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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詩也暢飲

作者:由 今日都市報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2-02-07

百業凋敝是什麼意思

無詩也暢飲

漢文帝霸陵確切位置最終確認,成為一段時間以來的文化熱點話題。這件事之所以能夠引發廣泛關注,主要還是因為漢文帝曾經開啟了歷史上“文景之治”的盛世時代。漢文帝之後,漢景帝繼續勵精圖治,使這一盛世圖景得以持續,為後世所津津樂道。那麼,漢景帝採取了怎樣的治國之策,方才取得這樣的歷史成就?

□ 本報記者 於國鵬

從《史記》《漢書》等記載來看,漢景帝在有些方面繼承了文帝乃至漢高祖以來的政策,如繼續實行恢復農業、與匈奴和親等做法,有效保持了政策的連續性;有些則因時因地而調整,體現出很強的靈活性。值得注意的是,他並不喜好文學,對文人相對疏遠。比如,大名鼎鼎的司馬相如,在景帝朝只做了一個小官,以至這位辭賦高手常有不遇知音之嘆。晁錯位居顯要,也以文章名世,但對於景帝而言,晁錯更是一位出色的文臣,而非只喜雕章琢句的文人。

作為一位明智的君主,漢景帝處理政事,自有聰明的取捨之道,對於前朝一些行之有效的政策,蕭規曹隨可省心省力,又何樂而不為?所以,我們看到,為了安定邊境,漢景帝繼續實行和親政策。同文帝一樣,以休養生息為根本,為了促進農業生產,他鼓勵農桑,並下田耕作,親作表率;遇到饑荒年份,同樣下詔減輕租稅。《漢書》中記載,後元二年,漢景帝曾下詔專門提到,“朕親耕,後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為天下先;不受獻,減太官,省繇賦,欲天下務農蠶,素有畜積,以備災害。”這些政策的推行,確實有效調動和保護了農民從事生產的積極性,也使國力獲得快速提升。

再比如,他繼續保留了商賈不能當官的政策,對商人從政保持著高度警惕。在後元二年的一個詔書中,漢景帝曾提到,“有市籍不得宦,無訾又不得宦,朕甚愍之”,意思是說,按照規定,那些商賈雖然有錢,但不能做官,一些廉潔之士沒足夠的錢也沒法做官,作為皇帝,自己對這種情況也感到很惋惜。於是,漢景帝下令,“訾算四得宦,亡令廉士久失職,貪夫長利”,即有財產四萬錢的就可以做官,以免那些廉潔之士因為錢不足進身無門,不能為官,反而讓那些貪婪之徒得以長期居於官位而獲利。在這之前,規定“訾算十以上乃得宦”,也即擁有十萬錢才能做官的,在漢景帝看來,這樣的規定,對那些才能傑出的廉潔之士而言,無疑增加一個為朝廷效力的障礙,所以他下詔降低了“錢”的門檻。

當然了,“錢”的門檻雖然降低,但身份的稽核標準依然不變。如果身份是商人,錢再多,也仍然沒有做官的機會,即前所引“有市籍不得宦”。士農工商,商居末位。在漢朝,那些從事商品買賣的商賈,要另立戶籍,被稱為“市籍”,對這些人而言,做官是“禁區”。這裡所說的商賈,主要是指那種財力雄厚,有能力從政並且有一定社會影響的富商巨賈。因為,在朝廷眼裡,這些有經濟實力的商人,一旦有了其他心思,很可能會把財富轉換為政治權力,從而形成不受朝廷控制乃至對抗朝廷的政治勢力。有些商人也可能透過行賄等手段,擾亂正常的官員選拔秩序。正因此,西漢才給商賈劃了一個不能為官的“禁區”。

在這方面,西漢政權有切膚之痛。按《史記》記載,漢初,因長期戰亂,百業凋敝,財物匱乏,“自天子不能具鈞駟,而將相或乘牛車,齊民無藏蓋”,連皇帝出行都找不出毛色一樣的四匹馬,可見財物之窘迫。但就是在這樣的形勢下,有些商人卻鑽到“錢眼”裡,大行投機倒把之事,擾亂市場,聚斂財富。漢朝的開國皇帝漢高祖劉邦看在眼裡,在形勢基本穩定後,特別下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規定商人不能穿好布料,不能乘好車,對商人還要加重收取租稅,以打擊削弱他們的力量。高祖晏駕,至漢惠帝、呂后時,“復弛商賈之律”,對商賈的禁律有所鬆弛,但商賈及後代不能做官的規定仍然明確執行。

只不過,在社會現實執行中,商人還是透過各種途徑,包括利用朝廷頒佈的加爵機會,逐漸取得了做官的機會,獲取政治權力。至漢武帝時,雖然依然推行抑商的政策,但又同時選拔了一些商人為官,結果,有的商人如桑弘羊,還成為政壇風雲人物,風頭一時無兩。這時的抑商之舉,實際已經名存實亡了。

漢景帝能成就“文景之治”的盛世,有沿用前朝政策之處,當然也絕非僅僅依賴前朝的“發展慣性”,而是多有創新創造。例如,他下令允許民眾自由遷移,鼓勵民眾從貧瘠之地遷移到適合農業生產的地方,開墾更多良田。前元元年春,他下詔稱,因為年景不好,莊稼歉收,老百姓缺少糧食,甚至出現餓死人的情況,自己也很痛惜,現實的情況是,有的郡國土地貧瘠,沒法種植農桑,養殖牲畜,有的郡國土地寬廣肥沃,水利條件也非常優越,但是沒法移民開發,所以明確“其議民欲徙寬大地者,聽之”。按史書記載,鼓勵移民的舉措,大大提高了農民開墾土地、種植農桑的積極性,農業生產局面大大改觀。

而且漢景帝行政絕不僵化,視現實需要靈活變化。漢文帝時,曾下詔命令“除關不用傳”,即廢除關卡的檢查制度。老百姓過關時,必須持“傳”也就是相關證件,才能順利透過關卡。漢文帝直接把這項規定廢止了。至漢景帝前元四年,“復置諸關用傳出入”,亦即重新恢復進出關卡必須持“傳”的規定。之所以恢復這一政策,一是吸取了“七國之亂”的教訓,二是由此收取稅費,當然也大大增加了國庫的收入。

相對於文帝的節儉,景帝其實是逐漸往奢侈裡走的。如《史記》稱景帝“益造苑馬以廣用,而宮室列觀輿馬益增修矣”,不斷增修宮室苑囿,顯然已漸離節儉之道。

年景不好時,景帝也曾下詔禁止賣酒,以節約糧食。但逢著國有喜事,心下高興時,他又下令“大酺五日,民得酤酒”,放開酒禁,大家可盡情聚會飲酒五天,老百姓也可以自由買賣酒水。可以想象,面對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的大好局面,景帝又怎能拒絕舉觴歡慶,開懷暢飲。與文帝相比,景帝此舉也顯出別樣的豪爽。

令人有點遺憾的是,漢景帝“不好辭賦”,因此,那些想象中君臣唱和的熱鬧場景,就這樣與景帝擦肩而過。司馬相如曾事漢景帝,但只做了個武騎常侍,這個職位對於司馬相如而言,也是“非其好也”,在景帝朝的鬱悶之情可想而知。好在,漢武帝曾感嘆“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在司馬相如入朝後一度極欣賞他,司馬相如感此知遇之恩,洋洋灑灑寫了一篇《上林賦》,極盡鋪張之能事,留下了一段君臣相知的千古佳話。晁錯文章寫得好,魯迅先生曾評價晁錯的文章為“西漢鴻文,沾溉後人,其澤甚遠”,然而晁錯與漢景帝的“文緣”,也不過是晁錯不斷遞上的遊說景帝削藩等策論,而景帝因為聽從這些言論削藩,引發“七國之亂”,晁錯終被景帝賜死。

如此看來,景帝身邊,雖少了點詩文之趣,好在有酒,也並不怎麼影響暢飲的心情,畢竟眼前是一派前所未有的盛世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