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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藏四十三載 張大千巔峰鉅作《秋曦圖》首現京城

作者:由 京報網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2-09-04

潑彩法揮灑自如多用什麼形式

潑墨潑彩畫風是國畫大師張大千藝術生涯的重要成就,這一具有開山立派的藝術風格,不僅為張大千獨有標誌,更將其作品的藝術高度與藝術價值推向頂峰。而在其重要的潑墨潑彩作品之中,《秋曦圖》又堪稱珍品中的極品,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該作品近15平尺的大幅尺寸,更重要的是其潑彩繁複,用色罕見大膽,在張大千整個創作生涯中堪稱獨一無二,因而奠定了其潑墨潑彩中的地位。

珍藏四十三載 張大千巔峰鉅作《秋曦圖》首現京城

張大千 1899-1983,秋曦圖,鏡心 設色紙本,1978年作,88×183 cm

珍藏四十三載 張大千巔峰鉅作《秋曦圖》首現京城

張大千與友人在即將完成的《秋曦圖》前合影

近日,這幅張大千珍稀鉅作將出現在中國嘉德2021秋季拍賣會之上,著實令藝術界與收藏界振奮不已,殊不知,《秋曦圖》自創作完成後,從未登陸過中國大陸,見到過該作品真跡之人可謂寥寥無幾。因而當《秋曦圖》在預覽巡展中展出時,即刻成為熱議焦點,每天都有排隊的人群爭相一睹芳容。當觀者為這幅大氣磅礴的畫作折服之時,內心不免生出諸多好奇,它是在何種背景下誕生,其深邃絢爛的效果又是如何實現……帶著這些好奇,本文將展開《秋曦圖》的壯闊,解讀張大千創作此畫時的心境,與畫中的功法精妙。

  潑墨潑彩 張大千獨步天下

眾所周知,張大千是二十世紀中國畫壇極具傳奇色彩的國畫大師,他被譽為全能型畫家,繪畫、書法、篆刻、詩詞無一不精,而真正為其奠定中國現代美術史地位與世界藝壇影響力的絕技,則是他獨創的“潑墨潑彩畫風”。若要了解這一突破傳統藩籬的畫風是如何形成,恐怕先要從張大千的藝術經歷說起。

張大千,原名張正權,號大千,別號大千居士,齋名大風堂。1929年,張大千憑藉《自寫種松小像》自畫像作品樹立了自我形象併發出藝術面貌的宣言,獲得了當時精英知識階層的廣泛認同,而這幅借鑑石濤筆意創作的畫作,深諳石濤“縱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的破墨風格的精神所在。

在學習石濤的過程中,張大千逐漸領悟了王蒙對於石濤的影響,進而著力於王蒙、趙孟、吳鎮、盛懋、董源等諸多古人名家的“摹古”鑽研,在傳統中國畫學上一路攀登,逐步鞏固了其講求意境情趣的文人畫藝術根基。彼時的張大千作品筆墨深厚、境界開潤,山水清俊,生機勃勃。

而隨著張大千走進敦煌的佛教藝術世界,沉浸在輝煌、明快、濃重、熱烈的壁畫臨摹之中,被全無一絲浮巧造作,只以莊嚴精謹的丹青妙筆繪製佛教的瑰麗恢弘所震撼,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藝術創作被注入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前方一條突破傳統藩籬的嶄新藝術道路將由他開闢。

1950年代,張大千漂洋過海定居巴西,在歐美乃至世界藝術舞臺上嶄露頭角,亦在藝術交流中感受繽紛想象與浪漫情調的藝術氛圍,在異國的自然人文藝術土壤中汲取新的養分,他再次被激發出澎湃的動能,一個從觀念到形式全然屬於其自己的風格與態度逐漸成形,一個以墨彩在畫面上暈溼流動、渲染重疊的畫法就此確立,這就是張大千建立的“潑墨潑彩畫風”。這種畫風削弱了畫面中線條的地位,強化墨與色的表現力,打破了中國畫“筆主墨隨”的傳統程式,對筆、墨、色的傳統關係進行了重塑。

 “摩耶”霞光 成就潑彩之王

張大千的潑墨潑彩畫風對於觀者來說堪稱是一種視覺享受,其氣勢狂放,色彩瑰麗,俊雅飄逸。而到了張大千晚年時期,他又開始逐步向傳統迴歸,形式上從抽象日趨具象,重彩漸穩,大幅度的潑墨潑彩漸少,多以在畫面區域性渲染出現,然而《秋曦圖》卻是個例外,它凝聚了張大千數十年揮灑自如的潑墨潑彩功力,磅礴氣象,無出其右,是一幅連畫家自己都稱其為“第一”的恢弘鉅作。是什麼原因令張大千一反當時的常態創作出這幅稀世之作,其所呈現的晨光霞影靈感又源自何時何地……若解答這個問題要先從張大千結束海外漂泊說起。

從亞洲到南美,從美洲到歐洲,二十多年間,張大千的足跡遍佈世界各地,在國際藝壇上大放異彩的同時,他也不斷在自己生命與畫面中追求並構建理想的世外桃源。1976年1月25日,思鄉情切的張大千倦鳥歸林舉家遷居中國臺灣,選址臺北北郊外雙溪溪水雙分之處打造新居,1978年8月,他取意釋迦牟尼佛之母摩耶夫人腹中藏有“三千大千世界”,將落成的新居命名為“摩耶精舍”,從此在其人生最後一個親手構建的世外桃源中走向其藝術生涯的又一個巔峰。

結束了數十載海外漂泊,在“摩耶精舍”生活的時光對張大千來說無疑是愜意與愉悅的,每每在淙淙溪水旁靜觀自己親自設計興造的庭院,和家人友人歡聚暢談,都令他感受到安定與溫馨,這樣的氛圍激發了張大千蓬勃的創作激情,令其藝術創作再次進入到一個新的豐產期。此時的他儘管年事已高,但卻聚集了豐沛的能量,他開始重新審視傳統與現代,將東西方藝術傳統再次冶於一爐,遊刃有餘地揮灑在墨與彩的世界中,不斷進行著自我的超越。

每逢重要創作,張大千總要在清晨五時至七時精神最佳的時候動筆,而構思醞釀則往往是靈臺一動而成。在“摩耶精舍”一個秋日的清晨,張大千推窗遠眺遙望晨空,雨後初晴的天空中水滴瀰漫,在秋日的晨曦下,泛起陣陣彩霞,絢爛奪目,被奇妙的美景所動,他靈感乍現,思潮迸發,隨即想起好友呂先生殷殷囑託求取一幅潑墨潑彩畫作,便欣然鋪紙落筆,歷經十數日苦心作畫,一幅傳世之作《秋曦圖》就此誕生。

《秋曦圖》將“摩耶精舍”所在群山沐浴雨後晨曦的剎那之景收納於畫中,近15平尺畫作,通篇以重彩經營,更為難得的是大片朱橙與白粉的加入,與石青、石綠、花青等慣用色犬牙相銜、交疊融合。在如此大幅之上駕馭朱、白、青、綠、黑等等複雜的色彩,而能最終呈現繁而不亂、豔而不俗、實則通靈、虛亦偉岸的效果,不用說已然少見潑彩的晚年時期,即便是張大千整個創作生涯全部作品來看亦屬僅見。

品鑑秋曦 磅礴鉅製功法玄妙

常人以為,潑墨潑彩相較青綠工細一路的山水創作自由性更強,畫起來應該不難,而實際上渲染需數次乃至十數次才能達到至臻完美的效果,而收拾的功夫更要小心謹慎。一件潑墨潑彩佳作需十二萬分的精心。而《秋曦圖》更是從選紙開始,到構思、用墨、落筆、潑彩、浸潤、滴色、引開……每一步都可以說是心到筆隨,傾力而為,耗時十數天才得以完成,其中的玄妙與功力都值得細細賞鑑玩味。

張大千作畫對畫紙一向要求極高,甚至為達到理想效果親自制紙。大風堂特製的羅紋紙,以張大千早年在粵地藏家何冠五那裡得到的羅紋宋紙為母本進行仿製。其紙略帶淡淡赭色,紙的簾紋呈單一橫向排列,疏密一致,紙背處有“大風堂”浮水印。因製作不易,花費太高,張大千格外珍惜,非重要作品從來不肯輕用,而《秋曦圖》所用的畫紙正是張大千特製的大風堂羅紋紙。

晨光之中,下筆之前,要先用水將紙面刷勻,用飽含水分的濃墨定好景物形廓,再用筆收拾亭宇樓閣、江岸水草,待墨色定時用赭色染房舍、山崖、坡岸、水草,再用花青收拾出山路,俟後依然是花青把山色再次浸潤,而後便是石青、石綠等重彩的加入。先讓青綠重彩按事先的構想順著筆尖落在紙上,再以水分較高的顏色將之引開,使之圓融交錯,溢彩流光,形成玄奧的色彩紋路。

畫面上部,朱橙與白粉橫貫,畫的是晨曦對映雲霧顯露出奇妙炫目的光影,因雲氣天光性狀所定,這裡定型以本色加水調淡施為,餘下依然是同樣的做法:浸潤、滴色,而後引開。所不同的是赤與白對比強烈,色感飽和度很高,在處理時更要注意水與色的調配,輕了顯薄,重了顯僵。作引之筆更要把握分寸,既要注意色彩的界限,又要使之自然融合。古人畫山水加色最多可至9道,《秋曦圖》的色彩加了幾道已然無從得知,但從深邃絢爛的效果呈現來看,張大千於秋曦色彩的用力必是傾盡其所有。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耗費了其近20日之功。 秋日晨曦刺破天際映照萬物,“摩耶精舍”周遭之景物似欲破紙而出。青、綠、赤、白一遍遍的潑染,似寶石一般,深邃絢爛而晶瑩剔透,絲毫不見鬱滯的痕跡,張大千下筆為圖,宏偉壯闊的氣象自然出於筆端。

畫作完成後,張大千邀請張群、蔣幹城等好友一起欣賞,並開心地說,這幅在他所有在香港的作品中可排第一。1989年呂國文先生將自己的珍藏編訂成書,《秋曦圖》不出意外地成為了該書的焦點。1995年至1997年,中國香港特區政府民政事務局主辦的“傳統與創新——二十世紀中國繪畫”大展,《秋曦圖》在此大展上首次與公眾見面,足跡遍及中國香港、新加坡、英國、德國等地,在歐亞引起巨大反響。或許誰也沒有想到,今年這幅張大千晚年的代表作赫然出現在本季中國嘉德秋季拍賣會之上,震動京城。

自由於心,忘我於藝。張大千畢生追求的詩意與夢境透過他的作品流傳後世,《秋曦圖》融匯了張大千一生在藝術上的精妙絕學,透過晨光霞影的寫意抒發出畫家葉落歸根後的心境歡愉。心之所至,揮灑自如,張大千的潑墨潑彩根植於中國傳統文化之上,昇華於時代大潮之中,成就於東西方文化藝術的碰撞與交融之下。昔日秋曦,今日依舊絢爛,此次在北京有機會與之邂逅,該是一件何其幸運之事。

中國嘉德2021秋季拍賣會於12月7日至9日預展,12月10日至13日拍賣,展拍地點均在嘉德藝術中心。