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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皇帝日日寵愛於我,可夜半侍寢,喚的卻是我已逝長姐的名字

作者: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3-01-11

開封府是誰放火燒皇上

故事:皇帝日日寵愛於我,可夜半侍寢,喚的卻是我已逝長姐的名字

入宮第一夜,我便知皇上將我看作長姐替身。

他日日寵愛於我,口中卻念得是長姐的名字。

1

我入宮後與皇帝楚澤夜裡獨處時,他見我第一眼便說道:

“真是像極了她。”

我就明白了在楚澤心中,我不過是長姐的替身。

我那自刎身亡的長姐天縱奇才,才藝雙絕,會制玻璃香皂,研出名為青黴素的神藥造福天下百姓,後又造紙,創活字印刷術,使天下人人能溫書知禮。

她所做的皆是些聞所未聞的事。

楚澤尚為太子時,她便與他情投意合,心心相惜,也是都城中的一段佳話。

而我資質平平,毫無半點出色之處,連貴妃這個位置也是靠著與她相似的容顏得來的。

可如今,這個位置也岌岌可危。

楚澤近來將李家庶女李若凝收入宮中日日寵幸,已經許久不來我這歇息。

我那身為太后的姨母見此,將我召去她跟前斥責一通,說若今日是我長姐在此,哪裡還有那庶女得意的份。

後來又勸慰我,說皇上只是圖一時新鮮,最後總會來的,畢竟我與長姐是這般相似。

我心中苦笑,臉相似又如何?這回來了個更相似的。

那李若凝從前木訥寡言,一月前高燒後便性情大變。

她高燒後製出的新奇糕點,味道絕佳。

著出的《三十六計》引得朝中武將嘖嘖稱奇。

又在今年詩集大會上,以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博得大會頭籌。

楚澤同我一樣,在她身上瞧見了長姐的影子。

2

她終究是與長姐不同。

她性子張揚,得寵不過半月就跑來找我耀武揚威。

“貴妃姐姐,陛下不願,你又何必讓太后出面強求陛下留宿你宮中。”

她聲音嬌軟造作,彷彿下一刻就要喘不過氣般,令我想起長姐口中所說過的夾子音。

李若凝身上的珠釵金飾險些令我閃瞎了眼,如此俗氣,也怪不得宮裡人笑話她小門小戶出身。

我將自個的視線移開,語氣平平的說道:“太后不過是勸說了幾句,此事最終全憑陛下心意,何來強求一說?”

她聞言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憐憫,說道:“太后清修禮佛,不問世事多年,若不是姐姐前些日子去求太后命陛下留宿在你這,太后心善不忍,太后怎會突然同陛下說這些。”

“姐姐你也知,陛下的心在我這,情愛之事最是強求不得。”

她估計是把前些日子我被太后召去斥責當成我去找太后哭訴去了。

我那太后姨母清修禮佛,多半是因早些年虧心事做多了,能在先帝后宮中活到最後,憑藉的可不單單是寵愛。

不問世事,那只是人前做做樣子罷了,我入宮之事,還是她一手促成的。

誰家心善的老人會在大侄女死後,就把二侄女嫁給大侄女的心上人?

只有李若凝真當她是心軟善良的老人家。

最後那句話更可笑了,可笑到我懷疑她腦子是不是被偷了,能說出這句話的人的腦子絕不可能寫出《三十六計》。

我懶得發善心同李若凝講陛下寵愛她的真相,只說了句:

“妹妹還是莫要揣測聖心。”

李若凝只當我這是被拆穿後的強撐,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同情,說道:

“我瞧著你是個可憐的,日後若是醒悟了,我會替你向陛下求得恩典送你出宮,再尋個好人家便是了,我相信這世上總有人喜歡你的。”

真不知她是蠢還是故意噁心我。

若真有這一日,我那姨母就得先掐死我,就算她不掐死我,我歸家後,家裡人為了名聲也會將我勒死。

世家名門對名聲格外看重。

前些日子程家幼子身亡,他那面都未曾見過一面的未婚妻年僅九歲,便為夫殉節,懸樑自盡。

一時間,人人稱讚這未婚妻為烈女。

這究竟是懸樑自盡,還是族中人覺得反正這姑娘再嫁也難,活著也飽受非議,為了名聲將人活生生勒死。

都城名門望族們都心照不宣。

我年幼時也曾遭遇與這姑娘一樣的處境。

是長姐救了我,她那時已經依靠自身才學贏得名聲,受人敬重,因此在族中說話也算是有幾分輕重。

長姐抱著我,對著眾人說道:“那兒郎死了是他自個沒福氣,我妹妹這般年幼,怎可為了個沒福氣的就斷送自個前程?”

“我今日話放在這了,我妹妹日後所有的事都歸我管著,你們別想著插手。”

“她就算嫁不出去,我願意養她一輩子,只求她平安順遂,年年歡喜便好。”

3

許是太后的話起了作用,夜裡陛下翻了我的牌子。

我早早跪在殿中恭迎,迎來的是滿身酒氣的楚澤。

楚澤每回來我這之前都得喝的爛醉,彷彿這樣才能催眠自個眼前之人是他心上人,而不是她的妹妹。

我熟練的起身攙扶他。

他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裡蒙上一層迷茫的霧氣,令他失去了白日裡的莊嚴肅重。

入內殿後,下人們如潮水般退下,屋內瞬間靜寂無聲。

直到他抓住我的手腕,試探般的問道:

“昭昭?”

這是我長姐的小名,它在提醒我此刻應該扮演何種角色。

我應下這聲親暱呼喚。

一剎那,楚澤便將我拽入懷中。

“他們都說你死了,孤怎麼尋都尋不見你,孤好怕···好怕你真的要拋下···拋下孤回去你說的真正的故鄉。”

每當楚澤將我錯認為長姐時,他的自稱便會變作當年身為太子時的自稱,彷彿一切還如當年般。

我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如同哄孩子般柔聲說道:“我不會拋下陛下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

“你總說來到這裡許久,一直久居都城,未曾見過外面天地,你想知這個世界的河流終將奔向何處,山川終將消逝於何方。”

“你說要造一艘大船,待孤做了皇帝,便啟程去往海的另一端,你說這也需要兩三年,可孤並不想你離開太久,待孤日後將皇位傳於你我的孩兒,孤與你一同前去可好?”

“好。”

說罷,楚澤熱切的吻欲要襲來,卻在方寸之間,變作了在周圍小心翼翼的試探,彷彿在對待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最後十分溫柔的吻上我的唇,情意纏綿。

入宮兩載,我在楚澤酒後的言語間,知曉了他與長姐是如何恩愛、如何親密無間、如何耳鬢廝磨。

又是如何歡笑、如何吵鬧、如何重歸於好。

他總是在其他女子身上尋找長姐的影子,可他自個又何其不是活在她的影子中?

我與他都曾被同一束火光照亮溫暖,如今火滅了,獨留我們二人面面相覷,覺得對方可憐。

4

自打那一日已過了一月,這期間楚澤日日與李若凝相伴,二人同進同出,還將李若凝抬為貴嬪,賜封號為宸。

彷彿那一日來我這留宿只是個小插曲。

李若凝也因這寵愛越來越得意,許是將我看成阻礙她與陛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大罪人,有事無事便來尋我麻煩。

有一回她甚至扯出我年幼時那個死掉的未婚夫婿,還扯出我長姐,口口聲聲說我是剋星,恐怕有損陛下氣運。

“貴妃姐姐,為了陛下…啊!”

她捂著臉,彷彿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巴掌是我給的。

“宸貴

嬪,昔日本宮當你小門小戶出身,不懂禮節實屬正常,因而本宮從未與你計較過。”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如今我確定她這個腦子絕對寫不出《三十六計》,也不知她是從哪抄來的。

“可今日本宮想計較了。

我話音剛落,一旁的下人們便意會到此中含義,上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婢女摁住李若凝。

“本宮為貴妃,你為貴嬪,本宮與你又不是血緣至親,更談不上什麼知己好友,姐姐就不必了,你應當尊我為貴妃娘娘。”

“這一掌,是提醒你記住長幼尊卑。”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中響起。

宮中許久不來這麼不懂規矩的新人了,這打人手藝生疏了不少。

“本宮是經由太后精挑細選後才得以入後宮侍奉陛下,你方才那番言論,已然可以看成你質疑太后決策。”

“這一掌,是提醒你既侍奉皇家,那便不要質疑皇家。”

我的手再一次落在李若凝的臉上。

稍作停留,便又高高揚起。

“這一掌,是本宮提醒你日後莫要胡言亂語,尤其是當著本宮的面,妄圖給本宮潑髒水。”

李若凝幾次躲避掙扎都無濟於事,只能破口大罵:

“蘇景儀,你這個瘋子!”

正當我打算再賜李若凝兩巴掌就了結此事,我聽見殿外的聲音。

“皇帝駕到——!”

李若凝聽見這聲音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

她不再滿口髒話,而是顆顆眼淚從眼眶內湧出,大聲說著:

“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楚澤快步入殿,瞧見她臉上紅腫一片,當下扶起她,皺著眉頭對我說道:

“貴妃,何至於此?”

李若凝撲在楚澤懷中啜泣,可憐兮兮的重複方才的話,求楚澤為她做主。

她變臉極快,方才還在我跟前做惡人,如今又做起好人模樣。

她不會真以為只要哭一哭,買賣慘就能讓楚澤不分青紅皂白懲罰我?

楚澤不是昏君,更不是傻子。

“陛下。”我跪在陛下跟前,“方才宸貴嬪說臣妾為剋星,臣妾長姐便是被臣妾剋死。”

此話一出,楚澤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冷,他抱著李若凝的手逐漸僵硬。

李若凝不知其中緣由,疑惑的望著楚澤,映入眼簾的是他宛若冰霜的眼眸。

她被這眼神嚇住,試探般的小聲喚著:“陛下···陛下···”

我與楚澤相伴兩載,自是最清楚什麼能令他站在我這邊。

這還不夠,還不足以令李若凝記住教訓。

“臣妾想起若長姐在此,定不會讓臣妾受此指責,因而一時氣惱,失了分寸,還請陛下責罰。”

我看著楚澤,這張臉足以令他想起一些昔日過往。

隨後重重的磕頭,就像那日的長姐。

楚澤當下並沒有說什麼,第二日便以以下犯上為由下旨將李若凝禁足。

我聽我放在李若凝那處的探子來報。

這李若凝接旨時仍舊不信,還口口聲聲說要求見陛下。

太后與我一同聽著,末了還笑出聲,說道:

“哀家是不知這養子怎會寵愛於這種蠢人,生母到底是奴才出身,誕下的兒子縱使做了皇帝也登不得檯面。”

太后與楚澤並非親生母子,太后身居皇后之位多年未出子嗣,恰逢楚澤十六歲時生母病逝,這才被太后認作養子。

兩人之間並不親暱,只不過是各取所需,太后需要子嗣替她穩住位子,楚澤需要太后背後的家族勢力博得皇位。

太后說完望向我,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我的肚子上。

“這都兩年了,怎麼還沒有動靜?你最後可莫要如哀家這般,養的終究不如親生的。”

我只得笑笑說道:“緣分未至罷了。”

太后認同般的點點頭:“也是,你年歲輕,慢慢來便是。”

5

李若凝並非蠢到無藥可救。

那日楚澤在我提起長姐二字後望向她的冷漠,讓她起了疑心。

她派了心腹去打聽楚澤與我長姐的事。

說來也奇怪,我長姐當年名動天下,她也應當略有耳聞,怎會不知我長姐是誰?

後來我只當她是久居內宅,家規森嚴,不讓她接觸外界之事。

她聽完這些事便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臥槽,這怎麼有個提前來的?還拿的是白月光劇本,我真的吐了。”

“這理工姐幹嘛這麼卷,無語了,啥玩意都被她造了個遍,這讓我怎麼吊打古人?”

“這姐真的,就不能跟我一樣隨便整點東西唬住古人順帶泡泡男人走上人生巔峰嗎?幹什麼封建社會掃盲行動,這麼多人不文盲了,我怎麼用背的詩唬人?”

“我忙活這麼久,結果是在玩替身梗?怪不得皇帝老是問我什麼叫做栓Q、什麼叫做肯德基瘋狂星期四v我50。”

“我還疑惑這些梗他從哪裡聽到的,原來是從白月光嘴裡,我真的醉了,穿越古代沒開掛還被人當百度。”

我以為她被打擊到神志不清。

沒想到過幾日她便為了復寵偷偷跑出自個的宮殿,在楚澤必經之路上唱歌。

曲調怪異,歌詞還是圍著一群羊。

“別看我只是一隻羊~羊兒的聰明難以想象~”

楚澤聽見這歌聲,即刻便解了她的禁足,重複昔日恩寵。

宮裡人都不知這怪異曲調是如何能令陛下龍顏大悅。

只當陛下品味非凡。

這曲調落入我耳中,我便明白了。

長姐生前專心做事時,都會哼唱這曲調。

我也被她帶偏,時不時也會哼唱幾句,她聽見我的聲音便樂的不行。

她搓揉著我的臉蛋,笑吟吟的說道:“你都沒看過喜羊羊,在這裡瞎唱什麼。”

她曾經與楚澤如此親暱,楚澤想必也聽過吧。

李若凝心態的確好,她得知自個為替身的真相,不哭不鬧,努力扮好自個的角色。

我當初得知真相,哭鬧過好一陣。

那時我養在長姐身側多年,同她見過山川大河,人間百態,又怎甘心餘生被圈在紅牆青瓦中蹉跎歲月?

況且還是與長姐曾經的心上人成親,他也未曾將我看作一個人看待,只當我是長姐的影子。

太后狠狠的打了我三個巴掌,說我是被長姐養野了,不知女子應當做何事。

女子就應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女子身在高門,就應服從族中長輩的安排,要重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這世道,無人會在乎一個女子的私心。

我長姐才華絕倫,甚至勝過男兒,那是她自個的本事,她若沒這本事,早就該嫁給那個頭髮花白的南平王做繼室,以來聯合兩族勢力。

我資質平庸,能被選中入宮為妃,是我天大福氣,如今還不知好歹的反抗。

太后掐著我的下顎,說道:

“你真以為你長姐能護住你?”

我在這聲質問中認命了。

在夜裡,我夢見了長姐。

她一下一下梳著我的長髮,在看清鏡中我的模樣,柔聲道:

“景儀,你為什麼哭呀。”

6

在替身這個活上,李若凝比我強上不少。

她梳著長姐生前的髮髻,穿著長姐最愛的青色衣衫,吃著長姐最喜食的蜜糖。

她說著長姐生前最常說的人人生而平等,禮待奴僕,不過也只是嘴上說說,該使喚的還是使喚。

她說這叫專業化,她從小學六年級就開始看言情小說,當個替身女主上位分分鐘的事。

還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她李若凝必定是替身界的頂流人物。

要不是她腦子實在不夠用,估計也會同我長姐那般拿著鐵錘四處敲打建造。

她懂得取長補短,既然不善建造,那便吟詩作對,一時間,人人稱讚她的才情。

她口中所吟的不少詩句長姐也說過,不過長姐都說這是她相識的一位隱居高人所作。

我問這高人是何許人也。

長姐沉默片刻說道:“我也不知他姓名,只知他名號。”

我又問名號為甚。

長姐結結巴巴說道:“他自號···唐詩三百首。”

李若凝嘴裡沒這隱居高人,她只謙虛的說這只不過是她有感而發。

這次遊湖,她又按耐不住自個的才情,在眾人面前吟出吟出“大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我不懂她是如何面對這一方小小的湖泊,吟出這種磅礴大氣的詩句。

太后不悅她這想出風頭的模樣,用眼神示意我。

我當下說道:“歲百湖的水是先帝在時派遣眾多能工巧匠開採河渠引入宮中,何來天上來一說?”

“奔流到海不復回,此句莫非宸貴嬪你在暗指先帝白費功夫一場?”

李若凝沒想到我會蹦出來打岔,眼睛裡幾乎能冒火星子,但她強忍怒意說道:

“我只不過是感慨一番,貴妃娘娘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看來上回打她的三個巴掌奏效了,如今不再姐姐、姐姐的叫我。

然後她對著一處假山,吟: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我又反駁道:“一處假山,何來一覽眾山小?不過宸貴嬪你常年呆在都城,不曾見過都城外的大好山河,將這認作高山也實屬正常。”

如此一來一回,她今日想出風頭的計劃被我攪和的乾乾淨淨。

泛舟時,我與她的小船擦肩而過,我聽見她小聲嘟囔著:“這姐不會是傳說中的惡毒女配吧。”

何為惡毒女配?

我想起探子來報她宮中狀況,紙上但凡她自個私底下說的話,我多半是看不懂的,只能連蒙帶猜。

不過就算猜出,都是些什麼現代、什麼沒有手機好無聊,於我而言都是些無用的胡言亂語。

7

今天是長姐的忌日。

楚澤來到我宮中,身上並無酒氣。

他清醒時跟所有坐上帝位的男子一樣。

威嚴無限,喜怒不浮於表面,令人忌憚,不敢揣測他的心思。

跟在他身後的曹公公端著幾壺千杯醉擱在桌上,隨後便退出去。

楚澤來尋我的緣由很簡單。

在這深宮中,我跟他是唯二記掛著長姐的人,找人一同追憶故人罷了。

這總比將我直接當作故人好多了。

我與楚澤落座,他舉杯相邀:“貴妃,今日便隨意些吧。”

隨後一飲而盡。

我應聲舉杯,辛辣入喉。

我與楚澤只是沉默的一杯一杯喝著,後來醉意上頭,我與他便開始相談甚歡。

他微醉時還能辨出我是誰,說他昔日最煩我,因為我總愛跟在長姐屁股後面,擾他同我長姐談情說愛。

“朕當時便想著,待你及笄便替你尋門婚事早早嫁出去,嫁的越遠越好,莫要再來打攪朕與昭昭。”

“臣妾當年也最厭陛下,認為陛下是小人,配不得長姐,畢竟誰家正人君子會夜翻姑娘家的牆頭,只為遞上冬日裡開的第一支梅?”

那天夜裡,長姐還以為是院子裡進賊,拿著弓弩朝院中走去。

結果一抬頭,看見的是個臉頰凍得通紅的少年郎,帶著幾分傻氣趴在院牆上。

他的大氅被化掉的白雪浸溼,模樣狼狽,手裡緊緊攥著一支梅花。

在見到長姐身影后,他的眼眸瞬間亮堂起來,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昭昭,你瞧,你說你想要第一枝梅花,我苦等半夜終於替你尋到。”

“昭昭,看在這隻梅的份上,別再同我置氣了,好不好。”

我當時看見長姐臉上的笑意,心中暗恨:

這不受寵的八皇子怕是狐狸精變得,怎這般有手段,將我長姐迷得神魂顛倒的。

如今我卻成了這狐狸精的貴妃。

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要將這些往事也一併吞嚥。

後半夜裡,楚澤與我皆醉了。

楚澤又開始喚著我長姐的小名,如同一個稚子茫然的尋找著心愛之物。

他看著我,說道:“昭昭,你既在此,為何不回孤的話?你是不是還在恨孤?”

“昭昭,孤再去替你尋梅,替你尋你想要的任何東西,你不要再同孤置氣了好不好?”

許是因今日我喝的太醉了,醉到忘記太后的囑託,忘記身後的家族榮辱。我竟說道:

“陛下,我是蘇景儀。”

楚澤有一瞬恍惚,隨後自我催眠般唸叨著:“不,你是昭昭···你是昭昭··昭昭···”

“陛下。”我十分冷靜的說道,“蘇景昭死了,她死之前還給陛下磕頭,陛下忘了嗎?”

8

那個雨夜,我看見了一切。

坐上太子之位的楚澤已經張開了,鳳表龍姿,以往因自卑而佝僂著的背變得挺拔,如同一柄直指蒼天的利劍。

華服加身,自是氣宇不凡,我能從他的身影中窺見日後少年帝王的影子。

彼時我莫名覺得,他再也不會為了一個姑娘在臘雪寒冬裡親手摺梅。

他站在簷下,與他不同的,是我那矗立在雨中天地中,任由雨水拍打身姿的長姐。

楚澤說道:“就為了一個姬妾,你竟同孤置氣這麼久,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口中所說的姬妾,是前日宴席上他拔劍所斬的女子。

那個姬妾生得貌美,十皇子與十二皇子爭相想要楚澤將這姬妾轉贈於他。

兩人互不退讓,又喝了點酒,因這事越吵越兇,那姬妾也被這陣仗嚇得瑟瑟發抖。

他突然起身,一劍刺死了那個姬妾。

那姬妾的血濺在他的臉上,眾人都被這眼前血腥一幕給嚇得呆愣在原地。

他輕蔑的看著那姬妾的屍首,說道:“身為帝王之子,何至於為了個姬妾爭論不休?平白惹人笑話。”

“見弟弟們如此喜愛,今日孤忍痛割愛,將這姬妾屍首一分為二,各贈予二位,弟弟們意下如何?”

許是老了,近來皇帝脾氣愈發古怪,成日疑神疑鬼,幾番在朝廷上怒斥於他,朝中忽然有廢太子的傳言,諸子也重新開始蠢蠢欲動。

這兩位皇子私底下的小動作可不少,他此行正是敲打兩人安分些,別痴心妄想能從他手中奪過東西,他們只配讓他賞賜。

十皇子跟十二皇子酒醒一大半,不敢拂他的面子,只得應承下來,各帶一半屍首歸府。

他入雨中為長姐撐傘,語氣放柔:“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那個姬妾本就歸孤所有,孤只不過是物盡其用。”

“孤知你不喜濫殺無辜,可她能引兩位皇子為其爭論不休,想必也不是什麼無辜之輩,日後定是個狐媚惑主的模樣,早早除掉,方可以絕後患。”

“臣女並未同殿下置氣,臣女若是殿下,我也會這般做,畢竟如殿下所言,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各有各的命。”

長姐這番話,與她口中那套人人生而平等的話術天差地別。

可她目光堅定,不似說謊,她繼續說道:“殿下,臣女今日累了,還望殿下多保重。”

說罷她跪在地上,對著楚澤重重磕頭。

來時長姐曾同我說過,她要與楚澤說上許多話,也許會很久都不回來,叫我乖乖睡覺。

我不聽長姐囑託,偷偷跟過去,只覺得長姐是騙子。

明明只說了兩句話,為何還要框我說要很久不回來。

後來我才懂,她本來是有許多話要說,可在聽見楚澤那番話後,她便知那些想說的話都化作無用。

既然無用,那還不如不說。

長姐與楚澤分別後,發現了偷偷跟過來的我。

她並未責罰於我,而是牽著我的手問我:

“景儀,上回我們去了江南,這回你想不想去西域瞧瞧?”

“不在都城待了嗎?”我反問著,“長姐不是說這回我們會在都城待上許久嗎?要久到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

長姐輕嘆一聲,似是疲倦許久,說道:“不必了,這裡已經沒有我要等的人。”

那天夜裡,她同我說盡西域風光。

第二日,便有人發現她在臥房裡自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