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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化|焦洪昌: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作者: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12-22

如何把船拴在離岸

原創 焦洪昌 民主與法制週刊

文/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院長 焦洪昌

總有回家的人 總有離岸的船

從城裡開完會,請司機師傅送我到健德門橋。太陽偏西了,光線很柔和,天空很晴朗。秋風吹來,樹葉兒像雨點一樣,噼裡啪啦地落在地上。我循著小月河畔的金柳,悠閒地往學校走去。河裡的水清澈見底,緩緩地從上游流下。那些不知名的小魚兒,成群結隊,隨波逐流。也有一些反潮流的魚,和著我的腳步,逆勢而上。

前面是一片楊樹林,高大挺直,橫豎成行,彷彿一個閱兵方隊。寬大的葉子,從高空墜落,打在身上。葉面是鵝黃色的,紋理清晰,散發著苦澀的清香。葉子尾部,拖著一個長長的梗。小時候,我們經常拿它玩“拔根兒”,其樂無窮。我發現,真正結實的葉梗,不是剛從樹上掉下來的,而是在地上趴了一陣的。有時,為了增加韌性,還得把它放在球鞋裡捂一捂,雖然有點味道,卻無往而不勝。

再往前走,是一片金色的蘆葦灘。在菖蒲草的簇擁下,葦子杆擎著蘆葦花,在風中搖曳。用手一摸,絲滑柔軟,像小孩子吃的棉花糖。我掏出手機,忍不住拍了一張,取名為“小月河的秋相”。中學時讀過一首詩,叫《團泊窪的秋天》,詩人郭小川這樣描述:秋風像一把柔韌的梳子,梳理著靜靜的團泊窪;秋光如同發亮的汗珠,飄飄揚揚地在平灘上揮灑;……秋涼剛剛在這裡落腳,暑熱還藏在好客的人家。

轉過一道彎,有幾株挺拔的銀杏樹,映入眼簾。銀杏是珍貴的樹種,別名公孫樹。因為葉子呈扇形,看起來像鴨子腳,所以也稱“鴨腳”。銀杏是雌雄異株的植物,單株不能結果。為了驗證這個說法,我特意朝樹上看了看,但見左邊一棵,在濃密的葉片下,綴滿了青黃色的果實;而右邊一棵,卻空長了一身華美的樹葉,沒有結果。實踐證明,這裡既有雌樹,也有雄樹,是一片和諧的樹林。

我彎腰拾起一粒銀杏果,剝開皮一聞,有種爛香蕉的味道。用紙巾擦掉上面的汁和肉,才露出潔白的果核。記得有一道魯菜,叫“詩禮銀杏”,就是用白果做的,吃起來苦中帶鮮,粉糯軟爛,味道不凡。汪曾祺先生說,鹽焗白果,或者炭烤白果,久嚼回甘,以其佐茶下酒,滋味勝過一眾乾果。

我一路走一路欣賞,心緒祥和,渾身通透,不知不覺間,到了薊門橋。抬望眼,法大出版社的紅樓,就坐落在薊門橋南。它以僧人站樁的姿勢,注視著過往的行人;又餐風飲露,比肩著前面的薊門煙樹。遠一些呢,就是法大校園了,這個袖珍所在,裝滿了法大故事,放飛了學子的夢想。又是一陣秋風起,它撩起行人的衣角,展示著自己的風情,然後消失在古老的小月河上。

專欄·文化|焦洪昌: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小月河,名字有些陰柔,不知誰給取的,就像“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挺有意境。從地圖上看,它是清河的一條支流,發源於西直門外的長河,一直走地下,到學院南路的明光橋,才轉為明河。河岸用水泥築就,河水穿過薊門橋向北延伸,到知春橋後轉向東,在祁家豁子開始分岔,一支向北流入清河,一支向東,匯入了壩河。

有位寫手說過,小月河,這裡有八百年的寂寞和灰塵,我經常徜徉在它的身邊,閱讀它的平靜與微瀾,也注目它的真實與虛幻。它像一個參透時光秘密的智者,帶我走出猶豫與無解,也帶給我靈魂的默契和堅韌。

小月河與法大之間,只一路之隔,可進出校園,其實挺麻煩,需要走地下通道。從河岸歸來,天已傍晚了。我看見地下通道的東頭,有一位老者正在吹薩克斯,是肯尼·基創作的《回家》。我不懂樂器,但感覺他吹得不錯。通道本來就籠音,再加上薩克斯低迴婉轉的嘆息,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沉浸在回家的記憶中。

專欄·文化|焦洪昌: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詩人簡媜說,秋天把葉子揉掉了,你要聽新故事嗎?靜靜的河水睜著眼睛,笑著說: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編輯:歐達苑 蘆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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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專欄·文化|焦洪昌:總有回家的人 總有離岸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