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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或是留下,縱然浪跡江湖,期期念念的仍是家國

作者:由 歷史人物花名冊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1-12-25

浮蹤浪跡上一句是什麼

不是生活在如桃花源一樣的環境中,便能做得了陶淵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稼軒與帶湖的關係,好似一場單相思。起初在帶湖的日子裡,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將此地視為唯一,決然要在這裡終老一生。躺在這般闃靜自然的臂彎中,悠然自得,無牽無掛,他也是倍感幸福。然而,時日一長,難免生出了些許孤寂與索然。他的心,終究是不在此處的。田園的熱鬧,漸漸成為他落寞的陪襯。這一陣零落的疏雨洗去了大地的脂粉,過濾了世間的妖冶,天地之間只留下讓人忍不住貪婪呼吸的清新味道。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又如同春蠶吐絲般,一縷縷投射在翠綠的枝葉間。就連稼軒的如椽大筆也拿這瑰麗景色無可奈何,只為自己開脫一句,恐怕畫家也難以描繪,更何況自己生硬的文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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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的門口掛著賣酒的青旗,想必山的那一側定是有人家居住。景中有了人,也便有了情,這情也不必太過親近,太過濃豔,輕輕淺淺反倒教人自在與舒適。稼軒並沒有說酒館中是怎樣熱鬧,也沒有點明山那畔的人家是怎樣其樂融融,但這點到即止的距離,正好帶來恰到好處的朦朧美感。在這樣美好的山色水光中,沒有什麼事煩擾他,他也不曾承受塵世的紛擾,只需心無旁騖地度過這個夏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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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悠然自在的生活,是一種詩意地棲息,多少人用盡一生去尋找它的所在,而稼軒卻偏偏想要逃離,日復一日的落寞,便是他無聲的反抗。他是屬於戰場的,就算一貧如洗,他也富有滿腔熱血與豪情。反倒是安然如許,平靜無波瀾,讓他感到無所適從,寂寞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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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無事,他也養成了午睡的習慣。醒來後,隔著紗窗,看著窗外的蒼松翠竹,瀟灑萬千,偶有野鳥飛過,於幽靜中留下一絲動的痕跡,動而更顯其靜。野鳥清靜悠閒,詞人自由自在,這也算得上人與自然相得益彰,共映成趣。而對於他來說,這無異於一個深海,表面平坦如鏡,而底層已是千萬重浪湧。但是,此時他手中已無一卒一兵,縱然有東山再起的願望,怕也是痴念罷了,也只得與白鷗為盟。然而它們在空中瞅著地下盤旋不停,卻不曾飛下來。稼軒便忍不住向白鷗發問:我們是訂立過盟約的老朋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莫非有什麼為難廢話要說?詞人與白鷗之間朋友般的問話幽默別緻,卻有淌不盡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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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易安體的詞作,有易安的清新與淺俗,雖然那雙溪蚱蜢舟不曾載得動的憂愁只染了一點,卻如同篆體信箋著了水,墨漬繞著水滴一層層盪漾開來,莫名的哀傷覆蓋了整封信箋的情緒。稼軒平生意氣,並非田園之樂,卻又怎奈壯志難酬。雖身處江湖,朝野之外,心中期期念念的仍是家國。縱然浪跡江湖,縱情山水,終究是志不平,心不靜。歸去,或是留下,自古以來便是擺在儒士面前的難題。這尷尬的境遇,好似是一道免不了的淬鍊,無論承不承受得起,皆要在熔爐中煅燒一番。敢於獻言進諫的人,多半遇上不明情理的帝王,被罷職免官也是極為常見的事。流離世間,失望蝕骨之後,如畫青山,錦繡田園便誤打誤撞成了所謂的歸宿。夢不成形,也不至於失了貞操,有志氣的儒士總不會做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而儒士的隱居,也有真隱於假隱之分。魏晉嵇康狂放曠達,不恥為官,不畏權勢,寧可歸隱山林,以打鐵而生。飲一杯酒,作一首詩,遁跡青山綠水間,將山林的歡愉欣悅活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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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這狂妄為他找來了殺身罪名,但在斷頭臺上,他仍不忘為自己彈上一曲《廣陵散》。而稼軒的歸隱則好似瓶度數並不高的酒,雖然剛剛喝下時,有些醺醺然的醉,但不消幾時,便如夢初醒,茫茫然中盡是想要回到紅塵之中再為夢想一搏的念想。漫漫人生不過幾十載,生命的歷程不過是將此前得到的東西,一件件失去。塵世榮辱、功名利祿說到底也只是浮雲與流星一樣的存在,如浮雲一樣形不定,變化出萬千不同形狀,牽扯出人的無窮慾望,又如流星一般終會消失,終不能與自己長久相伴。勞碌一生的追求又有何用呢?道理易懂,做起來卻難如攀巖,四十年沉浮早就讓稼軒看透了世間,只是作為征戰沙場的將軍,又如何棄得了最初的夢,獨獨在清風明月,魚米稻香中終老一生?透過田園枝丫的罅隙,遠望千里之外的青山,倒真的難為了稼軒。當然也有不少人在烈火中的炙烤中,漸漸看透了人情世故,懂得了趨炎附勢是攀登高峰最便捷的途徑。也因此,他們的人生也失卻了本該有的鮮亮色澤,在時光的河流中化為一幀暗淡的背景。凡是留下姓名的儒者,誰又逃得過地獄般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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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是一個如蘭紫莖般的人,是溫潤如玉般的君子,然而他在天地之間跋山涉水,尋覓的美人卻仍在水一方,不現蹤影。故而,他只得去做形容枯槁的漁夫,去做那末世的蟬,而後懷著滿腔的怨憤,沉到汨羅江的水底,或許,在那個時代,只有那裡才有他要的清明。不僅僅是硝煙四起的春秋戰國以墨為底色,縱然是雍容華貴的大唐,也容不下一介說真話的儒士。走下高堂,柳宗元便只得乘一葉扁舟,獨坐在寒江邊在蒼茫大雪中垂釣。釣上來的是寂寞,釣不上來的是官場的繁華。古往今來,唯有劉玄德那三顧茅廬的佳話,成了儒界的傳奇。但世間只有一個劉玄德,正因為絕無僅有,所以才成唯一,每每令人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