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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商山四皓」真偽考辨

作者:由 談古論金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8-08

上怪之問曰彼何為者翻譯

先抄一段

《史記·留侯世家》

中的內容:

漢十二年,上從擊破布軍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諫,不聽,因疾不視事。叔孫太傅稱說引古今,以死爭太子。上詳許之,猶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

四人從太子,年皆八十有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

上怪之,問曰:“彼何為者?”

四人前對,各言名姓,曰東園公,甪里先生,綺裡季,夏黃公。上乃大驚,曰:“吾求公數歲,公闢逃我,今公何自從吾兒遊乎?”四人皆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竊聞太子為人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者,故臣等來耳。”

上曰:

“煩公幸卒調護太子。”

四人為壽已畢,趨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

“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呂后真而主矣。”

戚夫人泣,上曰:“為我楚舞,吾為若楚歌。”歌曰:“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柰何!雖有矰繳,尚安所施!”

歌數闋,戚夫人噓唏流涕,

上起之,罷酒。

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商山四皓」真偽考辨

《商山四皓圖》,描繪的就是劉邦和商山四皓相見的場景

這一段的大意是說:

漢十二年(公元前195),劉邦隨著擊敗黥布的軍隊回來,病勢更加沉重,愈想更換太子。留侯張良勸諫,劉邦不聽,張良就託病不再理事。太傅叔孫通引證古今事例進行勸說,死命爭保太子的地位。劉邦假裝答應了他,但還是想更換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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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是不是迷戀戚夫人到要更換太子,其實也是存疑的

等到安閒的時候,(劉邦)設定酒席,太子劉盈在旁侍侯。

有四人跟著太子,他們的年齡都已八十多歲,鬚髮眉毛都已經雪白,衣冠非常華美奇特。

劉邦覺得非常奇怪,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四個人向前對答,

各自說出姓名,叫東園公、甪里先生、綺裡季、夏黃公。

劉邦大驚說:

我訪求各位都已經好幾年了,各位都逃避著我,現在你們為何自願和我兒交遊呢?

四人都說:

陛下輕慢士子,喜歡罵人,我們義不受辱,所以惶恐地逃避躲藏。(但是現在)我們私下聞知太子為人仁義孝順,謙恭有禮,喜愛士人,天下人沒有誰不伸長脖子想為太子拼死效力的。因此我們就來了。

劉邦說:

煩勞諸位始終如一地好好調教保護太子吧。

四個人敬酒祝福已畢,

小步快走離去。

劉邦目送他們,召喚戚夫人過來,指著那四個人給她看,說道:

我想更易太子,他們四個人輔佐他,太子的羽翼已經形成,難以更動了。呂后真是你的主人了。

戚夫人哭泣起來,劉邦說:“你為我跳(家鄉的)楚舞,我為你唱楚歌。”於是劉邦唱道:

天鵝高飛,振翅千里。羽翼已成,翱翔四海。翱翔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羽箭,何處施用!

劉邦唱了幾遍,

戚夫人抽泣流淚,劉邦也起身離去,酒宴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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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高祖劉邦和戚夫人劇照,呂良偉劉雨鑫飾演

司馬遷認為:劉邦最終沒更換太子,是留侯招致這四個人發生了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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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

這是漢朝一個膾炙人口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張良的智慧計謀、呂后和建成侯呂澤(呂后的哥哥)為了保護太子無所不用其極(呂澤是用半武力劫持張良逼著他出主意的)、劉邦和戚夫人的無可奈何花落去都無比生動形象,但是問題來了——

劉邦看到的商山四皓真的是商山四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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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山四皓圖》,設色絹本

明郎瑛

《七修類稿·辯證五·四皓考》

轉引

《陳留志》

雲:

東園公姓唐,名秉,字宣明,襄邑人,常居園中,因以為號;夏黃公姓崔,名廓,字少通,齊人,隱居夏裡修道,故號夏黃公。甪里先生,河內軹人,太伯之後,姓周名術,字元道,京師號曰霸上先生,一曰甪里先生。

這裡很清楚地記錄了商山四皓每個人的姓、名和字,以及他們的號的由來,如此的詳盡完備,以至於非常的不真實。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商山四皓」真偽考辨

姓名字號如此的詳盡完備,以至於非常的不真實。

實際上,這些都是後人根據崔氏、周氏的家譜以及陶潛(陶淵明)的《集聖賢群輔錄》(又名《四八目》)而產生的說法,其實並沒有很確鑿的依據。

而更本質的問題是,出現在劉邦面前的商山四皓是不是真的商山四皓?!

商山四皓是隱士,既然是隱士,而且是隱居了幾十年的前輩高人,翻譯過來就是任我行方正等都不在了以後風清揚重出江湖,只有令狐沖說他是。

那麼,誰知道來的四個老頭是不是商山四皓?何況就算商山四皓以前確實非常有名,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到底長什麼樣誰又知道?

劉邦問太子劉盈身後四人是誰,說明他也不認識四個老頭是誰,然後對方一報名字他就信了?這件事哪哪兒都透著詭異和離奇。

再加上四個老頭鬚眉皓白、衣冠甚偉,對劉邦的回答異口同聲、對答如流——而且話裡面既刻畫劉邦性格準確到位又吹捧劉盈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如果商山四皓是這樣的人,早出來混江湖了,還隱居幾十年?不可能的。

而最牛逼、最有畫面感的是敬完酒之後的四個『八十多歲』長者小步快走離開,吃了腦白金兌太陽神了嗎?

要說這四位不是德藝雙馨的老一輩表演藝術家,實在不合情理。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這裡只是借網路熱語開了一個玩笑,其實張良即使設計了這個基本屬於善意謊言的騙局,劉邦或許也很清楚他的志貞心潔,所以實際上後來把太子託付給所謂的商山四皓,實際上就是將太子託付給了張良,說起來,劉邦對張良始終不嫉恨猜疑,也是有深刻原因的。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商山四皓」真偽考辨

張良雖然會玩計謀,但是內心光明磊落,坦然直剖自己的心意在雄猜的劉邦面前

在歷史偵探的眼中,為後人津津樂道的商山四皓大機率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他們的產生有幾種可能性:

1、張良單獨造假。

2、張良和呂后、呂澤等聯合造假。

劉邦的反應也有幾種可能性:

1、劉邦被忽悠了,確實以為劉盈羽翼已成,不得不放棄了更易太子的打算;

2、劉邦本身也不想更換太子,只是無法對付戚夫人的枕頭風和一哭二鬧三上吊,所以默認了張良等玩的這個裡格楞。

至於到底是哪一種,大家可以自己判斷。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