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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滴落的地方是刀刻斧鑿的歷史印記

作者:由 南國今報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2-11-29

古碑貼如何自學

8月的柳州,酷暑。

三江侗族自治縣良口鄉和裡村的風雨橋頭上,記者見到了正在拓碑的柳州仔梁良。

此刻的他,左膝蓋跪地,右手拿著一個黑乎乎的拓包,正在揮汗如雨,不停拿拓包拍打蒙在石碑上的宣紙,反覆幾次後,石碑上的字由淡到濃,由淺到深地在白色宣紙上顯現出來。

汗水滴落的地方是刀刻斧鑿的歷史印記

梁良在三江良口鄉拓碑。今報記者顏篁 攝

拓碑工序繁多

梁良今年48歲,初次接觸拓碑這門古老的技藝,是在36歲的時候。當時的他,喜歡到侗族地區拍照片,見到許多村寨中石碑上雕刻的文字精美而古樸,就產生了把它們用宣紙拓印下來的想法。

拓印是一項傳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技藝,它是用宣紙和墨汁經過拍打,將石刻、木刻、磚瓦等上面的文字、圖案摹印下來,形成有清晰圖案或文字的紙質作品,這種紙質作品就叫拓片。這項技藝可以追溯到唐朝,現存最早的拓本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溫泉銘》。而拓碑作為一種歷史悠久的印刷技術,具有傳承文化、歷史的多重屬性。

梁良介紹,拓碑工序繁多:第一步就是洗碑,因為石碑多數分佈在村頭、路邊,歷經日曬雨淋,大多被灰塵遮蓋,需要拓碑者仔細清理掉表面的塵土、青苔,甚至是建築垃圾;洗碑完成後,第二個步驟就是上宣紙、噴白芨水、用刷子刷平,使宣紙與石碑緊密貼合,然後等待紙自然風乾;紙幹後就可以開始第三個步驟——上墨,用拓包蘸墨水後均勻拍打在碑面上,通常需要反覆拍打4個來回,讓墨色逐漸滲透,最終得到清晰的拓片。

已拓300多塊石碑

從看書自學到上手實踐,梁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逐漸熟練掌握了這門古老的技藝,並用了10年時間行走在柳州周邊地區的山野村寨,尋訪散落在田野地頭的古碑。尤其是對於侗族地區的碑刻,他更是瞭如指掌。

到目前為止,梁良已拓了超過300塊石碑,其中一些令其至今印象深刻。

在梁良拓過的石碑之中,歷史最久遠的要數三江侗族自治縣鬥江鎮的“懷遠縣鬥江回龍庵題名碑記”,這塊碑刻於崇禎八年(距今387年),是三江現存最古老的石碑。碑文的作者是“柳州八賢”之一的龍文光,他的作品留存於世的不多,透過傳拓碑刻,讓我們有了更多與先賢“對話”的機會。

說起最有感觸的碑,梁良立馬提到了位於貴州省從江縣往洞鎮增衝鼓樓的“萬古傳名”碑,這塊碑刻於康熙十一年,記錄了早期的侗族條律,有著很高的歷史價值。2010年,梁良在拓碑時發現,這塊碑隨意地擺放在路邊,經常被路過的小孩踩踏,他勸村民應該妥善安放這塊碑。令他無奈的是,一年後他故地重逢,發現碑已斷成兩截。這件事不禁讓他感概,文物保護任重道遠,多傳拓一塊碑,就像從歷史的沙漏中多搶回了幾顆沙粒。無論對於碑文的留存還是修復,拓碑都有著重要的意義。

熟悉拓碑技藝之後,梁良傳拓一塊常規大小的石碑只需一個小時左右。但是,拓印位於來賓市武宣縣的“敕賜永通峽”石刻,他和朋友合作,花了4天才完成,這是截至目前他拓印最耗時的碑。拓印最大的難點就是地理位置險要,石刻位於珠江水系黔江邊上的山壁上,高約5米,距離水面還有10多米高。2019年的時候,梁良和朋友每天都需要渡江,再爬上10多米的腳手架才能開始工作。為了節省上下時間,他們只好將乾糧帶上腳手架。腳下就是滾滾江水,剛開始站著工作的時候,腳都是打抖的。經過4天,成千上萬次的擊打石壁,用去了多張宣紙,才拓出了比較滿意的效果。

汗水滴落的地方是刀刻斧鑿的歷史印記

8月22日,梁良在高溫下工作。受訪者供圖

記錄歷史不允許等待

8月20日,梁良與他的團隊又踏上前往三江各地拓碑的的征途,這次,他們是為侗族地區碑刻蒐集整理出版進行拓碑工作。

他說,秋天是最適合拓碑的季節,但即使烈日炎炎,他們也會堅持工作,因為記錄歷史不允許等待,汗水滴落的地方,是刀刻斧鑿的歷史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