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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作者:由 春麗聊歷史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3-01-18

利立浦特用什麼方式選拔官員

《鏡花緣》和《格列佛遊記》是中西方文學史上的諷刺文學的經典作品,李汝珍和斯威夫特透過大膽的幻想,遊記的體裁,利用虛構出來的怪誕情節和諷刺手法,對各自所處社會的黑暗現實,對統治階級和社會制度的不合理給予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二人在表達自己不滿的同時,也在作品中描繪了各自嚮往的社會,表達了他們的進步社會理想。

兩部作品在題思想方面有所相似,但在對某些問題的認識和批判程度上,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一、批判社會現實主題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兩部小說描寫的是主人公遊歷海外遇見一些奇怪家和奇人界物的經歷,但是作者筆下的怪誕世界無一不是他們所生活的現實世界的縮影和變形,也體現了兩位作者的社會理想。李汝珍在《鏡花緣》第十二回當中透過吳之和、吳之樣兄弟二人暢談俗弊,

鮮明地表達了作者對當時各種社會現象的一些看法。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而斯威夫特則在《格列佛遊記》的最後一章中借格列佛的嘴申明:“我著重敘述的是事實,不是一些讓人覺得滑稽的故事,因為我的主要目的是向你們報道而不是給你們消遣。”並且強調他寫作的目的是

“只想給人類傳遞見聞,教育人類”。

由此可以看出這兩部小說是具有深刻思想的現實主義作品。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二、反諷政府

在斯威夫特筆下,

“宗教、“自然觀、社會、國家制度等一切都受到最無情的批評。”

小說中對英國的社會制度作了較為深入的揭露和批判,將批判的矛頭指向當時英國的政治弊端、宗教紛爭、殖民政策和虛偽學風等諸方面,他的批判是透過諷刺和誇張的手法進行的。

利立浦特就如同一個縮小版的英國社會,有著與英國相似的行為準則和司法制度,

也同樣存在著陰謀詭計和傾軋陷害。

作者塑造了昏庸的國王和相互傾軋的大臣形象,用他們的荒誕行為影射了英國政壇的腐敗現象。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據內務大臣瑞爾德里沙講,利立浦特國內拉幫結派,黨爭激烈——高跟黨和低跟黨,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區分兩黨的依據僅是那些身高不足六英寸的貴族大臣們穿的鞋跟高低不同。在利立浦特呈帝選拔官員的辦法是透過繩技表演,在宗教信仰上也有兩個派別爭執不下,

爭論的焦點卻是打破雞蛋時是應該先打大頭還是先打小頭,為此不惜發動戰爭,侵略別國。

斯威夫特用絕妙之筆揭示出當時英國託利黨和輝格黨的爭權奪勢,大端派與小端派之爭則是諷刺英國當時天主教與國教會之間的分歧,利立浦特與不來夫斯庫之間的戰爭則暗示信奉羅馬天主教的法國與新教英國之間的連年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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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利立浦特皇帝的批判,作者則是運用了反諷的手法,並沒有進行正面的攻擊。斯威夫特首先極力讚揚了皇帝的儀表:

“他的身高比其他王宮大臣們都高”,“身材四肢十分勻稱,舉止文雅,態度莊嚴。”

在對不來夫斯庫的戰爭中,格列佛把敵國船隊的大部分船隻拉了過來,迫使對方派遣使者求和,但是利立浦特的呈帝卻貪心不足,想要把不來夫斯庫變成利立浦特的一個行省,並強迫那裡的人民吃雞蛋時先打破小頭。因為格列佛拒絕了皇帝的這一無理要求,惹得他不滿,招來了怨恨,於是帝和大臣聯合起來陰謀陷害格列佛,

誣衊他通敵叛國,決定弄瞎他的雙眼,並逐步減少他的食物供應,讓他慢慢餓死。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作者用這種犀利的反諷筆法深刻地批判了統治階級的腐朽與反動,表達了其對統治階級的不滿和遺責。斯威夫特巧妙地在《格列佛遊記》的第二卷中借布羅卜丁奈格國王之口來遺責小人國的道德落,

並以此來影射英國和歐洲統治階級的卑鄙和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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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格列佛試圖將有關火藥的知識傳授給布羅卜丁奈格國王,用以報答他的熱情與好客時,不料國王卻對他的介紹感到無比震驚:“國王被我這慘無人道的建議驚得臉色都變了。他很難相信,

像我這樣一隻弱不禁風的蟲子(這是他的觀點),腦海深處竟然懷著如此惡毒的念頭

,簡直是殺人惡魔,對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毫無悔改之意,講起來臉不變色心不跳,似乎這種可怕的流血殺戮是種很好玩的遊戲。”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作者借國王之口來抨擊人類的愚意行為,將人類中的好戰分子描繪成了“在地球上爬行的”“最惡毒的令人作嘔的小害蟲”,

這無疑是對當時歐洲人引以為自豪的“先進”文明和文化的莫大諷刺與嘲弄。

三、反諷封建官僚

斯威夫特在《格列佛遊記》中透過尖銳的諷刺將批判鋒芒指向國王和統治集團的核心,深入而全面地對當時的黑暗社會給予批判和譴責。相比之下,

《鏡花緣》中雖然沒有黨派爭鬥,但它的社會批判主題涉及到思想文化和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面,

卻顯得批判鋒芒銳氣不足,雖然小說中也有諷刺的批判,但是李汝珍的批判視線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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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小說的第三十五回,女兒國“國王只知好色,不以民命為重”,然含蓄地諷刺了帝的貪圖女色,為了女色竟然要殺害治理水災的人民群眾而不顧國家災荒,但是,從整體來看,作者的批判矛頭並未指向封建統冶集團的核心和整個封建社會制度,

而是更多地指向封建官僚、貪官汙吏以及他們所造成的糜爛而又汙油的社會風氣,

這是封建統治集團賴以生存的社會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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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珍透過毛民國國人形象,即“因他生性吝嗇,一毛不拔,死後冥官投其所好,所以給他一身長毛”,諷刺了社會當中那些吝嗇之徒;透過翼民國國人

“人頭長五尺”的形象,嘲笑了那些愛戴高帽、喜歡奉承的劣徒;

透過描寫大人國的官員,因做了違背良心的事而腳底生出烏雲,針砭了統冶集團當中官吏的昧己瞞心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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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描寫了這樣一些極端自私的保守者:穿胸國人、結胸國人、長臂國人等。自私的保守者驅逐蠶桑傳播者,甚至企圖將其加以殺害,僅僅是為了保障自己的木棉生產;穿胸國人因為暗懷鬼胎、心術不正導致胸部前後潰爛相通;結胸國人因為好吃懶做、遊手好閒而積成痼疾;長臂國人注重錢財,到處伸手搜刮。這些人無一不在作者的犀利文筆下展露出面目可憎的醜惡本質,

作者還以漫畫的手法,嘲諷和批判那些品質惡劣和行為不端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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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反諷虛假的學術思想

醜惡腐敗的社會風氣反映在學術思想以及知識分子生活中,表現為虛偽欺詐作風,在這方面,《鏡花緣》和《格列佛遊記》都有大量的描寫。

《格列佛遊記》在第三卷中對科學研究脫離生產、脫離實際的傾向給予了無情的嘲笑和諷刺。

拉格多設計家科學院的設計家們研究的是:把人的便還原成各種食物,研究如何將冰塊提煉成火藥,試驗用豬來耕地,

用顏色各異的飛蟲餵養蜘蛛織出有顏色的網來替代蠶絲織布,

培育無毛綿羊,如何取消語言以免講話出力而傷害肺部縮短性命等等荒唐可笑的事。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像這樣的科學研究不僅不能促進科學發展,反而嚴重地影響了人民正常的生活與生產,作者描寫格列佛遊歷飛島和島,

集中諷刺和揭露當時英國經院派的偽科學。

在這一方面,李汝珍的《鏡花緣》雖然不如《格列佛遊記》中描寫得面面俱到,但在揭露清末迂腐空疏、不注重實學的治學風氣方面,尤其是對不學無知,假充斯文的冒牌學究,在刻畫手法上亦有獨到之處。作者用他辛辣、

幽默的文筆對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儒生進行了無情地嘲諷。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李汝珍和斯威夫特都以遊記的形式來敘述主人公的冒險故事,將主人公置於自己生活的現實之外,

這不僅使他們能夠在遙遠而又奇異的國土上眺望作者所處的社會文明,

而且還為他們提供了暢所欲言和將兩地進行比較與對照的機會。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在對統治階級及其幫兇和各種不合理的社會現象的揭露和批判上,《鏡花緣》和《格列佛遊記》是一致的,兩位作者都無情地將統治階級的偽裝剝下,把掩蓋在“繁榮盛世”外衣之下的社會各種醜行和弊端暴露在公眾面前,

促使人們認清社會現實,提醒人們要懷疑現存社會,辨別出真相。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五、總結

如果說《格列佛遊記》多從宏觀整體上入手,那《鏡花緣》則多從微觀區域性上下筆。就揭露和批判的深度來說,《格列佛遊記》比之《鏡花緣》揭露問題較為深刻,批判鋒芒也更為尖銳;就揭露和批判的廣度來說,《鏡花緣》批判範圍之廣,揭露面之寬,

較之《格列佛遊記》一點也不遜色。

兩部作品之所以存在這樣的差別,與作者自身受到的文化影響有必然聯絡。

《鏡花緣》與《格列佛遊記》批判思想的比較

李汝珍受傳統儒家中庸思想的影響,“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儒家詩教傳統,要求寫文章要溫柔敦厚;而斯威夫特受西方理性思想影響,張揚個性,強調個體的價值和意義,諷刺和批判的鋒芒要做到鋒利無比,直刺統治集團的核心。

因此,兩部作品在諷刺的尖銳程度和產生的效果方面存在很大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