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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筆》|第 二 章

作者:由 陳忞說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3-02-06

伊斯蘭教過生日嗎

母親文化初淺,半生意人半家庭婦女,她是佛教徒。我親眼看到母親放生,尤其是迴歸山裡的大蛇與迴歸溪河的大鯉魚,它們分別向母親擺擺頭與搖搖尾,似乎在向善良的母親致敬!

母親對放生的理解飽含著對生命的關愛。她所理解的佛教要義,就是放生行善積德。她認為行善積德能使她死後在地獄裡少受懲罰,子孫少得災難,平和地生活。她還主張節約用水,如洗臉水,洗澡水都不能用量過多,儘可能地節約,原因是人的一生用多少東西早已定量,浪費就會減少壽命。

從前從母親那裡感受到的就是這些,如今回想起來另有一番感受,母親對佛教那樸素的理解和通常的運用是多麼地美好,母親讓我感受到了佛教裡的科學。也讓我想起了東則夫人(中年的我在飛機上認識的朋友)的隨記:《與佛對話》及《宗教》。

《與佛對話》:先看佛的核心論段:自然界的全部生命,神與人,動物與植物都靠一位最崇高的生靈氣息活著。同一顆靈魂可以成為一個人,而人死後也許就變成一隻老虎或一條眼鏡蛇,除非靈魂得到淨化,最終達到與神的本性一致。覺者釋迦牟尼在一棵無花果樹下感悟到一切苦難來自希望。誰能駕馭一切願望,誰也就在死後不再進入“生死迴圈”,而直接進入無苦難的虛無境界,達到至高無上的寧靜的快樂。如果駕馭不了一切願望,就會進入“生死迴圈”帶來苦難,同時也帶來舒適、柔情、讚賞的幸福與快樂。

再看釋迦牟尼之道是在無益折磨與無思舒適之間的正當。正當的信仰,正當的意識,正當的決定,正當的生活,正當的追求,正當的沉思。我們就按佛所說的正當,一切正當。這種正當的結果是什麼呢?駕馭願望不存希望的結果又是什麼呢?釋迦牟尼說:是進入無苦難的虛無境界。我們又說:那麼進入前不也只是一種希望嗎?釋迦牟尼又說:不!只要一切正當,久而久之不加思索地自然地進入虛無境界。

問題的焦點終於出來了:一方面是不存一切希望就能無苦難地進入虛無境界帶來至高無上的寧靜的快樂;另一方面是存有一切希望“生死迴圈”必然帶來苦難,同時也帶來舒適、柔情、讚賞的幸福與快樂。入虛無境界,下一步呢?永久的寧靜,難道永久的寧靜就是永久的快樂嗎?“生死迴圈”,在生之時,有苦難有幸福快樂,儘管這種幸福快樂過後也許就淪為一隻老虎或一條眼鏡蛇又怎麼樣呢?與永久寧靜相比,又能比較出什麼東西來呢?無法對話到底,沒有終極審判。

所以歷史總是同時出現亞歷山大與第歐根尼。亞歷山大:濃縮了的人生,濃縮了的歷史,濃縮了的現實,濃縮了的幸福與快樂;第歐根尼:虛無境界,精神之代表,閃亮的光。難怪亞歷山大這樣感嘆:“如果我不是亞歷山大,那麼我願意是第歐根尼。”在人類歷史長河中,亞歷山大大帝,哲人第歐根尼,與平民大眾同在;在這個世界上人、神、佛同在。這便是現實與理想;物質與精神;這便是矛盾;這便是與佛對話;這便是曲而不直。

《 宗教》:在精神領域,人們創立三大教: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它們的共同:都是勸導人們從善,都是遵崇一個至高無上的神。佛教是釋迦牟尼,基督教是耶穌基督,伊斯蘭教是阿拉伯語的安拉。無論是釋迦牟尼、耶穌基督還是安拉,他們都被人們視為一種無限力量的象徵。古代人們之所以認為神這種力量的存在,我以為是因為當時人力及人類運用智慧所能利用的自然力總和與整個自然力比較,仍然無比渺小,既便是現代科技突飛猛進的時代,科學依然無法徹底戰勝宗教。道理很簡明,人力與神力相比依然距離遙遠。因此,人們依然存在兩種觀點:一種是人力無法接近神力;另一種是凝聚了人類之合力發展至終極能接近神力,也就是自然力。這是樂觀派的理想。我理想著能夠到達這一天,也就是宗教衰老的那一天。

我還聯想起了著名的德國物理學家普朗克,量子論的創始人。他曾在《宗教與自然科學》一書中寫道:“在追問一個至高無上的統攝世界的偉大存在和本質的時候,宗教同自然科學便相會在一起了。首先雙方都承認有一種獨立人而存在的理性世界秩序,其次雙方都承認這種世界秩序的本質不能被直接認識,而只能被簡直認識,或者說被臆測到。為此,宗教需要用上它那獨特的象徵,精確的自然科學則用的是感覺為基礎的測量。所以任何東西也不能阻止我們把這兩種無處不在起作用和神秘莫測的偉力等同起來,這兩種力就是自然科學的世界秩序和宗教的上帝。”

母親的父母早逝,她的童年、少年時代生活得不愉快。她出生在一個山村小茅屋,是茅屋村的美女。膚白,我的臉蛋完全是她的模樣,她身高1。61米,

按現代人的標準再高挑些,體態就更完美了。儘管缺乏了些高度,但母親的美麗是無可置否的,村裡村外早已傳遍了。母親的第一位丈夫是比她年齡大許多的生意人,他們之間缺乏感情,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父母早逝的原因,是不會有這樁婚姻的。母親是一九四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的積極捍衛者,她與父親的結合完全是自由戀愛的結果。

父親是大學生,在當時那個年代是稀罕者,他的學識與母親的美麗恰好達成夫妻相互取悅對方的良性關係。母親因從小失去父母,加上文化初淺,以為自己的命不好剋死了父母,懷有一種贖罪感而皈依佛教,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她堅信生死輪迴,不知是受他人的影響,還是學佛的感悟:她認為修養有素的美女的下一步將輪為男人,從最醜男人開始,既便是那樣,也是無比的快樂。因為男人沒有女人那種痛苦,尤其是孕育、分娩、哺育兒女的痛苦與艱辛。母親有一套關於萬物輪轉順序的說法,她還認為女人是動物輪轉的,她經常告誡男人不要作惡多端,罪孽深重的男人下一步將輪為動物,一隻貓或一隻狗。母親的思想有些極端。

我不僅有母親這個親母,還有奶母和義母。我們幾個姐妹和我是吃不同奶母的奶水長大的,因為母親是一個生意人,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據母親說:她是個缺乏奶水的女人。記得我的奶母是一位山村少婦,秀麗的臉寵、膚白,這兩點與母親相似,只不過母親沒有她那麼高挑。我喜歡奶母還因為她臉上也印著一對和我一樣的酒窩。我的第三個母親是名義上的母親。

小時候的我,非常好動:爬樹、游泳,捉迷藏樣樣參與。一次游泳中,由於腳抽筋不能動盪,只剩下手划動,因為離岸較遠,同夥和我一樣年紀小,無力解救。我雙手拼命地划動,氣力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時浮時沉,我沒氣力了,沉了下去,水往肚裡灌,眼前一片烏黑,意識模糊了,恍惚進了聽故事裡的閻王殿那般情景,被張嘴露舌的小鬼包圍著,而後就失去了意識。醒來時是躺在一艘木船上,周邊是後來稱呼義母、義父與五個小哥哥。原來是被好心的漁民搭救,我才躲過一劫。

母親是佛教徒又迷信,她讓算命先生為我算命,認定我命大,必須名義上寄養在一位風浪裡行走、兒子多的人家,方能平安成長。母親選擇了搭救我性命的那位樸實、厚道、多子的漁夫做為我的義父,於是我就有了義母。

義母在我記憶中是墩厚、樸素、善良的,特別是當我生日的那天,她都會親自送飯菜來給我吃,當然包括鮮美的海魚了。見面時,她那喜悅的笑容讓我體會到她從內心裡喜愛我。

我的三個母親,親母是平原陸地上的母親,奶母是山地上的母親,義母是海洋上的母親,這三個母親加起來,恰巧等同於地球這個最偉大的母親。

三個母親,我最難忘的是我的奶母,奶母她家庭貧困,丈夫:我的奶父是靠理髮為生的。我到了到外地讀書前,我的頭髮都是奶父下山來為我理的。奶母當時也生了一個和我同齡的男孩,可是她把奶水全讓我吃,而沒有讓她親生兒子吃。我想不僅是因為奶母收了母親的酬金,她守信用的原因,還因為奶母從內心裡喜愛我,已把我當成了比她親生兒子還要親的親人。因為我親眼看到“奶哥”(奶母的孩子比我早出生幾天)的單薄與瘦弱,聽村裡人說是因為他小時候沒有乳養的原因。我可算是一位十分幸運的人,我有三個母親,親母深愛我是因為我是她的親骨肉,義母喜愛我也許是因為她的善良、樸實加上我小時候的可愛,尤其笑起來一對深深的酒窩。而奶母的深愛是什麼呢?我想是因為她的奶水把我養大,乳汁這個母親身上的另一種血,白色的血。

奶母她腿美、體形美、橢圓型的臉,小眼膚白、口小、有一對深深的酒窩。她的丈夫矮小,以理髮為生。我長大後,才知道奶母有一位本村長期相好的男人,幾乎全村人都知曉,她丈夫也知曉,但他能忍耐,因為他知道自己滿足不了奶母的需求,與其說全部失去,不如部分擁有更實際。我想也許這是弱者的一種無奈吧!由於奶母丈夫的忍耐,奶母對他存有些許的愧疚,也就心甘情願地給她丈夫應有的部分。奶母一個沒有文化的農村女人,除了要求吃飽穿暖外,她的全部精神生活就是性愛了。

義母,她是海上漁民人家,在長期海風海浪的吹打與日曬雨淋下,她的臉、她的面板的許多部份已被塗上了一層咖啡色的閃亮。與她那樸實的性格相映成輝。義母方型臉,樸實墩厚的身材,不易被海風吹倒,一雙明亮的眼睛能與一望無際的大海相媲美。她沒有,也不可能像我奶母那樣長期擁有相好的男人,她是道德操守女人的代表,她忠實於丈夫、兒女、大海,搖櫓、把舵、協同丈夫兒子收網捕魚是她每天勞作的內容。義母是一位原始的、善良的、純樸的女人,她完全屬於大海,屬於大自然。

《曲筆》|第 二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