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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晉脈望》|回望竹林風雅,魏晉風度

作者:由 廣州日報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6-23

不知魏晉風度下一句是什麼

近日,

當代著名作家謝德新的

最新力作:

《兩晉脈望》出版。

《兩晉脈望》

《晉書》為藍本,

疏理歷史脈絡,點評人事,

見解獨到,文采斐然。

00:33

公元265年至420年的兩晉,出場人物眾多,令人眼花繚亂,難以分辨。

(竹林七賢圖)

然而,在如此動盪年代中,科技文藝等卻並未因此斷絕,如

竹林七賢、王羲之、陶淵明

等人為亂世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筆光華。也正是在此期間,中華民族進行了大融合。

《兩晉脈望》是謝德新先生在創作《橫看三國——詞話三國人物》時的副產品,也可以說是論三國一書的姊妹篇。

晉這個朝代,在中國歷史上並不算短,卻不似歷史上其他幾百年的王朝那麼有名,也不像秦、隋之類統一的短命王朝那樣生輝,相反,給人一種暗淡之感。

因其暗淡,知之者多,熟悉者卻少。究其原因,這個王朝混亂時期居多,無論西晉還是東晉,安定的時期都很短。西晉從惠帝之後,東晉從武帝之後,事實上,皇權已經旁移了。因亂多,變多,頭緒也紛繁。

《兩晉脈望》這幾十篇隨筆,是按《晉史》的順序而寫,勾勒出了一個晉的輪整體廓,故書名稱“脈望”。

無論是養生、養性、養命的

竹林七賢

,還是種菊、栽柳、賞桃的

陶淵明

無論是沉得住氣的

謝安

,還是拿得起放不下的

王羲之

無論是傳奇的

石勒

,還是崇詩的武夫

苻堅

,一切盡在《兩晉脈望》。

讓我們跟隨作者一起,

感受魏晉的名士風流

,感受他們面對逼仄的環境,或是從容坦蕩,或是超越其上,亦或是在苦痛中超然、灑脫、涅槃、昇華的氣度和胸懷。

精彩書摘:

養生、養性和養命——也談竹林七賢

“竹林七賢”是晉的一道風景。這道風景給頹喪的晉史刷上了一絲亮色,名士、神交、風度、誕言、詩文為後世所神化,反傳統、反禮教的怪誕舉動從精神層面給人帶來新奇感受,也給後人奉上帶謎的探討荒原。論竹林七賢的文章已經很多,魯迅的《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大概可稱巔峰之作,他從好藥嗜酒的微旨探義,給人印象極深。其實竹林七賢是個精神神交的團體,並不是一個同盟聚會的集團。常說竹林喻隱,這裡好幾位都是仕,且有的官當得還很大,如山濤、王戎。常說賢士放誕,幾位官大的倒是戰戰兢兢,朝堂上循規蹈矩、長袖善舞,真正稱上放誕的不過阮籍、嵇康、劉伶而已。除了嵇康見殺,其餘幾位都是壽終正寢,並無精神鬥士的悲劇結局。“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作為名士的代表“竹林七賢”,七分之六竟然都是全者,倒值得提一提。

有趣的是,命運多舛的嵇康著有《養生論》。從養性談起,尚“氣靜神虛”,“越名教而任自然”,倡“達能兼善而不渝,窮則自得而無悶”。他和向秀,在門前大柳樹下鍛鐵,許是“野蠻其筋骨”養生論的體力之行吧。至於服藥嗜酒,樂此不疲,更可看成忘卻凡塵的煩惱,崇仰一種醉而成仙、神遊成仙的飄飄然之舉。率然任性,是神仙的境界,神仙是無拘無束的,故世間稱快樂自由的人為 “活神仙”,阮、嵇等人大約是想當活神仙的,從精神上到肉體上都有這種渴求。阮籍的青白眼示人是不與俗交; 嵇康於深山採藥流連忘返是親身找神仙的體驗;劉伶載酒車大醉,還讓人身後背鋤頭隨地埋他,更是天馬行空、無物無我、忘卻生死的一種徹底自由的放達。這些以自由為目標的怪誕舉動大約正是應合了知識分子心藏的渴求自由的天性,故在竹林賢者身上點化光環,以澆心中塊壘。

但魏晉的環境是不容任性而為去養生養性的,因為還得考慮如何養命。嵇康便是不知道這一點,所以被殺了頭。其餘幾位並不傻,王戎本來在齊王司馬冏面前說了句真話,遭朝臣譴責“議者可斬”,裝著“藥發墮廁”,方才免禍。從此,“與時舒捲,無謇諤之節”,“未嘗進寒素”,“與時浮沉”。後來乾脆在朝堂上人云亦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保身保命而已。這樣,“雖無殊能”, 官卻越做越大,不管哪個王上,哪個王下,他卻始終倒,活到72歲,富貴長壽。山濤更為圓滑,並不因皇帝的信任恃寵而驕,隔一段時間便寫辭職書,升了官便上拒絕疏,在真心退隱中,皇帝反而一再挽留,一再重用。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山濤的經歷結局讓人看到了一個官場的柔段高手。那個與嵇康配合鍛鐵的向秀,在嵇康被殺後,似乎學聰明瞭,連忙去洛陽見司馬昭。司馬昭譏諷地說: “你不是嚮往做居巢、許由那樣的大隱士嗎? 到這裡幹什麼?”向秀乖巧地回答:“居巢、許由不瞭解堯帝的心,不值得仰慕。”這哪是隱者高士之言,簡直是諂媚之言了。因此,向秀保住命,得善終。

嵇康死於鍾會的讒言。我估計最主要的是司馬昭早就討厭嵇康的舉動,鍾會不過是揣摩透了司馬昭的心思,從他譏笑向秀的言論可以看出這一點。巧合的是,鍾會在伐蜀前,與王戎也話過別,並向王戎討教。王戎告誡:“道家有言‘為而不恃’,非成功難,保之難也。”果然,伐蜀成功的鐘會也送了命,彷彿落了陷害嵇康的報應。

崇尚養生養性的嵇康本來是想無為的,無為偏有為,名氣太大了,與曹魏集團的瓜藤枝蔓太多了,本就命在旦夕,再加上少了些其他幾位養命的心思,想活,難矣!看來,像鍾會這樣的人,有奇世之才,卻有小人的狹隘,來拜訪嵇康,嵇康照樣打他的鐵,不理睬他,弄得鍾會很沒趣,只好訕訕走了。嵇康還要問上一句,“何所聞而來? 何所見而去?”鍾會也不客氣答:“有所聞而來,有所見而去。”知養生養性的大名而來拜見,又知不識養命的個性有所盤算而去,鍾會的潛臺詞或許如此。對嵇康來說,小人不恤,禍引自來,這與王戎對待鍾會的態度便成鮮明對比。王戎知養命,嵇康不知養命。

養性,養生,更多取決於主觀的觀照,這對渴求心靈自由的名士並不算難。養命更多還取決於客觀的環境,欲使自己的身心行為適應外界的環境,適應便得順從,便有所犧牲,估計最大的犧牲莫過於管住心性的自由,這對想當名士的人便太難了。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這便顯出竹林七賢的層次來。作為士人心中放達自由的嚮往,在養命上悲劇的嵇康應當是令人尊敬的,即或是司馬昭強權天下,殺嵇康時,還有“太學生三千人請以為師”。嵇康從容而死前,一曲世間稀音《廣陵散》,千古絕唱,感天地而泣鬼神。嵇康身上,大概才真正反映出後世知識分子賦予竹林七賢的精神風範。當然,他是以不會養命為代價,可望者眾,可及者寡。

書 名:兩晉脈望

作 者:謝德新 著

出版社: 中國畫報出版社

廣州日報全媒體文字記者 吳波

廣州日報全媒體圖片記者 吳波

廣州日報全媒體影片記者 吳波

廣州日報全媒體編輯 戴雨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