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注:喜歡歷史的點點關注
這是一個記錄在明朝萬曆年間，河間學政張恩私人筆記裡的真實故事。今天我們還原一下，看看一個四十四歲的徐秀才艱難的進入體制內的故事。相對於現在公務員的“逢進必考”，更是充滿了艱辛和無奈。
01
永樂二年（公元1404），四十四歲的老秀才徐朋正在滄州（明朝歸河間府）一個簡陋的私塾給孩子們講《論語》。
忽然，縣裡教諭（大體相當於教育科長，沒品級）韓玉林騎著一匹瘦驢急匆匆地趕來。
兩人素日裡交好，許秀才當年在縣學時就是韓玉林的得意門生。倒也不用過多寒暄直接奔入主題。
韓玉林急切地說：“好訊息，好訊息啊！我剛從河間府接到通知，新皇朱棣登基大赦天下。為了紀念生母馬皇后，每縣凡是在太后駕崩那一年中秀才的，都可以直接補為貢生，而且朝廷出錢去京城國子監讀書，出來自然可以從小官做起…”
明太祖朱元璋的馬皇后駕崩於洪武十五年（1382），而徐鵬恰恰是那年中的秀才。可惜二十多年來時運不濟，一直考不上舉人更別說進士了，自然也無法做官。
現在聽到這“保送生”的機會不禁覺得如劉備三顧茅廬一樣高興。
02
知世故而不世故，恰恰是韓玉林的寫照，當了一輩子縣裡教諭的他，深知此事也並非如表面上的簡單。
徐朋聽完此話連忙深施禮：“老師，學生倒是恰恰符合這條件，只是不明白朝廷這又是唱得哪一齣啊？這事又該怎樣運作呢？”
韓玉林壓低嗓音說：“永樂皇帝朱棣造反上臺，朝廷和民間都說他非先皇和馬皇后的嫡子，這個訊息越傳約離譜，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顯示皇位的正統性，所以皇上才增加了這次的恩科貢生。”
然後話鋒一轉，韓教諭幽幽嘆了一口氣說：“如果在十年前，推薦貢生的事是縣學老朽這裡負責，知縣那裡只是報備一下即可。可是現在朝廷又更改了律令，縣學只負責推薦貢生，至於成或不成還得知縣張大人點頭呢。”
知縣張福成，洪武二十年進士出身，於兩年前由翰林院典薄調任至此。此人雖然才學堪稱一流，但是為人尖酸刻薄、貪婪成性。
徐朋作為秀才本應該主動示好知縣大人，但是他耿直的性格一直對知縣愛答不理。
尤其是上個月張大人過五十大壽，全縣有頭有臉的小吏、鄉紳、秀才、老闆們都紛紛前來祝賀，自然賀禮也少不了一份。而徐朋雖然也到場，但是竟然帶了十斤新收的地瓜。大家都明顯看見知縣老爺的臉一直在抽搐。
後來，聽說這一場壽宴張大人居然賺了足足有兩千多兩銀子。
要知道，在明初一個四口之家一年花費也不過四五兩，省著花兩三兩也足矣。
03
徐秀才一顆正想飛翔的心忽然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一頭跌進了谷底。
無意識地用破袖口擦了擦汗說：“老師，您看這如何是好呢？現在學生湊幾兩銀子送給張大人如何呢？”
韓玉林冷笑一聲：“平時不燒香，急時抱佛腳，區區幾兩銀子知縣老爺怕是看不上眼的。”
“那，那又該怎麼辦呢？”徐秀才無助地望著天空，過了這個村恐怕一輩子也碰不上這個店了。
韓玉林意味深長地說：“你先給學生們上課，晚上咱們再細琢磨一下。”
徐秀才趕緊說：“老師慢走，學生晚上去您宅裡請教。若能玉成此事，學生會感激先生一輩子，不，學生為先生養老送終。”
韓玉林眉毛頓時一揚，說：“好，好，你這話老夫很受用。”說著騎上驢徑直走了。
徐秀才暈暈沉沉地給學生們又講了一會論語，下課就回家了。
04
是夜，微風吹拂，初秋的天氣本應是令人最為舒適的，但是徐秀才走在去韓宅的路上竟然連打幾個寒戰。
韓玉林打開了家門，大聲斥責著：“來就來吧，怎麼還帶了燒雞和酒，我這裡有的是。再說你一年掙那幾鬥米養活自己還費勁呢？”
徐秀才兀自坐下也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拆開燒雞，倒上賒來的美酒，頓時小屋香氣沖鼻。
韓玉林搖了搖頭說：“和為師當年一樣倔強，一樣憤世嫉俗。可是為人清高正直又頂個屁用啊！老夫馬上六十了，品級都沒入流。再有天大的抱負，也是無用武之地啊！”
徐秀才吃驚地看著老師罵了一句粗口。
酒過三巡後，徐朋小心翼翼的說：“老師，請您指點一二，實在不行我去四處再借點銀子。
韓玉林苦笑一聲說：“知縣素日裡就對你意見大得很，趕上這次機會，還不狠狠敲你一筆。我看沒有二百兩銀子，恐怕是沒機會啊！”
徐秀才頓時呆若木雞，二百兩銀子即使把自己和舊宅子賣五次，也拿不出這筆鉅款。
韓玉林這時壓低嗓音問：“富貴險中求，我這裡還有一個唯一的辦法，可以讓你不花錢，反而讓張縣令主動主動推薦你。”徐秀才眼前一亮，忙問是計從何處？
韓玉林喝了一口酒說：“你爺爺輩是不是從安徽為躲避戰亂，從而逃亡到河間府呢？”徐秀才連著點頭說是的。
韓玉林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計策，徐秀才先是搖頭，然後狠狠地點了點頭。韓玉林安慰道：“絕對出不了事，即使出了事也不是從你我口中所說出去的…”
05
過了幾日，從京城（南京）有兩個負責為朝廷採買的官商，沿著京杭運河路過滄州。
兩人上岸吃飯時，無意和當地人說道：現在當今徐皇后（徐妙雲）母儀天下，派詹事府發出詔令，凡皇后祖籍安徽鳳陽鍾離的親朋好友，均可帶著族譜或戶籍證明，新年去京城參加徐皇后親自主持的“徐氏祭祖大典”，管吃管住還管路費，有功名的沒準還能賞個官做呢？
說者無意，聽者留心，一時之間這個天大的訊息就傳遍縣城。
而與此同時，一向節儉的徐秀才破天荒地買了一身新衣服，也準備動身。大家問他去哪裡時，他笑著說去京城。問他去京城做甚時，秀才就閉口不言了。
有好事者終於扒出了內幕，大家忽然聯想到京城官商傳來的訊息，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幾十年前徐家是從安徽討飯來的事實。
大家都認為徐秀才就是新皇后的親戚，而且兩人都姓徐，沒準還是至親呢。
一時之間上門祝賀的人絡繹不絕，甚至一些有錢的富戶開始紛紛拿出十兩、二十兩兩銀子作為盤纏資助，並且表示不用還錢，他日飛黃騰達時別忘了自己就行。
這訊息自然也傳到知縣張大人耳朵裡。張福成趕緊找師爺商量此事。
師爺說：“大人，我已託人在京城禮部問了，確有皇后祭祖一事。劉秀才老實人一個，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撒彌天大謊。
這次他進了京城，卻可直達天意，大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一併推薦他進國子監讀書呢？讓他順便在皇后面前美言幾句，何樂而不為呢？”
張福成在旁邊不住地點頭微笑，彷彿朝廷下旨提拔他為直隸巡撫一樣。
06
第二天，徐秀才的貢生推薦表上已然蓋上了縣太爺的大印。
臨走的時候，縣太爺問徐秀才到了京城可知道怎麼說話。
徐朋故意說：“這個學生自然知道，學生到了京城定會說張大人在滄州勤政愛民，造福一方百姓…”
張大人高興地說：“徐先生，國子監畢業後就是舉人副榜出身了，根據大明律就可以做官了，屆時本縣少不得再給你接風洗塵。”
徐秀才連忙鞠躬，恭敬地退出了縣衙。
在古代有些士紳或官員樂於為窮書生提供經濟上和其他方面的幫助，一方面是為了博取親近讀書人的好名聲，另一方面也是廣撒網，萬一裡面有未來的潛力股呢！
徐朋的辦法也是被逼無奈的辦法。讀書則幾乎是所有人想要改變命運的唯一方法。范進僅僅只是中了個舉人，就高興地瘋了過去，可見考取功名對那時候的讀書人誘惑力是多麼的大。而同樣，他們將要為此付出的努力也是難以想象的。
徐秀才的當官之路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等待他的還有無數的陷阱和挑戰。慶幸的是，他終於踏進了體制內，相比於老死鄉間的其他秀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