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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作者: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3-01-23

前後紅幢的幢字怎麼讀

原創 團隊特邀作者 朝文社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午夢堂主

《朝文社》(原《我們愛歷史》)為頭條號簽約群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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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龔煒,在他的《巢林筆談》最後一篇裡寫菊花,細細羅列了菊花品種尤佳者達二十種之多。名字分別是:

黃薇、紅幢、紫幢、松針、破金、鶴翎、松子、蜂鈴、獅蠻、蟹爪,金超、銀超、蜜珀、檀香毬、月下白、青心白、二喬、醉楊妃,玉樓春、三學士。

單看這些美麗的名字,就覺得他筆下這菊花系列品種,每一種都要美到極致,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出生書香門第的他,一生貧窮落魄卻又詩書相伴生活優雅,歷經悲歡離合人世憂患,卻棄絕仕途、筆耕不輟。他的凜凜風骨,絕似筆下寧可枝頭抱香死的各色菊花,於萬千綽約風姿中,自見滄桑優雅。

康熙四十三年,生於江蘇崑山的龔煒,曾祖父仕於明,父親是進士出身,母親葛氏通詩文,是個典型的江南詩禮之家。

在這樣一個濃厚家庭文化氛圍薰陶下的龔煒,小小年紀便聰慧異常。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十歲那年學習對課,私塾老師王昆發出一上聯“燕語微風日”,才思敏捷的他,很快以“鶯啼細雨春”對之,博得王先生極口稱讚,目為神童。長大後的龔煒,喜經史、工詩文,他的文章,更被當時的名人沈敬亭認為是”漢文復出”。

可是這樣一個家學淵源極為深厚又天資不凡文采出眾的少年,誰能想到,後來卻如《聊齋志異》的作者蒲松齡一般,屢試不第。

他曾三次參加鄉試,三次敗北,以至年過四十,仍然是草根一枚。深感懷才不遇的他,喟然嘆道:

廿年制義,拋卻半生有用功夫。

三黜鄉闈,落得九冊無名敗紙。

仕途偃蹇的龔煒,又逢家道中落,一身多愁多病,遂絕意功名,“自此絕意名場矣”。

這一年的中秋節,他過得冷冷清清,觸目傷懷:

月光隱翳,絕無佳景。一生不知幾度此節,似此便可扣除。

在愁病失意中,讓龔煒深感無限欣慰的是,出身婁東望族的妻子王氏,知書識禮、持家賢惠,與龔煒伉儷情深。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每當丈夫心情鬱結,愁眉不展時,精於絲竹的她,常常以音樂之聲,助他走出陰霾之境,給他們貧病交加的生活帶來幾許歡欣:

秋來,病與貧俱,夜坐小齋,鬱結不解,忽琴聲自內出,不覺躍起,婦能忘境,我乃為境滯耶?

除了妻子的知冷暖,懂夫心,體夫意,不以貧賤易心,中年得子的龔煒,兒子聰明懂事,兒媳也勤勞能幹,家庭內外,諸事處分隨和得當:

些小家事,內勝任有餘,且媳甚能,無慮。

家和萬事興,在這樣一個雖然貧寒,卻夫妻、父子、公婆之間均相處和諧、諸事順遂的幸福小家庭,喜歡音樂,喜歡文字,喜歡山川美景的龔煒,才可以在春秋佳日,約上三五好友,看山看水看雲,賞荷賞月賞花,聽風聽雨聽笛:

時當落照,雲霞曳天,澄波倒影,俯仰上下,無彩不呈。

夕陽反照,荷淨花明,蕭疏四五人。

然而這樣幸福安穩的生活,卻只持續了十幾年,在龔煒59歲那年的臘月時節,與他甘苦憂患與共、相濡以沫、相交以心、相處以情的他最愛的妻子王氏,竟一病而亡。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這個一生虔誠信佛,知書識禮,持家有方,賢惠溫良的女子,在發病的那天晚上,仍堅持燃燈焚香,靜坐誦經至更餘方罷。

王氏去世後,龔煒陷入巨大的悲傷中和無邊的茫然中,以至於二十天後的除夕之夜,終日以淚洗面,諸事不問:

往年度歲,縱極艱難,內必勉措齊整;今夕但聞幕內哭聲。

在這個萬家團圓喜慶熱鬧的除夕之夜,近60歲的龔煒,想起了陪伴了他半輩子的妻子,記起了她所有的好,可是他們卻從此人天永隔。

每年入秋時節,她總記得為他絮上一床新棉被,生怕他年老體寒,夜裡凍著;又在每年冬至節後,她總要就著晴好的午後暖陽,在院落牆根處,為他縫補衣衫,一面又和他負曝閒話;他每次遠行歸來時,她總是笑容滿面開了門,為他烹上一壺滾熱的普洱茶。

所有和她有關的溫暖回憶,一件件一樁樁一幕幕,都從他的心上,如利刃般一遍遍劃過,他只覺萬箭攢心,淚如雨下:

今日偶讀沈宗伯題其夫人遺像詩云:“記得月寒霜重夜,五更為我著朝衣。”不覺刃刺我腸矣。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始終不願相信妻子已然去世的龔煒,直至在乾隆三十四年刊印的《巢林筆談續編》裡,還在殷殷提及亡妻:

其斂也,忽端好如少時,舉體甚輕,異哉。

這個因突發中風,離世時貌似少時,舉體甚輕的王氏,很容易讓我們想到明末17歲的才女葉小鸞一病而亡,後舉體輕盈,其父葉紹袁等家人,堅信女兒是仙女迴歸天界。

痛失愛妻的龔煒,亦如葉紹袁一般,堅信一生虔信佛法的王氏,是天界仙佛託生人間,待人間劫滿,又迴天上:

舉體輕,當得好處去也。

雖有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然而失去知己般的妻子王氏,晚年的龔煒,年老體衰又愁病交加,從此後他不再出門遊賞,開始日日活在對妻子的無邊思念和對往日的無限回憶中。

無數個悽風苦雨夜,他在南窗下,素紙漫鋪,冷墨細研,以淚和墨,把這漫長一生的追憶,都化作了筆下綿綿密密的深情文字。

清代“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寫就名作

這本起自康熙末年,終至乾隆二十八年,時間跨度長達72年之久的《巢林筆談》,所寫內容極其豐富,既寫清初社會民情、風俗掌故、天災人禍、官吏貪詐,又記自己讀書心得、作詩感悟、戚友之交、夫妻之情,字字句句,娓娓道來,一往情深。

每當花晨月夕,讀之如逢知己、如對故人、如飲老酒,讓人慾罷不能。

可是,這長達近八十多年的漫漫人生路,功名無路、窮愁無門、生痛死別,這無數人世艱辛磨折、失意苦悶、失望絕望,終至孤身一人,南窗著書、淡泊平靜的一生,透過那一本薄薄的《巢林筆談》,我們又能讀懂多少呢?

原標題:《神童龔煒:出身名門,屢試不第,妻亡後疑為成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