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世明言講的是什麼
明代官員曹學佺家中有一副對聯,聯曰: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說的是
古代講義氣的人多為從事“低檔次”職業的普通民眾,而這負心薄情的人多為讀書人。
對於這種以偏概全的話我向來認為沒必要深究,畢竟今非昔比,時代不同。
只是想不通,為何在古代樁樁醜事、件件惡事都跟讀書人有關。
思來想去,想來這古代讀書之人因為“博覽群書”,故而心思活泛,再加上當時的讀書人社會地位相對來說比較高(畢竟士、農、工、商),有一些“狗皮倒灶”的“破事”倒也不足為奇。
只是今天要給大家說的故事,卻是將古代讀書人忘恩、負義,鮮廉、寡恥的面目揭個底掉,同時也講出出了古代女子的“悲慘命運”。
我也並非是要說教些什麼,一切都在
《喻世明言》
中的
《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裡。
故事發生在南宋紹興年間,因為臨安地處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卻仍是有大批乞丐。按照“蛇無頭不行”,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首”的規矩,這乞丐一行的頭領就自號為“團頭”。團頭每日裡收些群丐的“份例錢”,付出的不過是在天寒雨雪的天氣裡煮些稀粥,發放些破衣爛襖給丐戶,本身雖不事生產,發家卻是不難。
雖是發家不難,可這團頭的名聲卻極不好聽,任你家大業大,也不過是個叫化的頭兒,連一般的平民百姓也是比不得。卻說這臨安城中有個姓金的團頭,從祖上到他這已經是七代團頭,數代積累下是頗有家資,五十餘歲,妻子均故,只存一女,名叫玉奴。
那玉奴長到十八,端的是十二分美貌,原文有詩為證:
無暇堪比玉,有態欲羞花。
只少宮妝扮,分明張麗華。
對於女主的評價我們反正是沒見過真人,原文裡要這麼說就隨馮夢龍的吧(張麗華可是陳叔寶的寵妃)。
傳承了數代的金團頭,有心將女兒嫁給士人,
希望透過這樣來改善他叫化頭的名聲,順帶提升一下社會地位。
可縱然金家富比王侯,玉奴又詩文皆通,更擅織工女紅,可名門望族卻無人下聘,尋常人家,金團頭又一概不瞧。
正是高低不就的時候,金家的鄰居李翁說道:太平橋下有個書生叫莫稽的,年紀二十歲,父母故去,家貧未娶,讀書倒是挺上進的,考進了太學,他好像願意入贅,要不要我去說說?
金團頭沒多想就答應了,於是李翁就去給莫稽說:有個做團頭的家裡很有錢不說,他女兒也很漂亮,你願意娶嗎?這莫稽心想:
我今衣食不周,無力婚娶,何不俯就他家,一舉兩得?
李翁將莫稽同意的訊息告知了老金,於是乎,金家選了個良辰吉日,莫秀才過門成親。原文裡寫道:
莫稽見了玉奴才貌,喜出望外,不費一錢,白白的得了個美妻,又且豐衣足食,事事稱懷。
諸位,這字裡行間就將莫稽身為讀書人的心態和他的人品說了個明白,如果只是這樣倒也罷了,畢竟他和金家都是你情我願的,只是後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值得你我細品了。
話說金家得了女婿,老金備下盛席,讓女婿將他同窗請來吃酒,好誇耀自家門楣,一連數日,宴席不斷,只是恰好惹惱了老金家同族金癩子。原來老金要臉,將那團頭之名給了族人金癩子,無其名卻得其利,那金癩子帶著手下眾叫花,往那金家而來,言道老金得了佳婿,數日間擺酒卻不請他,分明是看不起人,於是一通大鬧。
老金一時間失了方寸,待用好酒好菜打發了眾丐,那好女婿卻是跟著他同窗往別家躲去。金玉奴見此情景是又羞又氣,獨坐房中垂淚到天明。第二日,莫稽回到金家,翁婿相見,兩人一個覺得出了大丑,一個覺得頗為不快,只是都不曾說出來。
經此一鬧,金玉奴卻是下了“狠”心,決心讓丈夫考取功名,好憑著
妻以夫貴,光耀門楣
。於是不僅僅勸丈夫要刻苦讀書,什麼給他買學習資料啊,給他請名師高人指點啊,花錢讓他去聽文學交流講座啊等等,是毫不吝嗇金銀。
然後莫稽在二十三歲的時候中了進士,這時候的他是意氣風發,在街上誇耀功名時卻被人指點著說:
“金團頭家女婿做了官也。”
正是這一句話,讓那莫稽起了埋怨,想到:
早知有今日富貴,怕沒有王侯貴戚招婿成婚?卻拜個團頭做岳丈,可不是終身之玷!
只是又覺得妻子沒有犯“七出”之條,不好翻臉而已。
莫稽選官後帶著妻子坐船去赴任,有一日晚他坐在船頭賞月時,起了惡念,強行將玉奴扯起來“看月”,趁著妻子不備,將她推下江中。完事之後對船上其他人說:啊!我媳婦不小心落水了,就這樣,你們快點開船就好(這是人乾的事嗎?)。
事後他又花了些錢將隱約知道事由的船家“堵上”了嘴,瀟灑上任去了。
也是玉奴命不該絕,被推下水後游到了岸邊,想明白前因後果的她放聲大哭,不料想驚動了路過的江淮轉運使。那許轉運命人喚她上船,聽了玉奴說明了緣由,起了不知道什麼心思,收了玉奴為義女。
也是巧,那轉運使與莫稽同地為官不說,先是命幕僚給莫稽說要招他為婿。那莫稽自然是千肯萬肯,不料那金玉奴聽到又要嫁人,卻是不肯,只說要
“從一而終”
。後來被告知仍然是嫁給莫稽後,好戲開場了。那一日洞房花燭夜,莫稽喜不自禁正欲進門,突然間被許家下人一擁而上好一頓棒打,打的莫稽呼道:
丈人,丈母,救我!
只是不知金小姐為何叫停,喊上莫稽來正堂相見,那莫稽一見玉奴,直呼:不可能!
此時門外走進許轉運,一番言語後是玉奴哭來莫稽愁,然後老許勸了這個說那個,過了數日,情況就變成了:
自此莫稽與玉奴關係和好,比前加倍。
值得一提的是後來
許轉運夫婦待玉奴為親女一般,待莫稽為親婿一樣,玉奴也待許公夫婦如同親父母,連莫稽都感動了。
故事我說完了,相信各位看過這個故事後,會認為古代的女子是真的“苦命”,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說,縱然經歷了不可言說之事,還要考慮一女不嫁二夫,事後卻還要低頭認·命。
而古代讀書人飽讀聖賢書,讀來讀去卻讀出個負心薄情不說,行了惡事,最後偏偏落得個官·官相護。
看似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無一處不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