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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和盤瓠,是苗瑤民族的“老爺爺”,被漢人拿來當成了祖宗

作者:由 王玄陵文史筆札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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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和盤瓠,是苗瑤民族的“老爺爺”,被漢人拿來當成了祖宗

在早年間的小說當中,有這樣一句話,經常被引用作為故事開篇的定場詩。

——

“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

這句詩沒聽過的人恐怕很少,通俗且文雅,直到現在也還活躍在相聲演員的劇本臺詞中。

這一套傳說中的帝王譜系,大概成型於漢末三國時期,到西晉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宏闊的古帝系統。三國時期,吳國人徐整寫了一本《三五歷記》,顧名思義,就是試圖整理傳說中”三皇五帝“時期的古帝名稱和事蹟。

這本書現在已經失傳了,但是它影響了中國學者一千多年,就是它將傳說中的古帝向上追溯到盤古,一直到兩宋時期還有人引用他的這本書。

西晉時的皇甫謐寫了本《帝王世系》,南宋時有位五峰先生胡宏,他寫了一本《皇王大紀》,做的都是和徐整類似的事情。就是他們,把夏商周以前的傳說時代,整理出一部長長的古帝世系列表。

盤古,是這個列表中的第一人,他是混沌初開的第一個人,也是開天闢地的“御世首君”。

盤古和盤瓠,是苗瑤民族的“老爺爺”,被漢人拿來當成了祖宗

但是盤古這個角色,輩分很高,出現的時間卻又非常晚,所以明清以來對他的來源真實性頗為懷疑。傳說中的古帝,如伏羲氏、葛天氏等,歷代學者對他們的名字來源都有所註解,當然大多數可能都是附會之詞。

而對於“盤古”這個名字,歷代的學者卻從沒有進行過解釋,哪怕是附會的解釋,因為“盤古”這個名字實在是令人費解。

單從字面上來看,“盤古”這兩個字很難讓我們有所聯想,就更不要說解釋了。在漢語的結構當中,“古”本身就是一個形容詞,又怎麼能用“盤”字來修飾它呢?

隨著近代學者的研究,我們知道盤古和盤瓠神話有著很大的關聯,盤古在漢族文化中只是一個創世的符號,而盤瓠則被視為南方少數民族的祖先傳說。

但是在南方的少數民族間,尤其是苗族、瑤族和畲族間,對他們有著悠久而忠實的信仰,關於盤古和盤瓠的祭祀、風俗和傳說至今不絕。

從事苗瑤文化研究的學者,大都認為盤古和盤瓠最初是苗瑤民族的傳說,筆者本人也贊同這種觀點。那麼,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這兩個傳說在苗瑤民族間又是怎麼流傳開來的呢?

關於盤古和盤瓠的關係,前面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辨析,認為二者並非是同一個人,當然也不是同時代的傳說。

盤古和盤瓠,是苗瑤民族的“老爺爺”,被漢人拿來當成了祖宗

清代李調元《南越筆記》記載,諸瑤都是盤姓,“以盤古為始祖,盤瓠為大宗”,這是清朝時期中原學者考察的結果。據少數民族研究專家吳曉東先生的調查,現在湖南、廣西等地的瑤、畲兩族居民,在祭祀祖先的時候,仍然是把盤古的牌位放在第一位,而盤瓠的排位放在第二位。

由此可見,在苗瑤等民族的文化當中,盤古和盤瓠分別為二人,而且都是他們傳說中的祖先。

盤古和盤瓠的名字,放在漢語的語境中是很突兀的。對於盤瓠,古代文獻如《搜神記》、《玄中記》等,明確地告訴了我們,他是南方少數民族的祖先。所以,他的名字由來,極有可能是來自苗瑤等少數民族語言,盤古的情況應該也是如此。

所以,我們應當回到苗瑤語系之中,來探究這兩個名字的含義。

在湘西地區的苗語當中,“盤”

(poub)

這個發音翻譯成漢語是“爺爺”的意思,“古”

(ghact)

在湘西苗語和某些地區的瑤語中都是老的意思,因此“盤古”這個稱呼翻譯成苗語就是“老爺爺”的意思。

這與盤古在漢族帝王世系中的地位是相匹配的,盤古在帝王世系中屬於人類初祖,而這個人類初祖——老爺爺,實際上是從南方苗瑤民族間的文化中搬來的。

從現有的文獻資料來看,第一個把盤古放到漢民族的帝王世系中的徐整,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他把南方的傳說和中原的傳說揉到一起是可能的。

盤瓠的寫法有很多變種,比如槃瓠、盤瓠、槃護等,“瓠”和“護”的發音,在瑤語當中是王的意思,在某些地區的苗語當中則有首領的意思。所以,盤瓠在苗瑤民族間又被稱作盤王,中原文獻記載的盤瓠當中,也說他被列土封侯,後代自成一國。

盤古和盤瓠,是苗瑤民族的“老爺爺”,被漢人拿來當成了祖宗

由此可見,盤瓠和盤古的傳說在本質上是不同的,盤古是一個始祖、創世神的形象,而盤瓠則是苗瑤民族歷史上一位重要的先祖,他在苗瑤民族發展的歷史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所以世世代代被後人祭祀。

據《皇王大紀》說,盤姓是天底下第一個姓,以後所有的姓氏都是由它分化而來的,這一點在漢族文獻中沒有絲毫證據,反而與苗瑤民族的歷史相符。

唐代樊綽《雲南志》說,巴東的田、雷、向、蒙、旻、叔孫等姓氏,都是從盤瓠的盤姓演化而來的。時至今日,盤姓在瑤、畲兩族也是排在最前面的,這說明了盤姓在苗瑤等民族間的重要地位,而盤姓正是從盤古到盤瓠一脈相承的。

而盤瓠的傳說所反映的歷史是,在傳說中的高辛氏之時,中原民族和戎族之間有一次重要的戰爭,高辛氏在這場戰爭中失利,幸好同為戎族的盤瓠相助,最終才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盤瓠因此而得到了高辛氏的封賞,從此他的種族走向發展壯大之路,慢慢地發展成苗瑤民族中強大的一支。為了紀念他,他的種族後裔以他為大宗,在重要的節日時都會祭祀他,把他放到了僅次於盤古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