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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史記年體之漢朝十二、孝平帝1(公元1年-3年)

作者:由 月白君468 發表于 曲藝日期:202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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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平帝紀元(公元1年-5年)

(公元1年)元始元年

春正月,大司馬王莽風益州令塞處蠻夷獻白雉,越裳氏重譯乃獻白雉一,黑雉二,莽白太皇太后,詔使三公以薦宗廟。

群臣因奏言太后:“委任大司馬莽定策定宗廟。故大司馬霍光有安宗廟之功,益封三萬戶,疇其爵邑,比蕭相國。莽宜如光故事。”太后問公卿曰:“誠以大司馬有大功當著之邪?將以骨肉故欲異之也?”於是群臣乃盛陳:“莽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千載同符。聖王之法,臣有大功則生有美號,故周公及身在而託號於周。莽有定國安漢家之大功,宜賜號曰安漢公,益戶,疇爵邑,上應古制,下準行事,以順天心。”太后詔尚書具其事。

莽上書言:“臣與孔光、王舜、甄豐、甄邯共定策,今願獨條光等功賞,寢置臣莽,勿隨輩列。”甄邯白太后下詔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屬有親者,義不得阿。君有安宗廟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隱不揚。君其勿辭。”莽覆上書讓。太后詔謁者引莽待殿東箱,莽稱疾不肯入。太后使尚書令恂詔之曰:“君以選故而辭以疾,君任重,不可闕,以時亟起。”莽遂固辭。太后復使長信太僕閎承製召莽,莽固稱疾。左右白太后,宜勿奪莽意,但條孔光等,莽乃肯起。

二月,丙辰,太后下詔曰:“太傅博山侯光宿衛四世,世為傅相,忠考仁篤,行義顯著,建議定策,益封萬戶,以光為太師,與四輔之政。車騎將軍安陽侯舜積累仁孝,使迎中山王,折衝萬里,功德茂著,益封萬戶,以舜為太保。左將軍光祿勳豐宿衛三世,忠信仁篤,使迎中山王,輔導共養,以安宗廟,封豐為廣陽侯,食邑五千戶,以豐為少傅。皆授四輔之職,疇其爵邑,各賜第一區。侍中奉車都尉邯宿衛勤勞,建議定策,封邯為承陽侯,食邑二千四百戶。”四人既受賞,莽尚未起,群臣覆上言:“莽雖克讓,朝所宜章,以時加賞,明重元功,無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詔曰:“大司馬新都侯莽三世為三公,典周公之職,建萬世策,功德為忠臣宗,化流海內,遠人慕義,越裳氏重譯獻白雉。其以召陵,新息二縣戶二萬八千益封莽,復其後嗣,疇其爵邑,封功如蕭相國。以莽為太傅,幹四輔之事,號曰安漢公。以故蕭相國甲第為安漢公第,定著於令,傳之無窮。”

莽為不得已而起受策。策曰:“漢危無嗣,而公定之;四輔之職,三公之任,而公幹之;群僚眾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廟以安,蓋白雉之瑞,周成象焉。故賜嘉號曰安漢公,輔翼於帝,期於致平,毋違朕意。”莽受太傅安漢公號,讓還益封疇爵邑事,雲願須百姓家給,然後加賞。群公復爭,太后詔曰:“公自期百姓家給,是以聽之。其令公奉、舍人賞賜皆倍故。百姓家給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聞。”莽復讓不受,而建言宜立諸侯王后及高祖以來功臣子孫,大者封侯,或賜爵關內侯食邑,然後及諸在位,各有第序。上尊宗廟,增加禮樂;下惠士民鰥寡,恩澤之政無所不施。

孔光既為太師,王莽為太傅。常稱疾,不敢與莽並。有詔朝朔望,領城門兵。

賜天下民爵一級,吏在位二百石以上,一切滿秩如真。

立故東平王雲太子開明為王,故桃鄉頃侯子成都為中山王。封宣帝耳孫信等三十六人皆為列侯。太僕王惲等二十五人前議定陶傅太后尊號,守經法,不阿指從邪;右將軍孫建爪牙大臣,大鴻臚鹹前正議不阿,後奉節使迎中山王;及宗正劉不惡、執金吾任岑、中郎將孔永、尚書令姚恂、沛郡太守石詡,皆以前與建策,東迎即位,奉事周密勤勞,賜爵關內侯,食邑各有差。賜帝徵即位所過縣邑吏二千石以下至佐史爵,各有差。又令諸侯王、公、列侯、關內侯亡子而有孫若子同產子者,皆得以為嗣。公、列侯嗣子有罪,耐以上先請。宗室屬未盡而以罪絕者,復其屬。其為吏舉廉佐史,補四百石。天下吏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者,參分故祿,以一與之,終其身。遣諫大夫行三輔,舉籍吏民,以元壽二年倉卒時橫賦斂者,償其直。義陵民冢不妨殿中者勿發。天下吏民亡得置什器儲□。

莽既說眾庶,又欲專斷,知太后厭政,乃風公卿奏言:“往者,吏以功次遷至二千石,及州部所舉茂材異等吏,率多不稱,宜皆見安漢公。又太后不宜親省小事。”令太后下詔曰:“皇帝幼年,朕且統政,比加元服。今眾事煩碎,朕春秋高,精氣不堪,殆非所以安躬體而育養皇帝者也。故選忠賢,立四輔,群下勸職,永以康寧。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自今以來,惟封爵乃以聞。他事,安漢公、四輔平決。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輒引入至近署對安漢公,考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於是莽人人延問,緻密恩意,厚加贈送,其不合指,顯奏免之,權與人主侔矣。

莽欲以虛名說太后,白言:“新承前孝哀丁、傅奢侈之後,百姓未贍者多,太后宜且衣繒練,頗損膳,以視天下。”莽因上書,願出錢百萬,獻田三十頃,付大司農助給貧民。於是公卿皆慕效焉。莽師群臣奏言:“陛下春秋尊,久衣重練,減御膳,誠非所以輔精氣,育皇帝,安宗廟也。臣莽數叩頭省戶下,白爭未見許。今幸賴陛下德澤,間者風雨時,甘露降,神芝生,□莢、硃草、嘉禾、休徵同時並至。臣莽等不勝大願,願陛下愛精休神,闊略思慮,遵帝王之常服,復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盡歡心,備共養。惟哀省察!”莽又令太后下詔曰:“蓋聞母后之義,思不出乎門閾。國不蒙佑,皇帝年在襁褓,未任親政,戰戰兢兢,懼於宗廟之不安。國家之大綱,微朕孰當統之?是以孔子見南子,周公居攝,蓋權時也。勤身極思,憂勞未綏,故國奢則視之以儉,矯枉者過其正,而朕不身帥,將謂天下何!夙夜夢想,五穀豐熟,百姓家給,比皇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今誠未皇於輕靡而備味,庶幾與百僚有成,其勖之哉!”每有水旱,莽輒素食,左右以白。太后遣使者詔莽曰:“聞公菜食,憂民深矣。今秋幸熟,公勤於職,以時食肉,愛身為國。”

二月,置羲和官,秩二千石;外史、閭師,秩六百石。班教化,禁淫祀,放鄭聲。

乙未,義陵寢神衣在柙中,丙申旦,衣在外床上,寢令以急變聞。用太牢祠。

朔方廣牧女子趙春病死,斂棺積六日,出在棺外,自言見失死父,曰:“年二十七,不當死。”太守譚以聞。

夏五月丁巳朔,日有蝕之,在東井。大赦天下。公卿、將軍、中二千石舉敦厚能直言者各一人。

六月,長安女子有生兒,兩頭異頸面相鄉,四臂共匈俱前鄉,□上有目長二寸所。

王莽欲擅權,恐帝外家衛氏奪其權,白太皇太后:“前哀帝立,背恩義,自貴外家丁、傅,橈亂國家,幾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復奉大宗為成帝后,宜明一統之義,以戒前事,為後代法。”詔遣少傅左將軍甄豐賜衛姬璽綬,即拜為中山孝王后,以苦陘縣為湯沐邑。又賜帝舅衛寶、寶弟玄爵關內侯。賜帝三妹,謁臣號修義君,哉皮為承禮君,鬲子為尊德君,食邑各二千戶。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師。

丙午,封周公後公孫相如為褒魯侯,孔子後孔均為褒成侯,奉其祀。追諡孔子曰褒成宣尼公。

罷明光宮及三輔馳道。

詔:“天下女徒已論,歸家,出僱山錢,月三百。復貞婦,鄉一人。大司農部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勸農桑。”

太皇太后省所食湯沐邑十縣,屬大司農,常別計其租入,以贍貧民。

扶風功曹申屠剛以直言對策曰:“臣聞成王幼少,周公攝政,聽言下賢,均權布寵,動順天地,舉措不失;然近則召公不說,遠則四國流言。今聖主始免襁褓,即位以來,至親分離,外戚杜隔,恩不得通。且漢家之制,雖任英賢,猶援姻戚,親疏相錯,杜塞間隙,誠所以安宗廟,重社稷也。宜亟遣使者徵中山太后,置之別宮,令時朝見,又召馮、衛二族,裁與冗職,使得執戟親奉宿衛,以抑患禍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莽白太皇太后下詔曰:“剛所言僻經妄說,違背大義。”罷歸田裡。

秋九月,赦天下徒。

以中山苦陘縣為中山孝王后湯沐邑。

(公元2年)元始二年

春,黃支國獻犀牛。

詔曰:“皇帝二名,通於器物,今更名,合於古制。使太師光奉太牢告祠高廟。”

越巂郡上黃龍游江中,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宮等鹹稱莽功德比周公,宜告祠宗廟。大司農孫寶曰:“周公上聖,召公大賢,尚猶有不相說,著於經典,兩不相損。今風雨未時,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群臣同聲,得無非其美者。”時,大臣皆失色,侍中奉車都尉甄邯即時承製罷議者。會寶遣吏迎母,母道病,留弟家,獨遣妻子。司直陳崇以奏寶,事下三公即訊。寶對曰:“年七十悖眊,恩衰共養,營妻子,如章。”寶坐免,終於家。

三月,癸酉,大司空王崇謝病乞骸骨,以避王莽,莽遣就國。

夏四月丁酉,左將軍甄豐為大司空,右將軍孫建為左將軍,光祿勳甄邯為右將軍。

新都侯王莽欲以內厲皇帝而外塞百姓之議,興滅繼絕,白太皇太后,立代孝王玄孫之子如意為廣宗王,江都易王孫盱臺侯宮為廣川王,廣川惠王曾孫倫為廣德王。封故大司馬博陸侯霍光從父昆弟曾孫陽、宣平侯張敖玄孫慶忌、絳侯周勃玄孫共、舞陽侯樊噲玄孫之子章、安遠侯鄭吉曾孫永、義陽侯傅介子曾孫長、營平侯趙充國曾孫伋皆為列侯,復爵。金日磾後當為秺侯。

詔曰:“漢興以來,股肱在位,身行儉約,輕財重義,未有若公孫弘者也。位在宰相封侯,而為布被脫粟之飯,奉祿以給故人賓客,無有所餘,可謂減於制度,而率下篤俗者也,與內厚富而外為詭服以釣虛譽者殊科。夫表德章義,所以率世厲俗,聖王之也。其賜故曲周侯酈商等後玄孫酈明友等百一十三人爵關內侯,食邑各有差。”

郡國大旱,蝗,青州尤甚,民流亡。安漢公、四輔、三公、卿大夫、吏民為百姓睏乏獻其田宅者二百三十人,以口賦貧民。遣使者捕蝗,民捕蝗詣吏,以石、鬥受錢。天下民貲不滿二萬及被災之郡不滿十萬,勿租稅。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為置醫藥。賜死者一家六屍以上葬錢五千,四屍以上三千,二屍以上二千。罷安定呼池苑,以為安民縣,起官寺市裡,募徙貧民,縣次給食。至徙所,賜田宅什器,假與□、牛、種、食。又起五里於長安城中,宅二百區,以居貧民。

六月,隕石鉅鹿,二。

光祿大夫龔勝與太中大夫邴漢俱乞骸骨。自昭帝時,涿郡韓福以德行徵至京師,賜策書束帛遣歸。詔曰:“朕閔勞以官職之事,其務修孝弟以教鄉里。行道舍傳舍,縣次具酒肉,食從者及馬。長吏以時存問,常以歲八月賜羊一頭,酒二斛。不幸死者,賜衤復衾一,祠以中牢。”於是王莽依故事,白遣勝、漢。策曰:“惟元始二年六月庚寅,光祿大夫、太中大夫耆艾二人以老病罷。太皇太后使謁者僕射策詔之曰:蓋聞古者有司年至則致仕,所以恭讓而不盡其力也。今大夫年至矣,朕愍以官職之事煩大夫,其上子若孫若同產、同產子一人。大夫其修身守道,以終高年。賜帛及行道舍宿,歲時羊酒衣衾,皆如韓福故事。所上子男皆除為郎。”勝、漢遂歸老於鄉里。

初,龔舍以龔勝薦,徵為諫大夫,病免。復徵為博士,又病去。頃之,哀帝遣使者即楚拜舍為太山太守。舍家居在武原,使者至縣請舍,欲令至廷拜授印綬。舍曰:“王者以天下為家,何必縣官?”遂於家受詔,便道之官。既至數月,上書乞骸骨。帝徵舍,至京兆東湖界,固稱病篤。於是使使者收印綬,拜舍為光祿大夫。數賜告,舍終不肯起,乃遣歸。

梅福知王莽必篡漢祚,一朝棄妻子,去九江,其後人傳以為仙,有見福於會稽者,變名姓,為吳市門卒。

秋,蝗,遍天下。

舉勇武有節明兵法,郡一人,詣公車。

九月戊申晦,日有蝕之。赦天下徒。

使謁者大司馬掾四十四人持節行邊兵。

遣執金吾侯陳茂假以鉦鼓,募汝南、南陽勇敢吏士三百人,諭說江湖賊成重等二百餘人皆自出,送家在所收事。重徙雲陽,賜公田宅。

冬,中二千石舉治獄平,歲一人。

車師后王國有新道通玉門關,往來差近,戊己校尉徐普欲開之。車師后王姑句以當道供給使者,心不便也。普欲分明其界,然後奏之,召姑句使證之;不肯,系之。其妻股紫陬謂姑句曰:“前車師前王為都護司馬所殺,今久系必死,不如降匈奴!”即馳突出高昌壁,入匈奴。又去胡來王唐兜與赤水羌數相寇,不勝,告急都護,都護但欽不以時救助。唐兜困急,怨欽,東守玉門關;玉門關不內,即將妻子、人民千餘人亡降匈奴。

烏珠留若鞮單于受置左谷蠡地,遣使上書言狀曰:“臣謹已受。”詔遣中郎將韓隆、王昌、副校尉甄阜、侍中謁者帛敞、長水校尉王歙使匈奴,告單于曰:“西域內屬,不當得受,今遣之。”單于曰:“孝宣、孝元皇帝哀憐,為作約束,自長城以南天子有之,長城以北單于有之。有犯塞,輒以狀聞;有降者,不得受。臣知父呼韓邪單于蒙無量之恩,死遺言曰:‘有從中國來降者,勿受,輒送至塞,以報天子厚恩。’此外國也,得受之。”使者曰:“匈奴骨肉相攻,國幾絕,蒙中國大恩,危亡復續,妻子完安,累世相繼,宜有以報厚恩。”單于叩頭謝罪,執二虜還付使者。詔使中郎將王萌待西域惡都奴界上逆受。單于遣使送到國,因請其罪。使者以聞,有詔不聽,會西域諸國王斬以示之。乃造設四條:中國人亡入匈奴者,烏孫亡降匈奴者,西域諸國佩中國印綬降匈奴者,烏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遣中郎將王駿、王昌、副校尉甄阜、王尋使匈奴,班四條與單于,雜函封,付單于,令奉行,因收故宣帝所為約束封函還。

漢既班四條,後護烏桓使者告烏桓民,毋得復與匈奴皮布稅。匈奴以故事遣使者責烏桓稅,匈奴人民婦女欲賈販者皆隨往焉。烏桓距曰:“奉天子詔條,不當予匈奴稅。”匈奴使怒,收烏桓酋豪,縛到懸之。酋豪昆弟怒,共殺匈奴使及其官屬,收略婦女馬牛。烏珠留若鞮單于聞之,遣使發左賢王兵入烏桓責殺使者,因攻擊之。烏桓分散,或走上山,或東保塞。匈奴頗殺人民,驅婦女弱小且千人去,置左地,告烏桓曰:“持馬畜皮布來贖之。”烏桓見略者親屬二千餘人持財畜往贖,匈奴受,留不遣。

時,莽奏令中國不得有二名,念中國已平,唯四夷未有異,乃遣使者齎黃金、幣、帛,重賂烏珠留若鞮單于,風單于宜上書慕化,為一名,漢必加厚賞。單于從之,上書言:“幸得備籓臣,竅樂太平聖制,臣故名囊知牙斯,今謹更名曰知。”莽大說,白太后,又遣使者答諭,令王昭君女須卜居次入待,厚賞賜焉。

(公元3年)元始三年

春,莽欲依霍光故事,以女配帝為皇后,以固其權,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長秋宮未建,液廷媵未充。乃者,國家之難,本從亡嗣,配取不正。請考論《五經》,定取禮,正十二女之義,以廣繼嗣。博採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長安者適子女。”事下有司,上眾女名,王氏女多在選中者。莽恐其與已女爭,即上言:“身亡德,子材下,不宜與眾女並採。”

太皇太后以為至誠,乃下詔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採。”莽設變詐,令女必入,使庶民、諸生、郎吏以上守闕上書者日千餘人,公卿大夫或詣廷中,或伏省戶下,鹹言:“明詔聖德巍巍如彼,安漢公盛勳堂堂若此,今當立後,獨奈何廢公女?天下安所歸命!願得公女為天下母。”莽遣長安以下分部曉止公卿及諸生,而上書者愈甚。

太皇太后意不欲,不得已,聽公卿採莽女。莽復自白:“宜博選眾女。”公卿爭曰:“不宜採諸女以貳正統。”莽白:“願見女。”太皇太后遣長樂少府夏侯籓、宗正劉宏、尚書令平晏納采見女,還奏言:“公女漸漬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詔遣長樂少府夏侯籓、宗正劉宏、少府宗伯鳳、尚書令平晏納采、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宮、大司空甄豐、左將軍孫建、執金吾尹賞、行太常事太中大夫劉秀及太卜、太史令以下四十九人賜皮弁素績,以禮雜卜筮,太牢祠宗廟,待吉月日。

信鄉侯佟上言:“《春秋》,天子將娶於紀,則褒紀子稱侯,安漢公國未稱古制。”事下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封后父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廟,孝之至也。佟言應禮,可許。請以新野田二萬五千六百頃益封莽,滿百里。”莽謝曰:“臣莽子女誠不足以配至尊,復聽眾議,益封臣莽。伏自惟念,得託肺腑,獲爵士,如使子女誠能奉稱聖德,臣莽國邑足以共朝貢,不須復加益地之寵。願歸所益。”太后許之。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黃金二萬斤,為錢二萬萬。”莽深辭讓,受四千萬,而以其三千三百萬予十一媵家。群臣復言:“今皇后受騁,逾群妾亡幾。”有詔,復益二千三百萬,合為三千萬。莽復以其千萬分予九族貧者。

詔光祿大夫劉秀等雜定婚禮。四輔、公卿、大夫、博士、郎、吏家屬皆以禮娶,親迎立軺並馬。

陳崇時為大司徒司直,與張敞孫竦相善。竦者博通士,為崇草奏,稱莽功德,崇奏之,曰:

竊見安漢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麗之時,蒙兩宮厚骨肉之寵,被諸父赫赫之光,財饒勢足,亡所牾意,然而折節行仁,克心履禮,拂世矯俗,確然特立;惡衣惡食,陋車駑馬,妃匹無二,閨門之內,孝友之德,眾莫不聞;清靜樂道,溫良下士,惠於故舊,篤於師友。孔子曰:“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公之謂矣。

及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長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誅討。周公誅管、蔡,季子鴆叔牙,公之謂矣。

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馬,委以國統。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統,公手劾之,以定大綱。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輿幄坐,以明國體。《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圉”,公之謂矣。

深執謙退,推誠讓位。定陶太后欲立僭號,憚彼面剌幄坐之義,佞惑之雄,朱博之疇,懲此長、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讒賊交亂,詭闢制度,遂成篡號,斥逐仁賢,誅殘戚屬,而公被胥、原之訴,遠去就國,朝政崩壞,綱紀廢馳,危亡之禍,不隧如發。《詩》雲“人之雲亡,邦國殄顇,”公之謂矣。

當此之時,官亡儲主,董賢據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結仇中山,則必同憂,斷金相翼,借假遺詔,頻用賞誅,先除所憚,急引所附,遂誣往冤,更懲遠屬,事勢張見,其不難矣!賴公方入,即時退賢,及其黨親。當此之時,公遠獨見之明,奮亡前之威,盱衡厲色,振揚武怒,乘其未堅,厭其未發,震起機動,敵人摧折,雖有賁、育不及持剌,雖有樗裡不及回知,雖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賢喪其魂魄,遂自絞殺。人不還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為寧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禍。《詩》雲“惟師尚父,時惟鷹揚,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則有功,”公之謂矣。

於是公乃白內故泗水相豐、□令邯,與大司徒光、車騎將軍舜建定社稷,奉節東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為國名臣。《書》曰“知人則哲”,公之謂也。

公卿鹹嘆公德,同盛公勳,皆以周公為比,宜賜號安漢公,益封二縣,公皆不受。傳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報,晏平仲不受輔齊之封,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公之謂也。

將為皇帝定立妃後,有司上名,公女為首,公深辭讓,迫不得已然後受詔。父子之親天性自然,欲其榮貴甚於為身,皇后之尊侔於天子,當時之會千載希有,然而公惟國家之統,揖大福之恩,事事謙退,動而固辭。《書》曰“舜讓於德不嗣,”公之謂矣。

自公受策,以至於今,□□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國,逡儉隆約以矯世俗,割財損家以帥群下,彌躬執乎以逮公卿,教子尊學以隆國化。僮奴衣布,馬不秣谷,食飲之用,不過凡庶。《詩》雲“溫溫恭人,如集於木”,孔子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公之謂矣。

克身自約,糴食逮給,物物□市,日闋亡儲。又上書歸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錢獻田,殫盡舊業,為眾倡始。於是小大鄉和,承風從化,外則王公列侯,內則帷幄侍御,翕然同時,各竭所有,或入金錢,或獻田畝,以振貧窮,收贍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魯公儀子不菇園葵,公之謂矣。

開門延士,下及白屋,婁省朝政,綜管眾治,親見牧守以下,考跡雅素,審知白黑。《詩》雲“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終日乾乾,夕惕若厲”,公之謂矣。

比三世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職,填安國家,四海輻湊,靡不得所。《書》曰:“納於大麓,列風雷雨不迷”,公之謂矣。

此皆上世之所鮮,禹、稷之所難,而公包其終始,一以貫之,可謂備矣!是以三年之間,化行如神,嘉瑞疊累,豈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賢之致哉!故非獨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虛矣。是以伯禹錫玄圭,周公受郊祀,蓋以達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為天下紀;觀公功勳,為萬世基。基成而賞不配,紀立而褒不副,誠非所以厚國家,順天心也。

高皇帝褒賞元功,相國蕭何邑戶既倍,又蒙殊禮,奏事不名,入殿不趨,封其親屬十有餘人。樂善無厭,班賞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孫戎位在充郎,選繇旄頭,一明樊噲,封二千戶。孝文皇帝褒賞絳侯,益封萬戶,賜黃金五千斤。孝武皇帝恤錄軍功,裂三萬戶以封衛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為通侯。孝宣皇帝顯著霍光,增戶命疇,封者三人,延及兄孫。夫絳侯即因漢籓之固,杖硃虛之鯁,依諸將之遞,據相扶之勢,其事雖醜,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勝之威,未嘗遭時不行,陷假離朝,朝之執事,亡非同類,割斷歷久,統政曠世,雖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猶有計策不審過徵之累。及至青、戎,□末之功,一言之勞,然猶皆蒙丘山之賞。課功絳、霍,造之與因也;比於青、戎,地之與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當上與伯禹、周公等盛齊隆,兼其褒賞,豈特與若雲者同日而論哉?然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誠惑之!

臣聞功亡原者賞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檢。是故成王之於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錫之檢,開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賜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後之璜,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禮。王曰:“叔父,建爾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謂不檢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詩》曰:“亡言不讎,亡德不報。”報當知之,不如非報也。近觀行事,高祖之約非劉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長沙,下詔稱忠,定著於令,明有大信不拘於制也。春秋晉悼公用魏絳之策,諸夏服從。鄭伯獻樂,悼公於是以半賜之。絳深辭讓,晉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有金石之樂,《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辭功,君知臣以遂賞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賞,遂聽公之固辭,不顧《春秋》之明義,則民臣何稱,萬世何述?誠非所以為國也。臣愚以為宜恢公國,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賜之品,亦皆如之。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較然輸忠,黎庶昭然感德。臣誠輸忠,民誠感德,則於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儀形虞、周之盛,敕盡伯禽之賜,無遴周公之報,令天法有設,後世有祖,天下幸甚!

太后以視群公,議其事,會呂寬事起。

夏,安漢公奏車服制度,吏民養生、送終、嫁娶、奴婢、田宅、器械之品。立官稷及學官:郡國曰學,縣、道、邑、侯國曰校,校、學置經師一人;鄉曰庠,聚曰序,序、癢置《孝經》師一人。

陽陵任橫等自稱將軍,盜庫兵,攻官寺,出囚徒。大司徒掾督逐,皆伏辜。

王莽世子宇非莽隔絕帝母衛氏,恐帝長大後見怨,即私遣人與帝舅衛寶等通書,教令帝母衛後上書謝恩求入。莽白太皇太后詔有司曰:“中山孝王后深分明為人後之義,條陳故定陶傅太后、丁姬悖天逆理,上僭位號,徙定陶王於信都,為共王立廟於京師,如天子制,不畏天命,侮聖人言,壞亂法度,居非其制,稱非其號。是以皇天震怒,火燒其殿,六年之間大命不遂,禍殃仍重,竟令孝哀帝受其餘災,大失天心,夭命暴崩,又令共王祭祀絕廢,精魂無所依歸。朕惟孝王后深說經義,明鏡聖法,懼古人之禍敗,近事之咎殃,畏天命,奉聖言,是乃久保一國,長獲天祿,而令孝王永享無疆之祀,福祥之大者也。朕甚嘉之。夫褒義賞善,聖王之制,其以中山故安戶七千益中山後湯沐邑,加賜及中山王黃金各百斤,增傅相以下秩。”衛後日夜啼泣,思見帝,宇復教令上書求至京師。

宇與師博士吳章及婦兄呂寬議其故,章以為莽不可諫,而好鬼神,可為變怪以驚懼之,章因推類說令歸政於衛氏。宇即使寬夜持血酒莽第門,吏發覺之,莽執宇送獄,飲藥死。宇妻焉懷子,繫獄,須產子已,殺之。莽奏言:“宇為呂寬等所詿誤,流言惑眾,與管、蔡同罪,臣不敢隱,其誅。”甄邯等白太后下詔曰:“夫唐堯有丹硃,周文王有管、蔡,此皆上聖亡奈下愚子何,以其性不可移也。公居周公之位,輔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誅,不以親親害尊尊,朕甚嘉之。昔周公誅四國之後,大化乃成,至於刑錯。公其專意翼國,期於致平。”莽因是誅滅衛氏,窮治呂寬之獄,乃風州郡以罪法案誅諸豪桀,及漢忠直臣不附己者。

呂寬亡,章坐要斬,磔屍東市門。盡誅衛氏支屬,謀所聯及,死者百餘人。衛寶女為中山王后,免後,徙合浦。唯衛後在。

吳章為當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餘人,莽以為惡人黨,皆當禁錮,不得仕宦。門人盡更名他師。平陵人云敞時為大司徒掾,自劾吳章弟子,收抱章屍歸,棺斂葬之,京師稱焉。車騎將軍王舜高其志節,比之欒布,表奏以為掾,薦為中郎諫大夫。

初,薛宣復封為高陽侯時,妻死,而敬武長公主寡居,帝令宣尚焉。及宣免歸故郡,公主留京師。後宣卒,主上書願還宣葬延陵,奏可。宣子況私從敦煌歸長安,會赦,因留與主私亂。帝外家丁、傅貴,主附事之,而疏王氏。莽自尊為安漢公,主又出言非莽。而況與呂寬相善,及寬事覺時,莽並治況,發揚其罪,使使者以太皇太后詔賜主藥。主怒曰:“劉氏孤弱,王氏擅朝,排擠宗室,且嫂何與取妹披抉其閨門而殺之?”使者迫守主,遂飲藥死。況梟首於市。白太后雲主暴病薨。太后欲臨其喪,莽固爭,乃止。

莽遣使者迫守紅陽侯立、平阿侯仁、樂昌侯安令自殺。賜立諡曰荒侯,子柱嗣,仁諡曰刺侯,子術嗣。

安漢公王莽秉政,見辛慶忌本大將軍鳳所成,三子皆能,欲親厚之。是時,莽方立威柄,用甄豐、甄邯以自助,豐、邯新貴,威震朝廷。水衡都尉茂自見名臣子孫,兄弟並列,不甚詘事兩甄。時,平帝幼,外家衛氏不得在京師,而護羌校尉通長子次兄素與帝從舅衛子伯相善,兩人俱遊俠,賓客甚盛。及呂寬事起,莽誅衛氏。兩甄構言諸辛陰與衛子伯為心腹,有背恩不說安漢公之謀。於是司直陳崇舉奏其宗親隴西辛興等侵陵百姓,威行州郡。莽遂按通父子、遵、茂兄弟及南郡太守辛伯等,皆誅殺之。辛氏繇是廢。慶忌本狄道人,為將軍,徙昌陵。昌陵罷,留長安。

時,詔捕隴西辛興,故司隸鮑宣居家於長子,興與宣女婿許紺俱過宣,一飯去,鮑宣不知情,坐繫獄,自殺。

大司空甄豐承莽風指,遣使者乘傳案治黨與,連引諸所欲誅,上黨鮑宣,南陽彭偉、杜公子、漁陽太守彭宏,郡國豪桀坐死者數百人。前將軍何武在見誣中,大理正檻車徵武,武自殺。眾人多冤武者,莽欲厭眾意,令武子況嗣為侯,諡武曰刺侯。

莽以呂寬之獄,誅郡國豪桀素非議已者,連引死者以百數,海內震焉。北海逄萌謂友人曰:“三綱絕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掛東都城門,歸,將家屬浮海,客於遼東。

大司馬護軍褒奏言:“安漢公遭子宇陷於管、蔡之辜,子受至重,為帝室故不敢顧私。惟宇遭罪,喟然憤發作書八篇,以戒子孫。宜班郡國,令學官以教授。”事下群公,請令天下吏能誦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經》。

莽召明禮少府宗伯鳳入說為人後之誼,白令公卿、將軍、侍中、朝臣並聽,欲以內厲天子而外塞百姓之議。先是,秺侯金日磾子賞、都成侯金安上子常皆以無子國絕,莽以日磾曾孫當及安上孫京兆尹欽紹其封。欽謂“當宜為其父、祖立廟,而使大夫主賞祭。”甄邯時在旁,廷叱欽,因劾奏:“欽誣祖不孝,大不敬。”下獄,自殺。邯以綱紀國體,亡所阿私,忠孝尤著,益封千戶。更封安上曾孫湯為都成侯。湯受封日,不敢還歸家,以明為人後之誼。

是歲,尚書令潁川鍾元為大理。

潁川太守陵陽嚴詡以孝行為官,謂掾、史為師友,有過輒閉閣自責,終不大言。郡中亂,王莽遣使徵詡,官屬數百人為設祖道,詡據地哭。掾史曰:“明府吉徵,不宜若此。”詡曰:“吾哀潁川士,身豈有憂哉!我以柔弱徵,必選剛猛代。代到,將有僵仆者,故相吊耳。”詡至,拜為美俗使者。

徙隴西太守何並代為潁川太守。是時,潁川鍾元為尚書令,領大理,用事有權。弟威為潁川郡掾,臧千金。何併為太守,過辭大理鍾元,大理免冠為弟請一等之罪,願早就髡鉗。何並曰:“罪在弟身與君律,不在於太守。”元懼,馳遣人呼弟。陽翟輕俠趙季、李款多畜賓客,以氣力漁食閭里,至奸人婦女,持吏長短,從橫郡中,聞並且至,皆亡去。並下車求勇猛曉文法吏且十人,使文吏治三人獄,武吏往捕之,各有所部。敕曰:“三人非負太守,乃負王法,不得不治。鍾威所犯多在赦前,驅使入函谷關,勿令汙民間;不入關,乃收之。趙、李桀惡,雖遠去,當得其頭,以謝百姓。”鍾威負其兄,止洛陽,吏格殺之。亦得趙、李它郡,持頭還,並皆懸頭及其具獄於市。郡中清靜,表善好士,見紀潁川,名次黃霸。性清廉,妻子不至官舍。數年,卒。疾病,召丞掾作先令書,曰:“告子恢,吾生素餐日久,死雖當得法賻,勿受。葬為小槨,亶容下棺。”恢如父言。王莽擢恢為關都尉。

東平王開明立三年,薨,無子。復立開明兄嚴鄉侯信子匡為東平王,奉開明後。

廣德王倫二年薨。子赤嗣,王莽時絕。

中國歷史記年體之漢朝十二、孝平帝1(公元1年-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