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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作者:由 浙裡有藝事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3-01-16

烏鴉聰明嗎為什麼一年級

2023年1月3日凌晨,著名油畫家、浙江畫院名譽院長潘鴻海因病於杭州逝世。得知這一悲痛訊息,浙江畫院一級美術師、浙江省中國人物畫研究會會長池沙鴻寫下悼文,深情追憶與潘老生前的交往點滴,表達崇敬與緬懷之情。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潘鴻海老師遠去了,他在我的腦海裡總是笑眯眯的。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潘老師與我父親曾是同事。我父親上世紀50年代到杭州,是浙江人民出版社最早

的美術編輯。1980年,以出版社美術編輯室與浙江工農兵畫報社(後改名《富春江畫報》)為基礎,組建了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我父親在出版發行量最大的年畫編輯部工作到退休。潘老師1967年從浙江美術學院(現中國美術學院)畢業到浙江工農兵畫報社工作,後來任編輯部主任,又升任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副總編。畫報的專業程度、發行量、社會效益一直是全國美術雜誌中出類拔萃的,美術出版社也是全國同行中的佼佼者。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潘鴻海《柿子紅了》120cm x 90cm

我學畫之始從素描、水彩和油畫入門,對潘老師一直很崇敬,還臨摹過他的作品《豐收年》中的青年女社員頭像。他到出版社工作沒多久,我們就認識了。我人生第一套連環畫,就發表在《工農兵畫報》上。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潘鴻海《小村晨曦》81cm x 116cm

上世紀8

0年代,我從浙江美院國畫系畢業後,也在畫報上發表過幾次連環畫,水平可能說得過去,被潘老師列入重點作者名單,多次參加畫報組織的創作會議。他對每位作者瞭如指掌,甚至能說出我發表的幾件作品之間的差異、進步點在哪裡,應該如何發揮中國畫線描的長處。他的鼓勵和批評都很直接,沒有虛詞,重點處會強調。有些問題更是一針見血,不留餘地。

有一次連環畫約稿,我為了讓潘老師滿意,畫了一半就帶去他辦公室“稽核”,請他給出建議。他卻笑眯眯地說,“你還是要按你的想法畫,我的意見只是參考,只不過說話容易激動,你不要太在意。”因為經常請教,我一直稱呼他為“老師”。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1986年12月,潘老師調到浙江畫院任副院長

主持日常工作,我會常去坐坐。1997年他升任院長,我依然常去坐坐。潘老師延續他在出版社的作息時間,按時下班,但一定會提早上班。潘老師合群,性格開朗,朋友很多,大家都常去坐坐。他的辦公室成了畫院對外交流的視窗。

他說自己一到畫院就畫畫,如果不抓緊,到十點左右就可能會有朋友來坐坐。他可以一邊畫些不重要的部分一邊聊天,但重要的部分,一定要在精神最足的時候動筆。下午三點半左右

開始沒人

來坐坐了,也是他最專注的時候,他要趕在天色暗下來以前爭取多畫一些。門開門合,他辦公室外的樓道上也一直瀰漫著調色油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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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鴻海《女紅》116cm x 80cm

他曾不無調侃地對我說,油畫限制太多,中國畫好啊,晚上都可以畫。後來我才知道,他很早就開始晚上在家寫字、畫國畫。他會裁一大摞宣紙放在畫桌邊,寫完畫完了,再裁一大摞。幾年下來,他的國畫也頗受公眾青睞。

潘老師認為真正的畫家應該有較高的作品產出量,在創作中有一種思想或情感表達的熱切感,只有這樣才可能有更深入的思考,尋求更多的表現手段,才會逼迫自己到生活中去,才有能力不重複自己,不斷有新的作品和發展著的藝術面貌。

他跟我聊天時說起,自己要達到的創作數是油畫一年30幅左右,國畫一年100幅到200幅左右。在上世紀90年代聽到這樣的數字,我很有一點吃驚。現在回想,他不僅是熱愛畫畫,也給出了畫院畫師職業標準的基點。他和浙江畫院的老藝術家一樣,經常在國內外舉辦個人畫展,除了油畫展還辦水墨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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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鴻海《寧靜的水巷》100cm x 142cm

潘老師熱愛生活,老家上海梅隴,他談起家鄉時會特別有精神。河流水田、石橋桑麻、白牆黛瓦、村姑漁船……尤其是所有一切都安靜沐浴陽光的時候,他說在畫畫時都能聽到那地方的聲音,他想讓人們在畫中也能聽到。他還對我說起兒時母親對他的叮囑:“要有一門手藝,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後來在一本個人畫冊的起首,他寫下這個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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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鴻海《回眸》65cm x 55cm

對家鄉的情感延伸著。他幾乎走遍江浙滬的水鄉,甚至到過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他畫了大量寫生,拍攝了無數照片。他畫了很多青年女性,讓她們穿上家鄉的服飾,在畫中融入那片充滿溫情的土地,讓濃郁的鄉音從筆下自然流淌。細品潘老師留下的大量油畫作品,能夠感受到他忘我的狀態——深情,現實,美好,浪漫。

他談天時笑眯眯的模樣,始終屬於陽光燦爛的江南人。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潘老師主持畫院日常工作時,與畫院上下齊心協力做了不少事情:推出大量畫院院展、個展、聯展和交流展,在北京、上海、福建、深圳、香港等地辦展;畫師作品在全國重要展覽中亮相;推出一系列為社會服務的公益活動;倡導深入生活採風、感悟、提煉、表現;出版多種畫冊,提高學術品位;建立全省畫院工作會議機制,等等,為畫院的發展奠定了基本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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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13日,攝於澳門。從右至左:吳揚、潘鴻海老師、池沙鴻、袁進華

2002年,潘老師60週歲,卸任院長,被聘為浙江畫院名譽院長。也是這一年,我從浙江省群眾藝術館調入浙江畫院新班子。與潘老師一樣,我脫離原單位繁忙紛雜的社會工作,得到從事專業創作的機會。我對潘老師說,“我掉進了米缸裡”,潘老師那次的神情是莊重的,“要珍惜,要珍惜!”

我們一直給潘老師留著辦公室。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依然天天來畫畫,與來坐坐的朋友聊天,也與我坦誠地交流對畫院發展的想法和他在工作中遇到的甜酸苦辣,語氣一如既往地直接和明確。無論工作多麼重要,多麼耗費精力,他談吐間透露出心目中天大的事情依然是畫畫。於是,我把作息時間安排得和他一樣,到畫院後幾乎沒有陌生感,很快融入這個團隊,工作和創作都有了底氣。

新班子以年輕人為主,工作有明顯起色。除了經常給予建議,潘老師還參加了畫院所有重要的專業活動。他和其他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們能夠參加畫院活動,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種加持。作為畫院的第一任黨支部書記,他向我們分享他的經驗和想法。有幾次允許高齡黨員不參加的學習活動,他也會趕來。他來了,氣氛就很活躍,他也顯得格外年輕。

我能夠感受到他對工作單位的深厚情感,無論是畫報編輯部、美術出版社,還是畫院。

緬懷|遠去的潘鴻海老師

2010年1月8日浙江畫院集體合影。潘鴻海老師位於自右第六位

蒼天無情,潘老師默默地遠去了。

他留下了他不朽的畫作,留下了他充滿陽光的笑眯眯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