畫作

洞房聯詩——

他們在七夕這天成婚

熟悉古代散文的讀者,沒有不羨慕蔣坦和秋芙的。

蔣坦,錢塘人,擅書法,秋芙,是他的表妹,兩人自小青梅竹馬,1826年兩人訂婚,16年後兩人成婚。婚後生活非常幸福美滿。這都被蔣坦寫在《秋燈鎖憶》一書裡。

蔣坦與秋芙是在1843年七夕這天結的婚。書中寫道:

這一天,秋芙綰著墮馬髻,穿著紅綃衣,“燈花影中,歡笑彌暢,歷言小年嬉戲之事”。

那是訂婚之前,一雙小兒女“肩隨額齊,釵帽相傍”,天真無邪地在一起嬉戲逗樂,甚至在一次家宴上爭奪果脯:秋芙將筵席上的果脯,藏於帕中。蔣坦奪之,秋芙說:“這是我要帶回家去的,不給你吃。”蔣坦“戲解所繫巾”,說:“用這個綁住你,看你怎麼回家去?”秋芙驚泣,“乳嫗攜去始解,大人顧之而笑”。

在這個花燭之夜,蔣坦憶起昔年聽聞秋芙作《初冬詩》,其中有一句“雪壓層簷重,風欺半臂單”,這句甚佳,他疑為他人所寫。秋芙說那就聯句,也想以此測試一下蔣坦的才氣。

蔣坦:“翠被鴛鴦夜,”

秋芙續雲:“紅雲織蟔樓。花迎紗幔月,”

蔣坦次續雲:“入覺枕函秋。”

……

直至戶外丫鬟來促曉妝,方才罷手。

多年後,這個七夕夜晚也被秋芙寫入詞中:

七夕懷藹卿

七月,初七,病懨懨。樓上茶瓜上筵。別離似今頭一年,天天,懶將針線拈。

驀記當初樓上坐,人兩個。上了羊燈火。一更多,傍銀河,問他鵲兒曾見麼?

“驀記當初樓上坐,人兩個”,秋芙在詞中提到的這個生活片段正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燈火昏黃,“一更多,傍銀河,問他鵲兒曾見麼?”時已一更,銀河已轉,她問蔣坦:“你看到了在銀河搭橋的喜鵲了麼?”甜蜜的回憶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揚子晚報/紫牛新聞記者 臧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