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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五代宋初的涼州六穀蕃部聯盟

作者:由 阡陌怡史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3-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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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842年,吐蕃國瓦解,吐蕃人佔據涼州,逐漸形成自立政權。

公元861年,唐朝將領張議潮收復涼州,但吐蕃人仍享有較大的自治權。五代十國時期,天下分裂,各種大小政權層出不窮。佔據涼州地區的吐蕃人也逐漸擺脫後漢朝廷的控制,在涼州實行自治。

宋朝建立後,涼州吐蕃各部的勢力集中在以陽妃谷為首的六個山谷周圍,所以統稱為“六穀部”,又稱“六穀蕃部”。党項族崛起後,佔據涼州的六穀部成為了党項的首要目標。

雖然六穀部依附宋朝,獲得了暫時的勝利,但最終還是為西夏所滅,持續了一百五十年的政權就此覆滅。

論五代宋初的涼州六穀蕃部聯盟

一、六穀蕃部的來歷

(一)張議潮收復涼州

公元842年,一位吐蕃僧人殺死了吐蕃當時的贊普朗達瑪。

由於贊普死得突然,王位繼承問題成為了一大懸念。兩位吐蕃王子為了爭奪吐蕃王位開啟了大戰,地方上掌握軍隊的大勢力見此情況,也紛紛自立。

在連年的戰爭下,受苦最深的就是地位低下的奴隸。

十餘年後,吐蕃地區爆發了大規模的奴隸起義事件,吐蕃的政權也因此被推翻。吐蕃雖然國滅,但吐蕃人依然居住在涼州、甘州、肅州、瓜州、沙州、河州等十餘州,其中以涼州為主。

唐懿宗鹹通二年,沙州義軍首領張議潮率領七千士兵收復涼州,被任命為涼州節度使。唐王朝國力衰微,無力管轄遙遠的涼州,所以張議潮名為節度使,實則涼州的所有大權盡在手中。

當時,除了一心奪回涼州的吐蕃人之外,党項、回鶻、吐渾等部族也時常侵擾涼州,張議潮加強守備,日日練兵,為唐朝守住了涼州這塊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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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代至宋時期對涼州的統治

五代前期,中原政權繼承了唐朝的餘緒,在名義上對涼州享有控制權。

後梁太祖時,曾讓靈武節度使兼任河西節度使,管轄涼州,但涼州人我行我素,自立守將。

後晉天福七年,兵力雄厚的靈武節度使馮暉想將涼州納入自己的統治範圍,派遣手下將領吳繼勳出任涼州。

面對地方大員的壓迫,涼州人民才想起中央朝廷的好。

他們合力將吳繼勳趕下臺,推舉朝廷派來的陳延暉為涼州刺史。

後漢隱帝時,涼州人推薦當地的土著豪強折逋嘉施為涼州節度使。這是涼州第一個非漢人的節度使,從這時起,中原朝廷對涼州完全失去了控制力。

宋朝建立後,吐蕃六穀部的名稱正式建立。為了能與日漸興起的西夏党項族抗衡,六穀部向宋朝稱臣,每年都向其進貢。

二、六穀部與宋朝

(一)俯首稱臣

宋朝初年,正是西夏党項族飛速崛起的時期。

党項人李繼捧雖然臣服宋朝,獻上了五州之地,但他的弟弟李繼遷卻不甘心在宋朝之下,於是逃入夏州,自立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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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與夏州相鄰,又是戰略要地,所以一直受到党項人的侵擾,因此涼州人只能向宋朝示好,以求得保護。

當時涼州有兩大勢力,一是以潘羅支為首的六穀部,二是以折逋游龍缽為首的嗢末部。

“渾末,亦日溫末,吐蕃奴部也。”

嗢末原本是吐蕃人的奴隸,在發展過程中吸收了很多其他民族的人,其中大多數是漢人。

由於這些漢人逐漸吐蕃化,擁有了吐蕃人民族特徵,也就被當做了吐蕃人。

宋太宗淳化五年,六穀部向宋朝進貢了一千多匹戰馬。雖然沒有親自送達,而是託折平族首領轉交,但如此大的手筆,也可以看出六穀部的心思。

鹹平年間,党項對涼州的侵略更加頻繁。

涼州統治者折逋游龍缽開始籠絡六穀部,與他們結成聯盟,一起對抗夏州的党項人。鹹平元年,雙方還一起湊齊兩千多匹戰馬,由折逋游龍缽親自進貢給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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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逋游龍缽的朝貢,讓宋太宗趙光義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畢竟涼州統治者親自進京納貢,是前所未有之事。宋太宗當即投桃報李,封他為歸德將軍,後來又將他封為安遠大將軍。

到了鹹平三年,獲得了宋朝承認的折逋游龍缽終於獲得了六穀部的控制權,被尊為大首領。可是不到一年時間,六穀部的潘羅支便掌握了涼州的實際控制權,透過和平選舉的方式,將政權轉移到自己手中。而折逋游龍缽則擔任潘羅支的副手。

潘羅支之所以能從折逋游龍缽手中奪取政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是涼州的貴族,而折逋游龍缽只是涼州的豪強。而在個人能力上,潘羅支工於心計,富有謀略,比起只會討宋太宗開心的折逋游龍缽更受當地人歡迎。再加上折逋游龍缽擔任大首領期間,無法有效抵抗党項人的進攻,逐漸失去了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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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潘羅支的上位條件充足,在眾人的支援下將折逋游龍缽趕下臺。雖然涼州自立首領,但宋朝還是對其十分寬容,賜予潘羅支涼州刺史的職位。

(二)宋朝的優待

宋朝初年,為了招撫離漢地較近的吐蕃人,宋朝在涇渭河谷上屯田置地,將土地分給漢地吐蕃人,並且免除他們租稅。這些人被稱為“熟戶”,表示他們是宋朝的順民。

在管理上,宋朝任命大小首領對他們加以監管,在農忙季節,還派遣軍隊,保護他們進行收割。

為了防止漢人與吐蕃人因土地糾紛產生矛盾,宋朝政府還規定,嚴禁漢人買賣熟戶的土地,以前買的還要立刻歸還。

由於熟戶也時常受到党項族的騷擾,宋朝統治者就召集當地熟戶組建弓箭手隊伍,用以保衛家園。

願意進行訓練的,給予土地和馬匹,待遇十分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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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遠離漢地,不在熟戶之列。

但是為了拉攏涼州六穀部一起對抗西夏,宋朝給予他們的待遇與熟戶相差無幾。不僅每年給予他們大量的兵器,在涼州遭遇瘟疫時,還送去大量的名貴藥材,挽救了無數涼州人的生命。

涼州六穀部每年朝貢之時,宋朝會回贈大量的布匹和茶葉。六穀部和宋朝進行的商業貿易,宋朝也是盡力保護,而且十分鼓勵雙方的商業交流。

六穀部遭到党項族的攻擊時,宋朝還會發兵援助。

三、六穀部與西夏

(一)李繼遷之死

太平興國七年,党項首領李繼捧獻上夏州、綏州、銀州、宥州與靜州五州的土地,向宋朝俯首稱臣,被封為彰德軍節度使。可是李繼捧之弟李繼遷卻改投遼國,在遼聖宗的支援下,不僅收復了党項以前的土地,還被封為夏國王。

李繼遷野心勃勃,不僅想要收復故地,還想將涼州納入統治範圍。所以從鹹平四年,潘羅支擔任六穀部首領起,就開始派兵討伐李繼遷。兩年之後,潘羅支更是舉全州之力,召集了六萬士兵,希望能與宋朝軍隊聯合,一舉收復被西夏佔據的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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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宋朝出兵,李繼遷就先聲奪人,開始進攻涼州。

面對強大的党項軍隊,六穀部有些力不從心。於是潘羅支寫下一封歸降書,表示願意歸順李繼遷。

李繼遷不疑有詐,前往六穀部接受潘羅支的投降。沒想到六穀部早已率精兵埋伏在途中,面對伏擊,党項軍隊潰敗而逃,首領李繼遷也身中數箭,重傷逃走後,不治而亡,年僅四十二歲。

李繼遷死後,其子李德明即位,發誓要為父報仇。他買通了西夏的內奸,用反間計將潘羅支殺死。潘羅支死後,被宋朝封為武威郡王,他的弟弟廝鐸督繼承了涼州首領的位置,被封為鹽州防禦使,後來又被授予六穀部巡檢史一職。

(二)六穀部的覆滅

廝鐸督的繼位符合六穀部的利益,卻引起了另一個人的不滿,那就是折逋游龍缽。

折逋游龍缽的首領之位被潘羅支奪走之時,就已經心懷不滿。但潘羅支能力出眾,又使用懷柔政策,賜予折逋游龍缽二號領袖的地位,稍微平息了他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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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廝鐸督是一個能力平庸之人,一舉越過折逋游龍缽成為首領,引起了他的憤恨。在憤怒的驅使下,折逋游龍缽率領嗢末部投奔李德明,涼州的勢力產生了分裂。

李德明繼位後,歸附宋朝。而此時,遼國也與宋朝簽訂了檀淵之盟。邊境的戰事得到止息,宋朝統治者樂見其成,勒令六穀部停止與黨項族的戰爭。

宋朝雖然能管住六穀部,卻管不住表面俯首稱臣,實則狼子野心的党項族。隨後幾年,李德明多次進攻涼州,好在六穀部抵抗得法,又與甘州回鶻部守望相助,党項人只能無功而返。

大中祥符八年,党項族的蘇守信攻佔涼州,廝鐸督只能率部投奔唃廝囉政權。至此,六穀部正式宣告滅亡。

第二年,回鶻又從党項族手裡奪走涼州。

此後十餘年,党項與回鶻征戰不休,終於在明道元年,党項徹底擊敗回鶻,拿下了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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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語

六穀部起源於吐蕃滅亡,興盛於五代末宋朝初,最後滅亡在崛起的西夏手中。六穀部興盛之時,一年最多可以向宋朝進貢五千匹戰馬,佔據宋朝戰馬的一半以上。

等到六穀部滅亡,涼州被党項族佔據,宋朝出現馬荒,騎兵的戰鬥力大打折扣,無力應對相繼崛起的金國和蒙古政權。小小一個六穀部的覆滅,深刻影響了宋朝時的軍事格局,對後世影響深遠。

參考文獻:

【1】《新五代史》歐陽修

【2】《關於公元八六一年至一O一五年涼州地方政權的歷史考察》湯開建

【3】《西涼府吐蕃六穀聯盟探析》劉建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