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人間散客是誰說的
我愛姬無意入骨。
卻不想自己只是他追求別人的棋子。
為了娶我,他曾在冰天雪地裡長跪不起。
也在我爹逝世後,
他
諷刺我許家活該。
於是,我決定離開他。
死,也要死外邊。
1
、
姬無意籌備封后大典時,我查出來了重症。
和麗妃的病況一樣,是絕症。
清商簌簌,拍打在殿外的宮鈴上成了首人斷魂殤的悲樂。
我眼眶發酸,絕望地問了句。
“
那還有多久?
”
童寧的眼神滿是憐憫和痛苦。
他伏在地上,低著頭告訴我,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我腳下一軟,直接癱軟在床榻上。
仍誰也想不到,我這個不得寵的皇后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或許這就是命吧。
“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上?
”
童寧問道。
“
不!
”
我一激動,胃裡又是一陣抽搐。
泛起的疼痛,讓我幾近昏厥。
反正他也不會在意,我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估計到時候他又會說:許青嵐,你又再玩什麼把戲!
我蜷著雙腿躺在床上,淚流不止。
亥時,姬無意攜著一身冷氣,踏月而來。
到床前時,他的身上只剩下白色的睡服。
皇帝親自更衣換服,他恐怕是歷史上唯一的一位。
一切行雲流水,就像是完成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小習慣。
對我而言,這恰恰是最傷人的。
相識多年,我們更像是一對同床共枕的異夢人。
我有心試探,卻又怕繃不住情緒。
“
皇上,臣妾如果要是死了呢?
”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剛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
許家命長,皇后死不了。
”
姬無意淡淡地說道,沒有一絲起伏。
取暖的火盆噼裡啪啦地燃燒著,不斷搖曳的燭火更像無聲的嘲諷。
我嚥下苦水,消化著腹裡的無限淒涼。
許青嵐,這難道不是你自找嗎?
我及笄那日,正好碰上了皇后暮春之年。
太子為了賀壽,在宮中大擺群臣宴。
我在宴會,喝了幾杯壯膽的酒。
趁著姬無意解手的時候,將他堵在了牆角。
“
青嵐?
”
他站在黑暗裡,好奇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撲到他的懷裡,雙手趁機攀上了他的腰。
像只八爪魚一樣,死死地扒在他的身上。
旋即踮起腳尖去吻他的唇,腳下卻軟的用不上勁。
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仍有我肆意發揮。
即便是如今想來,我也依舊感到一些臉紅。
“
青嵐你在幹什麼?
”
他鉗住我的下巴,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邪魅。
“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可是會被吃掉的!
”
“
那就請殿下吃了若若!
”
我恬不知恥地回道。
我知道他的心裡很不爽。
就因為自己是個庶子,他喜歡的女人被皇上許配給了太子。
“
傻瓜,這裡可不行!
”
他嘴角嗜笑,帶著我穿過了層層宮門鑽進了一個偏房裡。
月華落在雕花的窗框上,我的心裡卻是平靜的出奇。
似乎所有的東西,在生死麵前都變得不重要了。
2
、
翌日清晨,我一睜眼就看到用著早膳的姬無意。
我已經記不起來,他有多久沒有和我坐在一起用膳了。
這種偶爾的驚喜,讓我又多了一絲眷戀。
“
皇后醒了。
”
許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他抬起頭隨口問道。
“
皇上吉祥。
”
我作揖行禮。
他令人搬來一把凳子,示意我坐下一起。
“
聽說皇后病了?
”
我心中一驚,旋即瞭然。
整個皇宮都是他的,這點訊息還是瞞不住的。
“
都是些小毛病,已經好多了。
”
末了我又補充了一句,
“
臣妾讓皇上費心了!
”
他夾起一塊蒸餃,
“
快吃吧,一會要涼了。
”
見姬無意沒有再問,我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送走姬無意後,我又躺回了床榻。
回想起昨夜的夢,腦中全是那些過去的記憶。
我天生喜歡熱鬧,越是好玩的地方,我就越愛往裡面擠,只要我想,他都會不管不顧帶著我去。
直到他的身邊多了勝白雪。
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落到過我的身上。
和我多呆一刻,都是他的仁慈。
更別說帶我去想去的地方了。
那時爹看在我的面子上,在朝中轉向支援他。
後來,我娘患病離世。
我哭得幾近昏厥,
“
我沒娘了。
”
他緊緊地抱著我,嘴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
若若,你還有我!
”
從那天起,我爹徹底將他當成了自己人。
直到後來我爹出巡被奸人所害。
他冷漠無情,說我許家活該!
我僵在了原地,感覺被刀剜在心臟上。
那種莫名的心痛,讓我險些窒息在他的話中。
臨近傍晚,我按照姬無意的口味做了菜。
行至金鑾殿,卻被他身邊的小太監勸了回來。
小太監說,姬無意去了景秀宮,勸我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
景秀宮,那是勝白雪的住處。
姬無意奪位成功後,遣散了前太子的後宮,唯獨留下了勝白雪,就連她住的宮殿都換成了修繕不久的景秀宮。
甚至有傳言說,姬無意已經答應冊封勝白雪為後了!
見我一意孤行,小太監只是暗自搖頭。
我提著食盒到了景秀宮的門口。
大老遠就聽見姬無意的笑聲。
姬無意,無意。
他怎會無意呢,他的意只不過是給了別人罷了。
“
皇后為何在此!
”
姬無意出來時,我剛放下食盒準備離開。
疼痛擠扁了我的額頭,我腳下一軟。
再次抬頭時,姬無意已經擋在勝白雪身前。
我愣在了原地,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許是驚擾了他的好事,怒罵道:
“
一群狗奴才!
”
“
是臣妾不讓他們通報的。
”
姬無意的眼神讓我有些不舒服。
那種眼神,我在兄長的行軍打仗時看到了過。
警惕,如臨大敵!
我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黑夜中。
心中雖然有些吃味,但我一個借來上位的棋子,又有什麼資格去追逐那些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倘若當時他是太子,或許角落的第一句便是:許小姐,請自重。
這麼想來,我倒是感謝他給了我面子。
3
、
自從爹孃去世後,太后就成了我唯一的親人。
先皇駕崩後,她就一個人搬到了慈寧宮去了。
每逢月初,我都會去看她。
但姬無意每次都以要務繁忙當做藉口。
“
朕生來就不受她老人家待見,還是不去添堵了。
”
相對於太后直系的前太子,身為庶子的姬無意註定得不到皇室的重視。
儘管他從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討好別人,在嫡長子的位置面前,他的努力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笑。
若非許家鼎立相助,他這一生都離不開京城。
勝白雪成了太子妃後,他想讓姑姑降旨賜婚於我。
但被姑姑拒絕了。
在她的眼中,青樓之女的後代即便是皇室的血,那也是一股噁心的惡臭味。
怎能配得上聲名顯赫的許家長女!
即便是我心悅與他,即便我們已經了夫妻之實!
於是,姬無意在那個暴雪肆虐的雪地裡長跪不起。
跪在許家的門口,直到昏厥才得到了我爹的同意。
從我這到慈寧宮並不遠。
沿著御道一直向西走,拐幾個彎就到了。
太后看見是我,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給她做了飯菜,收拾了房間。
“
有下人呢,你現在都是皇后了,怎麼還做這種事。
”
我嘟著嘴,
“
她們哪有我用心!
”
太后樂呵呵地回道:
“
是是是,就若若做事認真。
”
收拾完這些,我們就坐在門口曬太陽。
“
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皇上又欺負你了?
”
我連忙搖頭。
疼痛讓我吃不下那些山珍海味。
每日只能喝粥充飢。
氣色自然是好不到哪去。
我鼻頭髮澀,強笑著回道:
“
宮女從外面帶來了幾個本子,若若熬夜看來著,再不熬夜了。
”
太后有些不悅,
“
總是看那些花花綠綠有什麼意思,你有這閒工夫抓緊生個孩子出來,好坐穩這位置。
”
我做夢都想有個和姬無意的孩子。
且不說我們聚少離多,就算是生也已經來不及了。
“
這位置誰要誰拿去,若若還不稀罕呢!
”
我耍起了小性子,索性破罐子破摔。
“
又開始說胡話。
”
太后白了我一眼,旋即長嘆道:
“
姑姑活著,還能照顧一二。若是姑姑走了,你可怎麼辦啊!
”
我知道她的意思。
母憑子歸,這是歷朝歷代宮裡不變的規矩。
若是以前,爭,我也要和勝白雪爭些日子,但是現在
……
就怕我走在了您的前頭,讓您失望啊!
我在心中暗道。
臉上卻笑著迴應,
“
姑姑,若若知道了。
”
她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笑罵道:
“
你啊,從小就沒心沒肺,就知道糊弄我這個老婆子。
”
我吐著舌頭扮了個鬼臉,惹得姑姑哈哈大笑。
我本想待到午時,但頭疼的厲害。
為了不讓她老人家看出端倪,我只好提前回去了。
這一面,怕是永別了。
回去後,我就喚來了童寧。
他說這種疼痛發作的次數會越來越多,嚴重些可能睡過去就醒不來了。
他問我,要不試試當年麗妃的療法。
面如枯木,眼窩更是深得嚇人,原本稚嫩光滑的面板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成了一張乾枯的老樹皮。
我眼前閃過麗妃臨終的樣子,不覺打了個冷戰。
於其用那種方法吊著受罪,我倒寧願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死了。
爹孃逝世,許家破落的已經不像樣子了。
放眼望去,我的身後早就空無一人。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計較一兩年呢!
還不如最後的時光用在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上呢!
童寧洩了氣。
作為太醫,他救不了我就已經非常痛苦了。
還要作為兒時的夥伴看著我等死,對他而言,這多少有些殘忍。
“
娘娘還是沒有告訴皇上?
”
我輕聲應了一聲,
“
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
空氣又陷入了沉默。
“
真不知道你當初那麼拼命地嫁給他是為了什麼。
”
童寧的眼中多了些許慍色。
時值深秋,太陽透過窗子,像碎金一樣撒在了地上,褪盡綠色的葉子紛紛落入了庭院的牆角。
我的呼吸停滯了幾秒。
我也會像樹葉這般凋零嗎?
“
陪本宮出去走走。
”
我留住了童寧,
“
宮裡冷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
或許是天冷,除了宮女,御花園裡已經看不見其他人了。
忽然,一陣西南風直接灌進了我的脖子。
“
娘娘,起風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
“
本宮想玩玩紙鳶。
”
童寧拒絕了。
在我的恩威並施下,沒一會他就回來了。
我撐著紙鳶,他使勁往前跑,就像小時候一樣。
看著凌空而起的紙鳶,我激動得臉色都有些通紅。
等紙鳶飄出了好遠,童寧將線箍給了我。
“
童寧!
”
冷風拍在我的臉上,
“
你看它多像我啊,一輩子都被線栓著!
”
我不顧形象,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鑽了出來。
我本以為,自己會是最幸福的皇后。
卻不想單單一個
“
情
”
字,就將我困在這深宮裡。
4
、
長時間的站立讓我體力有些不支。
平衡失感的時候,幸好童寧扶住了我。
“
娘娘,回去吧。
”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微紅的眼眶像是已經哭過了。
我點了點頭,鬆開了手中的線。
直到它消失在視野中,我才依依不捨地回了頭。
飛吧,飄吧。
帶著我的夢,不要再落到地上了。
童寧煎好藥,看著我喝下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躺在床榻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直到一道冷風襲來。
我睜開眼,就看見一身酒氣的姬無意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
皇上怎麼來了?
”
他脫下披風,就靜靜地躺在我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就當我覺得自討沒趣時,他突然悶聲道:
“
明日朕帶你去秋獵。
”
“
好。
”
我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倒是難為他還記著我的請求。
翌日清晨,我醒來時,姬無意已經不見了。
若不是那件披風,我都以為昨晚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境。
“
皇上呢?
”
宮女回道:
“
皇上去早朝了,讓娘娘在巳時到達金鑾殿。
”
等我到的時候,童寧,勝白雪都在。
“
人多熱鬧。
”
姬無意淡淡地說道。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勝白雪倒是先咳嗽個不停。
看樣子應該是染了風寒。
姬無意眉頭緊蹙,責怪的話語中滿是擔憂
,“
病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朕?
”
勝白雪看了我一眼,嬌憐中帶著些許委屈。
姬無意解下披風,披在了勝白雪的身上,抱著她坐進了童寧為我準備的馬車裡。
“
皇后不來嗎?
”
他擋在簾子前。
不知是怕冷風吹壞了裡面的佳人,還是怕我不識眼色地跟上去。
秋日的驕陽並不暖和。
至少在我看來,它冷得厲害。
“
不必了,臣妾還是騎馬吧。
”
許是吹了一路的風,剛到獵場,頭就開始疼了。
我虛汗直流,眼前的景色忽暗忽明。
若非童寧在一旁攙著,我剛才已經栽倒在地上了。
直到世界清明,我才發現姬無意正看著我。
他騎在馬上,勝白雪雙手死死地纏在他的腰間。
微蹙眉宇間全是對我的嫌棄。
我大概讀懂了他的意思:真矯情!
姬無意拿起弓,背上箭袋。
沒一會,一騎兩人就消失在山上了。
“
都這個樣子了,你來湊什麼熱鬧。
”
童寧臉色難看,低聲呵斥。
明明是那種滿是恨鐵不成鋼的嫌棄,心裡卻暖暖的。
我嘿嘿一笑。
一股炙熱的氣息,就從鼻裡流了出來。
守在馬車旁邊的宮女,驚呼道:
“
娘娘你怎麼了?
”
童寧見狀讓我昂起頭,抱著我奔向旁邊的溪河。
刺骨的河水讓我頭疼更烈了幾分。
胃裡更是一陣劇烈的抽搐,張口吐了起來。
直到沒東西可吐了,頭疼才輕了一些。
我洗去臉上的鮮血,緩了好久才回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又免不了童寧的埋怨和斥責。
走了沒幾步,我就又看見姬無意替勝白雪拍著後背。
我鼻頭一酸,心中滿是不甘。
“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
姬無意連頭也沒抬起一下。
“
阿雪的風寒有些嚴重,今日的狩獵就到此為止。
”
“
這不好吧,畢竟
。。。”
勝白雪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向我飄了過來。
“
沒事,等病好了,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
我突然想起姬無意拒絕我的理由,現在看來全都是藉口。
我恍然大悟。
今日狩獵是勝白雪一時興起,而我只是他的一次恩賜。
“
回宮。
”
他大手一揮,和勝白雪兩人上了馬車。
“
皇后要不要一起?
”
他眼神冰冷,想必沒有多少誠意。
我搖了搖頭,
“
馬車太悶,臣妾還是騎馬吧。
”
姬無意放下了簾子,不再言語。
我看著四周金黃的一片,忍不住想,如果姬無意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他會不會突然心疼一下我?
馬車很快就消失在道路上。
我接過童寧的外套,騎著馬慢悠悠地走在最後。
倒是應了那句景:
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只可惜,細碎的陽光正值午時。
這夕陽,也只是我許青嵐的夕陽。
5
、
京城街頭的繁華留住了我的腳步。
我回頭看向童寧,他那溺愛的眼神中滿是無可奈何。
許是深秋,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
我們找了一家客棧用一塊碎銀將馬匹寄存在那,旋即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童寧特意還讓小二端來一個火盆。
他問我,為什麼不將患病的訊息告訴太后。
她已經是一個六旬的老人了,何必讓她老人家再為我操心呢!
“
而且,我一向愛美。
”
我看著隔壁桌子上的小姑娘,有些失神。
“
主子一向很美。
”
童寧由衷地誇讚,
“
想吃什麼,今個這頓我請了。
”
笑意壓彎了眉毛,我大手一揮,讓小二把看手的儘管上。
“
對了,再來壺酒。
”
“
不行!
”
童寧面色決絕,
“
酒就不必了。
”
他看著我故作可憐的樣子,狠嘆一聲,
“
上吧上吧。
”
一口濁酒灌了下去,胃裡是一陣火辣辣的熱。
或許我都已經分不清是辣還是痛。
總之,感覺一點都不好。
就在這時,客棧外多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我剛要回頭,一道影子就擋在了我的身後。
“
微臣參見皇上。
”
童寧起身跪地行禮。
姬無意呼吸粗重,像是再極力控制著什麼。
他用審視的眼光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直到發現我並無異樣,才陰著臉開口問道:
“
為什麼不回宮!
”
我一張口,卻先打了個噴嚏。
他面帶慍色,丟下一盞銀子,就拉著我朝外走去。
“
等一下!
”
我掙脫了束縛,將銀子撿了起來還給了姬無意。
回頭對著還跪在地上的童寧說道:
“
說好的,這頓飯你請。
”
童寧的眼眶有些溼潤,
“
微臣遵旨。
”
出了客棧的門,我愣在了馬車前。
他皺著眉,
“
又怎麼了?
”
又?
看吧,我在他的眼中始終都是個給他添麻煩的人。
或許在他的眼裡,我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累贅。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反正沒多少日子了。
我解下披風,冷聲道:
“
皇上若是覺得麻煩,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前來尋我,就當臣妾被野獸吃了。
”
姬無意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也唯有這件事,他才會對我有些愧疚。
那時年少,苦悶的學堂生活中能帶給我樂趣的只有童寧。
他總是那麼多鬼點子,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
……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初最能惹事的人,現如今卻成了皇宮中數一數二的太醫。
當這些東西都玩膩了,他提出了狩獵。
我們三個一同將眼光看向了姬無意。
因為在京城附近能狩獵的地方,只有皇家圈養的獵場。
“
去嘛去嘛。
”
我記得很清楚,自己抓著姬無意的胳膊撒著嬌。
他臉色鐵青,眼神有意無意地飄在勝白雪的身上。
“
我也想去。
”
勝白雪弱不禁風的聲音有些刺耳。
我倒是多希望他能拒絕。
可結果卻讓我至今都感到心疼。
當野獸撲過來時,他推開了我,將勝白雪護在了身下。
若非童寧擋住了十秒,野獸被隨行的宮衛一箭嚇走,後果不堪設想。
“
若若,她是太子妃不能死。
”
他解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活了下來。
現在看來,他的奮不顧身並不是因為誰是太子妃,而是取決於誰是勝白雪。
“
等回到宮裡,朕在治你今日失言之罪。
”
他嘴角微揚,命令道:
“
上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