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佛本丘山是什麼意思
《歸園田居》
原唱:許佳欣
作詞:QUY
作曲:QUY
出品方:廈門磬然音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夜來幽夢,夢裡種豆南山,採菊東籬,似為古人,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何人擾吾清夢?”
深深古剎,佛音與蟬鳴聲交錯,驀然人聲響起,似遠似近,彷彿來自古剎深處。
他不敢說話,只是深深作了一個揖。
那聲音聽罷,長嘆了一口氣
——
“汝既不屬於此,也該歸去了。”
深山,落日。
醒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日暮天光。彷彿是經歷了漫長的夜晚,這個夜晚,有一個漫長的夢,長到醒來時,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他起身,目中所及是一座簡陋的茅草屋。
秋風乍起,風聲獵獵,屋頂的茅草四散而飛,他卻不以為意。寒風灌入薄衣,他卻迎風出門。門外,一人揹著天光,正面對著他。
大概是因為陽光在那人身後,他竟看不清那人面容。那人卻向他伸出手,說要帶他去享受人世快意縱馬,煙柳繁華。他清貧慣了,倒不是因為心向田園,而是因為早年敢於直言,得罪了權貴,被貶到這偏遠之地,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他只好安慰自己,這舜也曾躬耕於畎畝,這陶潛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但是夜深人靜時,也總夢見京城的繁華景象。
那人手一揮,他眼前光影變幻,乍一下,居然看見了滿城煙火。
原來今天是中秋佳節。
在那鄉野之地,放眼望去荒無人煙,久而久之就忘了今夕何年。誰能想到今日是中秋佳節呢?他抬頭,凝眸望著漫天煙花,一時移不開眼。
他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已經換了綾羅綢緞,上面還有精細的刺繡,腰間掛著縛絲玉佩,好不風光。旁邊一人手中拿著一壺酒,啜飲了一口,轉頭看向他,說:
“兄臺,來,我們喝!”
他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酒就不自覺的入喉,這酒是好酒,醇厚濃香,一時間頓時飄飄然。忽地一個煙花又炸開,他猛地一驚,卻看旁邊殷勤的侍女端上來了一盤點心。酒興上頭,他開始吟詩,吟的不過是前人那些,什麼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什麼“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鄉野多年,他致力於處理村中瑣事,倒是忘了怎麼作詩。今日文人墨客聚集,只好吟古人之詩,倒也附庸了幾分風雅。
這京城可真是富貴迷人眼,才過去半月,他已經與京城文人佳客打成一片,流連於煙花柳巷,好不快活。每日就是吟詩作對,賞花飲茶,還有佳人和靡靡之音作伴,那些鄉間野趣,茅屋勁風,好像已經離他很遠很遠了。
又是一日深夜。
旁人在不停勸酒,他也杯杯不停。酒意上來,感覺天地旋轉,忽地一人搖搖晃晃地闖入他的視野,他看得不太真切,也不知道是面前人顛三倒四,還是自己醉酒正酣。
那人身著長袍,手中拿著拂塵,一身白衣,和這京城浮華倒是格格不入,看樣子像是個道士。道士走上來,一邊摸著那長長的鬍子,一邊對他端詳許久。
“恕貧道直言,你這人,不似這世間之人啊。”
旁邊都鬨笑起來,一群士大夫連連說著這道士真是有趣,也有故作正經之人,說這道士是江湖騙子,揚言要將他趕出去。
旁邊的兄臺給道士遞上一壺酒:
“我看你老道也是喝酒喝多了吧,既然已經說了渾話,那老道也跟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旁邊的人又開始起鬨。
那道士嘆了口氣,在他眉心一點,一時間天旋地轉,他又不知身在何處。
好像入了一場大夢,醒來後,明亮的天光刺著眼睛。
頂上的茅草已經被風颳走,手中既沒有酒,耳邊也沒有煙花聲與歡笑聲。
他低頭,寒風吹起破舊的衣袂。
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夢,他的腦袋卻不昏沉,而是一片清明。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召喚,他不自覺地抬腳往深山走。
稚子蹲在池塘邊,錦鯉在荷花旁遊動,稚子小心翼翼地剝開一顆蓮蓬,塞進口的那一刻,眼睛都彎成了天上的新月。他不自覺看直了眼,來了這麼久,因為官場失意,他一直鬱郁不得志,甚至拒絕村民們的好意,只是把自己關在那一隅天地中。
稚子見到他,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口中咿咿呀呀地說著:
“伯伯,吃蓮。”白胖的小手舉起來,眼神比池塘裡的水還清澈幾分。
忽地遠處一個女子跑來,口中大聲喊著:
“你這孩子,到處亂跑,害得娘找了半天。”再跑近些,看到孩子安然無恙,又鬆了一口氣,準備揚起揍人的手,落下時也變成了親暱的撫慰。
“小蟬知錯了。”孩子低下頭,可憐巴巴地說。
那女子把孩子抱起來,這才注意到他。女子想起,這是朝廷貶來的書生,好像是因為說了什麼實話,觸犯了權貴,才來到自己這個偏遠鄉村。女子頓時心生好感,對他笑笑:
“誒,俺住在村北,有空常來!”
他心一動。
那冥冥間的召喚感又消失了,他在原地駐足許久,那些京城煙柳,一瞬間,彷彿煙消雲散了。
耕地,飲茶,與村中農人說笑,與遠處僧人坐禪論道。
如今,這是他生活的全部。偶然間,他也會想起京都一場浮華大夢,只是笑笑,他早已不再留戀這些。
畢竟人生是一場浮華大夢,那些虛名,那些錢、權、勾心鬥角、名與利,世人求而不得,世人又恨不得為此爭個頭破血流,到頭來發現,不過是一場空,不如坐臥空山,煮茶論道,聽風聲過耳,賞松間明月。
那一日,他再去拜訪深山中的方丈。
再踏入古剎,只覺佛音貫耳,在腦海中迴盪。尋方丈不見,卻聽耳邊人聲響起,似遠似近
——
“汝既不屬於此,也該歸去了。”
歸去?歸於哪?他本歸於田園,但是他如今已經身在田園,還能去哪?
他發出疑問,卻沒有回聲。
他醒了。
是窗外刺耳的汽笛聲把他吵醒,他從窗戶中探出頭,樓下的司機不耐煩地鳴著笛,口中還罵著:
“誒!那個垃圾車!擋著路了!”
路邊的大娘叉著腰圍觀,被媽媽牽著的小孩也回過頭,轉頭好奇地打量著那罵人的司機。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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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
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燈紅酒綠,世事紛紜,人心浮躁。
那歸園田居的生活,好似只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大夢。
他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市裡的一家道觀,道觀香火不是很旺盛,只有一個一身白衣的老道坐在那兒,閉目養神。
他走上前,只覺得老道有幾分眼熟。
明明沒有睜眼,那老道好像已經看見他了。彷彿是跟故人敘舊一般,老道慢悠悠地說道:
“來啦——?”
“年輕人,不必多言,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可曾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
他點點頭。
老道睜開眼,注視著他。
“所以,歸園田居也好,富貴功名也好,不過都是一場人生大夢。”
他似心有所悟,謝過老道,轉頭離去。待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聽老道長吟道
——
“莊周夢蝴蝶,蝴蝶為莊周。
一體更變易,萬事良悠悠。
乃知蓬萊水,復作清淺流。
青門種瓜人,舊日東陵侯。
富貴固如此,營營何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