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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重新為蘇珊·桑塔格發聲,賦予其新的生命力——首本法語桑塔格傳記《智性與激情》引進出版

作者:由 文匯報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2-12-05

故事細膩裡的法語怎麼讀

蘇珊·桑塔格是當代西方卓越的知識分子,多次榮膺國際文學大獎。作為一個時代的標誌性人物,桑塔格的著作是為了尋求對所處時代的理解。她的人生經歷,也折射著20世紀30年代至21世紀初期西方知識界、文化界的思想圖譜和文藝風潮。

法國文學史學者貝阿特麗絲·穆斯利藉助桑塔格生前身後的檔案檔案、出版作品,以時間為軸,以桑塔格人生各階段的重要事件為聚焦點,將桑塔格的藝術評論、文學創作、政治見解與精神歷程置於歷史中加以考察,勾勒出這個“包羅永珍的靈魂”一生的智性之旅。

讀書|重新為蘇珊·桑塔格發聲,賦予其新的生命力——首本法語桑塔格傳記《智性與激情》引進出版

《智性與激情:蘇珊·桑塔格傳》

[法]貝阿特麗絲·穆斯利 著

周 融 譯

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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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選讀:

2004年12月28日,整個世界都在關注著印度洋,兩天前發生在那裡的一場海嘯肆虐了印度尼西亞、泰國和斯里蘭卡的海岸。這場災難的規模仍然難以想象,它很快就躋身歷史上造成最多人死亡的災難之列。最終,22萬餘人身亡,200餘萬人流離失所,不可計數的人的生活從此天翻地覆。就像《洛杉磯時報》所說的,一道“40英尺高的水牆奪去了超過兩萬六千人的生命,這使得其他方面的人類境遇都變得微不足道”。

在那些“微不足道”的事件中,就包括一位71歲作家的臨終時刻,她在紐約最好醫院之一的病房中死於癌症。實際上,她的訃告被從亞洲蜂擁而至的訊息所淹沒,數日以後,報紙上才開始出現對她的致敬與回憶,此時,這些資訊已經失去了新聞時效性。

然而,蘇珊·桑塔格是她那個時代的標誌,在20世紀後半葉和21世紀初留下了自己的印記。她1933年1月16日出生於紐約,時值阿道夫·希特勒上臺14天,她將經歷並且見證那個時代的種種政治騷動,成為一種革命性文化的代言人,並將寫作變成她畢生的歷險。

12歲時,她因為身患哮喘只能遷居亞利桑那州,這時她已經當起了記者,到處分發一份自編自印的報紙《仙人掌快報》,每份賣五美分。報紙專欄包括文學評論、政局解析,尤為特別的是,還登載當時正在歐洲和太平洋打響的戰爭的新聞。正是在太平洋海岸邊的洛杉磯,她度過了青春期的最後幾年,作為一名早慧的中學生,她跟托馬斯·曼一起喝過茶,並開始入門學習古典樂。

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上了一學期課以後,她考入了芝加哥大學,該校當時富於實驗性的課程與她那高於常人的智力可以說是天作之合。19歲時,她不僅已經拿到學位,還成了妻子和母親。為了追隨丈夫,她搬去了(馬薩諸塞州)劍橋鎮,繼續在那邊的哈佛大學求學。從那裡,她又去了牛津、巴黎,但在離婚後,又重返紐約,回到了她出生的城市。從此之後,她永遠都有一個紐約的地址,儘管某些年份她更多是住在巴黎、米蘭、柏林、巴里或者薩拉熱窩……

1963年,在她的第一部小說《恩主》出版後,她放棄了自己的博士論文和在大學發展的抱負,開始靠筆耕為生,在重要雜誌上發表文章,接受各種邀請,到大學參加會議、開辦講座和研討班。

她既是作家、評論家,也是電影人,她時不時會出現在銀幕上,或在一部伍迪·艾倫的電影裡,或在紀錄片中。她是戛納電影節的常客,也是國際筆會的成員。人們徵求她的見解,她參與各種政治論戰,投入反越戰的鬥爭,為波蘭、俄羅斯、波斯尼亞的言論自由呼籲;在古巴革命的最初幾年裡,人們看到她站在菲德爾·卡斯特羅的一邊;因為對文學藝術的貢獻,她獲得法國政府授勳,同時,她在法蘭克福、耶路撒冷和紐約等地獲得過許多獎項。

要簡單概括蘇珊·桑塔格的人生是很困難的。她永不饜足的好奇心推動她走向攝像機或者劇院後臺,促使她選擇最多樣化的題材,學習多種語言,為個人圖書館添置成千上萬冊書。這也部分解釋了她從不中斷的旅行,和她作品的豐富性與多樣性。對“您是誰?”這個問題,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是一個流浪者,我從發現事物、相逢與交流中得到樂趣。我在美國時並不覺得自己是美國人,但我又從未像我在國外時那樣美國化。一切都令我感興趣,我所憂慮的只是我能否始終保持公正。吸引我的是那些最為蜿蜒曲折的心靈之路。關於它們,我想要用各種方式去描寫。”

好奇心和智力上的一絲不苟構成了她那千變萬化的作品的共同特徵,儘管這些作品在她身後並非都能不朽。那些評論著作會被一讀再讀:很多是奠基之作,如果追溯20世紀下半葉的各種知識界論戰,不引用桑塔格的許多文章與文集,幾乎不可能,其中《反對闡釋》《關於“坎普”的札記》和《論攝影》肯定是她最為知名的作品。但就像她終生的友人理查德·霍華德提醒人們注意的那樣:“她不想被看作知識分子。她會迴應這樣的叫法。被這樣稱呼的時候,她會答應的。但她並不喜歡。”

她的電影和小說就遠不會有同樣長久的壽命。桑塔格寫的最後幾篇序言之一是為維克多·塞爾日的一部小說所作的,文中她強調他的小說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提醒人們“當一位作家的大部分著作並非文學性作品,要低估其文學成就是很容易的”。她在後文繼續斷言塞爾日“作為虛構作品的作者,同樣遭到了懲罰。歷史真實性是通向虛構之路的絆腳石——就彷彿我們必須從中二選一”。她還指出,某些評論家甚至會說出這種話:“塞爾日最偉大的文學作品就是他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危險與狂風驟雨,保持了道德上的忠誠與正直的人生。”

在她的四部小說中,只有《火山情人》真正取得了口碑與商業的雙重成功。最後一部出版的《在美國》獲得了2000年的國家圖書獎,但讀者並不因此就必然買賬,抄襲指控與評論界的溫吞反應都打消了她再寫一部的念頭。在生命行將逝去的時刻,除了留下一些筆記,以及在書信或採訪中的一些影射,她已經不再有寫小說的計劃。

——摘自《智性與激情:蘇珊·桑塔格傳》序言,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

作者:[法]貝阿特麗絲·穆斯利

編輯:蔣楚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