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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視時代潮流中的情感漩渦——淺談《下一站不下》的敘事策略

作者:由 WE領讀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2-05-18

電影敘事策略包括什麼

透視時代潮流中的情感漩渦——淺談《下一站不下》的敘事策略

透視時代潮流中的情感漩渦——淺談《下一站不下》的敘事策略

長篇小說《下一站不下》是許春樵先生最新力作。這部長達40餘萬字的作品,沿襲了作家一貫秉承的底層寫作態度與日常敘事正規化。幾親幾疏的男女情感,20年糾纏不清,兩個好人組成的夫妻檔,在艱難創業、奮鬥打拼中,愛恨交錯,聚散相續,或嚐盡蜜意,或備受煎熬,回甘不易,白頭難期。小說解剖這迷宮般的婚姻標本,沒有糾結於對與錯,也沒有給出廉價的道德批判,但小說映射出的時代傷痛,卻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透視時代潮流中的情感漩渦——淺談《下一站不下》的敘事策略

《下一站不下》潛藏著小說敘事的諸多秘密。多個當事人或知情者分別“爆料”,講述具有了在場感與真實性,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轉換更加自如,視角更加靈活,使得集中緊湊、立體滲透、反覆疊加的敘事策略成為可能,以至於時代潮流中變化多端的男女情感,如剝筍殼,無所遁形。以敘事確定作品的風格,以風格兌現作品的內涵,為獲得經受住歷史檢驗的價值,增加了砝碼。

小說的核心人物,只有宋懷良、吳佩琳夫妻二人。宋懷良是“江淮好人”,之前是草根創業明星,吳佩琳是下嫁於他的妻子,國營廠長的女兒。小說中的“我”——老許,是文化局戲劇創作室創作員,被局長指定寫一部有關“江淮好人”宋懷良的正能量大戲,同時也被地產商高價邀請,寫一部關於宋懷良的電視劇。

宋懷良當上“江淮好人”,是因為見義勇為獻出了生命,顯然,宋懷良不在了,要寫宋懷良的影視劇,必須採訪瞭解他的人。除了前五章,小說略去了採訪物件,從第六章採訪宋佩琳的母親江月英開始,恆大地產董事長孫飛雲、在宋懷良家做幫手的秦大姐、老鄰居常大爺,以及曾被宋懷良招致麾下的鴻翔批發部經理趙超,歌舞廳公關女郎、後貴為縣長夫人的韋曉麗等人,都成了老許的採訪物件。此間,眾多當事人或知情者的講述,是他們對宋、吳二人的親身觀察與交往經歷,不乏個人的體驗看法,都轉化為作家的觀察、認知和體驗,使得寫作獲得了可視可感的親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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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一個採訪物件就是一個敘事路徑,敞開了一段深幽的細部風景,多個敘事路徑撐起了故事要素的四梁八柱。也就是說,沒有這種按圖索驥式的採訪,就很難有集中完整的故事拼盤,很難保證小說的敘述,始終做到主線突出,不蔓不枝。

一般來說,日常化、生活化敘事,很容易跌入張長李短、柴米油鹽的泥潭,也容易成為淺表化一根筋式的單調推進。作家的高明在於揚長避短,撒豆成兵。

主要秘訣有二:首先,強化因事系人,所有的矛盾都因事而起,所有的心理變化都因事而生,用環環相扣的事,記錄悄然變化的人。事從何來?當然是從每一個被採訪的人嘴裡。他們或多或少受益於宋、吳二人,面對他們的坎坷情路,沒必要不說出真心話,這種“過來人”的回憶與審視,過濾了偏激和狹隘,增加了寬容與客觀。其次,採訪內容彼此交叉關聯,講述翔實、具體而微,摒棄了空泛、蕭疏,有日常化、生活化的密實細節展現,且這種展現,妥帖的時代特徵不離左右,甚至年份對應也毫釐不爽。

想當年,宋懷良、吳佩琳夫妻倆靠賣墓掙到平生第一筆大錢,數了四遍才數準。類似這些最細微的心理刻畫,總在關鍵處點睛出彩。小說帶著不同人的細節講述走向核心地帶,最終走向了互為印證的一體,這是外圍向中心的聚攏,也是多個渠道水乳交融的滲透。從某種意義上說,關注細節就是關注人,關注人就是關注歷史和現實。

在一個趨於混亂、趨向混沌的年代,《下一站不下》既寫出了一種雜亂無章,也寫出了一種立體有序。而切中歷史轉型期特定人群的情感肯綮,以豐盈充沛的敘事,活化出一幅空間意義和時間意義並置的社會鉅變圖景,既有作家的雄心,也是敘事的達成。還有,日常化、生活化敘事,註定了小說很難情節跌宕,扣人心絃。不過,許春樵是有備而來,他借用先鋒小說慣用的反覆敘事手法,變單調為重複,化單薄為厚重,強化了小說的故事性和動感強度,彌補了吸引力不足的缺憾。

小說的後半部分不厭其煩地依靠飯局推動敘事,使故事得以演進深化,的確給人一種菜餚豐盛酒氣沖天的感覺,但這種敘事策略,非常有助於深化主題。在日益浮躁的人情社會,在敞開肚皮大吃大喝的年代,宴請是人與人之間的潤滑劑,很大程度上調整著人際關係。或者說,每一次飯局就是一段故事的節點,一段故事就是一站人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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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時候,喝了酒的人意識不可控,也為敘事提供了新勢能。於是我們看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在金錢和慾望的踐踏下,變得非常不可靠,越是親密無間的人,越有可能出現裂痕,也越需要理解與包容。人性的釋放與傳統道德的固守,在各自領銜的宋懷良和吳佩琳那裡,經歷了怎樣的內心矛盾、掙扎與蛻變?反覆出現的宴聚效應,正好將那些貌合神離的逢場作戲,千瘡百孔的疼痛隱忍,以及所有破碎不堪的情緒宣洩,都化作了一次次酒色財氣的沸反盈天。

原來,下一站,不下,下下一站,依然不下,這是不會輕易撒手的人性,也是情感的藕斷絲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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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人設角度來分析,集中、立體、反覆的敘事手法,也是《下一站不下》的最佳選擇。小說中的人物,多是從下崗工人聚集的“五里井”貧民區走出來的,決定了小說聚焦於底層,同時安放故事的空間十分有限。

這些沒有驚天動地事蹟的小人物,被慾望左右和吞噬,帶著極具時代印記的價值取向和情感流動,走向波瀾壯闊的舞臺,只有以小見大、集中打擊,立體壘砌、以繁勝簡,反覆纏繞、以量取勝,才能吻合他們的這些特點,塑造他們的形象,才能以小切口折射時代脈動,以小人物詮釋宏大主題。畢竟,藝術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

這些對日常生活的鋪陳、提煉和昇華,與其說是“採訪”而來,不如說是作家對這一時期世俗生活的深諳瞭解,只有熟悉了,看透了,才能寫得透。正因如此,許春樵的這部小說是畫虎畫皮又畫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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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是敘事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如果只許用一個詞概括《下一站不下》的語言特點,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痛快”,就像小說中多數人物的狀態,痛,並快樂著。具體說,“痛快”的語言,既直言不諱、坦率顯豁,又俏皮幽默、諷刺辛辣。這種快速切入人心的語言,既是許春樵所擅長,也與這部世情小說相匹配。若論修辭,擬人、誇張、雙關、借代、反語等書中都有涉及、出手不凡,不過用的最多最好的還是比喻。

許春樵的比喻極具特色,從不作毫不相干的“拉郎配”,絕大多數是取眼前的事物作就湯下麵式的類比,很容易讓人找到感覺,在倍感親切的同時,也使讀者的思維始終不離小說設定的格局,從而發揮出文字更大的衝擊力量。《下一站不下》取自活脫脫的本真生活,為什麼要摒棄原汁原味的方言土語?想必也是綜合考量的結果。

小說敘事不能脫離日常生活不假,但在讀者綜合文化素質大幅提升的今天,給予小說語言文雅化地提煉和創造,並不多此一舉。最好的小說語言,應該是極具個性的語言,與社會大眾的普遍語言經驗的高度關聯。

由此可見,具有超出普通人感悟力和認知力的許春樵,在語言的翻新求變上,作出了很好的示範。

小說的敘事技巧,是為了最大化成就作品的完成度,形成小說引領性的精神力量。這部小說敘事上的考量,給反思情感困境的主旨增色不少,也給重塑道德理想的引領性精神力量賦能多多。但是,過於條分縷析、明明白白地敘述,也使小說的藝術質地有所減損,這是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正文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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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策劃 / 趙媚

編審 / We領讀·悅讀組

排版 / 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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