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文學

國學茶館│鮑叔牙的擔憂(下)

作者:由 錦靈中文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12-28

衛人也是什麼句

這頓飯其實不一般,與會者除去鮑叔牙還有仨,分別是齊桓公,管仲,還有甯(寧)戚。

甯戚這個人跟管仲差不多,也是屬於翻身窮人。早年間從衛國跑來想要投奔齊桓公,結果路上盤纏花光了,只能“

為商旅將任車以至齊

”,幫著別的商旅趕著負重的大車,一路苦哈哈地來到齊國。到了齊國沒地方去,只能睡在城門外。

國學茶館│鮑叔牙的擔憂(下)

晚上齊桓公從城內出來迎接遠方賓客,沿途軍士開道,舉火燎天,而甯戚只能在一邊“

飯牛居車下

”,在車旁邊拿著草喂牛,眼瞅著齊桓公被一幫人簇擁著走過,心裡邊不是滋味,於是“

擊牛角而歌

”,大放悲聲。齊桓公聽罷,頓時覺得唱歌這個人是個了不起的人才,於是把他帶回宮廷。

後來甯戚兩次覲見齊桓公,講述治國平天下之道,齊桓公聽完喜不自禁,當即就要任命他為官作宰。底下臣子有人不放心,勸道:“

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遠,君不若使人問之。而固賢者也,用之未晚也。

”打算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

生性豪放的齊桓公聽罷,一擺手說道:

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以人之小惡,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

誰還沒點臭毛病?我看中的是他的本事,不是他的毛病,瞎打聽這幹啥。

國學茶館│鮑叔牙的擔憂(下)

甯戚也確實不負齊桓公的信任,如果說管仲在人口治理、工商金融等領域手腕獨到,那甯戚的強項則是農業生產。上任之後管理齊國的農業,倆人攜手,使齊國再無錢糧之患。

酒席上這幾個人,可謂掌控齊國的命脈,幾人飲酒飲至酣處,唯有鮑叔牙在席間一直悶悶無言。齊桓公有些不樂意,說道:“

闔不起為寡人壽乎?

鮑叔牙聽罷,“

奉杯而起

”,態度恭敬地對著面前仨人說道:

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

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

使甯戚毋忘飯牛車下也。

希望君上您,不要忘了當年出逃在外流落在莒國時的情形;

希望管仲你,不要忘了當年在魯國淪為階下囚的情形;

希望甯戚你,不要忘了當年飯牛居車下時的窘困。

一句話,居安思危,不要忘了當年受過的苦。

國學茶館│鮑叔牙的擔憂(下)

饒是齊桓公放浪無羈,聽到鮑叔牙這句話也不得不肅然起敬,趕緊“

闢席再拜

”,離開席位對著鮑叔牙拜了兩拜,言道:“

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

您老人家放心,學生我聽您的!

可惜,鮑叔牙的願望終究只是願望。

管仲臨終前評價鮑叔牙的時候,說他“

為人潔廉,善士也

”,是個十足的正人君子,但是“

其於不己若者不比之,又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

” 能力比他低的,他不放在眼裡,誰犯錯誤,他知道了,終身不忘。

最重要的是鮑叔牙“

上且鉤乎君,下且逆乎民。

”為人做事過於剛直,絲毫不怕得罪人,齊桓公的面子說拂就拂。這樣的人不能當齊國的國相,否則遲早要“

得罪於君

”。

管仲死後不久,齊桓公任命鮑叔牙為齊相,這時候的齊桓公早已是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眼睛裡容不下批評。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鮑叔牙鬱郁而死,也算是善終。失去了監管的齊桓公開始胡作非為,沒過幾年讓佞臣們活活餓死,“

國之社稷

”差點傾覆。

國學茶館│鮑叔牙的擔憂(下)

其實鮑叔牙的擔憂是沒有錯的。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作為齊桓公的師傅,這徒弟什麼德行鮑叔牙心知肚明。但是鮑叔牙卻沒能向管仲一樣,用實際行動幫助齊桓公改善,更多是在旁邊整天絮絮叨叨批評。年輕的時候齊桓公或許還聽得進去,等到年老之後權力日益穩固,他又怎能容得下別人的橫加指責?

跟鮑叔牙比起來,管仲愛貪便宜、聲名狼藉,但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實幹家。初次跟齊桓公見面的時候,齊桓公對他說:“

寡人有大邪三

”,歷數自己的三個臭毛病,結果人家管仲根本沒當回事,因為在管仲眼裡,與其站在制高點上呵斥你的道德問題,不如踏踏實實的落地把齊國的工商經濟搞好,這才是國家所需要的。

可惜鮑叔牙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