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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進門就遇下馬威?黛玉進賈府為何走“西角門”

作者:由 棲鴻看紅樓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3-22

為什麼黛玉到榮國府走的不是正門

黛玉進賈府,是賈母派人來接,並且“剛老太太還唸誦呢”,顯然賈府早有準備。可是進榮國府大門時,“卻也不進正門,只進了西邊角門”。為什麼放著大門不讓走,要進西角門?是不是王夫人、或者誰暗中吩咐,給黛玉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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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應的,還有黛玉拜見王夫人時,不進正堂,而是進“東房門”。在這裡坐了一會兒,又“到了東廊三門小正房內”,才見到了王夫人。並且坐下來敘話,一來就是不許“沾惹”寶玉。

把這些聯絡起來看,的確有“下馬威”之感,難怪黛玉暗歎要“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更難怪黛玉會寫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淒涼詩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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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黛玉到賈府,走在“寧榮街”,是先路過寧國府的。黛玉在轎中看到:寧國府“正門卻不開,只有東西兩角門有人出入”。難道為了讓黛玉走榮國府的角門,連寧國府也關上大門不讓出入?如果真是這樣,哪是接外甥女,分明是如臨大敵了。

事實上,《紅樓夢》中寫到出入寧榮兩府大門的,僅僅有過兩次。一次是“寧國府除夕祭宗祠”,闔家大祭,連老壽星賈母也親自來到寧國府中,其餘“有誥命者”“諸子弟”乃至寶琴等親戚都來參加,是從正門出入。另一次則是秦可卿逝世,寫王熙鳳來寧國府“大門上,只見門燈朗掛”,是從正門進入的。

王熙鳳與尤氏、秦氏要好,來往寧國府幾乎是家常便飯,這一次特意用她的眼睛去看寧國府大門,顯然與平時不同。由此可知,平時鳳姐來往,多半也是由角門出入,走正門恐怕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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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中倒是還出現過幾次“正門”字樣。比如說“賈政先秉正看門,只見正門五間”“今賈政雖進的是正門,卻行的是僻路”“來至當中,進了向南的正門,賈母下了轎,惜春已接了出來”“只見園中正門與各處角門仍未關”等等,但這些寫的都是大觀園的、或者是某個院子的正門,而不是寧榮二府的正門了。

此外還有兩次提到“大門”,一次是元春省親,“賈母等在榮府大門外”等候,“賈母領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另一次是賈敬去世,出差(入朝隨祭)的賈母回來,賈璉打前站,“寶玉聽了,連忙起身,迎至大門以內等待”。再有就是經過大門,而未必是從大門出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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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走“正門”,兩次走“大門”,應該是同樣的概念。也就是說,只有遇到省親、祭祖、或者死亡出殯之類的禮儀大事,才會開啟“正門”“大門”。其餘時候,都是出入角門,並不是為給黛玉“下馬威”而專設的待遇。就是端午打醮,闔府出去,也是車馬停在大門外,賈母等步行出來坐車,沒有說明是走大門正門還是東西角門。

再說拜見王夫人這一段。黛玉先去見賈赦,然後回來見賈政,於是到了王夫人房中。別忘了,是邢夫人從賈母身邊把黛玉領走的,王夫人可沒走。拜見完畢後,又是王夫人攜黛玉回賈母處用飯。也就是說,在黛玉剛到王夫人屋裡時,王夫人並不在家,是聽到黛玉來拜的訊息,才急忙從賈母屋裡趕回來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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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等候王夫人,是在東邊耳房,這是“王夫人時常居坐宴息”的地方,是婆子們領來的。而王夫人回來,特意把黛玉請到“東廊三間小正房內”,較為正式的居所。這哪裡是給黛玉“下馬威”?分明是客氣而尊重。

至於叮囑黛玉別理寶玉,那更是王夫人最大的心病。她一輩子都反對任何美麗少女與寶玉的接近,不管是主子姑娘還是下人丫鬟。急急忙忙地叮囑黛玉,也不過是深知兒子的“劣性”,防患未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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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在賈府,確實生存艱難。但她的艱難,有深刻的時代特徵,並不是像後宮戲裡那樣,人人“腹黑”,個個“心機”。如果把後宮爭寵、彼此陷害的思路引到《紅樓夢》裡,不僅庸俗化,而且簡單化,是對作品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