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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作者:由 讀書的沫沫 發表于 收藏日期:2023-01-29

怎麼形容鹿角的樣子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金堡出生於明萬曆年間,卒於清康熙年間。1640年中進士,任臨清(今山東省西北部)知縣,深受百姓愛戴。1645年,清軍南下,金堡起兵抗清,兵敗後輾轉於南明小政權間,1650年末削髮為僧,初名性因,後改名澹歸,之後於廣東韶州(今韶關)丹霞山寺任主持,名今釋,號舵石翁,深受四方僧眾敬重,為一代書畫家。著有《遍行堂集》《千山剩人禪師語錄》等。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金堡所留下的詩詞當中,有一首《滿江紅》寫得可謂是戰性十足,充滿鬥氣。從詞題來看,這是一首懷古傷今的作品,金堡行水路時遭遇風浪,恰好泊船於傳說中的黃巢磯下,故而以唐末農民起義領袖黃巢自比,借景抒情,回顧歷史的無情變遷,隱括了金堡抗清失敗,最終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全詞氣魄宏偉,情調激昂,頗有一種“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的境界。

滿江紅·大風泊黃巢磯下

激浪輸風,偏絕分、乘風破浪。灘聲戰,冰霜競冷,雷霆失壯。鹿角狼頭休地險,龍蟠虎踞無天相。問何人、喚汝作黃巢,真還謗。

雨欲退,雲不放。海欲進,江不讓。早堆垝一笑,萬機俱喪。老去已忘行止計,病來莫算安危帳。是鐵衣著盡著僧衣,堪相傍。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上闋前六句寫江上風起浪湧的情景。“激浪輸風,偏絕分、乘風破浪”三句氣勢雄壯,想象奇詭,將大風捲浪的景象想象成風、浪之間的激戰,最後巨浪輸給了狂風,任風將其捲起又扔下。一個“輸”字使得整幅畫面動感十足,充滿戰鬥氣息。“偏絕分、乘風破浪”扣詞題“泊”字,意謂金堡與乘風破浪之事沒有緣分,只能將船停泊在黃巢磯下。“乘風破浪”典出《宋書·宗愨傳》,宗愨是南朝宋名將,年少時即有“願乘長風破萬里浪”的志向。“灘聲戰,冰霜競冷,雷霆失壯”繼續寫浪濤翻湧之態,巧妙使用了比喻和比較的手法,將巨浪翻湧的聲音比作戰場中吶喊拼殺之聲,又將飛濺的白色浪花比作競相爭冷的冰霜,而風浪互相沖擊的巨大聲響比雷聲還要響亮。這六句以水寫風,以風襯水,極為形象傳神。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鹿角狼頭休地險,龍蟠虎踞無天相”兩句從風浪轉至周邊環境,並藉此抒發了金堡的亡國之痛。鹿角、狼頭皆為古代的險灘之名,“龍蟠虎踞”則出自三國著名的軍事家諸葛亮之口,原為讚歎建業(今南京)的地勢險要,這裡金堡用“鹿角狼頭”“龍蟠虎踞”來形容江邊山勢的陡峭高險之態,但金堡緊接著又以“休地險”“無天相”來否定了地勢的作用,意謂地勢再好,沒有天助也不能成功,此中暗藏金堡對抗清復明無望的憤懣與無奈。最後“問何人、喚汝作黃巢,真還謗”三句點題,表現了金堡對黃巢磯的真偽心存懷疑。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下闋開端“雨欲退,雲不放。海欲進,金堡江不讓”四句呼應詞首,繼續寫風浪激戰之態。兩個“欲”字與兩個“不”字充滿戰鬥氣氛,將天氣與江浪一體相融、難分難捨的情態寫得入木三分,讀上去鏗鏘有力,充滿節奏感。這幾句雖是寫眼前的自然,實則暗指世間各種爭鬥,故而金堡緊接著發出“早堆垝一笑,萬機俱喪”的慨嘆。“堆垝”意為獨坐的樣子,這兩句意思是說要看破一切,達到無我的空靈境界,亦即佛家所說的“四大皆空”。金堡作此詞時已然遁入空門,有這樣的思想不足為奇。

一首戰性十足的《滿江紅》,卻寫盡落髮為僧的悲壯生涯

“老去已忘行止計,病來莫算安危帳”兩句,金堡將筆觸轉到自身境遇,意思是說自己已經老了,行走還是停止,安全還是危險,自己都已經不去計較了,暗含之意是說抗清復明無望,自己老病纏身,早已放棄這條路了。其中隱隱流露出國家消亡而自己無力挽救的悲憤之意。詞末兩句“是鐵衣著盡著僧衣,堪相傍”重回詞題,借黃巢抒發了金堡心中長存的抗清之志。傳說黃巢起義失敗後落髮為僧,並寫下了“記得當年草上飛,鐵衣著盡著僧衣”的詩句。而金堡自己也和黃巢一樣,抗清失敗後遁入空門,故而有“堪相傍”的感嘆,意謂自己可以與黃巢做個伴,同時也重新回到金堡泊船黃巢磯的現實。這裡明顯表現出金堡對黃巢的嚮往之情,反映出金堡心中長久不滅的抗清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