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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州區漢豐古城九井十八巷

作者:由 開州劉登平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2-05-12

開縣有多少個鎮

沉入水底的千年古城——開縣老城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珍貴的回憶,而最讓我魂牽夢繞、難以忘懷的,是老城的九井十八巷。

孩提的我沒有像現在孩子那樣多的玩具,更沒有公園遊樂園之類可玩的去處。無聊得很就跟著外公學織斗笠,斗笠織好後就走街竄巷去賣。每走一處,外公就給我講那裡的地名和故事。外公告訴我,明清時候,溫湯井有九井十八洞,洞洞出神仙;開縣城有個九井十八巷,巷巷進財源。溫湯井就是現在的溫泉鎮。九井是指當地鹽工開鑿的鑽取滷水熬鹽的井,一共有九口;十八洞則是指仙女洞、祖師洞等大的山洞,一共有十八個。開縣城的九井指的是古人為開縣城鑿的水井,保證城裡人的吃水;十八巷,則是指開縣古城的十八條小巷。

開州區漢豐古城九井十八巷

時至今日,我對老城的“九井”仍然記憶猶新。從開縣老城的城東向城西數有:橫街子頭(東城)有一口井、皮家巷裡老幼兒園的後門有一口井、水東門裡有一口井、東渠河與東街相接處(城中)有一口井、北井巷(北城)有一口井、鄢巷子有一口井、繡衣池(南城)里民二校旁邊有一口井、外西街(西城)糧站旁有一口井、西門外環城路有一口井。

那時的老城沒有自來水,城裡人吃水基本上是用水桶挑這九口井裡的水。水井的水非常乾淨,冬暖夏涼,清涼甘冽。那時城裡人家家都有水桶、水缸。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水井挑水,把水缸裝得滿滿的,供一家人一天用水。沒有勞動力的家庭就喊水,三分錢一挑。離水井稍遠一點的也不超過五分錢。那時城裡有專門挑水賣的人家。我有個小學姓趙的同學,當時家裡就是專門挑水賣的。她家住在小西門那棵黃桷樹下的兩間木板平房裡,家裡三個孩子全靠父親挑水養活。趙同學的父親個子不高,但挑的水桶很大,一挑水有100多斤。為了不讓水桶裡裝的水盪出來,趙叔就想了一個很好的辦法。他用細篾編織一個箍,紮在水桶口邊。有了這個箍,水桶裡的水再怎麼蕩,也不會灑出來。夏天荷葉出來後,他就摘兩匹漂在水面上,水桶裡的水不但不會盪出來,而且還會留下荷葉的清香。趙叔每天早上起得很早,赤著腳挑著水桶來到水井口打水。冬天的清晨大霧瀰漫,他和其他的挑水人擠在井口旁,搖著軲轆從水井裡把水吊上來,倒在自己的水桶裡。吊上來的水暖暖的,整個井口直冒熱氣,把打水人籠罩在雲霧裡,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樣。

老城裡的水井除了供人們吃水外,還供人們做豆腐、生豆芽。當時西門外那口井旁邊就是一個生豆芽的作坊。那個時候的蔬菜很少,一點豆芽還得供應。每個家裡按人口發豆芽票,一張票可以買半斤,而且還不好買,得起個大早去那裡排隊。我也去排過隊,排隊的時候就看著師傅們忙忙碌碌生豆芽。大概是早上五、六點鐘,師傅就開始忙開了。他們在昏黃的燈光下,把生好的豆芽一筐一筐地抬到井邊,再用從水井裡打出來的水衝。被井水衝過的豆芽白白嫩嫩的,就像處子的小手小腿,很是招人喜愛。

對九井的記憶很深,十八巷的樣子也像昨天一樣印在腦子裡。從老城西邊數起,有馬家巷、福音堂、牛屎壩、較場壩、大碼頭、小南街、繡衣池、小西門、大巷子、北井巷、東渠河、鄢巷子、水東門、皮家巷、鮑家巷、大夫第、橫街子、最後是老關嘴。橫街子在十八巷中算是較長的巷子,分上橫街子和下橫街子。上橫街子就是現在與環城公路平行的巷子,下橫街子就是現在的三校後門的巷子。橫街子是從東北角進城的一條主要巷道,從溫泉和豐樂方向進城的人們都走這條巷。

十八巷都不太寬,都是用青石板鋪成的。下雨之後,雨水把石板沖刷得非常乾淨,赤腳踩在上面,清清涼涼的,很是愜意。老城裡的小巷多數是供人們進城時可以走的近道,但也有許多小巷是街道旺鋪。像橫街子和小南街就是這樣。街的兩邊是木板搭成的鋪面。當清晨出現第一縷晨曦時,鋪子裡的夥計就把木板一塊一塊地拆開,開張做生意。到了晚上關店的時候,夥計們又將木板一塊一塊地安上去。

老城的小巷還是人們休閒納涼的地方。夏天的夜晚,人們受不了屋裡的酷熱就跑到小巷來納涼。上了年紀的人愛打一把逍遙椅,拿一把大蒲扇,再泡上一杯蓋碗茶。每當這時,像我們這些小孩就圍著老人,纏著老人講故事。講《風神榜》,講《西遊記》,講牛郎織女的故事。記得有一次皓月當空,月光如水,突然如鏡的月亮邊上出現了一塊黑影,漸漸地黑影越來越大。外公對我們說,不好了,天狗在吃月亮了。我們聽後一臉茫然,不知所措。這時外公告訴我們,快去拿東西來敲,把天狗攆走。我們幾個小孩子飛快跑到屋裡去,拿來盆子銻鍋不停地敲,最後終於攆走了天狗,一輪圓月又掛在了天上。現在,我們知道這只是一次月蝕,但天狗吃月的故事卻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夏天的夜晚,酷暑難耐,家家戶戶就到街邊和小巷裡搭闆闆鋪。一家大小,男男女女,穿著短衫褲頭,都睡在木板上,仰望著繁星浩瀚的夜空,享受小巷裡的習習涼風,再用陳艾和黃荊葉扎的蚊煙把四周一燻,既驅走了蚊子,又留有一股清香。當時民風是那樣的淳樸,很多居民的家都不關門,可沒有一家丟東西。在那樣的夜晚,那樣多的大姑娘小媳婦睡在大街小巷的木板鋪上,睡得是那樣踏實,從來不擔心發生強姦和流氓案件。

到二十世紀80年代,隨著老城的擴充套件,像小西門和東渠河等一些小巷擴成了大街。但多數仍然保留著,只是沒有了青石板,沒有了赤腳走在上面的清爽的感覺,多少讓人有點遺憾。

斗轉星移,冬去春來。幾十年過去了,隨著三峽工程的全部建成,一座嶄新的新縣城已經拔地而起。而開縣老城的九井十八巷雖將沉入水底,但舊城永遠會成為開縣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