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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受娉為天子妃,大喜之日,她出事在通往皇宮的喜轎上

作者:由 深夜有情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1-08-22

散花指天舉素手什麼意思

故事:受娉為天子妃,大喜之日,她出事在通往皇宮的喜轎上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戌時,正值日夕,天地昏黃,萬物朦朧。

而長安街護城河,風荷搖動,楊柳輕揚。河道里面,一條條精緻的畫舫隨水波輕輕晃盪,水波中倒映著的璀璨燈火,河道兩岸,亦是懸著一盞盞八角燈籠,將岸邊照得如同白晝。

此時,岸邊一株楊柳下,出現了兩道娉婷身影。

一名女子梳著丫髻,著襦裙,神色謙恭卑謹,想是家中的丫鬟。而另一名女子卻是著一身窄袖短裙,腳踩牛皮小靴,發上少裝飾,只一根鏤空雕梅花青木簪,堪堪將三千青絲挽起,雖簡單樸素,但很是乾淨利落。

漫天柳絮因風而起,拂到面上,輕輕柔柔的,卻帶來一絲癢意。

辛芷將她鬢邊沾著的柳絮捉下來,“小姐,起風了。要不……我們改日再來?”

陸焉知搖了搖頭,看向護城河中心那條最是精緻的畫舫,神色漠然,“確定他在上面嗎?”

辛芷點了點頭,道:“已經查過了,王爺每隔兩日便會來一次,一般是酉時來,在上面待上約摸一個時辰方才離開。”

聽罷,她點點頭,“沒有出錯便好。”

若是等來日,只怕她又遲遲下不了決心了,而她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過了許久,那畫舫才慢悠悠靠向岸邊。透過輕輕楊柳絲,畫舫上舞女柔軟的身姿,歌妓美妙的歌喉,漸漸清晰起來……此時辛芷已經識趣地往後退了些許,身形隱在那株楊柳後面。

許雲川一襲玄色長袍,以白玉束髮,遠看去,劍眉朗目,端得是風流倜儻。然便是這樣的濁世佳公子,此時正晃晃悠悠自舫上下來,待走近看,他臉上還泛著微微的紅,一副微醺的模樣。

她不露痕跡地皺了皺眉,上前將他攔下。

許雲川被嚇了一跳,待凝神一看,又笑了,“胭脂?”

是了,家中人人喚著的胭脂還是他為她取的小名。

陸焉知愣了愣,還是將手攤在他面前,“婚書。”

許雲川眯起眼看她,許久,嗤笑一聲,眼裡卻微微泛著冷,“婚書?你找我就是要這個?怎麼,就這麼不想嫁給我?”

陸焉知在他跟前從不示弱,退開了兩步,當即便朗聲回道:“是,不想嫁。”

他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很快便又恢復,“怎麼,看上其他男人了?嘖,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說罷,嘴角笑意更濃,眉頭卻微微蹙起,“胭脂啊,你傷著我的心了,我記得你以前還說要嫁我來著。”

看著他這般的不正經,陸焉知心中像是破了一個洞,萬般的情緒都流瀉了出去,憤怒也好,哀傷也好……她突然有些無力,再開口,已不復方才的氣勢,她喃喃:“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可便是這般簡單的一句話,她心中好不容易才埋葬了的東西似要破土而出,她忙壓住胸口,將那些紛湧而至的記憶壓下。她以為那些過往,那些情感,她能好好掩蓋著,再不於人前露出分毫……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怕再這般下去,她會忍不住當著他的面哭出來,於是此刻也沒有心思再多做糾纏了,她看了他一眼,匆匆道:“你須記得早日將婚書送回來便是了。”

說罷,轉身便要離去,卻不曾想手腕被牢牢抓住。

“怎麼了,可是心悸的毛病犯了?”

陸焉知背對著他,聽著他變得焦急的語氣,終是禁不住溼了眼眶。可是,她死死咬住唇,將險些決堤的淚水生生又逼了回去。回首時,面上已是無波無瀾。

“與你何干。”說罷,不再看他,甩手掙開他的桎梏,轉身繞過那株楊柳,帶著辛芷向暮靄中走去。

岸邊整齊的楊柳,像是一道分界線,將他們兩人生生分隔兩端。

許雲川看著陸焉知的身影漸漸隱沒在藹藹夜色中,垂在身旁的一雙手青筋畢現,早已緊握成拳。

八角燈籠發出柔柔的光,籠罩著許雲川,彷彿周身都鍍上了一層祥和溫暖。這是光明的地方,可是,之於許雲川,卻是猶墜黑暗……

2

陸焉知回到陸府時已是戌時末了,本是要去見一見祖母,祖母今日入宮去陪太后,肯定又是百般求全。可都這個時辰了,祖母該是歇下了。

她到底是放心不下,便招來侍奉祖母的丫鬟,細細詢問了一番。

“祖母今日過得可還好?在宮中可遇到何事?”

那丫鬟福了福身,“回小姐,太夫人她今日並未有什麼不適,宮中也並未發生什麼事,太后同太夫人閒聊了幾句便讓太夫人回來了。只是太夫人記掛著小姐,時不時便會問起,便是就寢前也問了一遍,說是小姐您為何還未回來。”

陸焉知點了點頭,“你是如何回的?”

“依照小姐的吩咐,說小姐今日去城西的鋪子查賬了,會回來得晚一些。”

“嗯,你做得很好。”

話畢,身後的辛芷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個荷包,塞到那丫鬟手裡,笑道:“小姐成日奔波,無法侍奉於太夫人跟前,照顧太夫人便須得妹妹多多上心了。”

那丫鬟推拒了一番方才將那荷包接了過去,“謝過小姐,奴婢一定好好侍奉太夫人。”

陸焉知點頭,又細細叮囑了一番,方才將那丫鬟打發走,再領著辛芷回自己的胭脂院。

路上,辛芷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小姐,姑……王爺他……會將婚書送回來嗎?”

“會的。”便是他不送回來,這婚,也是決計不能成的。而且,他該是知道她的性子,一旦決定,便不會回頭。

跨進胭脂院的時候,她的腳步滯了滯,似是想起了什麼,沉吟了一下,吩咐辛芷:“將胭脂院的匾摘下來吧。”

辛芷默然,許久,才點頭,“是。那……新換上的匾題什麼字?”

“不必了,就這般空著吧。”

這塊匾是她及笄那年許雲川親筆而書 。

她還記得那日,他偷偷溜進她的院子,硬是說要給她的院子題名當她的及笄禮。那時,她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了。

她曾看過他的字,只能是中上之姿。因此,她原是這樣想的,待他寫完之後,她只說不好,不能掛出去,之後自己收著便是了。誰知他潑墨揮毫之間,原本只是閨閣女子的樓閣牌匾,被他書成了一幅金錯刀,字字遒勁如寒松霜竹。

而金錯刀,是她最喜的字型……

看著他滿臉的志得意滿,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卻衝著她笑,滿目溫柔,滿心寵溺,“怎樣,我的字可還配得上你這院子?”

她吶吶,“你何時練就這一手字的?”

他不答,只衝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將案桌上的字拿起來,“我這就找人去把它裱好,待會兒便送過來給你掛上。”說罷,拿著那幅字出去了。她卻站在原地,遲遲未回過神來。

那本力量彌滿的“胭脂”兩字,勾轉回折之間,卻又彷彿處處透著纏綿……

他的這幅字,自然配得上她的院子。可陸家又有規,家中子女成年時,所居之處由德高望重的長輩或親近之人題名。他自算不上德高望重的長輩,那麼……

陽光自菱花小窗流瀉而入,她一半身子站在光影裡,另一半卻在光影之外,晦明之間,唯有她眸中的神采,是璀璨的。

便是如今回想起來,陸焉知也還能想起那日她如浸了蜜一般的心情。可是,當日有多甜,如今便有多苦……

她抬腳跨進胭脂院,向她平日裡起居所在的東廂房走去,辛芷默默跟在身後。

“摘下來之後,把它送到我的書房裡。”

“是。”

3

第二日,天氣晴好,湛藍的天空澄碧如洗。

陸焉知一早便去祖母的壽喜院請安,與她一同用了早膳之後,才從壽喜院出來。

“小姐,王家掌事娘子已經在寧輝堂等著了。”辛芷跟在她的身後,小聲道。

王娘子曾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鬟,跟著母親許多年,從小到大,情分非同一般。後跟著母親到了陸家,到了年紀後,母親做主將她許了一個年輕的管事,因那管事就住在陸家外院,是以王娘子仍是時常回來服侍,也算是看著陸焉知長大的,跟她極為親厚。

陸焉知點點頭,“知道了,我們這便過去罷。”於是便帶著辛芷向寧輝堂去了。

陸家寧輝堂是陸家議事決策的地方,一向只有家主才能進。她不愛去寧輝堂,每每去那兒,總是會變得心緒不佳,因為每次去,她便會想起昔日陸家繁榮熱鬧的景象。可是如今,坐擁偌大家業的陸家,除了那一干奴僕,便只剩下她和祖母了。

只是今日,她不得不去。

進入寧輝堂,王娘子已經在那兒候著了,見她來了,忙上前來迎。

陸焉知卻急步上前,衝那王娘子見了一個晚輩禮,末了,又甜笑著喊了一聲王姨。

王姨忙將她扶起來,嗔怪道:“小姐,可折煞奴婢了。”

陸焉知笑了笑,“王姨福澤深厚著呢。”

王姨聽了,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那奴婢就借小姐吉言了。”

一番寒暄後,她讓辛芷待將周圍服侍的人打發走。

直到寧輝堂只剩下她二人,王姨才開口道:“小姐,您安排的事奴婢已經弄好了。”

聞言,陸焉知有些驚喜,“都妥當了嗎?可否有人發覺?”

“不曾,自小姐囑託以來,奴婢便時時警惕著,連奴婢家人都不知。”

見家中老人謹慎的樣子,陸焉知很是感激。王姨甚至未曾問過她的意圖,便按著她所說的去做,便是這份信任忠誠,也讓她感激不已。她又衝著王姨福了一禮,“胭脂在此謝過王姨了。”

王姨忙托住她的手,慌道:“小姐這是何意?奴婢所做本是分內之事。”

陸焉知搖頭,執意行完一禮,“王姨,胭脂拖累你了。此番你回去之後,便即刻動身,南下也好,北上也罷,總之,離京都越遠越好。”

看著昔日嬌俏單純的小姐,如今卻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王姨忍不住潸然淚下,“小姐……”她又何嘗不明白陸家現在的處境,前有豺狼後有虎,一步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小姐放心,便是舍了這條命,奴婢也定將小姐交代的事辦完。”

看著眼前王姨不再年輕的面龐,陸焉知有些恍惚起來。眼前浮現出母親尚在時,與王姨一同去她的胭脂院裡教她針線的情景,彼時,天倫序樂,言笑晏晏……

眼角便有些發澀,陸焉知忙將頭低下。許久,才將酸澀的心情平復下來,再抬首時,已是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4

從暮春變至初夏,距她去找許雲川索要婚書已過了一月有餘。

她正思忖著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辛芷已將那燙金喜紙擺到了她的面前。

正是當年她父親寫下的婚書,她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父親的筆跡,遒勁大氣:陸家有女,鍾靈毓秀,為五王爺許雲川所喜。特寫此書,結締於府,做日後聘娶之用。

說起來,“鍾靈毓秀”這個詞還是父親思索變換了許久才寫上去的,她有些想笑,可轉而又有些不是滋味,當初,父母極為恩愛,雖然只得了她一個女兒,但父親也是極疼她的,待她更是如掌中之寶。只是如今,疼愛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五歲那年,王貴妃歸省探親,母親帶著她去外祖母家拜見這位曾被王家收養的姨母,未出閣前,母親與這位姨母的關係是極好的。

於是,在王家接待貴客的正廳,她遇見了許雲川。

彼時,許雲川很是乖巧,粉雕玉琢的模樣,怯生生地依偎在王貴妃身旁。陸焉知卻早被家中寵壞,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待見完禮後,貴妃說讓她帶著他一起玩後,她便扯了他出去了。

不多時,尚還是五皇子的許雲川哭著回來了,身上的錦緞沾滿了汙泥,臉上也是汙痕點點。陸焉知在一旁站著,沒有絲毫的無措,反倒是一臉嫌棄,還湊過去向她的貴妃姨母告狀,“一點男孩子的樣子都沒有,不過就是讓他給我摘一朵荷花嘛……”

母親在一旁鐵青著臉,正要開口訓斥,貴妃卻看了一眼自家小花貓一樣的兒子,扭頭衝著陸焉知溫柔地笑,點頭表示贊同,“是呢,哭哭啼啼的,一點男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許雲川在一旁哭得更兇了。

倒是她見自己的話被肯定,更是高興,伸手比劃,“是啊,他遲遲不肯下去,所以我就一腳把他踹下去了。”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室內只回蕩著陸雲川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5

之後,她卻是入了貴妃姨母的眼,時時招她進宮作陪,讓她帶著許雲川一起玩。

那時王貴妃很是得寵,連帶著她也水漲船高,帶著許雲川在宮中翻上翻下,爬樹掏鳥窩,直帶得這位嬌怯怯的五皇子都野了,仍是無人來指責。

也就是母親聽聞她在宮裡的作為,心驚肉跳之後,下了決心狠壓一番,才讓她的性子收了收。

後來還是父親察覺到了不對勁,忙將她拘在家裡不讓她進宮。

可到底是遲了。

許雲川十五歲那年便封了王,出宮建府。那年,陸焉知十歲,她的貴妃姨母派人來,說要將她許給許雲川。

父親深知皇家這趟水不好趟,正想著法子怎麼回絕,卻不想先帝身旁的公公帶來口諭。於是,天下首富陸家,便這般同新封的齊王綁在了一起。

想到此,陸焉知嘆了一口氣。沒有遲與不遲,她的那位貴妃姨母,怕是早已謀劃好了。

想來是她姨母忌憚皇后,不敢為自己的兒子挑選顯赫的門第,卻又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沒有靠山,於是,便把主意打到陸家身上來了。雖說士農工商,商為最末,可是,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陸家能給許雲川的,不比那些世家少,再加上她自己的謀劃,許雲川不愁前途無望……

只是,到底是她這位姨母命薄,便在她及笄之後準備嫁給許雲川時,突然歿了。依照規定,許雲川須得守孝三年。可三年孝期一出,陸焉知的父母卻沒了。後來,先帝殯天,舉國服喪……

便是她的父母,她也不信是出遊之時死在流寇的亂刀之下的。可順藤摸瓜查下去之後,卻是不敢動了,幕後之人,她動不了——曾經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如何是她能動得了的?可笑她那姨母還以為陸家是安全的,殊不知錢財最是容易使人眼熱。

想到此,她眼中酸澀起來,霧氣上湧,瀰漫在她的眼眶裡。她極力將翻湧的情緒平復下去,心裡卻還是發起狠來,她便不信她一個人也護不住!

在她怔神之際,一旁候著的辛芷遞上一個白瓷瓶,“這是王爺送來的養心丸還有煉製的方子,王爺親自去太醫令那兒求的,說是之前吃的藥效果不如這個好,讓小姐換了這個藥吃。”

她看著那瓷瓶。許久,她才恍恍惚惚地伸手去接,待指尖觸到略顯溫涼的瓶身,她一個激靈,醍醐灌頂般回過神來。

辛芷在一旁輕聲地問:“小姐,王府差來的人還在外面候著呢,可要讓他帶話回去?”

帶話麼?她有許多話想與他說,可終究不行。一招錯,滿盤皆輸,她現在輸不起,“不了,你多賞些東西給他,讓他代我謝過……王爺便是了。”

“是。”

辛芷回頭看了一眼,那白釉青花瓷瓶被小姐拿在手裡,纖纖素手沿著那青花的枝蔓細細撫摸著,眼中是道不盡的溫柔……

6

宮裡聖旨下來,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她帶著辛芷去前廳設好的儀仗那兒接旨。

來的人是宮中內侍,拖著嗓子將聖旨唸完之後,倨傲地看著她,彷彿她得以入宮是她極大的榮耀。陸焉知雖面上不顯,心中卻很是厭煩,賞了銀子便將人打發走了。

四天後便入宮,怕到嘴的鴨子給飛了?陸焉知冷冷地看著手中的聖旨,

不過……她將聖旨仔細卷好,放到卷軸裡,遞給辛芷。

他們以為,她陸焉知手裡的東西,是那般好拿的嗎?

“祖母呢?”

辛芷垂手立在她身側,“太夫人在自己的院子裡呢,因今日日頭毒辣,便沒有進宮。”

陸焉知點了點頭,“所幸今日沒什麼事兒,你便同我去陪陪祖母罷。”

辛芷點頭稱是。

走了幾步,陸焉知又同左右跟著的侍女吩咐道:“你們先回我的院子罷,祖母不喜熱鬧,你們不用跟著。”

幾個侍女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想著要不要聽話地被打發走,可到底她們如今還在陸府,實在是不敢忤了這位一入宮便會成為四妃之一的主子的意思,於是猶豫了片刻,便都行禮退下了。

於是只剩陸焉知帶著辛芷,一路穿過曲曲折折的迴廊,向壽喜院走去。

“可都安排好了?”

“是。宮中那邊傳來訊息,說是那位擔心……鬧事,約摸在這兩日便會尋個法子送到封地去。”

聽到這兒,陸焉知嗤笑一聲,“送到封地?活著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