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饅頭能一起吃嗎
我們的節日·春節
歡歡喜喜中國年
黃寧
春節前的準備工作從臘月二十三啟幕，除了祭灶吃芝麻糖，在外的人都要奔回來準備閤家團聚的大事。掃房子、磨豆腐、盤餃子餡兒，忙忙碌碌就到了臘月二十八，要早早請人把對聯寫好。貼對聯的時候很講究，一般由男主人或者長大的兒子貼，小孩子負責端糨糊，看貼得齊整不齊整。過年的吃食要準備齊全，得蒸煮煎炸全上。先說蒸，就有蒸花糕、蒸皮渣、蒸扣碗種種。蒸花糕是大事項，除了選用精細白麵，還得講究蓬鬆多孔，這樣蒸出來的糕才可以一層一層地撕下來，層層看得見氣孔。主婦們蒸花糕好比繡花，各顯神通，暗自比拼，“魚鱗”用梳齒一行一行壓，“刺蝟”的小刺用剪刀一根根剪，紅豆煮得甜膩軟爛，預示著年年有餘、福壽雙全、甜甜美美。
蒸皮渣最好選用紅薯粉條，剔透如蠟，韌如牛筋，煮熟後切成寸許長的小段，加蔥、姜、蒜、鹽、澱粉、自制的花椒粉攪勻，放到盆裡冷卻成型，然後上鍋蒸。蒸的時候要用筷子扎幾個透氣孔，否則皮渣受熱會“爆漿”。蒸好的皮渣和果凍一樣晶瑩彈牙，可以煎著吃，可以做湯吃，和青菜、雞蛋、丸子混搭做麵筋湯，起鍋時撒把芫荽淋勺醋，驅寒解膩清火。但皮渣最經典的用法還是燴菜，熱油加香料，下大塊五花肉翻炒，五分熟時加入切成方寸大小的皮渣、豆腐、經霜的大白菜，翻炒均勻至每一塊皮渣和豆腐都過了油變得金黃、每一片大白菜都浸了油變得軟爛，再倒一碗熱水加蓋燉煮，直至皮渣充分吸收了肉的香，又不失自身的筋道，那種味道嘗過就不會忘。也有人加入蝦皮提鮮，是另一種滋味。
年集上的美味（朱振華 攝）
扣碗的材料得先炸，酥肉、雞塊、帶魚、丸子全得用小火熱油慢慢地煎炸，似乎要把忍了一年的饞都補上，一鍋一鍋地炸，一筐一筐地晾、藏。雞塊、帶魚處理乾淨了就可以下鍋。酥肉相對複雜，選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裹上炸粉香料炸制，是為大酥肉，抹上腐乳和豆腐一起蒸，就是扣碗中的名品，夾在饅頭裡吃那叫一個香。瘦肉裹上炸粉香料炸制，就是小酥肉，可以單蒸，也可以和丸子、皮渣一起蒸。大酥肉香濃奔放，如牡丹、芍藥，小酥肉清爽內斂，如山茶、蘭草，特別適合女孩子。
老輩人按著規矩循序準備，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忙忙亂亂就到了除夕。守歲的規矩很多，包餃子要一家人齊動手才熱鬧喜慶。一向不進廚房的爸爸負責擀皮，媽媽負責包，大孩子負責擺放，小孩子偷空揪一坨面來玩也不會挨吵。手巧的爸媽還會忙裡偷閒教小孩子捏個“兔子”“刺蝟”，然後用沾滿面粉的手在小孩子鼻樑上刮一下，惹得全家哈哈大笑。餃子出鍋了，包了銅錢或鋼鏰的餃子“恰巧”被長輩和孩子吃到，預示著來年好運不斷。
國畫｜金玉滿堂（範麗君 作）
春節期間，老成持重的爸爸化身精神小夥，和孩子們一起點炮仗、放起火。真正的小夥兒和半大孩子們一貓身就上了房頂，在房頂上放炮，看萬家燈火，火樹銀花不夜天。男孩子膽大調皮，最喜歡勁爆的二踢腳、摔炮。女孩子則拿著細細長長的煙火玩。外面的熱鬧逐漸消退，一家人嗑瓜子、吃花生、打撲克，輸了的給臉上貼紙條、鑽桌子，種種遊戲都玩過了，睏意逐漸上來，卻仍然不肯散去。直到窗外的夜色成為純淨的黑，一切喧囂轉為沉寂，大地陷入短暫的沉睡，人們心底的興奮“砰”的一聲落下來，隨之升起的是介於心滿意足與若有所思之間的虛靜。
多麼美好的回憶，曾經被淡忘的過年習俗近年又煥發生機，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傳統迴歸。讓我們懷著欣喜、期待、堅守的心走向那份幸福，體味獨具特色的中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