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歷史

故事:誤會男神有女友,我冷臉相對,誰知不久後他卻追來我家表白

作者:由 深夜有情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01-14

許凱傑這個名字有幾畫

故事:誤會男神有女友,我冷臉相對,誰知不久後他卻追來我家表白

本故事已由作者:

三分鐘小姐

,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如果人生不出意外,我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何榕江。

可偏偏,人生就像大型車禍現場,全是意外。

我不僅見到了何鎔江,還見到了他的未婚妻唐婉婉。

前者先拒絕我後又追我,後者原本是閨蜜卻煽動同學們孤立我。

他們來買結婚用的西裝和禮服。

天底下這麼多西裝禮服店,偏偏他們要來我的“春江無月明”,那麼大的一個“無”字掛在中間,也不怕衝了喜氣。

當時我坐在收銀臺看營業員妹子被一個無理取鬧的客戶糾纏。

“下週行業峰會,我要發言的!你把褲子做成這樣,我怎麼穿?!”男人把褲子甩到妹子手上,彷彿他這個行業精英,少了這一條新做的褲子,就得光屁股了。

“再給我量一次。”男人張開手臂,把肚子一挺,等妹子用皮尺去量他的腰圍。

謝頂的男人有一個籃球般的啤酒肚,恐怕臨產的孕婦都趕不上他的腰圍。

妹子量腰圍的時候,需要雙手環住男人的腰,遇到瘦一些的男人,還可以與客戶保持距離,遇到胖一點的男人,那真是親密接觸。

上次胖子來量褲子的時候,我正好去了別的分店,聽說他把這裡的妹子換了一圈,無論誰給他量,都說尺寸不對。

這次來取成品褲子又想故伎重演。

明知男人在找茬兒,但妹子像無助的小蓮花,伸出手、眼圈裡還含著淚,可能咬著牙就當自己被豬拱了。

我嘆氣,走過去,按下了她手中的皮尺。

“你誰呀你?!”男人叫囂,他一嚷嚷,吸引了店裡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剛踏入店的何榕江,和走在他旁邊的唐婉婉。

我和何榕江四目對望了0。01秒我就認出了他。心想,斬斷情根,江湖不見。我剛想挪開目光,何榕江叫了我,

“軟軟軟!?”

咳!他這樣叫我,讓我顯得很沒有氣勢。我正準備和男人幹架,何榕江卻來打岔,“我!何榕江!你不記得了?”

前半句興致高昂,後半句語氣低落。彷彿在埋怨我忘記他了一樣。

我有點頭疼,已經十年了,他怎麼還沒忘記我?

“我是你同桌,教你數學題,和你傳紙條,還幫你買過衛生巾。”

快閉嘴吧。

我立刻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你啊!”

“我的褲子你還沒處理好,怎麼還開始敘舊了?!”男人又開始嚷嚷。

“大爺,電梯負一層,超市門口大賣場有鬆緊帶的加大號褲子,那裡比較適合您。”我把妹子拉到身後,給男人指走廊的電梯。

“誰是你大爺!我要投訴!店長呢!讓店長出來!”

“我就是店長。”揮手,讓商場保安把男人請走了。上個月給保安室多送了兩條煙果然好使。

男人走後,我轉向何榕江,“你想買什麼?”

“西服,婚禮上穿的。”唐婉婉搶著回答,生怕我不知道他們兩個要結婚。

話說當年,全校皆知唐婉婉怒追何榕江,何榕江就是不答應,他的好兄弟瀟遠還心甘情願給唐婉婉當備胎。那個三角關係承包了學校一半以上的八卦。誰也拿不準最後誰能推倒誰。

原來何榕江被拿下了。

唉,立場真不堅定。

2

本來應該妹子來給何榕江量尺寸,但妹子被我打發去反省。遇到剛才這種情況為什麼不打爆男人的狗頭,怎麼竟然咬著牙被對方欺負?

於是我只能硬著頭皮,拿皮尺量何榕江的肩寬,袖長,然後是腰圍。

我微微彎腰,快速地環住他的腰,用指甲掐住皮尺做了記號。突然感覺耳邊一熱,竟然是何榕江的氣息,他叫我,“軟軟軟”。

我渾身一顫。

我的名字是處軟軟。可自從高中,何榕江便要叫我軟軟軟,還帶著撒嬌的奶音。每次他這麼叫我,我都頭皮發麻。

“再量一會兒吧。”他拖著尾音,像是撒嬌,用手在後背抓住了我的手。

我飛快地瞥了一眼唐婉婉,還好她正在女裝那邊挑禮裙,沒有注意到我們。

“你放開!”

“不放。”

我掙扎,想把兩隻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可是他握得非常緊,而且一臉壞笑,彷彿在說,有本事你叫啊。

於是,我真的叫了,“唐婉婉!”

唐婉婉回過頭,我趁機抽回手,然後寸步不離唐婉婉,向她推薦了店裡最貴的禮裙。

她很喜歡,反正何榕江不差錢。我說服唐婉婉試了好幾套,有溫婉嬌俏的,有端莊淑女的,還有熱辣性感的。

唐婉婉面板白到發光,身材凹凸有致,穿什麼都好看。

她問何榕江,“你說我買哪件?”

我趁機營銷,“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都要。畢竟,結婚一生只有一次,你的美麗是無價的。”

成交。唐婉婉刷了卡。

那是張無限額的黑金卡,高中時我就見何榕江使用過。

付完款後,我恭送金主到店門口,囑託道,“西服做好了,我通知你。”我故意把目光落在唐婉婉身上,意思是何榕江你就別來了。

3

晚上商場10點關門,關門後再稍微盤點一下,真正下班已經10點20了。今天進賬比過去一個月都多,要是何榕江多結幾次婚就好了。

換上便裝,把盤的頭髮散落下來,手指抓著頭皮給自己解乏,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眼皮跳了兩下。

“你怎麼還沒走?”

何榕江竟然在店門口。

“衣服尺寸有問題是麼?我讓裁縫大叔再幫你量一下?”

“軟軟軟。”

“好好說話。”何榕江一叫我的名字,我就覺得頭疼。

“我是來等你的。”

我四下看了看。

“唐婉婉早就回家了,就我一個人。”

渣男。我在心裡罵了一句。怎麼會有男生在選婚禮禮服的當天,讓未婚妻先回家,自己卻蹲守另外一個姑娘?

“我送你回家。”何榕江晃了晃車鑰匙,“這麼晚也不好打車吧?”

“我就住在商場對面。走回去就行了。”

“我陪你。”

也不等我同意,何榕江熟絡地跟著我到電梯間。

客梯都停了,只有一個裝垃圾的貨梯在執行。不等何榕江猶豫,電梯門一開,趕著下班的商場人員都一窩蜂進去了,我和何榕江被擠了上去。

電梯裡滿滿當當都是疲憊的社畜,瀰漫著常年運垃圾的刺鼻氣味。我很是習慣。

然而何榕江肩上的昂貴書包和他本人身上的香水味一樣,與此時此地的場景格格不入。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我以為何榕江會快步走出電梯,大口呼吸,如釋重負,畢竟他是個擁有黑金卡的闊少。然而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起伏。

我帶著他穿過一條歪七扭八的過道,來到商場的後門,然後過了一條窄窄的馬路,就到了我家樓下。

“我到了。”

我著急上樓,我可不希望他突然蹦出來一句,我有話對你說。婚禮前夕,無論他和我說什麼,估計都不是好事。

“誒,你就這麼無情?大冷天寒風瑟瑟,我陪你走了這麼久,不請我上去喝杯熱水暖暖身體麼?”

見我猶豫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方便吧?!你結婚了?!孩子睡了嗎?!孩子他爸也在家麼?”

從中學時我就覺得,何榕江一開口,就讓人覺得腦袋就像個擺設。

我和他說過,我是獨身主義者,我怎麼會結婚呢。

“你說過你不會嫁給別人,難道是騙我!”

原來他沒有忘,但是他誤解了。我的原話是,我不會嫁人。他總是能給自己加戲。為了打消他毫無邊際的想象,我帶他上樓了。

我開啟房門的時候,穿堂風拂面而過。

“你家被偷了?連傢俱都偷走了?”

家裡空蕩蕩的,一點遮擋都沒有,一開門,門與窗戶形成對流,穿堂風呼呼的。

“本來就這樣。”

“你這麼窮?!”

何榕江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他大概以為我窮到買不起傢俱。

“我不喜歡多餘的東西,包括多餘的人。”我淡淡地解釋。

何榕江假裝沒有聽懂。

關了門,我走到房子的正中間席地而坐,示意何榕江,你如果想坐,就來坐一下,不過確實沒什麼好坐的。

“家裡從沒朋友來,所以我也沒有準備多餘的杯子招待你喝茶。“

當然我也沒有茶,除了生活必需品,其餘的我都沒有置辦。

我唯一的傢俱是兩個書櫃,還有一個簡易的衣櫃。裡面放著春夏各五套衣服,和一床被子。

何榕江四下打量我的房子,然後就像發現了新大陸,喜氣洋洋地衝到書櫃前,輕鬆拿到我放在最上面一層的高考練習冊。

“你竟然還留著這個!?”

“忘記丟了。”

“大學4年、工作6年,你搬過幾次家,竟然能忘記丟?!”

何榕江翻著我用透明膠加固了的封皮,笑意盈盈地翻開,裡面是何榕江的名字,旁邊還畫著一隻王八。

名字是他寫的,王八是我畫的。

高二的時候何榕江就被家裡決定出國,不用和我們一起參加高考。

於是他的練習冊變成了草稿本,他總是在上面畫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方把班主任畫成矮冬瓜,把英語老師畫成歪嘴巫婆;他還總在上課的時候和我傳紙條,為了避免老師發現,我們都寫在練習冊上。

翻開第一頁,是何榕江的字跡,“我喜歡你”。

還有我的字跡,“你有病吧。”

我走上前,正想抽回冊子,都是陳年往事了,看那作甚,卻被何榕江用力環住,不容我分說,溼熱的吻落下。

熱烈,生猛,像要把我生吞活剝,就像下午他反手擒著我,我怎麼都無法掙脫,此時此刻,他環抱著我,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

咳咳,他不是馬上就要結婚了麼?渣男!

我想罵他有病吧!怎麼還不去治病!可是嘴唇被穩穩地噙著,然後變成了一陣嗚嗚嗯嗯,嗯嗯哼哼。

他終於停了下來,因為我咬破了他的舌頭。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立刻紅了眼眶,像個無辜的被我欺負的少年,“你壞!”

這一秒入戲的演技,這神仙顏值,若不是我心冷如冰,恐怕就要被他攻略了。

拽著他的胳膊,把他丟出了門。快速關上門,用後背抵著門,感覺自己心如雷動,像是要把胸腔戳個洞。

我聽見何榕江不停的拍門,帶著哭腔,叫著我的名字,“軟軟軟,軟軟軟。”

我的心都被叫化了。

但我並沒有開門,因為我是個硬心腸的人。再過一會兒,就會有好事的鄰居告他擾民了。果然再從貓眼裡偷看,他已經走了。

窗外開始下雪了,不過沒關係,他有車,也凍不著。

4

可是第二天早晨,開門上班時,我才發現,何榕江竟然一直坐在我家門口。

“你怎麼還在這裡?昨晚沒有回去麼?”

地上坐一夜,不涼麼?

何榕江開始咳嗽,“你這是關心我嗎?”

“你想多了。”我打算從他的大長腿上跨過去,被他拉住手腕,“為什麼我給你發的那麼多資訊,你從來都不回?”

我回憶,高中畢業時,我們互相留了家裡座機,沒幾年大家都用手機,座機便拆了。你又沒有我手機號,怎麼給我發信息了?

“QQ,怎麼不回我?”

QQ這檔子事,我沒忘,但此時此刻,我假裝忘了。

高中畢業後,何榕江出國了。臨走之前,他給我一個賬號,叮囑我一定要登陸。

他每天都會給我留言。我從來都沒有回覆。雖然當初難過地要死,但想著,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長痛不如短痛,硬生生不回覆。

誰知道何榕江怎麼又回國了?!他不是早就入外籍了麼?!

何榕江淚眼汪汪看著我,彷彿我負了他。

我舌頭一顫,怕他在我家門口哭起來,被好事鄰居誤會,改口,“我的QQ被盜了。”

他舒了一口氣,喜上眉梢,“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有誤會!你不可能是故意躲著我!!”

我嘴角抽了抽。

既然話說清了,我要去上班了。人生在世,開門賺錢最重要。畢竟我的店是辛苦賺來的,不像他,家業是爸媽送的。

打發走了何榕江,我盤算了一下昨天賣給唐婉婉的高定禮服,價值六位數,不錯不錯。不知道唐婉婉有沒有伴娘團,要是有10個伴娘,挨個來一套禮服就好了。

晚上下班時,何榕江又來了。

我扶額,“你怎麼又來了?”

“等你!”

“等我做什麼?”

“幫你把QQ號找回來!”

真的不用了。

如果讓他知道,我不僅每天登陸,認真看了他的每一條留言,但我就是隱身,從不回覆。

營造出一種分開後立刻把他忘記的假象,他大概又會哭出來。那我又得哄他。想到這裡就開始疲憊。

他把手機湊到我眼前,“這號是用我的郵箱幫你申請的,所以你被盜了也不會找回,是我考慮不周,現在讓我來幫你吧!“

他滿臉都是,老子是天才!!

在我看來,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真正的逆齡生長,越活越幼稚。

“反正現在也沒人用了,不然就算了吧?”我建議。

“不行!裡面有……”何榕江開始面紅耳赤。

裡面不過就是有綿綿的情話,還有他的照片。

那個時候他剛到國外,因為有時差,我們很少能同步線上,所以他經常給我留言。

早安,午安,晚安。

他的話術拿來可以做戀愛遊戲的指令碼。

打卡擼鐵,練八塊腹肌,還天天給我拍照片。

不等何榕江說下去,我趕緊岔開話題,“有點餓了。”

“請你吃宵夜?!”

“可是商場都關門了。”我真的只是想岔開話題,然後勸退何榕江。

可是。

“去你家叫外賣?”何榕江非常自來熟地開啟手機一頓操作,“點好了!估計走到你家,外賣也差不多到。”滿臉都是驕傲,以及求表揚。

真的,昨天只去過一次,門牌號記得這麼清楚麼。

為了敲打他的身份,我故意問,“唐婉婉呢?”

“她在家呢,婚禮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她沒空管我的。”

渣男,還沒結婚呢,就已經開始喜歡自由單飛了麼。

他以前,不是這麼渣的,還是一隻純情的小白兔呢。

5

何榕江家庭條件不錯,在我們那個“高考是唯一出路”的年代,何榕江不用和我們擠獨木橋,早就被家裡安排了讀完高中就出國。

聽說他媽在懷孕的時候就出國了,所以他生下來就是美籍華人。幼兒園都是在國外讀的。

後來回國讀小學中學,聽說父母為了教育的差異打了好幾架,真讓人羨慕。

當我們還在拼命刷卷子的時候,他不是在操場打籃球,就是在座位上畫五線譜,渾身上下都有錢有閒的氣質。

每天的情書像雪花一樣從外班飛進來。

為了不讓他影響別的同學,老師讓他坐在了第一排正中央,就在老師眼皮子底下,並且指定全班最沉默寡言的我,作為他的同桌。

老師的初衷是好的,大概覺得把我這種啞巴放在他旁邊,可以讓聒噪的他閉嘴,可是老師錯了,何榕江是一個自說自嗨的段子手,即使我不搭理他,他也可以和自己聊天聊到起飛。

“誒!成為我的同桌你很榮幸誒!”

我沒理他。

“大聲告訴我你的名字!”

呵呵,做了兩年同學,他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我何榕江的同桌,你值得全校通殺的榮譽!”

神經病,我白了他一眼。

“這是見面禮。”他遞過來一張他的照片,影樓風很重的照片,上面還有他的簽名。

“硬通貨哦!”

真是個白痴,他以為他是明星麼?

結果第二天就有女生來找我,小臉粉嫩嫩紅彤彤,想開口又帶著不好意思,最後是陪她一起來的小姑娘說,“聽說他給了你一張他的照片?可以換麼?我們可以幫你買你喜歡的任何愛豆的簽名照。”

後來我用何榕江的照片換了一套試卷。

何榕江很聒噪,話多到我想把他的舌頭扯出來打個結再塞回去。尤其當我做數學試卷卡殼時,他就在旁邊開始表演不用草稿紙口述解題思路而且全對的特技。

我真的非常討厭他,尤其他說,“誒!這個很簡單誒,你不是不會吧?你是裝的吧?”

我真的覺得人生夠苦了,為什麼還要塞一個何榕江在我旁邊磨練我。也許何榕江發現了我不會是真的不會,不是在裝小白想攻略他,他說,“我教你吧!”

一個不用參加高考上課不聽的混子教一個只能透過高考搏出路的妹子數學題,我覺得上天在造人時,真是太不公平了,有人是來歷劫的,有人是來享福的。

每次他講完題都會露出一副,老子是天才,老子天下第一的幼稚表情,然後還會問我,“誒!你有沒有一點點崇拜我?!”

我相當懷疑,那些喜歡他的女生,可能只是喜歡他的錢,或者他的顏。畢竟他的情商,可能是負的。

可能作為唯一一個不太關注他的女生,何榕江很困惑,怎麼會有女生不喜歡他?!天理難容。

於是何榕江總是撩我。

比方在練習冊上寫,“我喜歡你。”

我覺得,他並不是喜歡我,而是想害我。

因為那個練習冊有一次被別的女生借走,然後到了唐婉婉手上。

唐婉婉原本是我的閨蜜,自從我家出事後,我再也無心和她逃課、逛街、化妝、臭美時,我就再也不是她閨蜜了。她有了新的小圈子。

她拿著練習冊,完全不相信,怎麼會是我。

畢竟初中的時候我塞給何榕江的情書,被他的全班笑話過。除非何榕江腦子不好,不然怎麼可能又喜歡我。

果然,她鼻子發出一聲輕笑,“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喜歡你?”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這工夫不如去刷兩道題,怪不得成績全年級倒數。

我轉身就走,她拽住了我的胳膊,“信不信,我讓全班女生都不要理你。”

神經病。

她怎麼這麼閒!難道不用寫作業麼?沒有模擬考麼?不用回家刷卷子麼!?不用千軍萬馬擠獨木橋麼?!

對的,她和何榕江一樣,有錢不怕。也是我曾經歸屬的小圈子。

我甩開唐婉婉的手。

自從我家出事後,我就再也沒有過這種奢靡又不靠譜的想法。滿腦子都是油鹽醬醋,我得回家給我媽做飯。

第二天再上學,沒有一個女生和我說話,她們用眼神悄悄打量著我,互相說悄悄話,不要理她。

“哇塞!你是不是得罪班裡女生了!”何榕江問。

我白了他一眼,“是誰得罪的,你心裡沒點數麼?”

難得的,他乖乖閉上了嘴。

不過安靜只有一秒鐘,“沒關係!即使全天下都與你為敵,我也站在你這邊!”

“滾。”

只要你從我身邊滾開,我的世界就又會恢復平靜。

從此以後,何榕江成了他單方面承認的我的好朋友,並且高調官宣。

結果,他越宣傳,我的處境越慘淡。他真的是個白痴。讓這種人出國,簡直是拉低我泱泱大國華僑的情商。

6

外賣來了,何榕江點的烤串,外賣送來的時候用錫紙包著,熱乎乎麻辣辣特別適合陰冷的冬天。

感謝他,放過找回賬號的話題,換了問題,“下個月的婚禮,你來麼?”

到底是什麼虎狼之人。昨天在我家強吻我,今天就問我,去不去參加他的婚禮?

不是太狂妄,就是真的有病。

“真的不來麼?”何榕江的眼角又開發泛紅,“那麼不想見到我麼?”

我在心裡翻了白眼,你這麼有錢,不差我的紅包了。況且,我也沒打算給你包紅包。因為我不打算結婚,我賺不回送出去的紅包。

“我有一個更重要的婚禮。”

何榕江挑挑眉,似乎並不接受,誰比他更重要。

“我媽要結婚了,讓我給她做伴娘。”

高中的時候,我看何榕江,怎麼看怎麼煩,怎麼看怎麼討厭,怎麼看怎麼有病,是因為我有一個比他還幼稚還煩人的老媽。

老媽是為了愛情嫁給老爸的,可是老媽特別能作,針尖兒大的事兒都能昇華到老爸不愛她了。

早餐不合胃口,是因為爸不愛她了,做飯不走心了;生日禮物不夠出彩,是爸不愛她了,不肯花心思了;在單位受了委屈回家發脾氣,也說是因為爸不愛她了,全世界都不愛她了。

每次吵架都要鬧離婚,既然不愛了,就分手吧!

爸一直都很有耐心,無論媽怎麼作,他都哄著,捧著。

在我眼裡,這就是愛情應有的模樣!我一直希望能找個像我爸一樣好的男朋友。

結果突然有一天,我爸說,離婚吧。

我媽哭著問,“你不愛我了!”

我爸平靜地回答,“是的,不愛了。”彷彿不過癮,臨走還特意解釋,他的愛被我媽的作消磨殆盡了。

那一天,我的世界塌了。

任老媽哭得昏天地暗,爸走得決絕,頭也不回。走的時候還帶走了給我媽的無限額黑金卡,讓我媽這個十幾年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家庭主婦,可怎麼活。

那時我特別恨我爸,怎麼說走就走,還這麼絕情。後來才知道,那幾年爸的生意並不順利。

白天被公司掏空了,晚上回家又被媽掏空,而且我媽還要星星要月亮要麵包也要愛情。他給不起了,也真的累了。

他們離婚的時候我剛上高一,每天回家都會看到以淚洗面尋死覓活的老媽。我不僅要寬慰她,還得開火做飯。

所以唐婉婉要攔住我問話時,我當真沒功夫和她閒聊,因為沒準我媽正在家哭著等我呢。

我媽把我爸作沒了,又來作我。

每天飯桌上,我媽都神神叨叨似是聊天,又似自言自語,“你爸怎麼就不喜歡我了?他從什麼時候不喜歡我了?他為什麼不喜歡我了?”

說實話,我要是我爸,我也受不了我媽整日的作妖。

過了半年,我媽終於從悲痛中走出來,然後又變成了一隻四處飛舞的花蝴蝶。

我媽是舞蹈老師,曲線凹凸有致,氣質溫婉優雅,面板白皙眉目含情,正常的男人初見她都得心如擂鼓,但誰都經不住她作妖。

於是我媽開始了漫長的,在一個又一個叔叔身上,尋找真愛的旅途。

她的主業是尋找真愛,副業有一搭沒一搭教跳舞,而且全憑心情。話說她要是能把尋找真愛的精神放在舞蹈事業上,我也不至於常常為生活費發愁。

高中時,我得邊刷題,邊被我媽拷問。

“李叔叔靠的住麼?”

“王叔叔是真的愛我麼?”

“陳叔叔要是像你爸一樣,過幾年不愛我了怎麼辦?”

如果我媽不是我媽,我一定會罵她有病,讓她閉嘴。

可是她是我媽,是我唯一的親人。所以我只能哄著她。

而和她一樣動不動就眼眶泛紅,哭卿卿的何榕江,若不是老師強求我和他做同桌,我估計看見他我都會繞著走。

這是我媽的第四次婚姻,對方是個退休老教師,脾氣好,我從沒見對方紅過臉。

無論我媽怎麼作妖,他都像擼貓一樣把我媽弄過去,好生安撫。希望這次,對方可以堅挺一些,陪我媽終老,不要再讓我媽去嚯嚯別人了。

我媽說,她找不到和她同齡的、沒有結婚的姑娘給她做伴娘,所以只能是我了。

“恭喜阿姨!”何榕江開啟一罐啤酒,要和我碰杯。

我大大方方幹了半杯,“也恭喜你。”

唐婉婉為了追他,和他報了同一個大學。聽說她爸為了把她塞進那個大學,捐了一個圖書館。

是真愛。要是我,肯定捨不得花這麼多錢。

何榕江剛想反駁,電話響了。

是我媽的來電。

7

“我的禮服改好了沒?婚禮前我肯定要再試試的,我一定要是最美的!”

“剛才他女兒來了,我想和她再確認一下婚禮的流程,我才講了兩句,她就開始打哈欠,我就知道她不喜歡我,不想讓我嫁給她爸!我偏要!”

“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房子漏雨了,我躺在床上,雨就滴在我臉上,我想起來,身子卻沉的怎麼起都起不來。”

“你在聽我說話嗎?”

我哼了一聲,算是回覆。

“唉,你說我應該嫁給你沈叔叔麼?你說這個夢是不是不太好的預兆?”

我真的不想再開口安慰了,因為不管我怎麼說,她在感情裡永遠患得患失。

關鍵不是沈叔叔,換成王叔叔、張叔叔、李叔叔,我媽都能把平凡的婚姻生活攪成纏綿悱惻的大型虐戀。

敞開的烤串要涼了,何榕江又用錫紙包了起來。

我示意他,你吃,我不餓。

他滿臉問號,彷彿在說,不是你說餓的麼!

然後我走到窗臺去打電話。

講了快一個小時,直到我媽說困了,要去睡了。

我媽被安撫好了,可是我卻感覺被掏空了。

我上輩子一定欠我媽,這輩子是來還債的。

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點上了,深深地咂了一口,才提上點神。

發現何榕江還在,我問,“這麼晚了,還不走?”

“你這麼著急讓我走麼?”

廢話,他不走,我怎麼泡澡,怎麼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畢竟不是誰都像他一樣有著家產等著繼承,我的六家高定店都是一毛一毛掙出來的。

也不是沒喜歡過何榕江,也不是背地裡沒偷偷哭過,但橫梗在我們之間的黑金卡勸退了我。

自從上了大學,我就開始拼命賺錢。別人還在做家教,我已經申請做櫃姐。

也許是在我媽身上練就的哄人的本事,任何闊太少婦俏小姐到了我手裡,都能被忽悠著刷卡。

何榕江走了之後,我沒有談過戀愛,不敢談,也沒有時間談。工作六年,一年一家店。他這種闊少,大概不會理解,賺錢會上癮。

何榕江的眼底像是有一抹意難平,“軟軟軟,我想你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作為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還來撩撥別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合適。

當真以為現實生活是大型狗血言情劇麼。

我正想勸他正經一點,別發神經,他突然靠近,帶著烤串的孜然麻辣味,為了防止他偷吻,我趕緊蹲下,低頭收拾地板上的外賣。然後袋子一系,遞到他手裡,“走的時候,把垃圾丟了。”

“軟軟軟。”他又撒嬌。

“我累了。”

他接過垃圾袋,出了門。

高中時就是這樣,每次他想作妖時,只要我說,我累了,他就會很體貼的及時剎車。

其實他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溫柔。

8

接下來兩天,何榕江沒有來,那個被我趕去大賣場買褲子的男人又來了,這一次他換了路數。

先是露出了腕錶,又說自己開著大奔,住在市中心,每年的獎金高達七位數。話鋒一轉問我,“經濟不景氣,店也不好開吧?”

“您眼睛是中風了嗎?”不然怎麼眨得像被電擊後蹬腿的青蛙。

男人翻了白眼,但似乎並不是很生氣,鍥而不捨地遊說我,“我看你這店裡一個人都沒有,房租都沒錢付了吧?你這店這麼冷清,要是有一位長期穩定的客戶就好了。一個女人在大城市打拼很辛苦的。”男人試圖用他的豬蹄子蓋住我的手。

呵,店裡沒客人,是因為我們是會員預約制,不是阿貓阿狗走進來想買就能買。

我正想反手擒拿給他一個過肩摔,警告他不要再拿著別人的會員卡來裝凱子,有錢沒錢我用餘光看一眼就知道。

然而何榕江來了。於是我順著男人說,“一個女人是很辛苦呢,我也想找個靠山,可惜,我不喜歡男人,只喜歡女人。你要有合適的,可以介紹給我。”

男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像躲瘟疫一樣,立刻拿開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然後站在店門口,彷彿後知後覺、真相大白何鎔江捶胸,“怪不得你不喜歡我!原來你喜歡女人!!!”

嘴邊噙著一抹苦笑。

呦,不容易,被生活錘打地會苦笑了?希望我胡謅的這個事實可以勸退他。

“你是不是喜歡唐婉婉?!”

跪,他可能真的有病,我怎麼可能喜歡死對頭?相愛相殺麼?

我唯一喜歡的女人,是我媽。

“你來取西裝麼?稍等一下,我幫你找。”我把何榕江丟在等候區,然後溜到了庫房。

衣服的料子是麻灰,用銀線鑲著網格圖案,時尚又騷包。很少有男人能駕馭得了,是我故意推薦給何榕江的。

因為這個料子最貴,自從進貨後,從來沒有賣出去過,剛好消消庫存。而且,這個料子和唐婉婉選的禮服一點都不搭。我覺得自己真是銷售鬼才。

等我找到西裝再出來時,何榕江已經走了。

挺讓我詫異,他竟然主動走了?

心裡,又有一點落寞。

可能本來想遊說他再買兩套,畢竟主動送上門的這麼肥的羊不多了。

結果晚上回到家,發現何榕江竟等在我家門口。他喝了酒,臉頰紅撲撲地,像秋收的蘋果,眼睛淚汪汪地,哀怨地問,“當真不喜歡我麼?”

“你都要結婚了,來問我這個問題,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麼?!”

“誰要結婚了!!??”

“西裝都買了,禮服都買了,下個月和唐婉婉結婚的人,不是你,難道是我麼?!”

“我只是伴郎。”何榕江委屈地說,“新郎是瀟遠。高中時,我就和你說過,我不喜歡她。我是為了給你刷業績,才帶她去你的店鋪。不然我怎麼可能讓她刷我的黑金卡,還讓她隨便買!?軟軟軟,是因為你是店主誒!我想給你送錢,又怕你不要。”

其實高中畢業時,何榕江問過我,要不要一起出國,他可以說服他爸媽幫我出錢。可是我拒絕了。我是個有自尊的女同學。

“軟軟軟,我帶她去,也確實想看看你的反應,會不會吃醋,沒想到你那麼冷淡。”

沒有聽說過故作淡定麼?我已經要在醋缸裡被淹死了!

誤會男神有女友,我冷臉相對,誰知不久後他卻追來我家表白

還沒開口,被溼熱的唇噙住。

想要反駁,奈何嘴巴被緊緊地封住,快要窒息。想要推開他,但身體又被他更用力的錮住。

貼著他的胸膛,我分不清砰砰亂跳的是誰的心臟。

他從我的兜裡摸出了鑰匙,開門進入。

房間裡並沒有床,他把我原地撂倒,吻從唇邊滑向脖頸。

很久很久之前,我做過一個夢,夢見的就是此時此刻的場景。

“不要!”

這裡不是夢境,我不能縱容自己!

“軟軟軟,”何榕江在耳邊輕喃我的名字,“是不要,還是不要停?你真的沒有喜歡我過嗎?”

當然是喜歡過呀!可是還沒回答,鼻腔不自主地“嗯哼”,聲音綿軟,帶著禁制的慾望。

何榕江的動作停了下來,彷彿突然興致全無,只是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何榕江總能在自大狂和小可憐兩種模式中極為迅速地切換。

讓我覺得,不是他有病,就是我有病。

他誤會了。

剛才那個輕吟,不是回答啊!

“軟軟軟”,他俯身在我身上,在我耳邊不停叫我的名字,我感覺到脖頸溼了一片。

“沒有喜歡過我,為什麼初中來撩我?撩完就不負責了麼?”

他又哭了。

唉,也不知那些喜歡他的女生們,要是知道他是個愛哭鬼,還會不會喜歡他。

何榕江抱著我許久,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沒想到他從我身上起來,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徑直走了。

剩我一個人在原地恍惚。

突然感覺自己像個作精,作的程度不亞於我媽。

初中的時候我給何榕江遞過情書,結果被瀟遠拿走,在全班傳閱,我成為一個笑話。

我本來想回家向我爸哭訴,結果同一天,我爸向我媽提出了離婚,我還來不及傷心,就得去寬慰我媽,她說她要跳樓,要上吊,要割腕,但我爸頭也不回。

我媽說,愛情都是騙人的,傻子才會信。

可惜,我媽信了,我也信了。

9

何榕江沒再來過店裡,但是店裡生意好到爆。

每天都有五個真正的大爺來。

穿著棉服棉褲,胳膊上還帶個紅袖章。就是小區裡在垃圾桶旁邊蹲守,管垃圾分類的大爺。

我以為大爺是來檢查店裡垃圾的,沒想到大爺掏出了會員卡儲值卡。

“您需要什麼?”

“老闆讓我們買西裝。”

老闆?哪個老闆?

一個大爺用胳膊肘碰碰另外一個大爺,“何老闆說了不讓我們提他名字!”

噗。

何家的產業有一部分是特別新潮的環境美化,垃圾分類,這五個大爺應該是公司員工。

給這些人員買高定西裝,不是何榕江腦子燒壞了,就是錢多的要燃燒。

我忍住了推薦他們去負一層大賣場的想法,收了他們的卡,反正刷卡的是何榕江。

“要什麼料子?”

“老闆說要最貴的。”

沒問題老闆。

送上門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連著20天,來了100個大爺。

有大爺悄悄問我,“姑娘,這衣服能退麼?你也別給我量,別給我做,我假裝來取貨,你給我點錢行麼?就當我把我應該得的料子再賣給你?”

我手一抖。

確實是這個道理。

何榕江顯然是在幫我刷業績,我突然覺得,他不如直接送我現金來得爽。

我決定約何榕江聊一聊。

沒想到來赴約的竟然是唐婉婉。

“他說,他一看見你,就想哭。”

我扶額,我發誓我沒有揍他。

“處軟軟,你可真夠狠心的。何榕江剛到美國時,天天以淚洗面;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等你上線,他給你留言都快成小作文了,你竟然一句都不回,他三個月瘦了20斤,眼窩凹陷眼圈烏黑,他爸跟他影片還以為他出事了。”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是沒有回。

因為高二的時候,我在辦公室門口,聽到班主任勸何榕江的父親,讓何榕江參加自主招生,說何榕江腦瓜好,清華北大隨便挑。

可他父親說,“我的生意主要出口美國,正準備全家移民,小何去唸藤校,我都安排好了。”

何榕江耷拉著腦袋。平時的自信狂傲蕩然無存,與千萬個被父母主宰命運的平凡小孩一模一樣。

慫包本包。

“清北就算了,我們以後也不打算回國。”他父親說。

既然何榕江都不回來了,我還和他聊個什麼勁,這不是無望的愛情麼。

“你和他一起去了美國,我以為你會好好照顧他的。”

“我倒是想!我都摸上他的床了,他竟然自己跑了!然後讓瀟遠來把我弄走。處軟軟,你是給他下藥了,還是下蠱了?他怎麼就被你迷了魂,也拜託你,行行好,要不就永遠不要出現,要麼就收了他吧。”

唐婉婉的語氣軟了下來,我以為她今天是來找我打架的。

收了他,也不是不行。反正已經收過一次了。可是他這一次回來,還會再走麼?

“阿姨最近還好嗎?”

唐婉婉竟然還好意思問,經她煽風點火四下宣揚,全年級都知道我媽是個作精,被我爸拋棄了。

有一次我媽來給我開家長會,唐婉婉還故意問,“阿姨,怎麼就你一個人,叔叔呢?”我媽當場臉都黑了。偏偏唐婉婉還追著問,“叔叔是不是再也不會來了?”

我媽的臉上勉強掛著笑,用力支撐一個家長最後的尊嚴。可是嘴唇緩緩變白,胳膊開始顫抖。

她一直試圖說服自己,爸只是一時生氣,暫時離開了,爸一定會回來的。可是沒想到,全世界都知道,爸不僅永遠離開她,而且爸破產了,他們都說媽是個掃把星。

唐婉婉得意洋洋,正要張口再說什麼,被班主任拖住的我從教室裡跑出來,“唐婉婉,你是想讓全校都知道,你把何榕江的照片貼在你的衣服裡嗎?!”

然後在周圍人目瞪口呆之後,我帶走了我媽。

其實一直以來喜歡何榕江的都是唐婉婉。給何榕江寫情書的也是唐婉婉,她怕自己成為炮灰,所以以我的名義去探口風。

在得知情書被瀟遠拿走嘲笑後,唐婉婉還為我們的閨蜜情掉了一滴眼淚,然而自從我和何榕江做了同桌,她發現何榕江喜歡我之後,塑膠友誼就破碎了。

“我媽下個月要結婚了,和你同一天。”我淡淡答道,“你這麼漂亮,應該多穿幾次嫁衣,下次再買禮服,我給你打折。”

我看見唐婉婉張嘴了,但我沒聽見她說什麼,因為我走了。

生命這麼珍貴,還是不要和多餘的人浪費時間。

10

後來何榕江再沒來找我,我的心裡竟生出一絲失落。

說實話,何榕江雖然是個愛哭鬼,但是顏好、活好、還溫柔。如果他當年沒有出國,如果他不是那麼有錢,可能我就會有一個從校服到婚紗的男朋友。

我開啟手機,看著他給我發了幾百次的影片邀請,視窗抖動,還有風格各異的哭泣表情包,一開始是哭得楚楚可憐,然後是梨花帶雨,然後是悲慟嗚咽,哭天搶地,最後是一雙眼睛像開了水龍頭,嘩嘩譁,流不完的眼淚。

這些全都是他自己拍的動圖。每一個哭泣的表情,都是他。

其實我挺心疼的。

那些日子,他螢幕那邊發哭的圖,我在這邊和他一起哭。他掉了多少眼淚,我只多不少。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他收割了我的芳心,然後真的不再回來,那我怎麼辦,於是我選擇了逃跑。

我媽結婚那天,沈叔叔家,上到90歲的老母親,下到6歲的小孫女,都特別歡迎我媽。

畢竟我媽帶著兩個阿姨一起嫁過去,一個負責打掃衛生做飯做家務,一個負責幫助伺候老人帶孩子,若是家裡住不下,我還給我媽買了個四居室。

沈叔叔的女兒一點臉色都不敢擺,見了我還叫姐姐。真是折煞我,她的女兒都會背乘法口訣表了,我還在打光棍呢。

我媽堅持要按全套結婚流程來,即使六十歲了也是個要穿婚紗的小仙女,只可惜拋手捧花環節,臺下竟無人爭強,毫不熱鬧。

沒想到何榕江來了。他徑直走到臺上,問我媽要了手捧花。

沈家上下臉色綠油油的像菜地,以為我媽在外面包了小白臉,還好何榕江拿了手捧花徑直朝我走過來,沈家的臉色才變得正常。

“軟軟軟,我要你當著阿姨的面,親口說,你不喜歡我,我才死心。”

聲音微顫,眼眶溼潤。

我媽說,“呦,這不是高中時天天送你回家的男孩子麼!你電腦桌面、手機屏保、錢包照片都是他!誰說不喜歡?!”

咳咳,媽,你到底是誰的親媽。

何榕江一聽,眼淚掉了下來,“軟軟軟,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以為,你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何榕江把我拽進他的懷裡,眼淚掉在我的臉上,“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你不準再冷冰冰地對我了。”

我踮起腳,吻在他的臉上,一寸一寸,抿掉他的眼淚。

他真是個愛哭鬼,可是,我願意哄呀。

番外一

從小被我爸餵狗糧長大,在我的意識裡,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像我爸那樣,長得帥、脾氣好。

初中時,我和幾個敗家小姐是塑膠閨蜜,她們瘋狂迷戀隔壁班的何榕江,說他顏值高,又溫柔。她們拉著我去看他打籃球,結果帥不過三秒鐘,出場沒多久就被對方蓋帽摔倒,送去了醫務室。

就這垃圾水平,塑膠姐妹還央求我代她去送告白信。如果何榕江不想交女朋友,就當是我告白的,如果何榕江同意了,就當是我幫塑膠姐妹傳話。

沒想到後來意外和他成為同桌。

一開始我懶得搭理他。沒想到他天天找我說話,我不理他,他就給我寫紙條。

我從來不回,也不用我回。因為他寫的都是笑話,或者老師的魔幻畫像,或者他自己畫的搞笑漫畫。

他說,你那麼好看,別繃著臉了,生活又沒錘打你。

我沒好氣地和他說,我爸媽要離婚了。

說完我就哭了。

我在家不敢哭,因為我媽在哭,我得哄她,我要是和她一起哭,她就拉著我說,咱娘倆死了算了。所以我不能哭。

那時正上班主任的大練習,我趴在桌子上。

班主任問,“處軟軟,你怎麼回事?都寫完了?”

何榕江替我答,“老師她肚子疼。剛喝了紅糖水。”

臉上的表情是你是男人,你不懂什麼意思麼?難怪你沒有女朋友。然後班主任也不好再問了。

何榕江偷偷塞了個耳機給我,正在放《春江花月夜》,那是之前班主任要求同桌互相檢查對方的背誦情況,何榕江偷偷錄的。還配了樂,做了混剪,把我們的聲音合到了一起。

他為了安慰我,自抖隱私,“我爸媽也離婚了。我覺得挺好。從前我只有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為我花錢,現在我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為我花錢,真是賺到了呢。”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閃著光,我分不清那是淚光,還是得意的光。

音樂正播到,“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他悄悄在桌子下面拉了我的手,說,你聽,這是我們的名字。

我被他拉著手,覺得也沒有那麼傷心了。

番外二

她來和告白時,我還挺詫異,畢竟全年級只有她的目光從來不在我身上停留。我這麼陽光帥氣,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我?!

不,這不可能。

於是課間,她路過我身邊,不經意地問,“何榕江,你想交女朋友麼?”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我說放學後,來教室找我。”

我告訴瀟遠,“那個你說的從來不用正眼瞧我的姑娘要和我告白了!!!”

他不信,我讓他放學後在教室後門,我證明給他看。

結果,處軟軟剛把一封情書遞給我,瀟遠就帶著一幫糙漢從後門衝進來,搶過了情書,開啟念著,“何榕江,我喜歡你!你是天上的太陽,我就是雲朵,你是月亮,我就是星星。”

起鬨之聲不絕於耳。

我以為對方會臉紅,沒想到她只是翻了個白眼,說道,“神經病。”

然後轉身走了。後來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我以為她被我深深地傷害了,我想找個機會和她道歉,沒想到她成了我的同桌。

但她變了,不像以前笑容明朗,變得陰鬱而低沉。我有點內疚。我以為我傷害了她。

我變著法子逗她開心,突然有一天,她哭了。

她說,她爸媽要離婚了。

這一下,我就全懂了。

從我出生,爸媽就在吵架,終於吵到我6歲決定一拍兩散,各自歡喜;但又開始爭撫養權,我覺得二位挺好笑,每天都忙著賺錢,我是被保姆看大的,爭什麼撫養權,爭的是給保姆的付款權罷了。

官司打到二審終審了才落停,我爸贏了,因為他更有錢。

別人的練習冊上寫著演算草稿,處軟軟的練習冊上寫著菜譜,還有她媽吃的藥。

一開始我只是同情她,看見她哭,我也想哭。後來她變得堅強,可她越堅強,我越想哭。

誰不想做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不過被逼著成長罷了。看著她,好像看到被生活捶打的我自己。

於是別人面前,我看起來自信驕傲,但在她面前我,我任性幼稚,那才是真正的我自己呀。

然而順心的日子總是短暫。

高二有一次我爸來學校找老師,說不讓我參加高考了,還說以後我都不回國了。

我爸是不想再讓我回國見我媽。可是,國內除了我媽,還有軟軟軟。

我特別喪,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

軟軟軟來了,什麼也沒問,陪我趴在桌子上,然後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她用手指幫我抹了眼淚,可是那天的眼淚真多,怎麼擦都擦不完。

瀟遠問,“何榕江你怎麼了?”

處軟軟沒好氣地說,“被我揍了,辣椒水噴眼睛裡了。別再看了,再看噴你。”

她把耳機塞給我,是那首《春江花月夜》。

她的左手,在桌子下面,拽了拽我的衣角。然後我的手滑了下去,和她十指交扣,粘在一起。

她的右手在練習冊上寫,“即使被生活錘打了,也沒關係。打回去,而且要過得比從前更好啊。”

番外三

我枕在何榕江的肚皮上,問他,“不是不回國了麼?怎麼擰過你爸,逃回來的?”

他剝了葡萄餵給我,“就,生病了。茶飯不思,連續暴瘦。我爸以為我生病了。後來帶我去看了很多心理醫生,都沒什麼用。我說,可能水土不服。”

“你去那十年了,水土不服,你爸也信?”

“就,十年臥薪嚐膽,把我爸公司的經營權騙了過來,然後正大光明回國展業。反正我爸老年得子,也沒空搭理我。”

“!!!叔叔這麼厲害!!!”

“我也很厲害!!!”

何榕江低頭要吻我,被我一把推開,“你要是回國沒偶遇我,你會找別人麼?”

“軟軟軟,你為了躲我,竟然和全班同學都不聯絡,你好意思問我??我在同學群裡發了紅包,誰能幫我找到你,紅包加三個零。不出一天,你六家店鋪的座標就發我手機了,還帶著你的奮鬥史,要我給你念念麼?”

算了,在富豪面前,還是不要念我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何榕江又剝了葡萄,然後用嘴巴餵給了我。

葡萄好甜,他更甜。

(原標題:《他愛哭我愛哄》)

點選螢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處已新增小程式,請到今日頭條客戶端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