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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作者:由 環京津網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08-08

雲水煙波是什麼意思

大師來了

2018年11月18日至20日,享譽世界的指揮家、鋼琴家丹尼爾·巴倫博伊姆將首次登臺國家大劇院,率領自己的“親兵”——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帶來三場重磅音樂會,演繹勃拉姆斯交響曲全集和貝多芬、舒伯特的不朽傑作。而在北京時間13日凌晨,也就是明天,巴倫博伊姆大師就將先於樂團飛抵北京,在這裡停留一週的時間,為演出做最充分的準備。今天,我們透過《國家大劇院》雜誌2018年11月刊的封面文章來了解一下這位年逾七旬的音樂大師傳奇的藝術生涯。

本文字數:4800字

閱讀時間:12分鐘

巴倫博伊姆:中流自在心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Holger Kettner

舉棒眾人屏息,落鍵一個世界。

巴倫博伊姆的不可替代在於,當別人的樂聲引導觀眾進入純淨自由的精神秘境,他的演繹卻告訴我們,時空還是那個時空,但一切滯礙都會為一路高歌的躍動音符們讓路。

他出現在古典樂面臨前所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裡,向前匆匆趕路的人兒不少,但他卻像是個吐納悠長、氣藏深厚的老帥,一邊把守過去,一面朝向未來,身處中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不減分毫。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Holger Kettner

“活到這把年紀,我已經不在乎所作所為是否為外界所接受啦。”

支撐強大靈魂的,總是一顆堅定不乏柔軟的心。大概也正因如此,他的音樂總在不動聲色的莊重肅穆裡,注視著人間疾苦。不分國界的藝術之美成為他手中最好的劍,直指紛飛的戰火,消弭無謂的爭端—出身一個於苦難中涅槃尚不足百年的民族,他是拒絕沉默的那一群,唯有面對,才有輕裝前行的可能和心氣——那麼,就讓音樂成為戰歌。

堅守 從一根雪茄說起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雪茄不離手”的巴倫博伊姆大師

多年之後,當郎朗回憶起跟隨巴倫博伊姆學習的八年時光,比琴音更快一步直入腦門的,還是那股散不去的雪茄味兒:一邊抽著雪茄一邊講課的巴倫博伊姆時不時問他:“你聽明白沒有?”縱然是定力再好,也被繚繞的煙霧燻得暈頭轉向:“我那時滿腦子的貝多芬都是帶著大雪茄味兒。”啞然失笑的郎朗繼續回憶,老師睜著一雙驚奇的眼睛,後知後覺地說:“呀!原來你不喜歡雪茄味!”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郎朗與老師巴倫博伊姆四手聯彈

“後來再上課的時候,他就會坐得離我遠一些,或者把雪茄放一邊兒。”然而上課+雪茄依然是巴倫博伊姆的標配——原來,當年魯賓斯坦給巴倫博伊姆上課的時候,雪茄也是必抽的。別人說是派頭也好,場面也罷,在巴倫博伊姆眼裡,這就是傳統,而傳統則是必然要堅持的。

看多了隨心而行的藝術家,在一點一滴中都堅持著老派儀式感的巴倫博伊姆甚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網際網路傳播發達的今天,許多藝術家的個人主頁依然維持著丟個簡歷了事的極簡狀態,能夠找到賞心悅目、欄目明晰的個人主站已屬不易,而巴倫博伊姆圖文並茂、資訊更新及時的介面簡直可以直接歸檔。現代科技的便利大潮沒有沖掉他身上的標籤,反而讓他一筆一畫認真記錄人生和所感所思的身影越來越深刻。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三巨頭”大師:波利尼、巴倫博伊姆、阿巴多

他的才華和閱歷足以撐得起這樣匠心的經營:人們津津樂道於他持久的事業生命,年少展露的鋼琴天才和青年時期就所向披靡的指揮統治力在歲月的調配下釀成不朽傳奇,在這背後的,是精通八國語言,飽覽文史的厚重積澱和把全力以赴、從勿懈怠常態化的決心。“全套”在數十年的時間裡成為他留給世界的另一個印象:堪比史詩級挑戰的貝多芬奏鳴曲全集,他一共錄製了四次;對布魯克納、馬勒、舒曼、肖邦的詮釋甚至引起了樂迷們的“打包”風潮;從拜羅伊特結緣至今的《尼伯龍根的指環》,如今已成為聊起他不可不談的經典;而此次攜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登陸國家大劇院的三天裡,他也將勃拉姆斯的全套交響曲作為重中之重。人們總會不自覺地感嘆:全能在這樂壇中似乎並非難事,但是有多久,我們沒有見到能將豐富的學識涵養和智慧貫通如斯,外化於音樂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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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巴倫博伊姆與鋼琴泰斗阿圖爾·魯賓斯坦

其探知愈多,其知其所不知之廣博也愈深。越明白思想和宇宙浩渺前人的微塵一粒,巴倫博伊姆似乎就愈發能把個人的主觀情感從鍵盤和樂池裡抽去。作為藝術家,學術研究般的風格是好還是不好?有人說這是慧極必傷的證據,即使是做到樣樣精通的地步,但卻無法在作品中印下自己的風格,沒有新意,過之即忘。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巴倫博伊姆崇拜的榜樣——指揮大師富特文格勒

“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把富特文格勒先生作為崇拜的物件,後來又跟著馬切維奇和克倫佩勒幾位前輩學習和合作。”談到風格,巴倫博伊姆並沒有單刀直入,“我從我的老師們身上學到的是,音樂有靈,我的工作就是精心刻畫好每一個音符,等候作品自己開口說話的時刻。”他沿著富特文格勒的道路,接過守護德奧音樂指揮傳統的大旗,用一種近乎笨拙的方式,繼續著這場沒有盡頭的接力和攀爬。這種看似沒有情感注入的“笨”曾經讓爭議一層一層疊加到巴倫博伊姆身上,如今卻顯得彌足珍貴。任是無情也動人,何況這其中其實有著如此深沉的對於傳統的與有榮焉的驕傲呢?

2013年,郎朗在柏林愛樂大廳,與巴倫博伊姆執棒的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合作了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11年前,年輕的鋼琴家正是以一曲拉二拜入恩師門下。今天,巴倫博伊姆時隔45年後再度指揮這首曲子,像是對於這位愛徒給予的無盡祝福。

“在中國人的傳統裡,這就是正式出師的意思了吧?”

透過藝術見神光

1942年,巴倫博伊姆出生在一個鋼琴教師家庭。在他的幼年記憶中,只要門鈴響起,就代表著有人來上課了。“我一度以為,彈琴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是人人都會的事情。”年齡漸長的巴倫博伊姆解開了這個美麗的小誤會,但從小全浸泡式的音樂環境不僅在無形中預告了他的事業走向,更確定了他的行事風格:對藝術,就是要全情投入。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鋼琴神童”巴倫博伊姆在演奏中

巴倫博伊姆指揮的開門排練,是許多樂迷翹首以盼的事:有別於簡單的走臺試音,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大師如何謹慎地考察場地,不厭其煩地在樂段的重複中調整每一個樂句的強弱,以及千雕萬琢後呈現出來的如同改頭換面般的神奇效果;運氣好的時候,兩三個鐘頭的時長下來,聽的人也能大汗淋漓,盡興而歸,完全就是一堂沒有門檻的大師課了。

“巴倫博伊姆之於我,就是拉赫瑪尼諾夫之於霍洛維茨那樣的存在。”作為對老師認識更為直觀的學生,郎朗用了個音樂史上頗有名的小典故來形容巴倫博伊姆對自己實實在在的敦促:據說當年霍洛維茨練琴時,必定要將拉赫瑪尼諾夫的肖像放在琴上以作鞭策。然而郎朗記憶中出現最多的,是大師每天練琴不輟的畫面:“只要是跟著老師學習的時間,我的手機一定是完全關機的。做事要百分之百投入是我從他身上學到的最有意義的一課。”

無怪巴倫博伊姆被戲稱為是“敢於挑戰歐洲盃決賽的人”,即使是在熱愛足球成風的義大利,他依然有底氣“頂風”在決賽當天舉行獨奏會,而且取得座無虛席的票房成績。

“音樂是不需要去懂的,我覺得我們為了成為藝術家所付出的一切更多的是去理解它。懂只關乎自己的思維,而理解是要透過溝通交流去完成的—我是指和音樂家、和作品的對談。”

因而,如果只是聽巴倫博伊姆的錄音作品,還有人發著精準過度反顯發揮不足的評論,但是如果看過他的現場,所有人都會默契地沉默—眼前的這位大師,不僅僅是貼近作曲家的靈魂,而是將自己的那三魂七魄都團成一團,直接丟進作曲家創造出的雲水煙波中去了。上海的觀眾就有幸遇上了那麼一回:2011年,在東方藝術中心音樂廳指揮貝五的巴倫博伊姆,因為過於激動,甚至揮斷了自己的指揮棒。更讓他的痴心之名大噪的則是2009年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海頓《第45號交響曲》“告別”的第四樂章響起,正陶醉在音樂中的觀眾們驚訝地發現,樂手們一個一個站起來,有的手拿酒杯離開,有的偷偷溜走,可愛的指揮家完美演繹了從驚訝萬分、瞪眼追趕、無可奈何到目送最後一名小提琴手離開的情緒轉變—相信在現場和電視機前共同歡笑的觀眾們,一定彷彿看到了海頓寫下最後一個音符後唇邊狡黠的笑意。

巴倫博伊姆大師明日抵京,你對他夠了解嗎?

大師也“耍寶”

“Per Artem ad Deum,”玩心四起的指揮家神神秘秘地說,“這句話的英文意思是Through Art to God——透過藝術,我們能夠看見神光喲。”

用愛與寬容撫平傷痛

月餘以前,一則不大不小的新聞又輕輕觸動了一下藝術界的神經:以色列的一家古典樂廣播電臺播放了瓦格納歌劇《諸神的黃昏》的最後一幕,不出意外地,這一舉動在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反猶立場和希特勒最喜愛的作曲家的頭銜,瓦格納作品在以色列一直受到特別的禁忌待遇。

可巴倫博伊姆並不認同這樣的做法。事實上,他也對著幹了:2001年,帶領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返鄉的巴倫博伊姆,在正式演出曲目結束後,回身問臺下的觀眾:“你們想不想聽瓦格納?”

在長達45分鐘的爭吵甚至謾罵後,90%的觀眾選擇留下來。樂團用17分鐘的時間演奏了《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的序曲以及“愛之死”作為返場,演出結束,掌聲雷動。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來自以色列議會的‘問候’,不過我並不在乎。”陷入回憶的巴倫博伊姆眼神轉瞬清明,“我熱愛我的國家,我為同胞不該遭遇卻曾經承受的苦難不平,但是音樂家的音樂和音樂家本人不能混為一談。如果我們因人廢言,只會導致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們銘記,是為了和平,而不是仇恨。”

和許多音樂家不同的是,在巴倫博伊姆眼裡,為和平和寬恕奔走呼號,已經差不多是和音樂等寬的事業。曾執掌巴黎管弦樂團的他在去年法國大選期間,公開呼籲民眾應當對進入最終投票輪的極右黨派“國民陣線”保持警惕。

“有人說我為馬克龍先生站臺,哈哈,你也可以這麼說吧!但是我更想提醒大家的,是這樣一件事:民族主義不等於愛國主義,它恰恰站在了愛國主義的反面。”猶太裔的身份讓巴倫博伊姆對於極端政治情緒的死灰復燃十分敏感。從小隨父母從阿根廷回到以色列生活,他目睹了以色列和巴勒斯坦70年間的漸行漸遠—有沒有這樣一種方式,能讓彼此放下成見,坐到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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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倫博伊姆指導西東合集管弦樂團排練

“我的答案是音樂。一位來自阿拉伯世界的樂手和一位以色列樂手可能互有成見,但是他們用著一樣的琴弓、一樣的樂譜,對於音樂有著一樣的憧憬。”1999年,巴倫博伊姆在魏瑪創辦了西東合集管弦樂團,團名取自歌德《西東集》,成員來自以色列、巴勒斯坦、其他阿拉伯國家以及西班牙。另一位創辦人,是著有《東方學》、堪稱後殖民主義批評開山祖師的愛德華·薩義德。三年後,二人合著的《平行與矛盾—在音樂與社會中的探索》出版。一位猶太裔大師和一位巴勒斯坦裔大師的把酒言歡,不知是相逢的巧合,還是歷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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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倫博伊姆與摯友薩義德

2003年,薩義德因白血病去世。斯人已逝,承載著不言自明的使命的“西東合集”,在巴倫博伊姆的帶領下,20年間絃歌不絕,座上賓客有“阿姐”瑪莎·阿格里奇、馬友友、傅聰等知交—這大概是對離開的人最好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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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國時任秘書長潘基文表彰西東合集管弦樂團為和平做出貢獻

“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擁有巴以雙方護照和公民身份的人了。”同時擁有阿根廷、巴勒斯坦、以色列、西班牙四重公民身份,巴倫博伊姆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情。“這說明,打破堅冰的路還很長很長。”

他的凝重並非空穴來風—就在7月,他對於以色列新國籍法的批評再次招致了大片的攻訐,而西東合集樂團目前處於在中東地區被限制演出的狀態。

“我們依然會去阿布扎比,但埃及不可以,以色列不可以,約旦不可以,巴勒斯坦也不可以。我期待不可以成為可以的那一天。”

莫問前程,無問西東。

內容源自《國家大劇院》雜誌2018年11月刊

演出資訊

“醇·萃古典”系列之

巴倫博伊姆與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音樂會

時間:2018。11。18-2019:30

地點:音樂廳

曲目

11月18日 19:30“勃拉姆斯交響曲全集之一”

第二交響曲勃拉姆斯

——中場休息——

第一交響曲勃拉姆斯

11月19日 19:30“勃拉姆斯交響曲全集之二”

第三交響曲勃拉姆斯

——中場休息——

第四交響曲勃拉姆斯

11月20日 19:30“德奧傳奇”

第八交響曲“未完成”舒伯特

——中場休息——

第三交響曲“英雄”貝多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