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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是最愛吃黃瓜的人嗎?

作者:由 青瞳視角 發表于 收藏日期:2022-07-29

野老什麼意思啊

陸游是最愛吃黃瓜的人嗎?

陸游是最愛吃黃瓜的人嗎?

黃瓜是我國夏季的主要菜蔬之一。夏季天氣炎熱,黃瓜的含水量非常高,吃黃瓜可以幫助消暑除熱,補充水分。國人食用黃瓜已有數千年曆史,袁枚、陸游、乾隆皇帝等都是“黃瓜控”,那麼,關於黃瓜還有哪些有趣的故事呢?

原產印度

張騫出使西域將黃瓜引入中原

黃瓜的原產地是在印度,西漢時期張騫出使西域時將黃瓜引入了中原,所以,它最早的名字便叫作“胡瓜”。至於胡瓜因何變為了“黃瓜”,這就有兩種說法了。

《貞觀政要》裡提到:“隋煬帝性好猜防,專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謂胡床為交床,胡瓜為黃瓜,築長城以避胡。”隋煬帝本身有鮮卑血統,統一全國之後,便很忌諱“胡”字,也很避諱胡人,所以將“胡瓜”更名為“黃瓜”。

唐朝人孟顯在《食療本草》裡又記錄過另外一個說法:“胡瓜,北人亦呼黃瓜,為石勒諱,因而改。”說的是後趙的開國皇帝石勒本身是少數民族,非常不喜歡底下的人說“胡”字,於是將胡瓜改作了黃瓜。

不過“黃瓜”是綠色,為何被改為了“黃瓜”呢?有學者思考過:胡瓜完全成熟的時候,果實表面是黃色的,所以改成了黃瓜。

北魏大臣

懷揣黃瓜帶給太子當零嘴

其實在隋唐之前的一些故事裡也可以看到“黃瓜”這個詞。

比如南北朝的南梁時期有本《述異記》,專門記載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其中有個故事,說的是南康郡的樗都縣(今屬贛州)沿江的山崖下有個石室,名“夢口穴”。曾經有個船人遇到一個身穿黃衣服的人,擔著兩籠黃瓜,求船人載他過河。

黃衣人在船上要吃要喝,船人想要個黃瓜,黃衣人卻不給。到了山崖下,黃衣人唾了口唾沫在吃東西的盤子上,然後直接跑上了石室中。船主開始非常生氣,但見他進了石室後才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再看盤子上的唾沫,已經全化作了金子。

這個故事比較離奇,帶有虛幻色彩,但是也有一些故事是真實見於正史的。比如北魏時期有個大臣叫作郭祚,被皇帝任命為太子少師,負責指導太子的學業。《魏書》上記載過,郭祚有一次跟著北魏宣武帝去東宮,當時的太子年紀還小,郭祚特意在懷中裝著一根黃瓜帶給太子當零食吃,後來人家知道了,就嘲笑他是“黃瓜少師”。

上面的故事都發生在隋朝之前的南北朝時期,至於當時的人吃的黃瓜是不是現在我們說的黃瓜,那就不能下定論了。但可見當時就有“黃瓜”的稱呼了,最少“胡瓜”和“黃瓜”在當時是並用的,後來隋煬帝大力推廣了“黃瓜”的叫法倒是很有可能的。

其實一直到唐朝,“胡瓜”一詞還經常被人們提及。唐朝的《酉陽雜俎》裡便記載了個奇異事件,話說有個叫王沂的人,平生是個樂盲,忽然有一天睡覺醒來發現自己無師自通,然後找來琵琶彈奏,編成了幾支新曲子,聽他彈奏的人無不聽得泫然淚下,其中就有一支曲子名叫《胡瓜苑》。

中唐時的唐德宗立志削藩,結果激起了叛亂。建中四年(783)京城長安淪陷,唐德宗逃亡奉天(今陝西乾縣),一路上狼狽不堪,但沿途老百姓特別熱情,進獻了很多瓜果,於是唐德宗欣慰地表示:“累路百姓進獻果子胡瓜等,雖甚微細,且有此心,今擬各與散試官,卿宜商量可否者。”

意思是:“沿途老百姓忠心為君,給我們這麼多果子胡瓜,眾位愛卿說要不要給這些百姓賞個小官噹噹?”這裡的胡瓜估計也是黃瓜,因為常見,價格不貴,如果是什麼新品種或者珍貴的瓜,估計老百姓也拿不出,拿得出也不可能大規模地支援流亡的朝廷。

當時的翰林學士陸贄聽到唐德宗這麼說,趕緊上疏反對:官爵是天下公器,只有有功勳才德的人才能獲得。若是送些果子黃瓜就能得到官職,那便遺禍無窮啊。老百姓忠心為君,可以賞賜金錢,就當是從百姓這兒買來了黃瓜,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吃法眾多

袁枚喜歡醃製的醬黃瓜

明代的神魔小說《三寶太監西洋記》裡,鄭和掛印,招兵西征,裡頭有個金蓮寶象國進獻了黃瓜五十擔,但實際上,中國本土並不缺黃瓜。

宋代吳自牧在《夢粱錄》裡提到:“東菜西水,南柴北米。杭之日用是也。”意思是南宋都城臨安城東門一帶種菜,西門引水,南門進柴,北門供米。在東門所進的菜品相當豐富,其中當然少不了黃瓜。

古人喜歡吃黃瓜。古代的黃瓜是常見且親民的,蘇軾在徐州做太守時記錄過自己的所見所聞,《浣溪沙·簌簌衣巾落棗花》中就有“牛衣古柳賣黃瓜”之場景,古老的柳樹底下有一個身穿粗布衣的農民在叫賣黃瓜。元朝詩人王冕也在《漫興》中記錄過類似場景:“山童分紫筍,野老賣黃瓜。”

黃瓜吃法多樣,比如直接入嘴開嚼,不僅清脆而且解膩。當然了,人們也喜歡用黃瓜當作配菜,《新唐書》裡提到當時的地方政權南詔國境內有一道名菜叫作“鵝闕”,但這菜似乎與“鵝”無關,而是拌制的生魚片:“切魚寸長,用黃瓜、胡椒、茱萸調和。”拌的時候就得加入黃瓜。

元朝的《飲膳正要》有一道叫作“圍像”的菜,即以羊肉和羊尾子煮熟切細後再加入五個黃瓜以及其餘配菜烹製而成的藥膳。元明時期的美食專著中將麵條稱作“水滑面”,即以上等細白麵製作成麵條,吃的時候加入一些齏頭,黃瓜絲也是常用的一種齏。

黃瓜的吃法多樣,要說古人最喜歡哪一種,我覺得眾口難調,但醃黃瓜一定是熱門候選之一。宋代的《中饋錄》裡有記載過一道“蒜瓜”,這是醃黃瓜的一種,即用小黃瓜用白灰、白礬水焯過後,把水控幹,用半兩鹽醃上一晚上。之後再用半兩鹽,三兩瓣大蒜搗成泥和黃瓜拌勻,再倒進醃水中,用熬好的酒、醋浸泡。

記錄過醃黃瓜的美食專著很多。清代的吃貨袁枚就喜歡吃醃製的醬黃瓜,他在《隨園食單》裡提到:“王瓜初生時,擇細者醃之入醬,脆而鮮。”這裡的“王瓜”就是黃瓜,雖然現在也有另外一種“王瓜”,但以藥用為主,口感上也談不上“脆”。

清代的《進小菜底檔》裡記載過乾隆皇帝常吃的一些小菜,其中有醬姜、醬杏仁、醬豆角等,當然還有袁枚也愛吃的醬王瓜。

陸游喜嚐鮮

是應季黃瓜狂熱愛好者

黃瓜是夏季的果蔬,古人的詩詞中多有體現。南宋詩人葉適一年端午之後野行歸來說道:“日昏停棹各自歸,黃瓜苦菜誇甘肥。”黃瓜和苦菜甜美的季節正是端午前後。

黃瓜解暑消渴,深受人們的喜愛,明末清初的詩人梁佩蘭寫道:“後園黃瓜味甘脆,可惜熟時食難繼。”黃瓜熟了很快就會被一掃而光,吃貨們可猶豫不得。

南宋詩人陸游很愛吃黃瓜,而且愛趕新鮮,黃瓜剛上市的時候就得嚐鮮,在《新蔬》中寫道:“黃瓜翠苣最相宜,上市登盤四月時。”農曆的四月對應的正好是陽曆五六月的初夏天氣,此時黃瓜已上市,但數量不多:“白苣黃瓜上市稀,盤中頓覺有光輝。”陸游還在《種菜》中如此顯擺,吃著剛剛上市的新鮮黃瓜,頓時覺得桌上的盤子都閃閃發光了。

《鹿鼎記》裡,韋小寶開始擔任了尚膳監的總管,承值太監給他傳授“經驗”:“太后和皇上的菜餚,一切時鮮果菜,都是不能供奉的。”有些一年中只有一兩月才有的果菜,倘若皇上吃得入味,夏天要冬筍,冬天要黃瓜,大夥兒“只好上吊了”。

其實這多少是小說裡的橋段,事實上並沒有如此誇張。很多古代食譜裡就提到過取染坊瀝過淡灰色的布,曬乾後用來包藏生黃瓜和茄子,到冬月便可食用。或者是醃製過的黃瓜,也可以經得起儲藏。

就是皇帝真想要吃新鮮黃瓜,公公們也大可不必上吊,因為古人也有種植反季黃瓜的技術。早在唐代,就有一種用“溫湯水”來培植反季蔬菜的技術,唐朝詩人王建記錄過:“內園分得溫湯水,二月中旬已進瓜。”明朝的沈德符在《萬曆野獲編》裡特意強調了一下:“京師極重非時之物,如嚴冬之白扁豆、生黃瓜,一蒂至數環。”

明人王世懋在《學圃雜蔬》中還提到過當時流行的培植反季黃瓜的技術:“王瓜,出燕京者最佳,其地人種之火室中,逼生花葉,二月初即結小實,中官取以上供。”其實便是一種溫室培植方法,這也使得人們在還比較寒冷的農曆二月初便能吃到黃瓜了。

乾隆皇帝就喜歡吃反季節的黃瓜,他在北方的大雪紛飛裡一邊吃著黃瓜,還一邊做詩《黃瓜》一首讚歎:“菜盤佳品最燕京,二月嘗新豈定評。壓架綴籬偏有致,田家風景繪真情。”這皇城裡的溫室黃瓜真是壯觀,好一派美麗的田園風光吶!

反季節黃瓜

一碟需得一千文錢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乾隆皇帝這樣的雅緻。清末民初的時候有一本《清代野記》,記錄了一些晚清的小說軼事,裡面有個“蠢僕食黃瓜”的段子。

話說有一年丑月,即農曆的十二月,一個南方人帶著自己的僕人進京準備第二年的會試。有一天,主人帶著僕人在一家小店吃飯。他讓僕人也另外找個位置坐下吃飯,而且還特意囑咐說:“你可別亂點菜,京城物價貴,不像老家。”

吃完之後結賬,夥計拿出選單算了算:“一共吃了五十吊錢。”主人以為店家宰客,便詫異地說:“你是在欺負我是外地人嗎?吃個飯哪能吃了那麼多錢?”夥計趕緊解釋說:“不是欺負您,您吃了還不到十吊錢,剩下的都是您的跟班吃出來的。”

這個主人非常生氣,叫過僕人來責備了一頓,僕人卻委屈地說:“可憐可憐,我怕老爺多花錢,連肉都不敢吃,只吃了四小盤黃瓜而已。”主人說:“你知道京城裡的黃瓜是什麼價嗎?”僕人說:“最多也不會超過三文錢一根吧。”

夥計連忙解釋:“此夏日之價也,若正月間則一碟須京錢十吊,合外省制錢一千也。”夏天的黃瓜的確差不多是三文錢一碟,但在大冷天裡,一碟黃瓜需得一千文錢。光緒時候的《順天府志》也印證過這樣的物價:“今京師正二月有小黃瓜,細長如指,價昂如米。”反季的黃瓜價格確實很昂貴。

聽了夥計的解釋,這個主人也“呵呵”地無言以對,估計內心也只能想:天寒地凍你不吃肉,偏偏要吃反季的黃瓜,這價格能不貴嗎?文並供圖/邱俊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