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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作者:由 冷月如鉤2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3-02-03

議論的作用是什麼

在距縣城東南五公里有一個風景秀麗的村

子坎壩

,二十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起駭人聽聞的爆炸案。沐浴著初冬暖陽,我們一行人且行且聊,踏訪當年的事故

地。

東河從村

蜿蜒流過,河水歷經千萬年沖積出一塊方圓百餘畝小平原

村西頭一顆千年古槐,胸徑

可達雙人牽手環抱

,樹枝

上許多紅布層層疊疊,或搭或纏,歷經時間不等,有的鮮豔有的褪成白色。

樹下

設香案,

四季香火不斷,護佑著村莊幾十戶人家祥和安寧的農耕生活。

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孽緣

古槐旁有戶閭姓人家,系本地老門老戶,家道中正,家境殷實,兒子有為,忙時

在家

務農,閒時

城裡

做工,生活過得惹人羨慕。鄰村姑娘解君,年芳二八,初中畢業,窈窕身材,貌美如花,人見人誇,十年前在眾多小夥嫉妒眼神中嫁入閭家。

轉眼到了九十年代

末期

,閭家已經成了村裡為數不多的

餘錢戶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個秋陽

高照的

中午,家中

頭肥豬嘴饞院

晾曬的莊家,拱開圈門,竄入院子啃食紅薯,屋裡

主人忽然聽到

叮咚

一聲,

肥豬

跌落院子邊的沼氣池。小閭

聽到呼喊,

立馬下到池

救豬,正在不遠處地裡幹活的老閭疾步衝進院子,見兒子沒出來,也順梯下到池內察看。一袋煙功夫過去了,小

媽見父子二人沒出來,呼之不應,意識到

情況

不妙,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哭喊救命,正好村長路過,見狀很快明白啥事,立即招呼左鄰右舍,拿來鼓風機向池中吹

,池口氣味

很快

變淡,幾人陸續下到池內,一豬兩人已經昏迷沒有氣息,後面一通搶救自是枉然。

突遭變故,這個家頓時籠罩在巨大悲痛中,但活著的人還得生活下去。薛君一人獨自撫養一雙兒女,侍奉公婆,打理承包地,因原先家境

尚可

,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只是家裡沒有一個男人,重活粗活實在讓她難為。

這時,一個四川男人進入解君的視野。此人四十剛過,長相周正,為人精明,十幾歲

開始跟

老鄉跑陝西,在

建築

工地當學徒,十幾年間在老家娶了媳婦

娃,同時瓦工手藝精進

。待

手頭有了一筆積蓄,利用老鄉人脈

開始

承包一些小工程,什麼土方開挖,鄉村公路,小的房建工程,人們對他哦稱呼也從鄧娃兒,小鄧,鄧師

,一直喊到

鄧老闆。

彼時,鄧老闆在

坎壩

包了一個

河堤

工地,自然也知道閭家出

事。隨著腰包

漸鼓

,小富即闊,

開始

流露出一股成功男人的精氣神

這時的鄧成目光不光搜尋工程資訊,也不時停留在周圍漂亮異性身上。解君時年三十出頭,縣城周邊長大,美人胚子加上喪夫寡居一年,悽然中夾雜飢渴的眼神怎能逃脫鄧老闆的眼睛

從最初

見面

打招呼到

沒事找事

閒聊,從噓寒問暖到幫忙做事,二人很快熟絡起來。

半年工程做完了,鄧老闆準備帶著一幫工友轉場。一天下午,解君找到鄧成說家裡

櫃門壞了,想請他抽空幫

收拾一下。這天剛好工程

結賬,又要與美少婦相見,鄧成下意識地跨上摩托直奔縣城,他洗了澡,理了發,換上衣服,擦亮皮鞋,對鏡一照,感覺自己一下子精神了許多。辦完這些,騎上摩托,哼著小曲,車子飈得賊快,不到十分鐘就回到了

坎壩

想到第一次去漂亮的解君家裡,手心不禁溼漉漉的,心還不時突突跳幾下。鄧成心裡告訴自己,人家不是說得明明白白是修廚櫃嘛,你緊張啥哩?難道你沒跟女主顧打過交道嗎,你不是多次把房東家小媳婦帶在摩托車後座

往返縣城嗎,你走洲過縣沒見漂亮女人嗎,你今天怎麼見一個熟悉的女人就那麼遲疑,你還想不想做一個有出息的大老闆啊!躊躇間,新聞聯播音樂響起,鄧成一激靈,邁開雙腿走向兩百米開外的解君家。

一座帶偏廈的長三間青磚瓦房,一般廚房都在偏廈。鄧成推開偏廈門,

解君,我來了,

櫃門咋啦?

哦,我在這兒,你先在這邊喝水吧。

解君銀鈴般的聲音從正房傳來。

鄧成推開虛掩的房門,解君笑盈盈地把鄧成安排在雙人沙發座

,玻璃茶几上茶已沏好。解君身穿平時不咋穿的碎花長裙,一件掐腰短袖襯衫勾勒

少婦窈窕豐腴的身材,平時紮成馬尾的

肩長髮溼漉漉地披在脖子後面。解君一面招呼喝茶一面目光掃過鄧成全身

鄧成手足無措

趕緊端起茶杯嘬了

口茶水。

我以為請不來你這大老闆呢。

解君邊說邊遞上香菸。本來吸菸人口袋裡隨時都揣著打火機的,但解君還彎腰從茶几下層取打火機,彎腰時胸前一對渾圓雪白

正好從衣襟縫隙

暴露在鄧成視野

。解君湊攏為鄧成打

點菸,鄧成

咂巴

一口菸捲,鼻孔深深吸入的卻是洗髮露的馥郁香

解君莞爾一笑,

其實,也沒啥事。孩子週末到

外婆

家玩去了,我一個人在家,找你說說話

你很能幹,很不容易啊,只是我一個外鄉人也幫不上你啥忙。

鄧成滿懷同情的口吻說道。

唉,

我這個情況,做人

啊!正因為你是外地人,不必計較別人眼光,所以才敢跟你

走近

一點。

望著解君悽婉的眼神,一絲憐憫夾雜著保護欲在鄧成心中油然而生。鄧成拿起一個橘子剝了皮遞給坐在

茶几

一頭凳子上的解君,解君在接橘子時,兩雙手試探著握在了一起,接著四目相對,一切的心思都心領神會。

二人似乎聽到了對方心臟

的跳動

,房間空氣凝聚了,只有電視播放的生活片自顧自地演繹著

劇中

故事。

解君抽出手,

你還沒吃飯吧,剛好我也沒吃,就在我這兒將就吃點吧。

轉身到廚房端出了幾樣小菜,有變蛋、門前河裡生長的

油炸

小魚乾、還有兩樣滷菜,開啟櫥櫃又拿出一瓶沒開封的白酒

兩隻酒杯。鄧成明白這是事先特意準備了的,心中泛起一股

從未有過的

溫馨和期待。

雨後初晴的夏夜,空氣格外涼爽宜人,稀疏的民房在柔和月光籠罩下靜謐而美好,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鳴提示著這片土地上蓬勃強勁的生命力。

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情殤

此後一段時間,人們經常看到鄧老闆摩托車後坐帶著一個衣著光鮮的年輕女人。解君的責任地裡

隔段時間,鄧成喊上一兩個工友幫忙除草,收割。鄰居們都說解君家裡出事後她過得太不容易了,有個人幫忙照顧一下也好,所謂的

寡婦門前是非多

的非議並沒有在解君頭上降臨。你來我往,鄧成與鄰居村民不斷熟絡起來,

見面發煙嗑嘮家常,

大家儼然把鄧老闆當成了

本村

村民。至於鄧老闆老家有無家室,不知大家怎麼想的,反正故意都避開不議論,也不探究。

又過了

個來月,該整地秋種了,解君把責任地一股腦包給別家耕種,兩個孩子轉到縣城上小學,她本人和鄧成很少在村裡

露面了

。這時,在縣城繁華地段出現一不服裝店,店主正是解君。鄧成繼續在本縣各個鄉鎮承包工程。

轉眼一年過去了。一天下午,解君的服裝店出現一男一女,女的約莫

40

歲,一米

個頭

,面板黝黑粗糙,但穿著整潔清爽。薛君一看來了生意,忙上前

推薦

我剛進了一批女式衣服,有適合你身高穿的嘞,來試試吧。

”“

我衣裳多的

,都在家裡的。你開這麼大個服裝店,投資不少吧!

解君一聽四川口音,

又是女的,

下意識警覺起來,沒有正面回答四川女人的話,轉身接待其他顧客去了。

這時,一起進店的男人說話了,

看來你就是薛君了吧,我們從四川來,這是我姐,鄧成的愛人。鄧成

應該認識吧?

解君臉上頓時一

紅一

白,支吾道:

認識,鄧老闆在我們隊上包過活路。

他不光是包活路,還包下了你吧!

鄧成小舅子鐵青著臉

一字一板地說到。

你別亂說

,我們只是認識。這服裝店是

自己的錢辦

的。

看看,

看看,

不打自招了吧,我還沒問

這個

服裝店是不是鄧成給你投資的,你就心虛了嘛。

解君六神無主,只好轉身整理碼在貨架上的服裝,不做聲,把背對給四川人。

不在這裡跟你多說了,你把鄧成叫來,今晚七點在

迎賓

旅社談事情。

姐弟

轉身出了店門

接著又轉回來

你不要緊張,我們不是來

架的,但是你

也不要

耍心眼

,我們是有備而來的!七點整,

旅社

等你們。

解君心慌的不行,不到五點就關了店門,趕緊用

BB

機發出一行字

你老婆和她弟來了,是

找麻煩的,你快回來。

腰間

“嗶嗶”響了

兩聲,鄧成習慣性從皮帶

上摘下

傳呼

,剛看完一行字,

BB

機從手中

徑直落下

,若不是有金屬細鏈栓在褲

上就徑直掉入腳下基坑了。

鄧成轉身

叫來代工老鄉,吩咐一番,跨上摩托向幾十公里外的縣城奔去。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精明的鄧成心裡翻江倒海,快速盤算著。媳婦幾次來信,問快一年了怎麼不給家裡打錢,也不問問娃兒的情況。自己一直說包活的款沒結賬,忙得很,她似乎也相信了。現在怎麼突然來了呢,

舅老倌還跟

一路來,這是想

找開火

(方言,找麻煩之意)。儘管在外面有了相好,但老家

媳婦娃兒,前兩年才修的新房,還有厲害的外父老子和舅老倌,在心裡的分量都不輕啊,我該如何收場?一定是狗日的

娃子透了訊息,他上個月回了趟老家的。哎,該來的事兒總有一天會來,這次是

沒法

糊過去了。

鄧成一人如約來到旅社跟媳婦和小舅子見面,解君實在難堪

沒一塊去。三人見面,沒有以前的親熱嬉笑勁兒,臉上都是僵硬的,簡單說過幾句後,小舅子從提包取出一張紙遞給鄧成。

鄧成:我是

××

律師,受你妻子

×××

委託,現就你重婚一事

發律師

函於你

請你務必鄭重

考慮

,妥善解決你跟你妻子的婚姻關係和子女撫養、財產分割問題。你妻子已決意與你離婚,如果你不能基於自己的過錯在子女財產問題上做出讓步,我將

代理我的當事人

出庭與你在法庭見面,

視情況進一步

追究你重婚

罪責

。再說一句,你近一年來背叛婚姻家庭的所做所為,我的當事人

有確鑿證據在手,希望你老老實實為自己做過的事

買單。

2000。9。10”

沒想到

,沒有文化

一向只會犯潑的

還會來這套,找公家、動法律壓我!鄧成自知理虧,思忖這次離婚虧財是免不了的了。

媳婦跟解君比起來,簡直一個是天上飛的白天鵝,一個是底下爬的癩蛤蟆。解君自從開店沒做農活以後,臉上的面板又白又嫩,每次給自己遞東西時不忘用她那軟綿綿的

手把自己的手捏一把。早上刮完鬍子,她伸出

柔滑手掌

在自己臉上輕輕柔柔摸砂一番,

口裡吹氣如蘭地

嬌嗔

道,看

這裡

鬍子茬

沒刮乾淨呢。有了解君的一番溫柔滋潤,感覺一天精神頭好

都沒地方消耗

。可那老婆子呢,生氣就吼,

自己

搭腔就

抓,臉

抓破過,釦子扯落過,似乎一張有口臭的嘴生來就是詛咒男人的,一雙像乾柴棍的手生來就是撕抓丈夫的。哼,罷了

罷了,離就離,有了薛君,不枉做一世男人。房子沒了不怕,我就是幹這個的,等明年我給自己和薛君在這邊修一棟比老家更漂亮的兩層小樓。錢沒了,可以再掙,瞞別人還瞞自個嗎,我今年上半年有十萬塊的進賬,只等結賬了。嘿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好歹也是

老闆啦!

娃兒他媽,還有兄弟,你們看咋弄嘛。反正這個事呢,也是對不住你們,但已到這步田地了,你們都曉得了,離婚嘛,我答應,老家房子歸你,

兩個娃兒嘛,我沒法帶,也歸你,

行了吧?

那是自然。孩子不能跟你這種漂移浪蕩的爹,怕學壞了,但撫養費你得拿到十八歲,每年一萬。你去年底到現在近一年沒給家裡打錢了,

你掙了多少錢

我們不知道但有人清楚的很,還有你給這女人開服裝店至少投資十萬,裡面有我姐的一半,

那個女人

必須吐出來。你近一年掙的錢加上服裝店退款共計補償二十萬,答應了咱明天就回老家辦手續離婚,否則咱回去就起訴你重婚罪,你就等著蹬班房

下舅子的話句句如鋼針扎心,筆筆帳算的毫釐不讓。如果掏出二十萬,手頭剩下的錢連包個小工地的底墊都不夠了。

我今晚在考慮考慮,明日一早給你回話,你們看行麼?

行。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們的條件,明天我們都要回去。你如果不同意條件就等著傳票吧。

直來直去,沒有半點親情和客套。

鄧成小舅子心想,姐姐剛烈性急,這種事三言兩語肯定幹仗,可我們是外鄉人在此硬來怕是要吃虧的,所以讓姐姐少說話,在火車上想出一個假借律師口吻嚇唬這個負心漢的辦法。自己在煙盒錫紙上寫下一段話,請對面座位一位看上去像文化人的同行,用他公文包裡的稿紙抄正,就出現了剛才鄧成手裡的那封

“律師函”。

晚上跟解君一合計,解君說:

我非你鄧成不再婚,孩子他爸不在了,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房子咱共同修,你以後就在

這邊安家了

。此番話正中鄧成意下,立即拿定注意,趕緊了結那邊的事,好在這邊修成正果。

該來的來了,該暴露的暴露了,該了結的了結了,該面對的面對了。這一晚,二人纏綿的甜蜜中

比往日竟然

多了一份安定,一切都變得那麼理所當然、那麼無所顧忌。

鄧成跟前妻離婚後,淨身出戶,跟解君正兒八經過起了小日子。鄧成繼續包基建活,解君繼續開她的服裝店。經過兩年打拼,鄧成

在坎壩為

解君和自己蓋起了二層小樓,引起村民一陣羨慕。

進入新世紀,改革開放快速推進,縣鄉建設日新月異。縣城新建住宅,單位蓋樓,鄉村

三通

大小工程一撥接著一撥,引來了四川、浙江多支建築承包商。這些後來的工程隊,包工頭改叫

某總

,除過幹活的工人,還跟了技術員、資料員、施工員等一幫不幹活只管事的人,工地上掛著一塊一塊打成表格式的標示牌,工程資訊一目瞭然,老總還有專門的辦公室,門口掛著

“××

公司

××

專案部

的名牌,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正兒八經的機關單位。

承包工程必須透過招標來爭取,環節多得外行摸不著頭腦,一個工程動輒幾十上百萬,光前期資金投入比鄧成的總資產還要多。這一切變化來得太快了,鄧成感到越來越不適應。自己文化淺,沒有專業知識,圖紙都看不懂,攤子小又請不起技術員。更惱火的是,過去包活,一頓酒席兩條煙外加一個紅包,在酒桌子上就搞定,現在門都沒有。鄧成強烈感到這個飯碗有點端不

了。

鄧成有半年時間沒包上活了,手頭的流動資金捉襟見肘,從老家帶出來的老鄉有的回家,有的跳槽,他幾乎成了光桿司令。但他有一手好手藝,不管是砌牆、還是鋼筋、支模樣樣活兒難不倒,形勢迫使鄧成順理成章地又變成了一名打工仔,稱呼也從鄧老闆變成了鄧師,只是小鄧的稱呼被永遠甩掉了,因為畢竟是四十

幾的人了。

相反,這時的解君服裝店開的風生水起。隨著群眾生活日益富裕,人們買衣服逐步從街邊地攤貨轉移到門店品牌,消費慾出現大爆發,薛君的服裝店正好踏上這個風口。能掙錢的女人變得更加自信、更有風韻,每到省城進貨一次,必定穿回一身新潮服裝,人們都說她是天生的模特兒。時代變遷,使這個

重組家庭

男女

地位

發生

錯位,悄悄地催生了感情的裂變

準確的說,男人對女人的愛戀依舊,而女人開始瞧不起由老闆

倒退

成打工仔的男人,轉身對省城一個富有又有文化的服裝批發商人暗生情愫。

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鄧成自打在工地幹活以後,感覺解君對自己的冷淡已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也許手上繭子扎人吧,女人

的面板

拒絕自己

觸控

,更不用說享受被細嫩手掌撫摸臉龐那令人心顫的快感了,男女那點事就更不用提

。俗話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解君不到四十,難道情另有所依,欲另有所釋?啪,鄧成自打嘴巴,不許這麼想解君,她的溫柔曾經把

四十幾歲的自己

加熱成一團

熊熊的

火,

使

自己

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自己只能更加努力幹活

多掙錢,多獻殷情,才能重新獲得女人的溫

鄧成雖然對前妻和子女絕情

義,但對解君卻是無限愛戀,百依百順,生怕惹惱女人。但他想錯了,解君對鄧成獻的殷勤嗤之以鼻,更加變本加厲地嫌棄

,直到拒絕同床。進入冬天,解君以洗澡不易、身上汗味重為由讓鄧成睡一樓客廳,每天晚上自己上臥室後就把門反鎖了。解君的孩子對鄧成的稱呼也由原先的

鄧爸

變成了

鄧叔

,最近直接找茬喊出了

姓鄧的

一想到這裡,鄧成就不寒而慄,一種絕望

隱隱

襲上心頭。這時想起

前妻,透過側面打聽,她今年初已經改嫁另一個包工頭,這個男人跟原先的小舅子合作,

生意

做得紅紅火火。多次晚上做

噩夢

,夢見自己在懸崖邊上站立不穩,可是

雙手亂抓,可是

抓不

任何可以依附的東西,哪怕是一根藤條都沒有。

啊!

的一聲驚醒了,身上一身冷汗。自己過去也發過

夢憧

,枕邊解君被驚醒後對自己又摟又

,像哄小孩似的。

鄧成感覺身上溼漉漉的,怪不舒服,索性披衣倚靠床頭抽菸,這倚靠床頭抽菸的習慣是為了怕解君不舒服,自行改掉的。每天早上起來,地上

了十多隻菸頭,解君從客廳路過假裝沒看見。

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鄧成想跟解君好好談談,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也想表白一下自己是多麼的愛她,但解君不跟他談,確切說不給他這個談的機會。鄧成沒招,便寫了一封信插在解君臥室門口:

小解:這幾個月了,你對我到底有啥意見嗎,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我是哪裡做錯了呢,你說了我改正不就是了嘛,你別不理我,你看我為了你把原來的老婆也離了,娃兒也不認我了,以前掙的錢修房子、開服裝店都給你花了,現在活也不好包了,我只能靠下力掙錢了,你可不能沒良心變心了啊。

鄧成這兩天都在觀察解君

看到紙條後

的反應,但她跟往常一樣冷若冰霜。兩天後,鄧成回家發現枕頭上放了一張對摺的紙,疾步上去開啟,紙上寫到:

你聽好了,我們的事到此為止,各分東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是個啥,我不可能跟一個成天碼磚頭、晚上一身臭汗的人

在一起。你不要在我前提愛呀、喜歡呀這些話,實話告訴你,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更談不上愛你,

當時只是需要你,說白了用得上你。你花的那些錢是你心甘情願的,我一沒要求,二沒打欠條。至於說你喜歡我,沒用!因為喜歡必須是雙方互相喜歡才能有好的結果。我也不想跟你多說什麼了,明天我還要到

西安

進貨,你是外面混的人,應該能聽懂我的話。就此明說了吧,你必須

在年前

離開我家

我們並沒結婚,不存在什麼糾紛,當然你如果沒有路費,甚至沒有過年錢我都可以給你一些,不過年前我要進很多貨,多的

沒有,給也就是幾千塊。你對我有付出,但我也陪你這麼幾年,以我這樣一個年齡的女人陪你幾年你應該想得過了。我的鄧老闆!

看了信,鄧成怔了半天,口中狠狠迸出一句正宗川罵

格老子的!

。鄧成雖然小學文化,但這一兩百字表達的意思還是理解的明白無誤:解君要蹬我了!這是沒良心,這是過河拆橋啊。恨歸恨,罵歸罵,但恨和罵除過宣洩怨恨悔恨外什麼作用都起不了。不能沉淪在情緒中,怎樣解套,如何搬回這一局才是當緊的,做過小老闆的鄧成還是有這點智商和情緒管控能力的。

回老家跟前妻復婚,不可能,人家已

經改嫁他人妻

。再說,一場婚變,讓自己在老家落了個忘恩負義的壞名聲,在親戚面前肯定挨白眼,不被待見,不能回老家混。東山再起當包

頭,手頭沒資金,沒人,也沒那個本事了,幹不過那些江浙

“老總”帶的

工程隊。跟解君和好,倒是一百個希望,跪下求情都行,但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一嘴的恩斷義絕,還有可能嗎,不可能的,勉強待下去,這日子是人過的嗎。最後想到,要回自己給她花的錢,私了

她不會認

,公了

沒結婚

找人

調解

就算她答應退,怎麼也會丟掉大半。

擺在面前的路,在鄧成的腦海中一一呈現,又一一否定,似乎是有一條路,那就是背起行囊,懷揣路費,外出打工,就像十幾歲時一樣。想到這,鄧成發出一聲苦笑:格老子的,返老還童了喲!

我原先雖談不上幸福但

完整的家破了,親生兒子不認爹了,親戚朋友把自己看扁了,十幾年掙的錢花光了,不顧一切愛戀的女人不要我了,包工頭當不成了。不行啊,我不甘心啊!

煙越抽越多,人越來越瘦。臘月二十八,解君服裝店已歇業,人在家收拾過年貨。午後,解君叫鄧成去把保留的那塊菜地整出來,開春好種菜。鄧成一聽,心中大喜,解君這是不趕自己走了,趕緊拿起鋤頭上坡幹活去了。

天快黑了活才做畢,鄧成回到家裡剛放下鋤頭,滿腳的泥巴都還沒清理,解君指著門口凳子上一個大帆布提包說:

你的東西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飯在鍋裡,你吃畢就走吧。

錢我進貨用了,剩下的我和孩子還得過年,給你準備了兩千塊錢都放在提包裡了。就這,我打牌去了

我晚上回來希望不

再見到你。

鄧成站在院子裡,一動沒動,一言沒發,忍不住

眼淚終於低落在沾滿泥巴的膠鞋上,這淚飽含著

天大的

委屈

、還有男人無法承受的

悲憤。過了許久,鄧成轉身撫摸那隻往日出門用的帆布提包,過去出門解君總是將換洗衣服,剃鬚刀等需帶的用品裝好,還不忘塞幾個自己愛吃的變蛋。過去這包裡裝的是滿滿的情愛和關懷,

裝的

是男人對家的眷戀;眼前這包裡裝的是絕情和貪婪,是一個外鄉中年男人

無法訴說的

悲情歷史。鄧成用粗糙長繭的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突然一種報復的慾望在心中升騰,牙齒咬得格蹦作響。

鄧成兩年前在承包一段鄉村公里時配給的火工材料剩餘了一點,為了安全,被他藏在一個不被人知道的角落。此時,他毫不遲疑的翻出這些東西,很快做成一個

BZ

物,安放在解君臥室外的窗臺上,引線順牆壁下垂到離地面一人高處,然後就坐在古槐

下,什麼也不想了,只是一支接著一支抽菸。隆冬而漆黑夜晚,古槐樹下有一點微弱的火光忽閃忽閃的,幾個小時從沒間斷,也許

根本

沒人看到,也許有人看到但

沒意識到,

一個時辰後這個民風淳樸的村子將發生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情。

約莫子夜十分,鄧成看到解君打著手電回家了,客廳的燈亮了又熄了,臥室燈亮了

約莫

半小時也熄了。一年前,在這幢自己修建的小樓裡,在這間解君傾情佈置的溫馨臥室中,在這張無數次幻化出人間仙境的席夢思床上,有我鄧成

入骨髓的幸福和

。現在看來,這竟然

是一切痛苦和絕望的根源

就像宇宙原點一樣,就

這個臨界點。屬於我的我必須帶走,害我負我者必須付出代價。美麗溫柔的解君、負心貪婪的解君、狠毒邪惡的解君,時間到了,隨我走吧!

鄧成像一隻發瘋的野貓,竄入屋後,用嘴上的菸頭點燃引線,在估算三分鐘的時間裡,鄧成用事先預留的鑰匙開啟大門和臥室門,

蹭蹭

竄入臥室

……

一聲巨響,四鄰窗戶咔咔作響,隨即孩子哭聲,狗叫聲

西

此起彼伏。膽小的頭縮到被子裡,膽兒大的男人披衣到門口張望,外面漆黑一片,除過高大的老槐樹和稀稀拉拉農舍的模糊影子外,別無異樣。幾分鐘過後,孩子哭聲、狗叫聲停了,村子又恢復了冬夜的寧靜。

第二天清晨,天氣異常寒冷

解君家圍了裡三層外三層,每個人臉上掛著驚愕的神情,人群中除聽到

哎呀

”“

哎呀

“天啊”

驚歎

聲外,

無議論,大家不知就裡,不知該說什麼,但不約而同

誰也不接近現場一步,自覺站在幾丈遠的地方張望。

接下來,警車

呼嘯而至

,一批

一批幹部

模樣的人

來了,圍觀者被疏散,現場被拉起的繩子圈

起來,任何閒雜人等不得靠近。這時人們注意到,解君房子

東頭

一半從二樓到一樓全部坍塌,席夢思床、緞面被褥、衣服傢俱跟磚頭瓦礫混壓在一起,還有人體組織碎渣散落期間,古槐樹一側的枝丫上還掛有被炸飛的衣物。

古槐下的愛恨情仇

情殤

二十年轉瞬即逝,

坎壩

早已物是人非,那曾經轟動一時的陳年舊事從人們記憶中漸漸

淡忘

,唯有這株古槐還是那樣鬱鬱蔥蔥。高大舒展的樹冠為驕陽下的路人

支撐

一片陰涼,樹下香爐燃罷的香籤密密匝匝,樹枝

搭紅

(一種祈福的紅布)格外耀眼

燒香拜樹群眾三三兩兩,有鄉民也有縣城居民,或求賜福,或求免災,有的還在樹幹上貼上一張祭祀用的黃紙,上面寫上對神靈的祈願,有的要求露骨而貪婪,大多則是樸素直白,如:

保佑娶上媳婦、

早生貴子、

發財平安、

無病無災,等等,不一而足。可祈禱者不知或

內心明白但不願自知,古槐只是年歲大於人類而已,它即無福可賜,也無能免災。福

源善行

禍因妄為,可惜大多善男信女並不真正領會。

某日,一和老尚路過此地,參拜了古槐後,留下一紙順口溜,曰:

古槐參天,生長千年。

閱前昭後,滄海桑田。

情仇禍福,自有評鑑。

古槐無言,靈性自顯。

雙手合十,一縷清煙。

虔誠入心,全賴自省。

來,又

有一道人路過此地,參拜古槐同樣留下一紙順口溜,曰:

求財好色人本性,

頭上三尺有神靈。

索取付出若平衡,

人生方可得安寧。

神靈雖然不顯形,

規律

執行

制約人。

巧取豪奪終吐出,

不如隨緣命作主。

機關算盡太聰明,

反誤了卿卿性命。

人間大道莫走偏,

福祿相隨根底堅。

【說明:事件

真實,人物

化名

情節

虛構】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