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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代紀事|彭學明:馬王溪光景

作者:由 華聲線上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2-08-19

青王水果多少錢一斤

新時代紀事|彭學明:馬王溪光景

彭學明

一九六四年生,著名作家、評論家,第九屆、第十屆全國人大代表,中國作家協會創作聯絡部主任,中宣部“四個一批”人才。四十多篇作品被《新華文摘》《讀者》等轉載,《跳舞的手》《白河》《鼓舞》《莊稼地裡的老母親》等七篇作品先後入選教育部初中、高中語文教材和大中專院校語文教材。先後獲第十一屆中國圖書獎、第七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駿馬獎、第二十屆全國廣播電視星光獎、第三屆中國出版政府獎等國家大獎。部分作品被翻譯成英、法、俄、日、阿拉伯、西班牙、哈薩克、尼泊爾等文字,在國外出版發行。主要代表作有《娘》《我的湘西》《人間正是豔陽天——湖南湘西十八洞的故事》《祖先歌舞》等。

馬王溪光景(節選)

“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

“雙飛燕子幾時回?夾岸桃花蘸水開。”

“一折青山一扇屏,一灣碧水一條琴。”

“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當我一次次踏進湖南湘西瀘溪縣的馬王溪時,古人留下的詩句,也一次次跟著踏了進來。那古詩裡的無數意象,那意象裡的無數畫意,那畫意裡的無限光景,都彷彿是專為有著湘西第一村美譽的馬王溪而頌吟。

那折折青山,的確像一扇扇摺疊的屏風次第開啟,一頁一頁,起伏錯落,蜿蜒迤邐。清晨雲霧繚繞,傍晚霞光暈染,一望無際的墨綠和青翠,一望無際的剛勁和嫵媚。一灣溪水,就在山澗裡奔湧而來。水薄處,清亮清亮的,透明透明的,有如蟬衣在卵石上滑過,亦如絲綢於沙礫上飄過。水厚處,則一層一層地生出了顏色,綠瑩瑩的顏色,碧藍藍的顏色,像光潔的翡翠和碧玉。那水,無論多淺多深,都是清幽幽的、亮晶晶的,看得見青山,望得見樹木,摸得到所有清晰的倒影。那永遠鮮活的山、永遠鮮嫩的水,就這樣山水一色地融為一體,讓馬王溪村的祖先留了下來,升起了第一縷炊煙,開出了第一片田園,繁衍出了如今的幾個家族一千七百多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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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於網路

此時的馬王溪,正是果木飄香的時候。山與山的交界處,山和山都相互客氣地讓出一大片空曠來,平展展的,若一張宣紙,任馬王溪人揮毫潑墨。點一片桃紅,黃桃和蜜桃就碗碗花一樣一朵一朵綻放起來,碩果滿枝。滴一片梨白,雪梨和香梨就小燈籠一樣一盞一盞倒掛起來,碩果滿枝。再抹一抹紫金、添一筆綠釉,一架架、一壩壩名叫紅提、青提和陽光玫瑰的葡萄,就一束束一串串地掛起來、吊起來。而另一片地裡的草莓,則在一片鬱鬱蔥蔥的青翠裡冒出一星星火焰,仿若一地的紅燭,等待點燃一段曠世奇緣。

果園的馬路兩邊停滿了車輛。果園裡、阡陌上,全是慕名前來的遊人。那遊人真多啊,把一個村莊、滿山田野都填滿了,似乎比山裡的樹木還多,比樹上的果實還多。他們全是來採摘果實、體驗農莊生活的。每個一下車的人,都經不住這美景裡果實的誘惑,果實里美景的誘惑,都一邊驚歎著一邊迫不及待地撲進果園,好像那些水果不要錢,好像遲一步那些水果就沒了。進了果園,你可以隨便吃。有多大的胃口,你就吃多大的水果;有多大的肚皮,你就裝多大的水果。馬王溪的人是不會心疼的,他知道你不會白吃,知道你吃了就會買,你一定會吃了還想吃,一定會買回去繼續享用,買回去與親朋共享。因為這些水果真是太美味了。你也儘管放心地吃,他們沒有打農藥,沒有上色素,更沒有注什麼催熟劑,都是天然的、無公害的,你儘可以放下斯文,把水果用手或袖抹一下就吃。每一種水果都是一包甜蜜蜜的汁液,咬一口就滿嘴流汁,透心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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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吃得了多少?了不起你吃個一兩斤。可你買時,可不止一兩斤,而是三五斤,甚至十多斤、幾十斤、幾大箱。假如市面上一斤兩元,馬王溪一斤就是十元。你還不覺得貴,你還覺得值。錢不但要買美味,還要買健康。更重要的是,這是你勞動所得,是你勞動的收穫,你買了美味,買了健康,還買了勞動的快樂,買了美好的心情,怎麼不值?

所以,馬王溪人就是看準了遊客的心態和需求,才念準了鄉村振興的致富經。這可真是一本值得我們好好細讀的鄉村振興致富經。

先說這水果致富經。馬王溪的帶頭人、村黨支部書記石澤林當時發動村裡種水果時,誰都不敢種,誰都不肯種。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種的水果,誰要?誰吃?不爛在土裡才怪。的確,論地理條件,馬王溪不佔一點優勢,離縣城那麼遠,離鄉鎮也那麼遠,種那麼多,誰吃誰要?往哪裡銷?但石澤林看到了鄉村的未來,把住了鄉村的未來。他說,以前是鄉村的人往城裡跑,現在是城裡的人往鄉村跑,當然城裡人往鄉村跑不是來吃苦、來定居,而是來享受、來回歸的。他們要脫離城市的喧囂來鄉村尋找寧靜,要逃離城市的汙染來享受鄉村的空氣,要走出城市的藩籬來鄉村釋放自己,更多的是腰包漲了生活好了,要來鄉村享受城裡享受不到的田園風光、鄉村美味,重溫兒時的鄉愁,體驗鄉村的滋味。

石澤林找到村裡早已致富的能人周望喜,說,你帶頭種吧,先種一百畝葡萄,賺錢了,是你的,我不要你一分,虧本了,算我的,我給你補。心有猶豫的周望喜一下子吃了定心丸,率先種了一百畝葡萄。葡萄掛果後,石澤林又對周望喜說,你不要拿到市場上去賣,坐等遊客來買。人們不解,不賣怎麼賺錢?遊客怎麼坐等?石澤林說,我們賣的觀光農業,是農業體驗,是生活的品質,而不是單純的產品。遊客需要的也不單是產品,而是觀光,是體驗,是生活的品質。你不但不能把葡萄拿到市場上去賣,還不能自己定價格,要由村裡統一定價格,不然,你一個價格,他一個價格,價格亂了,村裡的秩序就亂了,村裡的秩序亂了,人心也就會慢慢跟著亂。各自亂定價格的話,就會為了吸引顧客打價格戰,你把價格降低,我把價格再降低,他把價格更降低,亂的就不是價格,而是秩序,是價格之戰中人的矛盾、人的交惡,人心就隨之亂了,馬王溪的形象也就毀了。所以,馬王溪的所有農產品都不能村民自己定價格,由村支部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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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澤林的水果致富經果真很靈。周望喜的瓜果當年就賺了二十多萬元。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吃就吃到了肥肥的大閘蟹,馬王溪所有大戶的種植慾望一下子就激發起來了,都爭著種植各種水果。石澤林又把大戶們找來,告訴他們一戶一品,不能雷同,雷同就是自相抵消、自尋絕路。一戶一品,唯我獨有,各有千秋,各自發財。這樣,那些種植大戶都按照村裡的統一規劃,按季節、按區域種植水果。張三種黃桃,李四種藍莓,王五種桑葚,向六種草莓,彭七種柑橘,劉八種獼猴桃,那田九還種上了杧果。這樣,馬王溪一年四季都鮮花盛開,一年四季都瓜果飄香,馬王溪一千五百畝的集約化水果產業就這樣形成了,馬王溪的觀光農業也就這樣開啟了。

馬王溪的這些水果,也正如石澤林所言,沒有一種是拿到市場上去賣的,都是在蓬勃興起的鄉村旅遊中被銷售一空。水果是甜的,鄉親們的心是甜的,遊客的心情也是甜的,石澤林稱這是馬王溪甜蜜的事業。石澤林如願以償。村民們如願以償。想想看,當一個村子裡一千五百多畝果木的鮮花浩蕩開放、一千五百多畝果木的瓜果成熟時,那是怎樣一種喜人的景象?石澤林和那些種植大戶們一定做夢都在他們的果園裡巡遊、流連、笑!

石澤林並不滿足於此,他認為鄉村振興不是光幾個大戶富起來了就是振興了。鄉村振興,是全村村民都要富起來,是整個鄉村要富起來,而且還要美起來。於是,他又成立了馬王溪七彩旅遊公司,全體村民都是股東。為了防止財富集中在大戶手裡,他規定所有大戶入股不能超過二十萬元,要保證每個想入股的村民都能夠入股分紅。七彩旅遊公司開發的第一項旅遊,就是大面積栽種各種花卉,把馬王溪打造成一個人人嚮往的四季大花園。我問石澤林,為什麼想到種植花卉?他說,花是人間最美的景物,人人都愛,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種花,所以,我要做花的事業,要把花種植到我馬王溪的土地上,開放在所有遊客的心坎裡,我要把馬王溪打造成瀘溪縣的後花園。

於是,春光明媚時,桃花一片粉紅,油菜一片金黃;夏日烈烈時,玫瑰滿園怒放,紫薇遍地妖嬈;秋風徐徐時刻,各種菊花斑斕多姿;寒冬臘月之際,山茶花欣欣向榮。那些一年四季不同的果木,也一年四季趕著趟兒開花,一茬比一茬美,一茬比一茬旺。馬王溪不但成了瀘溪縣的後花園,也成了湘西、張家界、懷化和常德等周邊地區的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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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些孩子在花海里興奮得大聲歡呼,孩子是花開的年紀,花就是孩子的代名詞。那些女人擺著各種姿勢,造化出各種風情,女人就是花做的,花做的女人,與花有著天然的感情。男人當然不是冷血動物,他們也經不住花的誘惑,也會情不自禁地牽起女人和孩子的手,奔向這遍地的花海,做老婆和孩子一生的護花使者。

最耀眼的還是那從山尖蜿蜒逶迤而來、劃過花海上空的七彩滑道。那是天空飄下的一道彩虹,卻比彩虹明媚豔麗;是天使揮舞的一段綵綢,卻比綵綢剛直柔美。一群群無憂無慮的孩子和一對對幸福甜蜜的戀人,從滑道上滑下來、飄下來,滑過藍天、滑過白雲,飄過歡樂、飄過笑聲,身前身後,都是斑斕的七彩、絢麗的人生。他們還平地建起了一條長一百二十米、高四十米的玻璃橋,取名“步步驚心”,讓遊客來一個“玩的就是心跳”。

石澤林說,看得見山,望得見水,還得留得住人。頭腦精明的石澤林,又組織大家入股,開起了一個可以同時容納三百人就餐的生態農業美食餐廳。地裡的白菜、蘿蔔、辣椒、茄子等土菜,山裡的松菇、竹筍、地米、蕨菜等野菜,山上放養的土雞、土鵝、土豬,水裡的魚蝦、田螺和鴨子,還有火坑上煙燻的臘肉香腸,罈子裡醃製的各種酸菜,太陽下翻曬的各種乾菜,都是地地道道的農家美食、實實在在的鄉野滋味,讓人吃一回想三年,吃一天想一生。不少遊客本身就是奔著這鄉野美食來的,他們吃遍了天下,吃來吃去,還是這裡的美味獨此一家!

那些迷戀這方山水的人,就想住下來,再靜靜地、美美地走走看看,再美美地、好好地享受享受。那麼,住下來。石澤林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民宿。一棟棟小巧玲瓏的民宿都坐落在果園裡、花海中,坐落在滴翠青山間、晨光霧嵐裡。早晨,當一隻幾隻鳥落在窗臺為你唱歌時,你就在黎明中醒來。一絲絲甘洌的空氣,夾著果香、花香和泥土的氣息,逼進肺腑,你不由得抿了嘴、緊了鼻,一抽一抽地貪婪呼吸。一團團一層層的霧嵐,在村莊和山尖升騰,飄逸,與炊煙攀談,向朝霞問好,溼漉漉的,擰得出朦朧的詩意。太陽昇起時,千萬道霞光射降而下,大地一片溫暖和金黃,當霞光散盡只剩金光時,村莊就只剩下水洗似的藍天、白雲,只剩下陽光吻遍山水田野和村莊的那種亂花迷眼的金黃了。夜幕下的馬王溪,蛙聲翻過窗子落進來,月光攀過窗子瀉進來,果香和花香也爭先恐後越過窗子撲進來,讓馬王溪詩一樣的朦朧、夢一樣的迷幻。馬王溪的夜晚,會給你怎樣一個難忘的安寧和愜意?

昔日的馬王溪,可沒有這般迷人。

昔日的馬王溪,又是怎樣的一個馬王溪?

昔日的馬王溪不叫馬王溪,叫螞蟥溪。田裡土裡都螞蟥成災,人畜備受其害,只得請法師作法,用一口大鐵鍋和一把大釘耙把“螞蟥精”扣死在村裡的一口水井中。幾個世紀過去了,那口井早已乾涸,那口大鐵鍋和那把大釘耙還鏽跡斑斑地扣在那裡。當年太平天國的石達開率十萬大軍攻打湘西時,走到馬王溪便寸步難行了。本就山高路遠,又逢大雨滂沱,山路泥濘,飢寒交加的將士們一步一個趔趄,一步一個跟頭,還沒到達目的地,全軍就人仰馬翻、人困馬乏,氣得石達開對著馬王溪罵朝天娘。由此,很長時間,馬王溪又叫罵娘溪。可見,馬王溪當年是多麼的不受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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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王溪如今為什麼能夠舊貌換新顏,變得如此美麗迷人,讓人豔羨呢?這就不得不講講前面多次提到的石澤林,這個馬王溪村支部書記和村主任一肩挑的帶頭人。

在馬王溪土生土長的石澤林,讀完小學五年級就跟著親戚到鄰近的沅陵縣建築工地打工去了,做了一個沒有工錢只管飯吃的學徒工。背沙、挑磚、砌牆,泥瓦工、油漆工,什麼苦活、累活、髒活都幹過,一天下來,常常是肩胛、手掌都磨破了皮、磨出了血。年深月久,小小年紀的他,肩上、掌上、腳上全是厚厚的血痂老繭。問他苦嗎,他說當然苦,這苦是他自討的,再苦他都得吃。他說,當時年少不懂事,不知道知識的重要,不好好讀書,不愛讀書,所以,是自討苦吃,再苦再累都得打落牙齒肚裡吞,都得咬緊牙關挺過去。他始終記得父親教他的那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話。

在沅陵做了一兩年學徒工後,他回到湘西,到一個縣裡的水泥廠當搬運工,每天跟一群青壯年一起,搬運水泥。一天兩塊錢,一個月可得到六十塊錢,那相當於當時一個國家幹部一個月的工資!這讓他開心得像個孩子。可他覺得不可能一輩子扛水泥,就跟著老鄉去了廣東,到更廣闊的世界去見世面、闖天下。

這時的他已經二十來歲了,長得高大英俊,是個美男子。同村一個美麗的姑娘愛上了他的勤勞善良和英武帥氣,鼓勵他安心闖廣東,她在後方照顧雙方父母。在廣東打工的八年裡,他一直都在陶都佛山,一直沒有離開過佛山陶都的陶瓷廠。從淘泥、摞泥、做坯、修坯、印坯、利坯、曬坯,到畫坯、施釉、彩繪、燒窯、成瓷,製陶的所有工序工種,他都學完做完,並爛熟於心。他說,爛筆頭不如心裡頭,心裡頭不如手上頭。他說,當他看到那麼不起眼的、天天腳踩手捻的泥土,經過人們神奇的創造變成神奇的藝術品時,他就覺得這個世界太神奇了,他愛上了陶瓷,暗下決心學深學透,期待擁有自己的一個陶瓷廠。當他覺得可以自己創業時,他離開了廣東,回到了湘西,回到了生他養他的馬王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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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是二〇〇一年,正是他三十而立的時候。

他用幾年攢下的血汗錢,租用村裡廢棄的村辦企業廠房,白手起家,土法上馬,自己設計圖紙,自己製造機器,自己安裝裝置,建起了自己的陶瓷廠。最開始,從泥土選取到陶罐捏塑和燒製的所有工序,他都親力親為,後來做大做強了,才請了各種專業人才。一個村的人都拖家帶口到他的陶瓷廠幹活,老的六七十歲,小的剛成年,能幹什麼活就幹什麼活,多的一個月能拿到一千五六,少的一個月能拿到六七百。在那樣的年代,又是一個那樣落後偏僻的小山村,一個月有這麼多收入,真是天方夜譚了!一個陶瓷廠,養活了一個村的人,十里八鄉的親朋得知後,也紛紛投奔石澤林,來陶瓷廠打工賺錢、養家餬口。那個時候,馬王溪因為這個陶瓷廠,成了遠近羨慕的富裕村。

開始幾年,石澤林除了給廠裡的員工開足工資、給國家交足稅收外,每年還能賺上幾十萬。可是,即便每年能賺幾十萬,他也沒有改變勤儉節約的農民本色,在外跑業務,從來都是睡大通鋪,煙都是一塊錢一包的,一分錢掰成幾塊錢用,一碗飯當作幾餐飯吃,風餐露宿,披星戴月,都是常事。為了開啟銷路,他拿著一張全國地圖和酒罐樣品,哪裡有酒廠就往哪裡跑,每年都是大年三十才回到家裡過一個除夕夜。麻雀都有三十夜,他不能不回來。

但是,土法燒製的陶瓷並不是那麼穩定,常常是這窯是好的,那窯是壞的,或者看起來都是好的,卻實際上不少是壞的。有一次,一個酒廠定製了幾十萬個酒瓶,結果酒全漏掉了。石澤林聽後,二話沒說,不但賠了人家幾十萬瓶的酒錢,還把人家的陶罐錢都退給了人家。這下,本剛有起色的陶瓷廠,一下子陷入了絕境。

看著陷入絕境的石澤林,鄉親們沒有選擇放棄和拋棄,而是依然每天都來打工上班,他們不要工錢和工資,只要陶瓷廠儘快起死回生。他們知道,有陶瓷廠的生才有他們的生,陶瓷廠死,他們的日子也是死,陶瓷廠已經不是石澤林一個人的陶瓷廠了,而是與他們休慼相關、命運與共的陶瓷廠。所以,他們不要工錢工資,只要石澤林和他的陶瓷廠早日走出絕境。石澤林賠錢退錢的那個老闆得知石澤林的困境後,深為石澤林的誠信所感動,他毫不猶豫地打過來上百萬元的預付款,繼續他們的真誠合作,幫助石澤林渡過難關。這樣的人不幫,還幫什麼樣的人?誠信、誠實、誠心,是石澤林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則。他因此贏得了合作商的信任,也鞏固壯大了企業的生機、希望和蒸蒸日上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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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馬王溪陶瓷廠,是一條非常整潔的半自動化生產線,兩百多名就地就業的員工在這裡忙碌生產,產品遠銷安徽、湖南、湖北和東北,年產值三千多萬元。我再次到達馬王溪時,另一條半自動化生產線正加緊在建,年後投產。

…… ……

(本文為節選,完整作品請閱讀《人民文學》2022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