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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牙奇案:三名女子私奔途中接連失蹤後溺亡,疑被捲入連環殺人案

作者:由 喬一講故事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3-01-22

門楣是什麼東西

子牙奇案:三名女子私奔途中接連失蹤後溺亡,疑被捲入連環殺人案

一個“好人”,卻用最溫和的外表掩蓋最殘忍的真相;

一個情種,卻為愛犯下最離奇的連環殺人案;

1、

不久前我接到了一紙調令,北平警署調遣我到子牙縣警局上任,目的是調查瘋傳了一年多的“子牙河殺人案”。我帶著副手張大炮在馬車上翻看案宗,一邊埋怨前任警長的無能,一邊暗暗犯愁:兩條人命,是情殺,還是圖財?”

三天的行程終於來到了子牙縣境內,我讓張大炮趕著馬車沿著子牙河行進,勢必要看看這條吃人的河到底有多深。

剛沿著河岸走了沒多久,一群人行色匆匆,兩個大漢抬著一副鼓鼓囊囊的擔架引起了我的注意。出於警長的直覺,我斷定肯定內藏乾坤。

我在馬車上衝他們喊道:“停下!”這群人回了回頭,但腳步仍然不肯停下,張大炮抽了馬一鞭子,趕在了他們前面。

張大炮將車橫在路中間,這群人停住了腳步,我走下馬車說:“你們抬的是什麼?”

“關你什麼事?快躲開!”一個大漢嚷道。

“瞎了你的眼,這位是新到任的雷大鵬雷警長。”張大炮在一旁迴應道。

眾人面面相覷,這時從後面走過來一個人,年齡在六十歲左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拱手說道:“雷警長,鄙人白敬雲,是子牙縣白記票行的掌櫃。方才家人多有不敬,但這是老朽的家事,與公家無關,望您見諒。”我瞥了一眼後面的擔架,上面覆蓋了一層白布,一綹紅綢子從白布下面露了出來。

我拱拱手說:“白掌櫃,雷某此次赴任的目的就是為了你的家事。”白掌櫃捋了捋飄在胸前的鬍鬚問道:“此話怎講?”

“雷某到任前,聽聞子牙縣一年當中發生兩條命案,案案具是同樣的特徵。死者身份都是人妻太太,她們的死法大抵相同,被人投河溺亡,身上都沒有明顯傷痕。今日雷某到任第一天,就遇到了歹人再次作案,白掌櫃你身後的那具屍體應該就是你的某位太太吧!”

我的話音剛落,白掌櫃回頭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屍首,略有所思地慘笑道:“雷警長,發生這樣的事非奸即盜,這賤人肯定是和外面歹人有了私情攜財外逃的,區區一條賤命也是罪有應得。”

聽完白掌櫃的話,我說:“既然是人命,而又發生在子牙縣內,當是雷某的職責所在,希望白掌櫃讓我把屍體驗驗,查個水落石出,也好給全縣百姓有個交代。”

“不行不行,我這五姨太損我門風,就算死了也要丟到亂墳崗去,交到警局豈不是又讓鄉人恥笑!”白掌櫃邊說邊吩咐家人抬走。

這時張大炮舉起槍喊道:“誰敢?”眾人止下腳步,齊刷刷看向白掌櫃。白掌櫃嘆了口氣說:“雷警長,這是我的家事,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說罷,白掌櫃擺了擺手,張大炮招呼了白家人把擔架放在了地上。

我從馬車裡取下白手套,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一股臭味撲面而來,眾人紛紛遮住了鼻子。

死者的面部已經完全浮腫,看這個程度已經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了,身上除了被樹枝劃傷的劃痕外其他部位並沒有傷痕,我撐開死者的口腔用棉花團擦了擦發現也沒有什麼穢物。

“大人,這女子沉在水裡,為什麼口中沒有淤泥呢?”一旁的張大炮詫異道。

“這是因為死者並非溺水身亡,而是被人殺死之後丟入水中。”

接著我又看了下死者的舌苔,發現浸泡後的慘白色之外還透著一點殷紅,的確不是中毒跡象,否則將會有大片的黑斑。

“雷警長,您看出什麼異樣了嗎?”白掌櫃在一旁質詢道。

我搖搖頭說:“雷某並沒有查出來什麼異樣。”

“那就趕緊葬了吧,屍體臭成這樣,再放著恐怕也沒什麼價值了。”

我脫掉手套,站起身說:“白掌櫃,人既然死了但是還不能蓋棺論定,希望你們好好給她安葬。”

“那是自然,我們子牙縣自古都是以仁義聞名。”白掌櫃又說道,“我已經讓管家在城外的城東亂墳崗準備好了塋地。”說完白掌櫃一擺手,管家和兩個家丁抬著屍首衝城東去了。

2、

張大炮趕著馬車,我們一行人跟在後面。路上白掌櫃跟我說了些他這位五姨太的事。

兩年前,五姨太還是教堂學校裡的學生,她爹因為做生意賠了本,為了還錢把女兒折給了白掌櫃,三年下來白掌櫃可是稀罕這個讀過洋書的女學生,可是五姨太呢?偏偏不接白掌櫃的茬兒,每天不冷不熱,寡言少語,只是見天兒地捧著書看,足不出戶有一年多……

“這個賤人,我可是沒少往她身上下功夫!”白掌櫃邊說邊生氣地撓著額鬢上的白頭髮。

我應聲道:“放心吧白掌櫃,我會給你查明真相的!”

白掌櫃說道:“雷警長,我也不指望你查出真相,你看看前面兩個案子壓根兒就沒人報案,哪個男人也不想查出這種事的真相‘光耀門楣’,都是草草了結算了。”

“白掌櫃,那可是人命啊!”我說道。

“人命?大宅門裡一個破鞋的命算人命嗎?”白掌櫃瞪大了眼珠答道。

剛走到城門口,一個身材精悍的人連忙跑了過來。

“敢問是雷警長嗎?”

張大炮按下馬車,我從後面走了過來。那人笑著說:“小的在城門口等著多日了,今兒個終於把警長給盼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雷大鵬?”

“小的聽說過雷警長的大名,不久前聞名的北平黃金失蹤案不就是您老人家破的嗎?何況前幾天縣裡就收到帖子了,說您這幾日就到。”

“嗯,你倒是精明,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楊得勁,是警局偵查科的科長。”

“楊科長,咱們去警局吧。”

“雷警長,您叫我得勁兒就行。”

說罷,楊得勁牽著馬領著我們來到了警局。我轉身向白掌櫃說道:“白掌櫃,雷某剛到警局還得熟悉熟悉,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再去府上打擾。”

白掌櫃說:“唉,雷警長您請便吧。”

楊得勁引領我和張大炮走進警局,說是警局其實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三間破落房子在牆外一看絕對看不出縣城警局的氣派。

“其他人呢?”我環顧四周問道。

“警長,您剛上任可能不清楚,您和張大哥來之前警局就剩我一個人了。”楊得勁遞上一杯茶說道。

“什麼?一個縣警局算上警長難不成就仨人?這還辦的他媽哪門子案啊?”張大炮驚訝地喊道。

“張大哥你聽我說啊,咱們子牙縣整個縣城就那幾十家商戶,小偷小摸的有保長,破鞋扒灰的有族長,咱們警局也就是個擺設。”楊得勁答道。

“怪不得一年來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前任警長韓老發被調走了呢。”我說道。

“是啊雷警長,小的早就聽過您的威名,一聽到您的大駕要來我真是想不到。”楊得勁殷勤地說。

“一言難盡,不提了。”我擺了擺手。

次日,天剛矇矇亮,我叫起了得勁兒和大炮準備到前兩個死者的家裡去調查。第一站得勁兒帶我們來到了天順糧行的掌櫃周守業家裡。過去的子牙縣富產貢面,前清的時候皇帝吃的面都來自子牙,而子牙縣的貢面大多都來自周家。周家在子牙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戶。

去年夏天,打魚的人在河邊撈上來一具女屍,經辨認是天順糧行周守業老爺的二太太,周老爺受不了指指點點當場就把屍首火化葬了,也沒有到警局報案。

見到周老爺,他也倒十分客氣,可是一聽到我們是為他二太太的事來的卻顯得很不耐煩:“雷警長,事情都發生快一年了,還有什麼可查的?這都是周某家門不幸啊。”

“周老爺,事情還沒有調查你怎說是家門不幸呢?”我問道。

“我的二太太我當然清楚,那是我從窯子裡贖出來的,出走的時候還在櫃上支了一千塊大洋,真是婊子無情啊!”周老爺氣狠狠地說道。

“那周老爺可曾找過姦夫?”我問道。

“找過,可是人都死了,哪裡又找得到呢?”

“在您二太太死後,子牙縣又相繼發生了和二太太情節一致的案子,您沒覺得蹊蹺?”

“當然蹊蹺,外面都傳是採花大盜專採人妻!”周老爺瞪大了眼,“如果是兩人私通就應該遠走高飛,又何必置人於死地呢?

“看來周老爺也覺得蹊蹺,那雷某就先行告辭,若有什麼問題再來打擾吧!”我起身離開,周老爺也起身要送並說道:“雷警長不必太上心,為一個婊子伸張正義不值得……”

從周府出來,得勁兒引我們來到子牙小學校長楊汝貴先生家,周家二太太的屍首發現後到了下半年隆冬時節,河水上冰,冰塊上浮出了一具女屍,這女屍正是楊校長的夫人。見到楊校長,楊校長心情平靜地說:“雷警長,我知道您是為何事而來。”

“楊校長,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說道“您和夫人平時感情如何?”

“我和內人兩家是世交,我大學畢業後就經父母操辦和內人成了親,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是婚後和內人也算相敬如賓,還有了一個女兒甚是可愛。尤其我來到子牙縣當校長,內人更是獨自跟隨毫無怨言,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這樣的事?”楊校長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

“夫人臨走時有什麼徵兆嗎?”我問道。

“事後我想了想確實有過徵兆,平時家裡的家務都是內人做的,可是那一陣子內人懶惰了許多,經常丟三落四、魂不守舍,我勸她去滬真堂找楚先生看看,她卻執意不肯。”

“楚先生?”我問道。

“一個上海大夫,醫術高明得很,尤其那一手銀針,百紮百靈!”得勁兒在一旁解釋道。

“那段時間夫人和可疑的人有過接觸嗎?”我問道。

“那倒不知了,我白天都在小學校,晚上很晚才回來,平時我們夫妻倆也很少談心。”楊校長又擦了擦眼淚,略帶哭腔地說:“我本想跟她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過下去的,誰知……唉,出了這一檔子醜事。”

“楊校長也覺得這是一件醜事?”我連忙問道。

“雷警長有所不知,內人出走前給我留下了一封訣別信。”

“我能看看嗎?”說完楊校長回到臥室給我取信,我站起來環顧楊校長的家,牆上掛著的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女兒大眼睛活潑可愛,和她母親長得真是一模一樣。沒過一會兒,楊校長拿著信走出臥室,見我正盯著照片看便說道:“內人走後我就一直沒取下來。”

“看得出楊校長是個有情義的人。”我接過信,仔細看了看,這張紅邊宣紙上寫著:“汝貴:我走了!謝謝你多年來的包容,但我並沒有因此感到幸福,我要和我深愛的人離開這個地方,不用來找我,照顧好女兒。蓉清”

看後我又還給了楊校長,“楊校長,夫人死後為什麼不報案呢?”

“報案?雷警長,我是讀書人又是小學校長,發生這樣的事我怎麼出門見人!”楊校長收起愁容瞪大了眼說道。

“楊校長,案子還沒有調查清楚,你也別先下定論,我會給你個真相的。”

“但願雷警長能查個水落石出,不為我只是給我女兒一個說法。”楊校長說道。

從楊校長家走出來,張大炮說:“楊校長雖是個知識分子,看他這樣子,怪不得老婆跟人跑了呢!”

“你怎麼看出來的?”我問道。

“他不是說了嘛‘很少跟夫人談心’,還有你們沒發現嗎?楊校長家裡有兩間臥室,正經兩口子哪能分開住呀?”大炮頗為得意地說。

“那可能是楊校長怕睹物思人,自己搬到別的屋去了唄!”得勁兒說道。

“我看不像,瞧楊校長老實巴交的樣子,他那方面肯定不行哈哈哈哈!”聽了大炮的話我也“噗嗤”笑了。

“張大哥,那方面是哪方面啊?”得勁兒追問道。

“我說得勁兒,娶了媳婦你就知道了,你小子還不上道兒呢!”大炮笑著說。

“張大哥慣會取笑我的!”得勁兒委屈地撓撓頭。

3、

幾天後的一個早上有人來報:子牙河又發現了一具女屍!

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來看熱鬧的人已經站滿了河岸兩旁,有人在邊上認出來這具女屍正是萃華樓的老闆娘劉翠花。

我看這具女屍年齡在四十多歲,屍體已經浮腫,看樣子在水中已經泡了一夜左右了,死者的面部發黑,我用銀釵刺進死者的喉部,銀釵當即顯現出黑色,說明這名女屍其實是中毒而死的。

周圍盡是水潭泥地,我從這水潭泥地裡找到了幾處車轍印,但是現場已經遭到了破壞,印記不大明顯。

這時候從人群中湧來了一個男子,正是萃華樓的老闆吳德勝。只見吳德勝撲在蓋著草蓆的屍體上嚎啕大哭:“媳婦啊,你怎麼就走了呢,到底是誰把你害死的呀?”

“哎,哎!不掀開草蓆,你怎麼知道是你媳婦?”大炮在旁說道。

吳德勝止住了哭聲才想起來掀開草蓆,哭著說:“警長大人,小人的老婆三天前就失蹤了,剛才有人通報給我,說子牙河邊又發現了一具女屍,我想一定是我的老婆吧。”

“吳德勝,你說你老婆是三天前失蹤的,你怎麼知道是被人害死的呢?”我問道。

“警長大人,我老婆走的時候沒留一句話,如今從河裡被打撈上來,想來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吧。”吳德勝眨了眨眼又說道:“聽說咱們子牙縣有個採花賊,我老婆一定是他害死的,大人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此事還未有證據,屍體先存放義莊,你帶我們去你家裡看看。”

吳德勝領著我們來到萃華樓,萃華樓的門樓真是氣派,上下兩層的柏木紅柱,連欄杆上擦的都是飛虎牌磁漆。走進萃華樓的後院簡直乾淨得令人驚奇,像是特意被打掃過一樣,尤其是牆角的一輛排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手量了一下車輪尺寸竟和河岸的車轍印寬厚相似,我的心中不免有了聯想。

離開萃華樓後,得勁兒向我描述道:“這吳掌櫃和老婆早些年在一個小吃鋪裡打雜,小吃鋪的老闆想回鄉下養老,臨走時看老吳兩口子踏實能幹便把小吃鋪低價盤給了他們。這夫妻倆也爭氣,硬是把一個小吃鋪幹到了今天子牙縣最大的飯莊子,這萃華樓的‘萃華’兩個字就是他老婆的名字。”得勁兒饒有興趣地解釋說。

“這可真是同甘共苦了啊!”我感嘆道。

“要我說,吳掌櫃巴不得呢!”大炮在一旁打諢道。

“張大哥,此話怎講啊?”得勁兒問道。

“你又不上道兒了吧,得勁兒!男人啊都這樣,喜新厭舊,沒聽說過嗎?中年男人最盼啥?”大炮問道。

“盼啥?”得勁兒連忙問道。

“升官、發財、死老婆唄!”

“哈哈哈張大哥說的是!”

“我是說吳德勝的表現很奇怪。”我若有所思地說道。

“除了有點油滑,有什麼奇怪嗎?”大炮問道。

“看他的神情感覺他好像在隱瞞什麼。”

“警長是說吳德勝有殺人嫌疑?”得勁兒問道。

“算了,走,我請你們吃包子去!”我說道。

“什麼?忙了一上午就吃包子?”大炮不情願地問。

“走吧張大哥,我帶你們去吃我們縣最好吃的李婆婆包子,那味道天上龍肉都不換嘞!”得勁兒拉上我和張大炮就往前走。

沒走多遠,在萃華樓斜對門的小攤上一股醇香樸厚的香氣撲面而來。

“李婆婆,來三籠剛出鍋的肉包子!”得勁兒喊道。

“小楊科長,你來了!老頭子快給小楊科長上三籠新包子。”李婆婆手裡捏著包子衝後面喊道。

“李婆婆,這是我們縣警局新到任的雷警長和張大哥!”得勁兒向李婆婆介紹道。

“還得麻煩以後雷警長多多照顧我們小攤兒呢!”

“李婆婆您的包子真香啊,在這擺攤好多年了吧?”

“是啊,我們擺攤的時候還沒有萃華樓呢!”李婆婆帶有自豪的口氣答道。

“那老闆娘你們認識嗎?”

“認識,可勤快的一個人了,就是可惜了,唉!”李婆婆又說道,“女人啊一輩子不容易,可是是個人都會為一個‘情’字犯傻,你看看這幾個女子,真是可憐了!”

“李婆婆您老人家怎麼看這幾個案子?”我打趣問道。

“這城裡都傳開了,說是一個什麼採花大盜專門誘姦有夫之婦嘞,可倒怪了,是結了什麼恨了非要人家的性命呢?真是造孽啊!”

李婆婆剛說完,李老伯端上來三屜熱騰騰的包子:“雷警長您嚐嚐俺的包子,得趁熱吃!”張大炮和得勁兒一人抓上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往嘴裡擱,邊吃還邊說:“真是香的很啊!”

我拿起了個包子,白騰騰的麵皮流著油星,咬一口齒頰留香,肉餡團油而不膩,真是人間美味。

4、

一天下來,我的頭緒非常混亂,吳德勝躲躲閃閃的眼神、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院子和那輛車轍相似的馬車讓我十分注意。

這一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第二天醒來感覺脖子痠痛無比,偏著腦袋稍微一動便感到疼痛不已。得勁兒和大炮也起來了,見到我奇怪的造型問道:“警長,你這是咋了?”

“昨晚沒睡好,興許是落枕了,動也動不了。”

得勁兒說:“警長要不去扎一針?”

“扎一針?”我和大炮不明白什麼意思。

“滬真堂的楚文墨先生那一手銀針子牙縣誰不佩服?別說是小小的落枕,就是臥床幾十年的老漢也照樣針到病除!”

“有這麼神?”大炮不相信地問道。

“警長,走!我和張大哥扶您去看看。”

我在得勁兒和大炮的攙扶下來到了滬真堂,儘管天剛剛拂曉,門口就已經站滿了看病的人。站了不一會兒,一個夥計走了過來,拱手說道:“雷警長,我家先生請您進去!”

“你家先生怎麼知道我的?”我問道。

“您甭問了,請您進來吧!”

得勁兒在一旁打岔說:“警長來上任的事滿子牙誰不知曉啊,小小的縣城沒人不認識您,進去吧警長!”

我們走進滬真堂,被安排在一旁坐下。只見堂上坐著的這位楚先生,閉目穩重地給一個佝僂的老者號著脈,上下打量彷彿三十歲左右,白麵俊秀,一副金絲眼鏡透著幾分英氣,在這偏遠的子牙縣倒是十分少見這種精緻的面相。

等那位老者起身離開後,楚先生走到我的面前,笑著地說:“雷警長,怎麼剛到任就大駕光臨我這滬真堂啊?”

“楚先生,您看我這昨晚上落枕了,您抬手給看看。”

楚太墨用手捏了捏我的脖子說:“這樣疼嗎?”又換了幾個部位問:“這樣呢?”

疼得我咬住了牙說:“不疼!”

“哎呦我的警長大人,大夫面前就別咬牙忍著了。”得勁兒在一旁說道。

只見楚太墨從紫檀匣子裡取出了一根銀針,說:“雷警長,我這針可有點兒疼,您再忍著點!”

“您扎吧,楚先生!”我咬緊了牙,這時楚太墨手起針落,一股冰涼的刺痛讓我打了個寒戰,楚太墨捻了捻針登時拔出,我瞬間又是一個寒戰。

“得了雷警長,您活動活動!”楚太墨將銀針收回了紫檀匣子。

我輕輕伸了伸脖子,竟神奇般地沒有了絲毫痠痛,我又將脖子左右轉了兩圈,也沒有不適之感。

“楚先生,您真是妙手回春啊!”我說道。

“雷警長您別客氣,肯定是昨晚睡覺壓著了,回頭換個軟點的枕頭。”說完,他又吩咐夥計備了一壺茶。

“聽楚先生口音不像是子牙人?”

“是啊雷警長,我是上海人,怎麼聽雷警長的口音倒像楚某的鄉音呢?”

“哈哈,五年前雷某正是從上海調差到北平來的。”

“那怎麼又來到我們小小的子牙縣呢?莫不是為了近年來的那樁奇案?”

“怎麼,楚先生饒有興趣?”

“不不不,雷警長說的哪裡話,楚某就是個走街賣藥的,只是聽說前任警長韓老發因此案引咎調離子牙,想來雷警長到任必定是為了這個案子吧。”

“是啊,上面交給雷某的任務,雷某不敢不從,還望楚先生有什麼線索要積極向警局賜教啊!”

“不敢當,不敢當,平頭百姓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哈哈哈!”

說完,楚太墨給我倒了杯茶,我聞這茶香著實親切,說道:“好久沒有聞過這蘭茶的香氣了。”

“雷警長真是品味不凡,這蘭茶出在松江佘山,每年從南方進藥我都要囑咐夥計繞路上海帶回來幾包。”

“楚先生真是故土難離啊哈哈哈!”我打趣道。

“哪裡哪裡,等會雷警長回去給您帶上幾包!”

“楚先生還是獨自享用吧,得了看您還有這麼多病人,雷某就不打擾了。”說完,我從懷裡取出一塊大洋遞到夥計手裡,楚太墨趕忙又送到我的手裡,說:“雷警長客氣了,怎麼能收老鄉的錢呢?今後您得空了來滬真堂喝茶就是!”

“那雷某就不客氣了,告辭!”我拱手走出滬真堂,大炮跟在身後小聲嘀咕道:“真奇怪,這麼厲害的神醫不在花花世界的上海,來這個窮地方……”

5、

回到警局,我思來想去還是沒有任何頭緒,我決定到幾起案子發現屍首的地方去看看。

經白家人說,他們五姨太的屍首是在城西的子牙河下半段發現的,此時正值春末,河水解凍有些湍急,子牙河東西走向(東高西低),這說明屍體是從子牙河上游漂過來的,周家二太太則在離白家五姨太下游不遠處被發現,那時是盛夏河水尤其湍急,而楊太太也距離白家五姨太相差不遠。

但是萃華樓老闆娘的屍體卻在城東被發現,而且發現的時候屍體是被河壩攔住的,這可能說明萃華樓的老闆娘遇害的地方與其他三個死者並不相同。

於是我和大炮從白家五姨太屍體被發現的地方沿著子牙河往上游追溯,儘管是春末,河兩岸依然非常泥濘,走到清涼亭打算要休息。我看見一個人正在整理漁網,我走上前說道:“這位大哥,您一直是在這裡打魚為生嗎?”

“是啊這位客官,您要魚嗎?”

“我是想問你幾件事情的。”

“客官您說。”

“我和我兄弟走了這麼長時間,這河邊怎麼看不見人啊。”

“咳!這子牙河常年多水,雖然春夏水量有變,但相比其他河流還是氾濫。您看看這河兩邊都是泥坑,哪有什麼行人啊。倒是隻有我建的這處清涼亭,還能站個腳。”

“那一年來發生的案子您肯定知道一二吧。”

“這件事早就傳遍了子牙縣了,客官我不瞞你說,四具屍體裡有三具屍體都是我打撈上來的。”漁夫得意地說。

“你說的另外一具屍體是萃華樓的老闆娘嗎?”

“是啊,聽說是被城東水壩攔住了,沒衝下來。說來也蹊蹺,一個兇手怎麼作案一個在城東,三個在城西呢?”

“水壩是什麼時候修的?”

“三年前了。”

這時我靈光一閃,斷定萃華樓的老闆娘與其他三個死者的落水地方必不相同。我剛要轉身走,我看見清涼亭的欄杆上繫著一條已經掉色的綢子,我解下來看了看像是女人的衣服,我趕緊用手絹包好。

從河邊回來我並沒有直接回到警局,正走在路上抬頭一看,白記票行就在眼前。我進去看了看,白掌櫃正在與夥計盤賬。白掌櫃見我進來立馬招呼道:“雷警長,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還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說完我拿出手絹裡的綢子說:“白掌櫃,你可曾見過這個?”

“這個破爛綢子我倒沒有見過,你看看都掉色了啊,圖案倒還看得清楚,好像是朵蘭花。”

“是的,這是我從河邊見到的,我猜想可能與案情有關。”

“說到案情,那賤人還有一些遺物在房間裡沒有處理,不知道對雷警長有沒有用。”

我聽到這裡說道:“這正是雷某今天來的本意。”

白掌櫃領我們來到五姨太生前住的地方,房間裡非常整潔看來是收拾過的。我翻開衣櫃裡面盡是些洋裝旗袍,花枝招展確實和我解下來的綢子非常不符。我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麼可以研究的東西,正要離開的時候,張大炮不小心在床邊踢到了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火盆。我問道:“白掌櫃,這個火盆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白掌櫃答道。

我取出火盆,發現裡面還有沒燒完的紙屑,紙屑是整張紙的一角紅邊宣紙,我忽然想起來在楊校長家看到的那份訣別書。紙屑上還殘留了幾個字,看字跡像是一個男人的手筆:“……明月下西樓”,這是唐代詩人李益的一首情詩,這首詩的後兩句是:“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我說道:“白掌櫃,我先把這個火盆拿回去。”

“雷警長,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這個火盆可真是一團火啊!”我說完把火盆交到張大炮的手上,準備離開。

“哎呀雷警長,您這是鼓弄的什麼玄虛啊?”白守雲不解地嘀咕道。

回到警局讓得勁兒請來了周老爺,周老爺看到綢子後說:“雷警長,這正是我那賤人的衣物啊!這賤人最愛蘭花,她衣服上也有很多蘭花圖案。”

“那就不錯了,周老爺你有沒有見過這種紙?”我把那張紅邊宣紙的殘片交給他。

“好像見過,好像在我家二太太房裡見過,之前有段時間她成天嘴裡吟誦些詩句什麼的,周某向來不喜文墨也就沒注意,但這種紙確實少見。”

“那二太太的遺物還在嗎?”我急切地問道。

“待周某回家找尋找尋。”我有些迫不及待,連忙要求一同前去,於是在周家二太太閨房裡翻箱倒櫃,終於在一冊古籍裡找到了若干張這種紅邊宣紙,上面寫滿了詩抄。

我問道:“周老爺,你可曾認識上面的字跡?”

“這字跡很是眼生,絕不是我家二太太的字跡。”

離開周家後又從楊校長手裡要來了那份訣別書,和周白兩家找到的紅邊宣紙對比確實無疑,可以斷定這三個案子一定有著密切的聯絡,於是我馬上安排得勁兒到子牙縣各家紙墨店打聽哪家店賣這種紅邊宣紙,結果得勁兒轉遍了全城的紙墨店,老闆們都說沒有見過這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