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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在消費主義浪潮下,我選擇逆流而上

作者:由 西大新傳媒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4-19

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英語

聚焦|在消費主義浪潮下,我選擇逆流而上

唐詩 | 記者

韋春嬋 溫潞影 | 編輯

3月8日,各大電商平臺發起了“女神購物節”等商品優惠活動,來自上海的張薇卻不像往年一樣加入購物熱潮。

“我可不想成為自願為性別刻板印象買單的‘粉紅女郎’。”去年年底,張薇第一次在豆瓣“消費主義逆行者”小組接觸到“粉紅稅”。現在的她深諳賣家套路:

不同性別消費者的價格不同,服務女性的商品大多數在外觀設計上花更多成本,因此價格更高。

“雖然是婦女節優惠,價格也是抬高後再優惠的。”張薇聳了聳肩,苦笑道。

“筆筒可以代替化妝刷筒,零食盒可以代替首飾盒,男士瑜伽墊可以代替女士瑜伽墊……”看著豆瓣“消費主義逆行者”小組的成員們總結出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的替代物,張薇感嘆“功能相似,價格卻大相徑庭”。

截至2022年3月10日,豆瓣“消費主義逆行者”小組裡有超過33萬名成員,與此類似的還有“下單前冷卻小組”“低消費研究所”“平價替代小組”,小組內的成員們雖然採取著不同的行動,但有著共同的目標——

不盲目跟風、不陷入偽需求

“感覺自己在花錢找罪受”

“當我看著工資被自己如流水般揮霍出去時,就下定決心要改變現在的生活方式。”2021年9月,張薇在參加工作的第一個月便加入“消費主義逆行者”豆瓣小組。

此前,還未從大學畢業的張薇秉持著“錢不夠了就找爸媽要,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原則大手大腳地消費,她在大學期間購買的服飾多到一臂展寬的衣櫃都塞不下。

從小愛美的張薇在追求精緻的路上也有著自己的體會。“之前很喜歡做美甲,特別是延長甲。”張薇伸出手細細端詳自己的指甲蓋,“可以說是好看不中用,有一次指甲卡在門縫裡受傷了,感覺自己在‘花錢找罪受’。”

身處一線城市的張薇在短短四年大學生活裡體會到了消費的快感,也嚐到了工作初期“月光”的惡果。工作後想要獨立生活的她對消費的態度有了180度轉變:

“掙錢得認真工作,花錢得深思熟慮。”

為此,張薇在電商平臺上取消關注帶貨主播,取消了花唄使用,用列清單的方式整理了自己的衣物,並將部分衣物以二手價格轉讓給他人,用來補貼工作第一個月的“負收入”。

聚焦|在消費主義浪潮下,我選擇逆流而上

張薇在工作的第一個月關閉了花唄服務

而來自西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2019級學生吳文鶴在大三上學期便產生反消費主義的想法。

“感覺自己在花錢買快樂,但過一陣子又感到空虛。”

回憶起最令自己後悔的消費經歷,吳文鶴皺起眉頭。

去年,吳文鶴在某運動品牌官網上看到一雙限量款球鞋發售的資訊。“當時看到‘限量款’這三個字就頭腦發熱。”想購買的人太多,重慶市內只有寥寥幾家實體店發售,吳文鶴決定在發售當天凌晨前往門店排隊。最終,吳文鶴熬到雙眼佈滿紅血絲,用高價買回了限量款球鞋。

朋友們羨慕的目光讓他得到瞬時的滿足,但實際上,吳文鶴只穿過這雙球鞋3次。“怕弄髒,這雙球鞋精貴得很,不能沾水,我也沒有多餘的錢拿來保養。”看著自己用金錢和時間換來的球鞋逐漸淪為“收藏品”,吳文鶴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確。

某一天,在輕軌站黑泱泱的人群中,吳文鶴偶然發現了一個男生穿著自己之前買的同款球鞋,那個男生小心翼翼地邁步,生怕別人一腳踩了上去。吳文鶴始終沒敢再多看那個男生一眼,

“球鞋沒有抬高我們的身價,反而讓我們淪為消費陷阱的‘奴隸’,它是負擔,更是枷鎖”。

“讓消費選擇得到最優解”

拆開第12個快遞後,葉柳青看著滿地的紙箱有些疲憊,可心理上的快感驅使著她不斷拆開下一個。

快遞的使命在她拆開這一刻便完成了,葉柳青不太關心這件物品在此之後的實用價值,“我很享受拆開快遞的那一瞬間,這會讓我的生活多一些對未知的期待”。

對葉柳青來說,快遞沒有“最後一個”,只有“下一個”,也正是這種期待讓她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消費主義者。

聚焦|在消費主義浪潮下,我選擇逆流而上

堆積在葉柳青家中的快遞盒

潔白精緻的燭臺、印有可愛圖案的滑雪手套、華麗的手工蝴蝶結髮卡、幾十個盲盒娃娃……葉柳青細數著這些買了之後就很少使用過的小物件,有些懊惱,“如果忍著這股消費衝動勁兒,我這一年大概能省下好幾萬元”。

購買後的懊惱絲毫不影響葉柳青購買前的衝動,習慣在抖音、淘寶等平臺看商品推廣直播的她常常禁不住主播“花言巧語”的誘惑。“直播的商品都會有很多折扣,每次都感覺自己花低價撿到‘寶’了”,但買回來的究竟是“寶物”還是“無用之物”,葉柳青自己也分不清。

“明知自己像韭菜被商家收割,但我還是會忍不住往坑裡跳。”葉柳青自嘲自己的名字“柳青”和韭菜一樣綠,難免有被收割的命運。

面對眾多商品選擇,吳文鶴卻堅持截然不同的做法。

2022年初,作為反消費主義小組中的一員,吳文鶴給自己制定了物品清單,其中包括自己現有的物品及使用情況以及新一年的購買物品計劃。吳文鶴在購買物品計劃分為可購商品和待考慮商品,“可購商品包括牙膏、洗髮水、電池、口罩、牛奶等生活必需品,待考慮商品包括掃地機器人、電動牙刷等非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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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鶴採用的記賬模板

反消費主義並不是單純地省錢,而是讓自己的花銷得到最優解。

吳文鶴表示,自己準備購買計劃外的物件會“讓想法再飛一會”。例如,他會將自己心動的物件暫列在清單裡,如果接下來的幾天甚至幾週一直惦記著它,吳文鶴就會果斷購買,如果置之腦後,便在心中默默按下刪除鍵。

“現在我會留意我要買的東西會不會有功能相似的替代品。”張薇將身體乳換成“便宜大碗”的尿素霜,偶爾想做美甲時就買可以多次使用的甲片,蒸臉儀換為熱毛巾……有時,張薇還會手工DIY裝飾品,“平時不用的購物紙袋可以做成卡包,價格昂貴的裝飾壁畫也可以自己動手完成”。

“消費降級≠眼界降級”

結合閱讀小組內成員的交流貼,張薇在日常生活中既養成了消費自控的習慣,又提高了生活質量,省下不少“冤枉”的開支。除此之外,張薇更是對消費主義陷阱中“沒有xx牌的夏天不完整”“化妝品永遠不會多”“不會還有人沒吃過這家西餐廳吧”這一類話術有了免疫力。

同時,張薇表示,自己不僅僅是和之前買的衣物進行了“斷舍離”,更是和之前的自己進行“斷舍離”。

張薇認為,大多數人想買的不僅僅是商品本身,更是期盼達到的生活狀態。

“以前我總是認為年輕就該花錢、就該變美,但其實拋開華麗的裙襬,我穿著牛仔褲也可以有自己的風格。”

“美是什麼?”張薇還沒找到答案,但她明白,美不是光靠堆砌金錢就能達到的。

“雖然成為反消費主義者只有短短几個月,但我感到很充實。”之前吳文鶴會花大量時間瀏覽淘寶商品頁面,但從今年開始,吳文鶴買東西時目標十分明確,改掉了消費時糾結、拖延的毛病。

更重要的是,吳文鶴學會了如何填補反消費帶來的空白感和無聊感。

“消費降級不是眼界降級,並不是所有快樂都必須透過消費才能達到。”

吳文鶴的房間不大,少有用於娛樂的物件,而他因此養成的居家健身、戶外爬山、讀書、看藝術展等愛好樂趣遠高於娛樂帶來的價值。

提及今後是否會延續這種習慣,張薇和吳文鶴皆表示反消費主義的道路還很長,控制不必要的消費慾是一場和自己的“較量”。

中國人民大學社會與人口學院博士研究生馬軍在《西方“反消費”研究正規化的本土化啟迪》中提到,

人們生活質量的改善並不僅在於消費的數量,而在於消費的質量。反消費行為可引發人們對消費和生活意義的思考,從而提高幸福感。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吳文鶴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