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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作者:由 太初史者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12-15

高冠陪輦驅轂振纓什麼意思

前言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全方位地展現了北方歷史都市的獨特風貌,南朝樂府當中的北方都市形象描寫,是歷史與現實的結合,亦是南朝詩人內心訴求的體現,充滿他們對繁華的都市和安逸享樂生活以及高官厚祿、平步青雲的憧憬與嚮往。透過對恢宏壯麗的城市外觀輪廓、開闊莊嚴的城市大道、肆意任俠的洛陽美少年以及追名逐利的王侯將相等形象的描寫,構建了帶有歷史痕跡又充滿南朝士人美化想象的北方都市。

一、景觀

(一)都市內部景觀

南朝樂府描寫的最多的都市內部景觀是大道和宮殿。專寫北方都市的

13題59首中,有4題26首涉及大道與宮殿等都市內部景觀。作為京都大邑,詩中對長安與洛陽城中街道的描寫呈現出開闊恢宏,繁華熱鬧的特點。漢長安城內街道為八街九陌,安門大道為主軸,以雍門大道及宣平門大道劃分南北區。據考古研究,長安城三座城門最中央的安門大街南北直線5556米,寬50餘米,是城內八條主要大街中規格最長、最大者,城內大道具有開闊、深廣的特點,符合長安作為都城大邑的氣質。東漢洛陽城內軸線以南北二宮為中心,北穿過谷門直指邙山,南跨越平城門與洛水,遙指園壇,道路寬闊平坦。北魏時期,洛陽城內道路呈方格網狀,城內的道路寬約40米⑦。開闊的地理空間首先構建出帝都的宏偉氣勢。洛陽開闊大道連結城北城西,遍佈青槐柳樹,靚麗景色突出洛陽春光的柔美。後兩句寫出春日城內生活之熱鬧,用詞綺麗。此詩首先描述洛陽大道之深廣,又結合城內其他自然景觀和物質景觀來共同描繪洛陽的繁華、熱鬧與恢宏。長安大道由西開始長滿楸樹,南達小平津,楸樹可長到8至12米,可見長安的大道之開闊。南邊直到黃河渡口小平津,可知長安大道之長。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大道旁修建一座座綺麗屋簷相連的房屋,道上還有裝飾華麗的車輛,騎著華貴駿馬的人飛馳而過,揚起路塵,長安城中大道的熱鬧景象躍然紙上。除大道外,宮殿也是出現在南朝文人樂府中最多的一種城市內部景觀。詩人多以側面描寫表現宮殿恢宏華美的特點,如“遠望陵霄闕,遙看井幹樓。”⑩(陳叔寶《洛陽道》)巍峨宮殿佇立在開闊的城內。“日照蒼龍闕,煙繞鳳凰臺。”(王瑳《洛陽道》)朝陽升起,日光漸照在蒼龍闕之上,薄霧未散,同浮雲繚繞在鳳凰臺四周,側面寫出洛陽宮殿的巍峨高大,氣勢逼人。西漢長安城由秦朝咸陽宮改造而來,先後建成數座宮殿,還建造了一座更為華麗的建章宮。直城門與章城門中間,毗鄰未央宮,建造複道,與城內諸宮相連,氣勢宏偉。行於複道中如走在雲端,故南朝樂府中提及長安宮殿,多會對複道加以描繪,如“金槌抵長樂,複道向宜春。”“桂宮延複道,黃山開廣路。”“建章通未央,長樂屬明光。”城中一座座巍峨宮殿,由空中複道相連,踏足其上,長安風光盡收眼底,本為零散分佈的宮殿,因複道成為七星連珠般的宮殿群,更顯出都城大邑的恢宏氣勢。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二)都市人物形象

在北方都市書寫中詩人更像進入了一個由歷史典故與史書記載,加上想象發揮而構建的理想城市。詩人作為城中普通百姓,以流動視角展現城中景色。感受到的必然不只有靜止的高大城牆、大道和巍峨宮殿,生活在大都市的人物也是筆下的書寫物件。除了城內的大道建築風光之外,出現最多的是美少年和採桑女。他們或華服加身,或貌美如花,成為洛陽城內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魏晉時期的美男子潘岳讓詩人著墨頗多

又有當時和潘安仁一同被稱為

“連璧”的夏侯湛。六朝男子講容貌,重儀表,出行衣服鮮麗。這體現在他們《洛陽道》中對潘安等美男子孜孜不倦的描寫上。少年修飾容貌,錦衣華服,玉馬雕鞍,行走在大道上,不僅是讓人欣賞自己,更是為了邂逅一見傾心的佳麗。《詩經》中有七首關於桑女的詩,描寫桑女的戀愛婚姻和勞動生活,塑造了堅貞、痴情、勤勞的桑女形象。樂府古題《陌上桑》延續《詩經》中的桑女形象,然也有新變。秦羅敷對愛情與丈夫的堅貞,太守調戲時不向權勢低頭,是區別於《詩經》隱忍桑女形象最重要的一個方面。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梁陳時期及時行樂的社會氛圍,決定詩人所欣賞的桑女形象是秦羅敷式的而非《詩經》式的,她容貌精緻,戴寶珠耳環,著絲綢之裙,其華麗形象成了詩人所著迷的夢中情人,他們期待在洛陽道上來一場關於愛情的邂逅。相比洛陽等待浪漫邂逅的肆意少年,《長安道》所出現的人物更多是王侯將相與寵臣

金、張和許、史是西漢時期的朝中顯貴。

“金、張”是金日磾和張安世,都是西漢顯宦。後世常以此四姓並稱,借指權門貴族。韓嫣是漢武帝寵臣,生活奢華,為百姓所不喜。董賢依靠美麗容貌,諂媚態度隨行漢哀帝左右。韓、董出現在《史記》的佞幸傳裡,可知司馬遷對二人的態度。但南朝士人的《長安道》中提及這些人時卻透露出的豔羨之意。與權臣寵宦相輔相成的是長安道上常出現的象徵著權力的建築符號,如門闕、宮殿、馳道等,二者一起構造出埋在南朝士人心底對權力和仕途的渴望,南朝士人性格張揚恣肆,毫不避諱地展現自己對非正直,非傳統儒士的權臣的豔羨。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二、北方都市樂府詩的寫作動因

(一)歷史想象與實際都市的結合

進行北方都市樂府詩創作的多數南朝詩人,因南北阻隔,終生未踏足過北方,故《長安道》《洛陽道》等樂府舊題所展現的北方城市並非是南北朝時期的北方城市,多是漢代的場景,出現的也是漢朝的意象,如銅駝、複道、未央宮等等。融合歷史的想象是主要的素材來源。漢賦有許多對漢代都城大邑的描繪,又以專事鋪敘、鋪採摛文為特點,窮極聲貌對漢代的宮殿城市進行渲染,為南朝詩人提供豐富的史料。如班固的《兩都賦》、張衡的《二京賦》等,兩位文采斐然的文學家對漢代的都城進行了事無鉅細的描寫。《史記》《漢書》等史書中也對漢代都城中的權貴、遊俠等事蹟多有記述,成為南朝士人中北方都市書寫素材庫中的重要部分。除承襲歷史之外,南朝士人也從現實南方都市中汲取養分。經濟發展帶動南朝都市規模的擴大,除帝都建康,襄陽和江陵等新興都市也進入詩人樂府的描寫範圍,商品經濟興起下的南方都市有著怡人的自然環境、絡繹不絕的貿易往來,繁盛的都市景象不僅是他們描寫南方都市的直接素材,更將歌舞逸樂的風氣作為一個現實的圖景融入北方都市的描寫。

南朝的樂府中,詩人以都市和樂府相結合的方式展現北方都市的風貌

(二)詩人的內心追求

梁陳縱情享樂的風氣影響文學,人們不再鑽研玄理,綺豔宮體詩登上歷史舞臺,對客觀事物的描摹與自我情感的抒發成為創作的重點。南朝都市樂府詩中呈現出的奢侈、華麗而不談衰敗、戰亂的北方都市形象是他們追求南朝政局穩定、都市繁榮的一種心理折射。對穩定政局的追求是一種群體記憶,他們需要營造一個過去的烏托邦用以消解當下生活的壓力,故對北方都市的描寫充滿著潤色和更大程度地完善。《洛陽道》《長安道》等古題中不難看出南朝士人對繁華都市和安逸享樂生活的憧憬與嚮往。南朝數個政權雖偏安設都於富饒南方,實則南北政權相互爭鬥始終未停止。政權的互相傾軋意味著戰亂。《梁書侯景傳》犧牲國家青壯年勞動力發動的戰爭並未給梁朝開拓更多疆土,反而一再被北方少數民族政權擠壓,到南朝的最後一個政權陳朝,國土已被北周和北齊侵佔到僅剩江陵以東,長江以南的一隅之地,如此逼仄的生活環境,很難不讓南朝士人對疆土遼闊的漢朝產生嚮往。漢武帝時期大規模開邊拓土,到東漢時期,西南地區已擴充到緬甸北部。除了遼闊疆土,漢朝初建時的休養生息政策也為後來文景之治和漢武盛世奠定了基礎,漢武帝時期,國力強盛幾乎到達頂峰,百姓安居樂業,都城繁華喧鬧。故在南朝士人心中,產生落差的不僅是國家版圖的大小區別,更有百姓生活環境,都城恢宏程度的差異。在詩中出現的對貴族生活、王侯將相的描寫,亦是源於南朝士人對仕途的嚮往心理。

結語

兩晉時期根深蒂固的門閥制度並沒有隨著東晉的崩塌而消散,南朝第一個政權劉宋王朝建立伊始,寒門依然得不到重用,不過他們從未放棄過對仕途和權力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